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喳——!!」
長劍伴隨微妙的吆喝聲臨空一閃。高速奔馳的田中身後,體長足足有一公尺的巨大菜蟲發出一聲怪叫,就此失去行動力。
「……放心吧,是刀背砍。」
對一命嗚呼的巨大菜蟲如此表示後,田中以帥氣的姿勢將雙刃短劍收回劍鞘。吐槽點實在是太多,不過平常的田中本來就隻注重感覺,其他的地方就隨便帶過了。
田中以熟練的手法將大型菜蟲收進道具箱,接著又為了尋找其他獵物進入森林。
結束魔法修行後,田中回到狹間鎮,轉眼間又過了一個月。這段期間,他一直承接等級e的委托工作。
「唔,那邊有隻角兔……黑角兔成為我的眷屬,角兔是黑角兔的親戚,所以我可不能對自己人下手。嗬嗬嗬,好好感謝黑角兔吧。」
自言自語之後,田中離開角兔,為了尋找其他的獵物而在森林中徘徊。最近田中開始狩獵角兔以外的魔物。這雖然是天大的誤會所造成的結果,不過對於角兔家族而言,能夠免於成為田中的虐殺對象,依然是一大福音。之後,田中一一打倒遭遇的敵人,將屍體收進道具箱裏麵。
沒錯,田中的獵殺行動有違一般常識。他的道具箱擁有可說是無止境的收納能力,才會卯起來獵殺魔物,收進道具箱裏麵。
一大早就進入森林持續狩獵,日落前帶著可觀的獵物回到鎮上。然後直接前往公會,對照等級e的委托工作及道具箱的獵物進行結算。e等級的獵物數量特別多,經常出現於討伐委托的任務中。道具箱裏麵隻留下成為零頭的獵物,第二天一並帶在身上,就這樣過著每天狩獵的生活。
田中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近乎變態的能力。雖然他隻是在自己軟弱無力的前提之下用盡各種可能手段,盡量提升狩獵的效率罷了,不過在旁人的眼中看來,還是相當不正常。櫃台的茱蒂也曾經對這種異常狀況感到些微恐懼,這是最好的證明。或許是田中少根筋的個人氣質使然,過了一個月後,茱蒂也逐漸習慣。田中可說是每天都過著一帆風順的生活,然而等級和金錢異常累積的和平生活卻蒙上了一層陰影。
「——交易商被盜賊攻擊?」
「嗯,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
今天田中就跟往常一樣,結束收獲頗豐的狩獵後返回城鎮。來到大門的時候,小八叫住田中。
「希望隻是偶發事件。不對不對,盜賊本身就不該出現。萬一在附近定居,事情可就麻煩了。」
小八的態度還是跟以前一樣輕率,然而談話內容卻相當沉重。一旁的大熊也露出沉重的神情。
「會嗎?隻要委托公會招募護衛……不,乾脆直接委托公會討伐盜賊不就好了?」
護衛的委托是等級d以上的工作,因此田中的語氣相當輕鬆,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是沒錯啦,問題是三件盜賊的襲擊事件當中,有一件是聘請護衛之後還被盜賊得手。這不是很棘手嗎?」
「相當棘手的盜賊是吧……那委托厲害的人不就好了?」
「你對於自己居住的城鎮還真是一無所知。在鎮上活動的公會成員不是d就是e好嗎?」
田中是向來不把他人的事情放在心上的類型,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跟鎮上的公會成員有關的情報。
「真的假的?」
「不是隻有這裏而已,其他城鎮的情況也差不多。c以上的人很難在鎮上定居下來,多半是一邊打聽哪裏有強大的魔物,一邊在世界各地活動。除此之外,也有人到咕嚕王國當傭兵了。」
「沒記錯的話,那裏目前應該是在內戰吧?」
田中想起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白將軍告訴他的事情。
