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遠不算脾氣好的人,隻不過他在特定人群麵前可以做到千依百順,比如母上大人,比如餘謹。


    他平時軟骨歸軟骨,脾氣一上來那是絕對暴躁。這大概也和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有關。


    上一世他雖然欠著齊嘯雲的情,心裏也惦記著,但兩人關係始終好不起來。


    夏寧遠本來立刻就要爆發,卻沒來由地想起曾經把單反丟了還衝齊嘯雲發脾氣的事……他覺得自己好像挺沒良心的。


    齊嘯雲這個人,也就是嘴巴壞一點,心又不壞,說歸說,又不是不讓他抓襯衫……


    這麽一想,夏寧遠的氣又順了。不過他到底還是意難平,可能是重生了一回,心性多少變了些,居然生出個惡作劇的念頭:小樣,不讓我抓襯衫是吧?老子摟你腰!


    帶點報複意味,兩手齊上,夏寧遠就差沒把臉貼上齊嘯雲的後背做甜蜜熱戀少女狀了。他甚至想好了,如果齊嘯雲氣急敗壞潔癖發作,他該如何振振有詞地反駁回去。


    齊嘯雲也確實被夏寧遠震驚了,但奇怪的是,夏寧遠隻感覺到手下的肌肉微微一繃,明顯是僵硬了,但卻沒有預期中的語言攻擊。


    像是觸發了什麽禁忌一樣,兩人同時沉默了。


    聽著齊嘯雲因為踩自行車微喘的呼吸聲,夏寧遠有點兒尷尬。他似乎又占了一次齊嘯雲的便宜,而且還不識好人心……他真不是東西!


    “那個……謝謝你啊!”夏寧遠不是個知錯不改的人,這話他說得真心實意。當然,這句謝謝不隻是指借單反和送他回宿舍,還包涵了曾經弄丟單反的愧疚。隻是,齊嘯雲卻不可能會知道了。


    齊嘯雲沒應話,好一會兒才說:“下坡了,扶好。”


    男生宿舍處於全校最低的地方,跟女生宿舍處於全校地勢最高處遙遙相對。因此,宿舍門口有一道坡,還挺陡。


    齊嘯雲顯然沒有騎車載人的經驗,一開始下得猛了些,夏寧遠不自覺地就整個人貼到齊嘯雲背上了,臉下挨著微微汗濕的背,結實的肌理觸感透過襯衫傳達出一種隱晦的性感。


    夏寧遠的心跳突然亂了一下,他記得齊嘯雲短跑在市裏拿過獎,網球也打得不錯,但是因為比較少接觸,平時想起這個人也頂多想成是文弱貴公子,卻沒意識到,齊嘯雲其實是屬於那種運動神經好、學習更好的全能人才,這樣的人自然有驕傲的資本……怪不得餘謹隻能是係草,而齊嘯雲是校草。


    坡雖然挺長,有兩輪子代步,其實也就幾個眨眼的功夫。


    到了門衛那裏,夏寧遠先下車站在一邊,等齊嘯雲替他寄車。腳還是疼,不過扶著鐵欄杆那麽站著還站得住。門衛大爺和夏寧遠挺熟,看夏寧遠的慫樣,當即取笑幾句。


    夏寧遠正和門衛大爺閑扯,就見宿舍樓裏走出幾個人,餘謹跟在最後頭。


    餘謹讀的是數學科學係數學應用專業,將來不是往科研發展就是當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夏寧遠雖然也是正經考進來的,不過他自己有幾兩重心裏有數,隻報了個自動化係,全係就一個專業,還叫自動化!畢業後雖然都是一本,但一進人才市場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不同係不同專業,宿舍自然也不在一起。以往夏寧遠都要跨層才能找到餘謹,再加上他總擔心餘謹脾氣硬會不小心得罪人,也怕自己去得太頻繁會不會有不好影響,凡是去找人的時候總會捎上點水果什麽的,餘謹那些舍友們看到夏寧遠有時候比餘謹還熱情。


    “夏寧遠,你在這裏做門神啊?”餘謹顯然是餘怒未消,看到夏寧遠眉頭就皺得很緊,抿著嘴不說話,和餘謹並肩走一起的娃娃臉舍友倒是挺高興:“等餘謹呢?”


    “……”夏寧遠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似乎他經常惹餘謹生氣,很多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好在平時基本上隻要纏個幾次,餘謹都會緩和下來,但個別碰上舍友調侃或是別的什麽事時,餘謹自尊心發作,往往就不肯理夏寧遠,甚至還躲去其他宿舍。


    這時候夏寧遠就隻好傻傻地在宿舍門口等,等餘謹上課,等餘謹下課,和他說對不起。


    “別管他,我們走吧。”餘謹的表情顯得很不自然,眉眼間透露著煩惱。


    夏寧遠在以前是絕對看不出什麽的,隻會當餘謹害羞。而現在,他卻覺得餘謹顯然是真的很反感他的出現。


    他覺得心有些涼,可也說不出“不是等你”這樣的話,隻好垂眼看著地板數螞蟻。可笑他重新見到餘謹時,心底多少還殘餘著幾分期望,甚至想著餘謹會不會發現他腳扭了,關懷幾句……


