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頭一天從教室出來在車裏等的竟然睡著了,等關舒琳敲窗戶把他倆叫醒時,早就不見藥美滿的影兒了。


    於越更能整事兒,非說是畢鈞睿身上的懶細胞往自己這邊轉移了,要麽也不可能心這麽大就睡過去。


    畢鈞睿罵了一句:“跟我有雞毛關係?你自己興奮的晚上不睡覺,早上跟打了雞血似的你賴誰?”


    吵歸吵,畢鈞睿第二天還是被於越給拽來了,結果課間在廁所堵到了往臉上拍涼水的藥美滿。


    藥美滿昨天晚上回家也沒吃啥,嘴裏的傷口連喝水都難受,他下了一鍋麵湯愣是就喝了小半碗。


    劉勝權七點多過來找他,藥美滿鎖上門沒讓人進來,說自己今天凍著了早點兒睡。


    劉勝權也沒多合計,囑咐了兩句就披著衣服回家了。


    這一宿,身上就跟被釘在床上了一樣,翻個身子都覺得骨頭節被扯掉了一樣。一個大小夥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呲牙咧嘴的哼唧了大半宿,最後淩晨三點多才迷迷糊糊的累睡著了。


    “你倆到底要幹啥呀?”藥美滿一直背對著他倆,用手紙擦了把臉就把口罩和圍巾戴上了。


    畢鈞睿看他轉過身一直低著頭,自己也伸長了脖子往人家臉邊湊,嘴裏還不依不饒的問:“你圍成這樣不熱麽?”


    “不熱。”藥美滿回了句就要走,卻被於越給拉住了,回過頭來看了對方一眼,掙了幾下胳膊。


    “我叫於越,是畢鈞睿的哥們兒,想跟你認識認識,交個朋友唄?”


    畢鈞睿心說,這家夥倒是夠直接的,這上來就直截了當,自己倒是跟沒事兒人似的說風涼話,“我就不自我介紹了,你都認識。”


    藥美滿心說你們二位都是誰啊?沒事兒總纏著我幹什麽?看不出來我身體不舒服?


    於越鬆開手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是不是跟人幹架了?被人打了吧這是?”


    藥美滿搖了搖頭,嘴裏含糊的說:“要上課了,我回去了。”


    於越手快,在對方轉身走之前把圍巾給扯下來了,三個人都愣在廁所裏。


    藥美滿愣住是因為沒想到對方能來這麽一下子,於越愣住是因為看到藥美滿臉上的傷嚇了一跳,畢鈞睿愣住是因為你們二位在廁所裏調哪門子情啊?


    “我操,誰幹的啊這是?”於越倒是先急了,抬手也不敢碰對方的臉,站在原地跺了兩下腳。


    藥美滿今天一張臉都腫了,顴骨腫的老高,眼瞼處都泛著青紫色,嘴角就跟被毒蚊子叮了一下似的鼓起個很大的包。要說最嚇人的還是眼睛,根本就變成一條縫了,連看東西都費勁。


    其實畢鈞睿剛才也有點兒嚇到了,臉被打成這樣,看來對方是下死手了,這要是再狠點兒都得毀容了。


    “怎麽回事兒?你在學校被打的?堵你鎖眼的那個?”畢鈞睿說著眯起眼睛,表情也慢慢發狠。


    “不是,在外麵,沒你們什麽事兒。”藥美滿把口罩重新戴上,看到麵前二位的狀態他也納悶兒,這怎麽都整的跟我自己家親戚一樣焦急似的?


    “你去醫院看了麽?除了臉,別地方難受不?”於越幫他把圍巾圍好,畢鈞睿就在旁邊看著也不吱聲了。


    “沒事兒,估摸著幾天就好了,我上貨時候給賣東西的幹起來了,結果那人也沒占便宜,被我把耳朵咬出血了。”藥美滿說著還挺自豪的笑了。


    “你他媽以為你是泰森啊?”畢鈞睿忽然開口,不知道為啥,他心裏有口氣堵著發不出來。


    藥美滿回班級上課,畢鈞睿和於越二人回到車裏。


    於越的臉一路上都陰沉著,畢鈞睿知道他鐵定是想替藥美滿出這口惡氣,他是沒想到於越竟然能這麽上心。


    “怎麽著,你想管啊?”畢鈞睿坐在車裏問。


    “他鎖眼被堵了你不也管了麽?”於越皺著眉發動了車。


    畢鈞睿有點兒生氣,你能跟我比麽?我是被人當堵鎖眼的賊了,能跟你這要見義勇為拔刀相助插一腳的比麽?


    於越陰沉著一張臉點了根煙,畢鈞睿知道這家夥現在完全就是上心了的狀態,看來用不了多久就得把那個打藥美滿的人給揪出來。


    藥美滿有點兒扛不住,下課後騎車去了家附近的一家小診所,他得趁著這兩天把病養好了,不然去給人家補課的時候老師被打成這副德性,成何體統?


