第二天大清早三點多,不同位置的兩個大少爺的房間同時傳來了鬧鈴聲,不同的是於越把鬧表直接關了塞進枕頭裏接茬睡,畢鈞睿倒是騰地起身去衛生間衝了個澡。


    畢鈞睿看到於越打著哈欠滿眼圈濕潤潤的時候差點兒從車裏跳出來把人給踩到地上,他指著手表大聲的問:“你他媽的看看幾點?哪個傻逼說四點集合的?虧了我還起來的早了,我要不叫你的話你是不是睡死過去了?”


    “太困了,我後半夜才睡著。”於越沒說謊,昨晚給畢鈞睿打完電話他就躺下了,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許久沒找茬太興奮,竟然失眠了!


    畢鈞睿收拾完了就開始等於越電話,結果一個電話打過去,人家還在床上跟周公纏綿呢,給畢大少爺氣的直接開車來他家把人從床上薅起來了。


    “我操,你別告訴我就咱倆過去。”畢鈞睿開著車問。


    於越剛才出門見風就被凍精神了,拿著電話撥了個號碼,沒過一會兒就接通了。


    “人到了?在哪兒呐?盯住啊,你們就按照昨天我說的辦就行……沒事兒,越不講理越好,跟他們有什麽可講理的……沒問題啊,精彩了我給你們每人再加五十。”


    畢鈞睿看著他,大概也知道電話的內容了,隨手點了根煙煙問:“在哪兒弄的這幫人啊?”


    “勞務市場,民工,一聽說是大活搶著幹。”於越笑的特別狡猾。


    倆大少爺把車開到批發市場時候已經隱約的聽到裏麵的吵罵聲了,二人下了車往門口走去,老遠就看到幾個穿著破棉襖的人站在一個裝菜的大貨車跟前罵罵咧咧的。


    看來戰事已經開始了,比預期的還要快一些。


    破棉襖方隊的一看就知道是於越找的民工,帶頭的是個五十左右歲的男的,指著對方嚷嚷著:“賣菜還不讓挑,不讓挑誰買啊?你會不會做生意。”


    “我跟你說你別找茬啊,前兩天有個癟犢子跟你們一個損色,我給揍了,你們是不是也他媽的找揍?一堆外地人得瑟個屁!”說話那人帶了個棉帽子,耳朵上包著的紗布正好被畢鈞睿他們看了個清楚。


    這句話算是把於越叫的那幾個人給惹毛了,本來他們是來演戲的,現在出現歧視的情況他們的火也頓時被點著了。


    幾個人沒罵幾句就動起手來,擱眼睛一看就看出了差距,大家夥兒有了前幾天那次教訓誰也不敢插手管,賣菜那位也就是有兩個兄弟過來幫忙,但也架不住民工方隊的差不多十個人呢!


    沒過五分鍾,賣菜那位就被按倒在地上被圍起來一頓踹。於越在一旁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拿出手機在那兒錄像,畢鈞睿看了他一眼,叼著煙笑著問:“啥情況啊,實況轉播啊?”


    “給皇後看的,讓他樂嗬樂嗬解解氣,咱也不能白忙活了。”於越說著邊錄邊往前走。


    結果賣菜那位還不氣餒,大吼了一聲從地上竄起來,民工幾個人嚇了一跳,心說這什麽毛病?是被啥玩意兒給附體了?


    結果人跳起來沒站穩往後退了幾步,直接撞到正往這邊來的於越身上了,而且一隻腳結結實實的踩在於越腳上那雙一萬多塊錢的靴子上,頓時一個大腳印子。


    於越冷著臉把錄像暫停,低頭看了看自己靴子上的印子,抬起頭又看了眼麵前被打的鼻孔竄血的人,開口就沉聲道:“你往誰腳上踩呢?這是你能踩的麽?”


    賣菜那男的被問懵了,半天沒憋出一個字,看麵前這位爺一身的行頭也知道是個有錢人,頓時欺軟怕硬的惡習被表現的淋淋盡致。


    “我沒看見……”


    “沒看見?我這鞋一萬八千多,鹿皮的,你把上麵踩了個腳印子我就不能穿了,你說咋解決吧。”於越不僅沒笑場,而且狀態特別是那麽回事兒。


    賣菜那人此刻大腦短路也沒工夫探究啥情況了,看到那幾個還要往上衝的民工,頓時蔫兒了,“你說咋辦?”


    “咋辦?你還想不想在這兒幹了?我剛才路過這邊就聽到打架,你一個賣菜的還看不起廣大的勞動人民了?你這思想方向有問題啊,你這是資本主義官僚思想啊?你這要是擱在以前就得被抓起來。”


    畢鈞睿在旁邊盤手看熱鬧,聽到這話自己笑的沒忍住,用口水把自己嗆得直咳嗽。


    “我一個電話你以後就不用來了知道不?你要麽給我賠錢,要麽滾蛋,自己選。”於越說到這兒白了那人一眼,幹脆不看他了。


    對方看管理處的人已經往這邊來了,心裏頓時也有了底氣,結果這點兒底氣都在下一幕被一個錘子給敲碎了。


    管理處的幾個人過來看了眼於越,心說這誰家少爺大早上不睡覺跑菜市場玩兒來了?這一身的造型也不是早起的材料啊?


