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所有的父母都不忍心真的傷害子女,沈嫣也不例外,盡管她最後隻是冷漠地丟下一句:“你大了,我管不了你……”可齊嘯雲和夏寧遠卻知道,至少不是全然地反對了。


    送走了沈嫣,無論是誰都沒有心情再打掃。


    齊嘯雲坐在之前沈嫣躺過的地方,靜靜地發呆。


    夏寧遠將齊嘯雲的臉轉向自己,親吻他的眼睛。就在不久之前,這雙總是顯得神采奕奕的眼睛裏流過眼淚,想到這裏,夏寧遠就覺得那眼淚像是流在了自己的心裏,又苦又澀。


    “我們慢慢來,你媽媽總有一天會接受的。”夏寧遠笨拙地寬慰著。


    之前與沈嫣和齊嘯雲繼父的對話用光了他所有的聰明才智,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居然能一口氣說出那麽多的話來。


    放在平時,就算讓他事先打個草稿,也不見得能那麽煽情。


    齊嘯雲沒有說話,隻用鼻尖輕輕地在夏寧遠的鼻子上蹭了蹭,接受了夏寧遠的安撫。


    幾天之後,齊嘯雲接到了父親的越洋電話。


    兩父子雖然在分別前有了一場勉強算是交心的談話,此時隔著電話線,卻仍是無言以對。


    許久,齊兆天才挫敗般地詢問兒子:“因為他,所以你不願意跟我移民?”


    齊嘯雲想了想,堅定地說:“是!”


    既然如此,齊兆天也無話可說,男人的感情不如女人細膩,但他仍然有些傷感。“嘯雲,爸爸沒為你做過什麽,現在也沒資格來管教你,可這條路不好走,如果你肯跟我出國,可能情況會好一些,國外對性向不同會相對寬容許多。”


    齊兆天說這話的時候,夏寧遠就站在齊嘯雲身邊。


    齊嘯雲對著夏寧遠無聲一笑,眼中充滿自信:“不用,就算留在國內,我也一樣很好。”


    他除了相信自己,也相信夏寧遠。


    齊兆天歎息著掛了電話。如果他此時還在國內,也許還能親自充當知心爸爸的角色,可現在光距離都隔著一個大洋,又能怎麽樣?


    夏寧遠總算徹底安下心來,無論齊兆天鞭長莫及還是欲擒故縱,都已不能成為障礙。


    國慶過後的下一個長假,就是持續一周的校運動會。


    雖說校方是要求全員參與,不得離校,但想要請假溜號無疑變得十分容易,大家幾乎是一休完國慶就開始惦記著運動會。


    當然,兩者間實際相隔大約有一個多月。


    在此期間,凡是報名參賽的選手有些經驗的,都會趁機進行周期訓練調整恢複到最佳狀態,以便在運動會時能夠取得好成績。


    自動化係人少本身就是致命傷,在各係裏頭一直處於墊底的角色,雖然有個齊嘯雲,可他也隻是一個人而已,更何況又不是全能鐵人。


    為了替自動化係爭口氣,係裏的老師召集班長舍長來了次促膝長談,動員全民參與,要求班長舍長把校運動會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精神貫徹到底,無論成敗,首先參加人數得管夠。


    夏寧遠和齊嘯雲這倆因為身高原因,直接被內定為跳高選手。


    不僅如此,大概是看齊嘯雲短跑厲害,覺得長跑也一定行,要不是有些項目時間是重疊的,估計會把齊嘯雲的名字在各項田徑比賽報名表上全填一遍。


    至於夏寧遠,整名單的人也許覺得他體型造成的阻力太大,跑步倒沒有,另外給他報了個立定跳遠和三級跳。


    等夏寧遠知道的時候,名單都已經上報確定了。


    齊嘯雲沒多大反應,夏寧遠卻是深深鬱悶——跳遠還湊和,他的腹肌練得不錯,可跳高算怎麽回事?就他這身板,高是夠高,不夠軟啊,別說背越式了,就算想來跨越式,那腿也舉不起來啊……更別說什麽波浪式、滾式了!


    實際上,像夏寧遠他們這樣躺著也中槍的不在少數,例如隔壁宿舍的胖子,平時走層樓梯都要喘三喘,居然因體型得“福”,被舍長心狠手辣地連報三項:鉛球、鐵餅、標槍。


    那哥們聽說都快哭了,就差沒抱著舍長的大腿嚎。


    但是,沒得商量!