「沒錯。所以萬一難搞的盜賊定居下來,事情可就麻煩了。要不就是等待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出現、公會等級c以上的成員,要不就是聯係檜木,靜候軍隊到來。」
所謂的檜木是指這個地區的中心都市,以盛產檜木聞名於世。在緊急時期,來自各地的軍隊都會屯駐於此。另外,根據小八的說法,檜木好像是種高級蘑菇。田中聞言,立刻對這個世界吐槽了一番,這就不必特別說明了。
「是哦。反正我還是跟以前一樣,繼續專注於狩獵魔物吧。」
事態固然嚴重,田中卻認為不會對自己造成太大影響。他覺得沒必要繼續在盜賊的話題上打轉,便打算就此告辭,但小八接下來說的話卻迫使他停下腳步。
「你真的是公會成員嗎?萬一相當棘手的盜賊真的定居,在軍隊抵達之前,可是會成為緊急委托工作。到時候就算是e等級的人,也要出麵協助。」
「什麽?真的假的!?」
所謂的緊急委托是全體鎮民的安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公會成員不得不承接的工作。例如出現強大魔物,或是爆發戰爭。顧名思義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為了確保居民的安全而緊急委托的任務。
「如果盜賊的規模夠大,難保不會攻擊城鎮。不過就現階段而言,還是很難說啦。」
「……」
田中離開大門,內心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他利用自稱天才般的頭腦尋思良策,朝公會前進。
「——這次的工作結算完畢之後,我想回老家種田。」
「是哦,那我先發布你的通緝令好了。」
茱蒂以平靜的態度處理手邊的工作,當場駁回田中不經大腦的發言。
「為什麽!回老家種田為什麽要發布通緝令!」
「開玩笑的啦,要怪也隻能怪你沒事說出這種奇怪的話。八成是從小八那裏聽到盜賊的傳聞,打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吧?」
「……」
茱蒂,總是比田中的想法搶先一步的女人。簡直就是天敵。直到現在,眼前這位櫃台小姐的恐怖之處才讓田中渾身發抖。其實這根本一點也不重要。
就在田中飽受驚嚇的期間,茱蒂快手快腳地完成委托工作的結算。將酬勞遞給田中時,茱蒂開口:
「雖然不會馬上就怎樣,不過到時候你可要下定決心,接受委托工作。至於這段期間,就跟過去一樣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吧。反正緊急委托又還沒確定,放輕鬆一點。」
茱蒂以一如往常的製式笑容將田中趕出公會。
之後,田中隻能一邊祈禱盜賊自動消失,一邊過著一如往常的平淡生活。
然而,田中的預感成真,盜賊非但未消失,反而變本加厲。結果……
「——嗨,幾位就是這次的護衛嗎?我的名字叫越後屋,是準備一展宏圖的年輕交易商,萬事拜托囉。」
笑臉迎人的年輕商人向擔任護衛的公會成員打招呼。
雖然盜賊的活動日益猖獗,倒也不是所有交易商都遭到攻擊。事實上,就這座城鎮的交易情況看來,平安結束的可能性還比較高。隻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下依然談笑風生,該說這個商人真的很年輕,抑或膽識過人嗎?
不過田中可沒有這樣的心情。被挑選為公會的護衛成員之一,田中的心情糟透了。
「不妙,大大不妙。說到什麽東西不妙,首先越後屋的名字就相當不妙。總覺得一定會被卷入某種鳥事。」
無視田中悲觀的妄想,準備工作順利結束之後,越後屋一行人的馬車就此出發。距離北方邊境的河豚鎮,大約是兩天的旅程。
河豚鎮也是被森林環繞的小小城鎮。從過去的經驗判斷,田中總覺得河豚鎮的名字有點可怕,因此什麽都不敢問。當然,這完全不是重點。