    “哎呀,餘謹,這你可過份了啊,小夏不是你的竹馬嘛。估計他也是來給你過生日,不如叫上他一起去ktv,我們都不介意哦。”另一位舍友似乎也看出夏寧遠和餘謹之間的不對勁,開始打趣圓場。


    “是啊,蕭會長先過去訂場了,我們趕緊過去吧,要不該等急了。夏寧遠,一起吧!”娃娃臉也跟著附合。


    由於上一次同樣的時間點,夏寧遠跟著張誠他們出去吃飯了,並沒有碰上餘謹,因此這一次夏寧遠可以說對發生的事件毫不知情,他遲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蕭會長這個稱呼指的是學生會新任的會長蕭毅。


    這位主也是家裏忒牛,自己全能的精英型人材,雖然外貌協會的女生們一致認為蕭毅的長相比齊嘯雲要遜色幾分,但蕭毅很會做人,上到老師下至學生,凡是與他接觸過的,沒人不喜歡不稱讚。


    光這一點,齊嘯雲拍馬也趕不上。隻是,他以前怎麽沒聽說過餘謹和蕭毅有交情?蕭毅不是工商管理係的學生嗎?


    餘謹的臉色非常明顯的難看起來:“我們宿舍聚會,夏寧遠來算怎麽回事?!”


    “壽星”這麽說,其他人頓時也都有點尷尬,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一時間,夏寧遠的腦子裏似乎閃過了什麽,但再一細想,又沒抓住。


    正麻木著,卻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頭一看,齊嘯雲那張向來麵癱卻一樣能閃瞎人眼睛的俊臉正帶著點似笑非笑的表情,實在是讓人心神蕩漾。


    別人蕩沒蕩夏寧遠不知道,但夏寧遠自己是沒見過齊嘯雲這表情,他幾乎要受寵若驚了。


    “感覺好點沒有?”齊嘯雲看了看餘謹那邊,也不打招呼,直接提了提夏寧遠的褲腳,像是在觀察腳扭的程度。


    都在一個學校裏,平時也有往來,並不是真的不認識,不過夏寧遠知道齊嘯雲從來就不把不相幹的人當菜,也沒在意。他試著動了動,沒什麽感覺,小邁一步,差點就摔了——不止是疼,還有點使不上力了。


    “我背你。”齊嘯雲皺了一下眉,直接轉身,略彎下腰。


    夏寧遠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半天才呆呆道:“不、不用了吧!”


    “不上來我走了。”齊嘯雲也不羅嗦,直起身似乎真的要走。


    夏寧遠眨了眨眼,突然覺得自己犯傻x,校草那一彎腰多金貴啊,他矯情個什麽勁。當即單腳往齊嘯雲背後一跳,毫不客氣地把全身重量都壓上:“用用用,我走不動了。”


    齊嘯雲語氣嫌惡:“肥得跟豬一樣,抓緊了,要不摔了別找我。”說完卻是輕輕笑了一聲。


    夏寧遠腦子裏就像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過:冰山齊居然笑了!笑了!笑了!!!


    何止是夏寧遠,就連餘謹那夥人也是目瞪口呆,由此可見,齊嘯雲那一笑有多麽難得。


    夏寧遠伏在齊嘯雲背上經過餘謹時,有意無意避開了視線,沒注意到餘謹複雜的眼神,更沒注意到餘謹舍友們幾乎要掉下來的下巴。


    兩個身高差不多的男生,一個背一個確實有點吃力,夏寧遠本來就對齊嘯雲的示好極不可思議,這時候當然更不會刁難,不僅趴得老老實實,還主動屈膝夾著齊嘯雲的腰,讓齊嘯雲雙手有使力的地方,好不那麽累。但這麽一來,兩人就顯得有些過份親密了。


    等人過去好久了,娃娃臉才求證似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我沒看錯吧,齊嘯雲什麽時候這麽有同學愛了?”


    餘謹回頭看著已經不見人影的樓道,抿著唇一臉不快。


    “餘謹,你的竹馬還真有兩下子啊,能讓齊嘯雲主動求著背,嘖嘖……”從始至終沒發表意見的舍友也忍不住感慨起來。


    “哈哈,餘謹,再不看著點你家小夏,他可就要移情別戀啦~”先前打趣的舍友賤賤地開玩笑。


    “滾,他是竹馬又不是青梅!”餘謹也笑了,不過臉色還是不好看:“還走不走了?蕭毅說他手上還剩幾張海鮮餐券,是之前拉活動讚助時申請的,正好便宜我們。”


    學生們都是月光族,從來不知道錢花到哪裏,聽到大餐什麽的字眼都跟餓狼似的,誰還記得調侃八卦,當場就急吼吼地朝ktv趕去。唯有餘謹,又回頭往宿舍樓的方向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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