    人要臉,樹要皮,這回係裏的老師是發了狠要爭一回麵子,給了鞭子也沒忘分糖。


    就在所有人都狼嚎著要求人權時,班長與舍長發布了最新消息:凡是參與比賽項目的,按參與項目數量給予獎勵,每項20元,經費從係活動費裏扣,如果得獎,另外按獎項高低,係裏另行補貼。


    此言一出,大家都振奮了。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大學裏沒幾個學生敢說自己錢夠花的,特別是男生,這個月花下個月生活費的不在少數,往往這個月錢剛到帳,就忙著還上個月欠款了。


    雖然獎勵也就是個意思,不可能太多,但蚊子腿兒也是肉哇!


    一時間全係上了名單的男生都摩拳擦掌,每經過一間宿舍都能看到掛在門上做引體向上的壯士,還有人不知道從哪挖出個灰撲撲的啞鈴時不時地秀下肱三頭肌……問題是,哥們你報的項目是接力跑吧,秀那地方幹嘛?!


    在全民|運動的熱潮中,齊嘯雲顯得相當冷靜,隻不過每天早起的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用來跳台階和跑步,晚上另外花一小時拉韌帶,其餘時間該幹嘛幹嘛。


    夏寧遠雖然覺得百般悲摧,也不太相信臨時抱佛腳能抱出效果來,但隻能跟著練習。


    果然,沒幾天,男生們的熱情就過去了,隨著運動會的日期漸漸接近,夏寧遠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從“有付出一定有回報”變成了“重在參與”!


    老實說,他也這麽想,可齊嘯雲從一開始就不慍不火,這會兒依然如故,並且看樣子有一直堅持到校運動會開始的意思……


    夏寧遠覺得很苦逼,跳台階和跑步也就算了,他一個粗人,讓他拉韌帶……那個疼能讓人死去活來,傷不起啊!!!


    大概是看出了夏寧遠的鬱瘁,齊嘯雲便安慰了幾句:“一開始總是很難的,慢慢就好了,這對你打籃球也有好處。”


    夏寧遠還是提不起勁來,他分明是靠體格來防守對方進攻,又不要擺pose!


    唯一稱得上福利的是,夏寧遠每天拉完筋都能明正言順地得到齊嘯雲的按摩服務,而且是在宿舍裏頭光明正大地按摩。


    但這也不是什麽好事,因為按摩的時候比拉韌帶的時候可疼多了。


    這深深地刺激了宿舍裏的另兩隻——校草的服務啊,求都求不來!夏寧遠還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真是一棵芳草插在牛糞上了!


    張誠也不知道使了什麽招,居然賴過了運動會,投身為播音員,三不五時地就在宿舍裏演練一段校運會現場直播,隻可惜沒幾句正經的,常常是自己說著說著就笑得肚子疼,別人都還沒想明白他笑什麽,他已經捂著滾床上去了。


    廖仕傑是個悶騷,有點文筆,雖然對自己人沒少猥瑣,但在外的形象始終是寧清誌遠的文藝男青年,挺招那些夢幻小女生的喜歡——上回張誠碰見的飛機場就是個剛進文學社的美眉。


    班長原本想把廖仕傑也揪去參賽,但他張口包辦了班裏所有男生的現場報告,還保證篇篇不重樣,輕輕鬆鬆就擺平了班長。


    說起來校運會最蛋疼的一件事,就是人人有份的現場報告了。多少份報告能過審核,得到宣讀機會,共有多人少上交報告,這些都成了班與班之間,係與係之間比拚的另一大頭。


    除開場白與宣布比賽事項外,新聞播報員總會時不時地在激昂的音樂聲中念著大同小異的句子,無非是好人好事,感動心靈的一瞬,以及所謂的青春熱血與團結友愛,激勵所有運動員們互相幫助,共同進步。


    就這樣,好多人還愁眉苦臉擠不出一個字來。


    不過這對於廖仕傑來說再簡單不過了,同樣一個內容,換個開頭結尾,第一人稱第三人稱變變,寫個十來份都能全不重樣,還有本事讓人覺得字字珠璣。


    從某方麵來說,廖仕傑也是個人才。


    校運會就這樣在所有人眼巴巴的盼望中珊珊來遲。


    夏寧遠上場前還有些緊張,可跳遠隨隨便便跳出個第二名後,他淡定了。


    學校裏有專門的體育係,這種人專門就是來拿第一名的,這幾乎是慣例了。可別的係不見得都有體育能人啊!