旅途相當順利,田中不知不覺間開始跟越後屋敞開心胸互相交談。越後屋是個帥哥,理應被田中視為假想敵,但他不愧是
要一展宏圖的人物,看來是個相當優秀的商人。越後屋以過人的話術,逐漸與田中建構起良好的關係。
「哦,原來你是等級e。」
「就是說啊。本來打算腳底抹油……不,打算回老家種田的說……唔唔唔!」
一想到自己的逃生小路被茱蒂阻斷,田中頓時大為憤慨。
「哈哈哈哈!不過,這麽一來,還是別對等級e的你做出無理要求好了。」
「沒錯。我多少會使用魔法,不過都跟日常生活有關,所以露宿野外之類的事情交給我就好。除此之外,我對逃命的速度也頗有自信。」
「那就萬事拜托了。但逃命這項可就免了,哈哈哈。」
田中以一本正經的表情發表懦弱的言論,笑著回應的越後屋說不定真的是個大人物。事實上,越後屋在回應之際,早在腦中構思以田中之外的兩名等級d會員為主力的應變計畫。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已經到了日落西山的時刻,今天未受到盜賊攻擊。一行人停下馬車,著手於露宿野外的準備工作。
田中利用長途旅行鍛煉出來的家事技能,有條不紊地進行露宿野外的準備。家事技能固然沒什麽大不了,不過田中有個超乎一般規格的道具箱。他無視於越後屋「你怎麽有這種東西」的疑問,準備了令人滿意的晚餐以及床鋪。
三名護衛迅速用過晚餐後,其中兩人留在原地待命,剩下一人——也就是田中進入森林撿拾柴薪。
「道具箱裏麵備有可以充當柴薪的枯木,難道不能用嗎?」
口中雖然喃喃自語,田中還是有所節製。他一邊認真地撿拾柴薪,一邊在森林中前進。就在他撿拾足夠數量的枯木,差不多該回去時,眼前的視野開闊起來。附近有條小溪,田中剛好來到溪邊。
小溪旁站著三名彪形大漢。
「哦,居然主動找上門來。」
三名男子已經拔出長劍,隨時準備開戰。田中刻不容緩地回答:
「哼,別太小看我了。早在吃晚餐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你們潛伏在這一帶。無法完全壓抑自身的殺氣,代表你們的修為還不夠!想要跟我鬥,再去練個一百零八年之後再來吧!現在知道你我之間的實力差距了吧?那就快點滾蛋,否則我可不知道那個會變成怎樣。」
事出突然,田中頓時慌了手腳,卻未表現出來,而是以冷酷的態度掩飾內心的焦慮,嘴上隨便東拉西扯,卯起來拖延時間。再利用爭取到的寶貴時間,思索逃離險境的方法。過人的優秀頭腦高速運轉。
三名男子卻不願等待。當田中東拉西扯時,三名男子也開始移動。隻見他們分別站上將田中包圍起來的位置,擺明就是不讓他逃跑。
「我們剛剛才來到這裏。」
其中一名男子開口說話,三人在一瞬間同時發動攻擊。
「人家是強作鎮定,這種事情就別拆穿了吧!」
羞愧之餘,田中忍不住大聲驚呼。麵對三人的攻擊,田中立刻拔出短劍采取守勢。
經曆這段期間的異世界生活,田中練就一身短劍的功夫,水準已經算是出師的程度。然而三人的劍技遠在田中之上,即使還不到大師等級,也是相當程度的強者。
三名男子老練的攻勢依序來襲。相較之下,田中的守勢生硬許多。這場戰鬥的勝負早已底定……理應如此。
「——為什麽……?為什麽打不倒他?」
三人確實占據壓倒性的優勢。延續好一段時間的攻防,三人的攻擊可說宛如驚濤駭浪。在三人的眼中,田中的劍技實在過於拙劣,幾乎跟毫無防禦沒什麽兩樣。
不隻劍技如此,身體的動作也一樣。看在三人眼裏,田中的動作笨拙僵硬,跟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相去甚遠。每當短劍的防禦遭到突破,身體就會失去平衡。而且就算再怎麽高明的大師,在這種情況之下也難以閃避。因為三人會同時發動攻擊。
剛剛已經不知道出現第幾次的破綻。理論上應該是一擊得手,然而非但連遍都沒有摸到,甚至不知道田中在什麽時候恢複原先的姿勢。完全不知道是怎麽辦到的,這種現象已在三人麵前上演多次。