    診所的大夫是個四十多歲的女的,估計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看到這麽一個五眼青的主兒坐在椅子上完全一副不能再淡定的表情。


    “張嘴。”女大夫冷著一張臉說。


    藥美滿嘴裏的傷口好像潰瘍了,現在喝水都疼。


    “把外套脫了,把襯衣周起來。”女大夫查看完他臉上的傷,指了指診療床。


    藥美滿覺得自己就跟頭要被宰殺的豬一樣,撩起衣服在床上躺著,眼睜睜的看著女大夫在自己腹部按來按去的,每按到疼痛處,他一咧嘴,大夫的手就停下來。


    “沒啥大事兒,就是軟組織挫傷,給你開點兒消炎藥。”大夫坐回椅子上開始寫病曆。


    藥美滿穿好衣服問了句:“藥挺貴吧?能不能改成食療啊?”


    “貴還不吃了?”大夫停下筆轉頭看著這個大小夥子,“你還是學生吧,不快點兒好怎麽上課?你臉上的傷可不輕,你要是想慢慢等好利索,那可得半個月一個月的,我沒法保證。”


    “那就開點兒吧,開兩天的就成。”


    “一般都是三天的量,你想多開也沒有,國家還怕有想不開的吃藥自殺呢。”


    “……”


    藥美滿撇了撇嘴也沒反駁,心說這人得多想不開能吃消炎藥自殺啊?


    兩盒藥花了他小一百塊錢,心裏多心疼就別提了,可是這不吃藥也不行,他可不想再武裝的這麽嚴實去上課了。


    騎車剛回家還沒進屋,他看到劉勝權家門動了一下,連忙鑽回自己家屋裏把門給鎖上了。


    劉勝權這兩天都沒看到人,合計過來看看這小子的病好沒好,結果敲了半天,聽到對方說了句特別不靠譜的話,竟然說已經睡下了。


    “大下午的你睡什麽睡?麻溜兒開門,藏著掖著是不是出啥事兒了?”劉勝權咣咣使勁兒敲了幾下,藥家的門本來就是個木板子兩邊夾了層鐵板,這麽敲幾下就開始呼呼的晃悠。


    藥美滿合計躲是躲不了,低著頭把門打開,跟料想的一樣,劉勝權驚訝的嘴都合不上了。


    “咋了這是?跟誰幹架了?”劉勝權披了件大衣把人推進屋。


    “昨天去上貨咋說跟門口貨車那傻逼幹了一架,這逼貨的下手還挺狠的。”藥美滿一咧嘴,腫著的大眼皮看人時還是挺嚇人的。


    劉勝權把人推到屋裏查看了一下傷勢,自責的說:“我跟你去就好了,最後咋辦啊?也不能就這麽被打啊,疼不疼啊?”


    “我給他也咬了,耳朵給他要破了,管理處那幫人說要麽就這麽算了,要麽就給倆人弄局裏去,後來我給那傻逼都罰了點兒錢才出來。”藥美滿說完又開始心疼那幾百塊錢了。


    劉勝權心裏一翻個兒,知道這小子這兩天肯定因為錢的事兒也沒吃啥好東西,在廚房看到鍋裏剩的已經凝固起來的麵湯,轉身出了門。


    十分鍾之後,劉勝權回來時手裏拿了一盤子切好的醬豬頭肉,又把爐子點上把麵湯熱了熱。


    “吃點兒吧,早上買的,就點兒麵湯吃了好好睡一覺,我看你還買藥了?”


    藥美滿應了聲,吸了兩下鼻子,用手指頭夾起一塊兒豬鼻子上的肉放到嘴裏嚼了幾下,口腔裏的傷口被鹽蟄的疼,可是還是笑著說了句:“真好吃,就好這口。”


    畢鈞睿晚上正在家捉摸著藥美滿的事兒,手機在包裏不停的響,他看了眼屏幕是於越的電話,合計準是這家夥查到信息了。


    “明天早上咱四點多走,去果蔬批發市場。”於越的聲音透露著一股興奮勁兒,畢鈞睿知道他這個哥們兒每次要幹仗之前準是這個狀態。


    “你能找到那人麽?”畢鈞睿半信半疑的問。


    “能,那傻逼照片我都有,耳朵上現在還有傷,能找不到他?明兒咱提皇後娘娘報仇。”於越說完又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


    畢鈞睿半晌沒接話,最後聽於越說完了整個計劃後,他問:“我說哥們兒,你真的假的?還真看上藥美滿了?你跟我玩兒什麽一見鍾情,還是跟個男的?這方向都錯了吧?”


    於越沒怒反笑了,回道:“我倒不一定是真喜歡他,不過我挺欣賞他這個人的,就想接近他,想方設法的接近。我跟你說啊,這小子要是給弄到咱哥兒幾個的隊伍裏,那絕對就是個活寶。”


    畢鈞睿罵了他一句,問:“欣賞?你欣賞他啥啊?你看他那個造型,哪值得你這麽五體投地的。”


    “就欣賞他頂著那麽一張臉竟然還跟犀利哥一樣牛逼,而且他周身散發著一股讓人可憐的氣息,而且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那種特別要強的人。”於越還自我感覺良好的解釋一遍。


    畢鈞睿嘖嘖兩聲,問道:“知道他叫啥名不?”


    “不是叫藥美滿麽?”於越有點兒糊塗了。


    “嗬,那是藝名,人家戶口本上的名叫藥強,還特別要強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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