    於越看了眼那幾個管理處的人,湊過去嘴皮子都沒動的小聲問了句:“孟處長跟你們打過招呼了麽?”


    帶頭的那個人愣了下,明白過來昨天下午大領導確實提過這碼事兒,頓時也明白過來了,然後齊刷刷的全改成一副奴才臉,連剛才賣菜那位也懵了。


    畢鈞睿看管理處的把賣菜那位拉到一邊說話,走到於越身邊問:“操,你這都找來了?”


    “你忘了我姨夫是幹啥的了?”於越笑著說。


    沒過一會兒,那幾個人商量了個結果,賣菜那位乖乖的從腰包裏拿出一疊錢遞了過來,連聲說了幾句抱歉的話。


    於越把那幾個民工叫過來,抽出一千塊錢說:“這是你們的醫藥費,在我們這兒被歧視了不代表我們這兒沒好人,拿去給哥幾個喝酒,算是剛剛那位大哥的不對!”


    畢鈞睿不由得在心裏誇了幾句於越這種辦事方法,真他媽是誰都不得罪不說,自己還當上了老好人。


    藥美滿騎車還沒進校門就被倆高大帥氣的男人給攔住了,他從圍在頭上的圍巾縫裏看了眼笑的極度燦爛的二位,不解的問:“你們有事兒啊?”


    “給你報仇了,你是不是得謝謝我們?”畢鈞睿見於越這個沒出息的玩意兒在一邊亮眼睛冒光,早上在批發市場那點兒氣魄都沒了,倒是先替他把話說開了。


    藥美滿愣了下,問道:“你們咋報仇的?”


    於越這時候才走過來把手機裏的錄像給他看,然後發現藏在圍巾口罩下的那張臉似乎是陰沉了下來。


    “你們不怕攤事兒啊?”藥美滿沉默了一會兒說。


    “不怕,能讓我們攤事兒的人太少了。”畢鈞睿看著於越那股溫柔勁兒有點兒說不出的感覺。


    於越把錢從兜裏拿出來塞進藥美滿的棉襖兜,“這錢就當是他給你的醫藥費,你臉還沒消腫呢吧?”


    藥美滿下一個掏兜的動作算是被畢鈞睿給按住了,抬起頭時正好看到對方臉上掛著笑,對他說:“這次可不是兩瓶花生露能解決的問題了,你中午下課請我們吃頓飯吧,吃啥都行,我們不挑。”


    藥美滿回到教室數了下兜裏的錢,足足兩千塊,他心裏不是滋味,畢鈞睿和他那個叫於越的哥們兒幫他幹了這麽大的事兒,到底是為了什麽?真的隻是想做他在廁所時他們說的隻是做朋友那麽簡單麽?


    他不傻,他一沒錢二沒勢,跟那幫有錢的人是一輩子都不可能走到一條路上的。他們這麽走無非就是看上他這張臉了,要麽就是覺得他這種窮人新鮮。


    欠人家的不能不還,他想起來學校附近兩個月前開了個火鍋店,這大冷天的就請那倆人吃火鍋吧。


    中午放學時畢鈞睿的車還在門口停著,看到他出了教學樓把腦袋從車裏探出來喊了他一聲。


    走到車邊才看到開車的人是畢鈞睿,那個叫於越的坐在副駕駛位置,關舒琳一臉詫異的坐在後麵。


    “你們現在有空麽?我請你們吃午飯吧,吃火鍋行麽?”藥美滿的眼睛還腫著,露出來的部分讓人看著就覺得心疼。


    畢鈞睿剛要開口說話倒是被於越給搶先了,人家幹脆下了車,笑著說:“行啊,你說吃什麽就吃什麽,我不挑。”


    藥美滿看了眼車裏的三個人,盤算著一會兒花多少錢合適。


    這還是他第一次坐這麽好的車,在後座上坐著,那三個人的對話他也參與不進來,最後就是坐的筆直的看著窗外。


    畢鈞睿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問道:“我說你圍成那樣不熱啊?一會兒吃火鍋時候都得出汗。”


    藥美滿沒注意到是跟自己說話,結果坐在旁邊的關舒琳碰了下他的胳膊他才反應過來,淡淡的回了句:“沒事兒。”


    火鍋店零星的坐了幾個學生,因為二樓有包廂,那三位覺得外麵太吵非要去樓上去吃。


    藥美滿幾乎沒進過飯店,看到畢鈞睿他們往樓上走時猶豫了一下,他實在不知道上樓去那個所謂的包廂是不是要比在下麵吃貴。


    畢鈞睿走動二樓了還沒看到藥美滿上來,他站在樓梯口看著那個低著頭穿的非常可笑的男人,笑著說:“別磨磨唧唧的,快上來,你就等著我們今天給你吃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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