「——怎麽搞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三名男子焦急了起來。他們的技巧明顯占據上風,多次位居優勢的事實也足以證明這點。然而,不知為何就是無法打倒田中,每次到最後都恢複成原先的狀況,彷佛什麽也沒發生似的……
就在對這個現象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三人的焦急逐漸轉變為恐懼。或許是感染到這種氣氛的關係,之前拚命防禦、東躲西閃的田中也產生精神層麵的餘裕。
「嗬嗬嗬,怎樣?開始緊張了是吧?沒想到盜賊的實力居然隻有小嬰兒的等級。」
這是田中不經意的一句話,也是他未經修飾的感想,完全沒有瞧不起人的意思。然而三名盜賊立刻受到這句話刺激。
「不要把我們當成一般的盜賊!」
「竟敢瞧不起我們!」
「去死吧!」
憤怒之餘,三人一起發動攻擊。
「嗚哇哇哇!不要惱羞成怒嘛!你們是青春期的青少年不成?……嗯?」
田中似乎從自己的言語中發現了什麽,立刻往後跳了開來,跟三人保持一段距離。
「啊哈,難怪我覺得不太對勁。以盜賊來說,你們實在太弱了,應該是鎮上的小混混吧?八成是聽說附近有盜賊出沒,打算趁亂撈點好處對吧?勸你們還是放棄吧,這麽點本事隻會送掉小命。乖乖加入公會,從狩獵魔物開始吧。」
沒錯……田中發現了。他發現眼前的三人隻是略懂劍術,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的鎮民。身為年長者,必須對這種愚蠢的想法提出警告。這種有意義的行動很少出現在田中身上,然而田中的這個行動更加激發了三人的怒氣。
「可惡的家夥!竟敢瞧不起人!!」
不知不覺中,三人卯足全力展開攻擊,先前老練流暢的動作早已不見蹤影。意氣用事的攻擊行動破綻百出,但這種蠻力的攻擊還是收到了效果。承受三人的攻擊之後,田中的短劍從根部斷成兩截。
「呀啊啊啊啊!不會吧——!!」
注視著折斷的短劍,田中發出一聲驚呼。敵人當然不會放過破綻百出的田中。三人深信自己的劍擊這次終於捕捉到田中的要害,然而就在下一秒鍾,他們的意識突然中斷。三人在一瞬間失去腹部,當場倒地不起。
「啊,我太緊張了!未經深思就胡亂揮舞高能量火焰,周遭環境應該沒事吧?」
短劍折斷之後,田中暴露在三人的攻擊中。或許應該稱之為生物的本能吧,田中反射性地把ignition當成短劍胡亂揮舞。由於內心相當緊張,魔法的控製七零八落,結果造成連附近的草木也一起遭殃的不幸意外。不過,這或許應該稱為運氣好。畢竟萬一控製失敗,這個世界恐怕會被天災等級的詭異現象震撼。
「雖然是在被攻擊的情況下,來不及細想就直接動手,可是……嗚惡……」
自己做的好事造成三具屍體。見到這一幕,田中不禁為之反胃。幸好橫切麵焦黑一片,狀況沒有那麽淒慘,他才勉強將快要從口中噴出的東西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呼,不過話說回來……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打量三具屍體,田中煩惱了起來。
「根據老爺爺的說法,道具箱裏麵的東西應該會散落出來……可是現場什麽都沒有,難道他們真的不是盜賊?」
三人的屍體旁邊並未出現贓物散落一地的跡象,而且他們的身上好像什麽東西都沒有。
「這麽一來,我豈不是變成為了自保,誤
殺不良少年的上班族嗎?情況不妙……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法律怎麽規定。正當防衛是否成立……?唔唔唔……嗯?現在談這個好像有點太遲了,不過這個世界有法律嗎?」