    夏寧遠頭一次發現自己似乎也不是那麽差勁,雖然和第一名成績拉開好多,但隻要能贏後邊的就行。


    心裏想開了,身體也不再緊張,三級跳的時候,夏寧遠挺亢奮,居然跳出個不錯的成績,雖然還是老二,但也足以傲視全校了。


    這時候夏寧遠才覺出齊嘯雲安排的訓練好了,他的身體素質原本就不錯,隻是沒機會側重發掘。


    那些體育特係的學生也並不是真的高高在上,除了因天賦特別突出的特招生以外,好些是對學習沒什麽興趣,專門往四肢上發展的主,說白了,這也就是個專業。


    夏寧遠連著兩項比賽表現出色,又是自動化係頭一個拿到獎項的,幾乎是立刻就有稿子上了廣播台。


    張誠那廝平時吊兒郎當的聲音通過話筒,頓時變得磁性低沉,他飽含著激情的呐喊:“……啊,夏寧遠,做為我們校草的守護神將,你如鬆如岩,做為自動化係的先軀,你如箭如梭……你英勇的身姿如一道閃電劃過,留下精彩……我們不會忘記,你無數次在宿舍裏默默承受訓練帶來的傷痛……由校草按摩疲憊的肌肉時,隱忍痛苦…e on,釋放出你所有的激情,我們相信你將再創奇跡……”


    夏寧遠在周圍或驚奇或調侃或欽佩的目光中,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張誠和廖仕傑絕對是在赤|裸裸地報複!那叫什麽實況報導啊,簡直是滿地亂噴狗血。


    廣播台上負責審核的老師沒弄明白弦外之音,還挺感動:這個叫夏寧遠的學生真的很上進,簡直是為了集團榮譽豁出去了嘛!寫這稿子的同學也很感情細膩,寫得多麽催人淚下~那個校草是齊嘯雲吧?也是個好孩子啊,多麽有團結互助的精神!


    這通報導雖然很不著調,但是挺有娛樂效果的,除了主角夏寧遠滿頭黑線以外,賽場上觀戰的和選手們都嘻嘻哈哈覺得很樂,直稱寫這篇報道的人太有才了,能把人誇得這麽惡心真不容易。


    一時間,大家對橫空殺出黑馬的各種羨慕嫉妒恨都消散了不少。不少人感歎,就說以前怎麽沒聽過夏寧遠是個體育人才,原來經過了校草大神的j□j,怪不得呢!


    齊嘯雲的表現和平時差不多,中短跑幾乎全包了場,不過在長跑項目中卻失利敗北,隻拿到了第三名。


    夏寧遠在終點線等到齊嘯雲的時候就覺得不對,表情看起來挺輕鬆,但臉色不怎麽好看,扶著齊嘯雲走了一會兒,才感覺他的心跳慢慢穩了。


    齊嘯雲其實並不擅長長跑,他的爆發力強,耐力隻是一般,不過田徑比賽參加得多了,控製節奏方麵有點經驗,還是能占些便宜。


    前兩名得獎者都是體育係的,齊嘯雲輸得不冤。


    不過齊嘯雲做為一個神話,被打破後引起的反響是劇烈地。


    隻是沒人敢拿齊嘯雲調侃,張誠雖然念了不少篇什麽“看著校草孤獨卻堅持的背影,我,流淚了……”“齊嘯雲,加油!你永遠是我們心中的no1!”……但都比較正經。


    倒是夏寧遠隔壁宿舍那個被強“暴”三項的胖子,樣樣都沒拿到名次,最後自己悲憤地上了篇稿子,而且還因為審核老師中場離開而被通過了。


    “……做為一名三高人士,我容易嘛?誰說胖子一定是神投手,那根叫標槍的玩意,你坑爹的吧!那個助跑距離,也太遠了吧!扛著這玩意,跑得我肝顫!鐵餅是神馬,不是我飛它,是它飛老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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