田中這才發現自己對這個世界幾乎一無所知,不過還是暫時將這個問題拋到腦後,專心處理眼前的狀況吧。
「嗯……依我看來,這種無法理解的死法……一定是魔物。」
輕撫下顎的田中正色說道。這是透過客觀及合理的角度觀察現場之後導出的結論。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殺人的手法實在太殘忍了。那些魔物真是不可饒恕。」
田中一直在喃喃自語,彷佛在說服自己。正義感逐漸燃起,最後甚至對根本不存在的魔物展現出內心的憤慨。
「……前途一片光明的年輕人居然在這種地方遇到魔物,真是不幸的意外。話雖如此,我也幫不上什麽忙,抱歉了。」
如此表示後,田中讓熊熊燃燒的一顆心平靜下來,打算就此離去時,他突然注意到手中那把折斷的短劍。
「這把短劍是老爺爺送給我的,還是留作紀念吧。」
田中將折斷的短劍收入道具箱,準備轉身離去,這時一把長劍映入眼簾。那是不幸被魔物襲擊的犧牲者使用的長劍。
「留在這裏太可惜了。嗯,沒辦法。就把長劍當成遺物,一並收下吧。」
田中拿起長劍和劍鞘仔細打量。就隻是一般長劍,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不過用起來倒是相當順手。心滿意足的田中將長劍收回劍鞘,打算立刻離開現場,卻在臨別之際回頭望了三名犧牲者一眼。
「不知名的戰士啊,安心長眠吧。我一定會替你們複仇!」
帶著一顆熱切的心,田中消失在森林,內心為自己帥氣的模樣陶醉不已——
田中離開之後,他所謂的意外現場出現一個人影。
「他可真厲害,不知是何方神聖。」
越後屋站在斷成兩截、樣貌詭異的屍體前,回想起先前的戰鬥。
田中的戰鬥模式,是曾經身為b等級會員的他無法理解的。
「第一次見到a等級時,我滿心以為對方是超越人類極限的怪物……不過真正的怪物甚至連讓我們認知理解的機會都沒有……」
不知不覺中,緊握的手掌冒出些許冷汗。越後屋鬆開掌心,換個方式思考。
「不過這些家夥也大有問題。原本以為是假冒盜賊破壞貿易路線,但從他們的實力判斷,削弱檜木市的兵力才是真正的目的吧?那個國家的人就是不安好心……」
留下這段話後,他也靜靜地離開現場。
——越後屋一行人平安度過夜晚,之後再度朝城鎮出發。若真要勉強說些什麽,大概就是田中的形跡有些可疑吧。不過,越後屋還是漂亮地予以無視……
傍晚時分順利抵達河豚鎮,一行人立刻來到鎮上的公會。抵達公會後,任務總算是順利完成,於是越後屋與公會的成員道別。
「一路上辛苦你們了。這裏的交易結束後,我還要前往其他城鎮,所以現在就跟大家道別了。」
臨時隊伍就地解散。彼此致意之後,公會成員各自消失在城鎮之中。
越後屋目送公會成員離去。這時剛好有個男子走了過來,大概是越後屋的朋友吧。
「好久不見,越後屋。聽說最近出現了盜賊,路上不太平靜呢。能夠平安無事抵達這裏,實在是謝天謝地。萬一物流受阻,對於我們這些鎮上的商人可是一大問題呢。」
看來男子是這個鎮上的商人。見到越後屋這個交易商人平安抵達河豚鎮,他毫不掩飾內心的喜悅。麵對熟識的商人,越後屋也笑著回答:
(插圖)
「可不是嗎?這次的旅行運氣不錯。」
越後屋望向逐漸消失在街上的田中,繼續往下說:
「還發現了一個十分珍貴的好東西……」
創世曆5963年秋,盜賊以狹間鎮為中心四處肆虐。這個事件在田中不知情的狀況下逐漸平息。
——哈爾皇國西部,有一片自國境線上的險峻山脈延伸而出的大森林地帶。隨著森林的開拓,人們建立許多城鎮,主要產業大多是林業或農業。西部的政經中心,就是人稱西都的大都會檜木市。想要取得西部的奢侈品,就必須仰賴交易商的協助,或是直接走一趟檜木市。
以狹間鎮為中心的盜賊事件告一段落的當年冬天,為了尋求全新的力量,田中來到檜木市。
「聽說這裏的特產是蘑菇,不過倒是沒見到※留著小胡子,看起來像是水電工的人。」(譯注:影射任天堂的經典遊戲《超級瑪利歐》。)
田中眺望繁華熱鬧的市容,特別注意街上有沒有奇怪的水管。他總是為了無關痛癢的小事繃緊神經,這已是司空見慣。
這次來到檜木市的目的,主要是魔道具屋。不過跟路人詢問的結果,萬一對方介紹的是黑店,可不是鬧著玩的。還是請公會介紹優質店家比較保險,這對田中而言,可說是相當正確的判斷。
田中就像個鄉下土包子似地一路東張西望,來到了公會。這座城市的公會比狹間鎮規模更大,設有好幾個櫃台,後麵坐著數名服務人員。田中選擇人少的櫃台排隊,結果很快就輪到前麵的人。雖然沒有偷聽的意思,不過前一個人跟服務人員的對話還是傳入耳中。
「……不能通融一下嗎?」
「話是這麽說啦,不過如果取回特定地點的物品,倒是可以接受委托。可是若連東西在哪都不知道……」
看來是櫃台拒絕接受委托,雙方正在交涉。男性委托者央求了好一陣子後,才垂頭喪氣地離去。
「出了什麽問題嗎?」
「他想要尋找大型的魔力結晶。」
「魔力結晶?」
田中的中二心大受刺激,忍不住反問。
「魔力結晶可以使用於魔道具,據說比使用大氣中的魔力更有效果。隻是結晶的魔力耗盡之後就會失去作用,因此用途受到限製。」
「哦,還有這種東西。」
「從名稱就看得出來,魔力結晶是魔力形成的結晶體。這東西沒有礦脈,不是想找就找得到。就算真的找到,也幾乎都是非常小的結晶。」
「這麽說來,想得到大型的結晶不就不可能了嗎?」
「是的。不久前那位先生提出高價收購的委托,卻一直找不到賣家。今天大概是等不及了,才提出探索的委托工作。但是這種工作實在不太可能達成,所以……」
田中對魔力結晶頗有興趣,不過現在的他不需要魔力結晶,便就此打住。他對這座城鎮的委托工作滿感興趣,於是請對方讓他看了看工作清單,卻找不到什麽有趣的工作。他向櫃台詢問魔道具屋的情報後,離開了公會。
田中鎖定的魔道具屋就在公會附近。帶著雀躍的中二心走進一看,結果全都是狹間鎮常見的生活用魔道具。雖然有點失望,田中還是隨便逛了逛,結果差點撞到其他客人。
「哇,好險……嗯?魔力結晶男!」
「魔力結晶男?」
「啊,沒事……剛剛在公會的時候,我恰好排在你後麵。」
「嗯,你聽到了是吧?所以才叫我魔力結晶男嗎?哈哈哈!」
年紀比田中大上幾歲。身形瘦削,外表看起來是個研究人員的男子發出無力的笑聲。
「不是有意的,抱歉。」
田中對男子產生莫名的親切感,於是老實地表示歉意。
「哈哈哈,沒關係啦。你是到公會承接工作的嗎?」
「是的,e等級的工作。順道一提,我不擅長尋找魔力結晶
。」
田中一時調皮,忍不住以一本正經的神情給對方來個帶刺的自我介紹。
「踩到我的痛處了,哈哈哈。」
對方看起來真的很瘦弱,再繼續嘲諷下去,恐怕會鬧出人命,因此田中決定自重。能夠讓田中萌生自重的念頭,真的很不容易。這也代表眼前的男子毫無霸氣可言。
「你要找的該不會是使用於魔道具的魔力結晶吧?」
「嗯。當初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才來,結果還是找不到。」
男子打量著店麵陳列的魔道具,有氣無力地回答。
「那你呢?你到這兒來做什麽?」
「我是來買魔導書的,手邊隻有第十級的……」
「啊,你不是這裏的人吧?居住於西部的人若想要取得第九級以上的魔導書,這裏是唯一的選擇。」
「嗯,所以才打算將高等級的魔導書一次買齊。」
意想不到的好運此時降臨在田中身上。
「原來如此,不如把我的魔導書送給你吧。反正我已經用不到了。這裏最高隻有第六級的魔導書,我可是有第五級的喔。別看我這樣,我以前可是在皇都求學。不過當然是舊了點,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確實是相當迷人的提議。
「請讓我稱呼你為老師。」
田中立刻變得謙遜。在之前的那個世界,這種態度轉變的精妙之處可是頗受好評。
「哈哈哈,你這個人真有趣。我叫做郝重,你好。」
「明明這麽瘦,哪來的好重?」
「哈哈哈,大家都這麽說。」
田中忍不住說了出來,結果郝重依然是一副快要死掉的笑容。深切反省之際,田中也報上名號,藉以模糊焦點。
「我的名字叫田中,就是人氣最旺的那個名字。」
「田中確實是皇國最常見的名字。」
閑聊之際,兩人離開魔道具屋,前往郝重的家。閑聊之中,田中得知郝重是農業專家,兩人的談話自然轉移到農業與魔力結晶的相關話題。
「發生於初夏的魔力消失事件,其實到現在還沒結束。雖然大氣中的魔力恢複,魔道具也能夠使用,土壤中的魔力卻幾乎沒有複原。」
「土壤嗎?不過土壤就算沒有魔力,應該也沒問題吧?」
應該沒有哪種魔道具刻意使用土壤中的魔力吧?田中老實說出內心的看法。
「農作物當中有不少種類都需要土壤中的魔力,事實上今年的收獲量銳減許多。一想到明年以後的收獲量,可是相當恐怖的事情。」
郝重本來就沒什麽霸氣,如今的表情更是黯淡。
「土壤中的魔力並未恢複嗎?」
「是慢慢複原沒錯,不過照這個速度看來,恐怕得花上兩、三年。這段期間的收獲量可是會持續減少的。」
若真的要花上兩、三年的時間,恢複速度確實是比大氣中的魔力慢了許多。
「我已經備妥了讓土壤恢複魔力的魔道具,不過仍需要大型的魔力結晶。要不要看一下?」
談話期間,兩人抵達郝重的家。繞到後門一看,有3台類似削岩機的機械。
「一個是利用大氣中的魔力,一個是利用使用者的魔力。最後一個是使用魔力結晶,不過目前尚未完成。」
郝重以懊惱的眼神注視未完成品。
「已經完成的兩具機械不能用嗎?」
「大氣中的魔力實在太微弱。事實上,若大氣中的魔力足夠,土壤的魔力應該會以更快的速度複原。」
郝重將他從之前的實驗結果導出的推論告訴田中。
「這具利用使用者魔力的設備多少有些效果,不過魔力很快就耗盡。我好歹也是個能夠獨當一麵的魔術師,這種效率根本派不上用場。」
發現郝重是個高等級的魔術師,田中頓時為之一驚。其實,從他擁有魔導書的這點就猜得到,隻是他的身分跟外表的落差實在太大,就算真的猜到,看起來也一點都不像是厲害的魔術師。不過,田中決定按下不表,實在是個溫柔體貼的男子漢。
「所以就隻剩下使用魔力結晶的設備,卻偏偏找不到最重要的魔力結晶……」
郝重低下頭,有氣無力地繼續說。
「其實這原本是父親的研究。或許是往後可能發生的混亂局麵造成的壓力吧,孜孜矻矻研究的父親搞壞了身體,結果得到傳染病一病不起……既然父親已經研究到這個地步,身為他的兒子,我還是想親手實現研究成果。」
即使是個性悠哉的田中,麵對郝重的真情告白依然深受感動。
「所幸父親已經康複,目前正在二樓午睡。」
「原來還活著!別用那種令人誤會的方式說話!」
或許是之前的話題實在相當嚴肅的關係,田中忍不住展開激烈的吐槽。
「總覺得話題有點沉重,我才想緩和一下氣氛……」
看不出來郝重也挺幽默的。
「這種體貼不需要!隻會讓我更累!」
「哈哈哈,我好像知道該如何跟你相處了。」
「這種事情不需要知道!按照一般的方法就好!」
閑聊的同時,郝重帶著田中來到自己的房間。田中隻感到莫名疲憊。
進入房間後,郝重朝書架的方向前進,田中留在原地環視四周。房間裏麵有好幾台怪異的機器,算是稍具規模的研究室。
「這就是之前跟你提過的魔導書。隻是破舊了點,沒關係吧?」
田中終於得到第五級的魔導書。高興之餘,情緒瞬間暴漲。
「感謝老師!我一定會成為優秀的魔術師,給皇都那些仗勢欺人、把老師趕出去的當權者一點顏色瞧瞧!」
「哈哈哈,我可沒這種經曆。既然把魔導書送給你,可得成為優秀的魔術師才行。」
「是!」
這可是相當貴重的禮物,因此田中立刻接過魔導書,收進道具箱。這時一樣東西突然映入眼簾,引發田中莫大的興趣。察覺到田中的視線,郝重開始解說:
「這是將使用者的魔力化成結晶的魔道具,是我稍微花了一點工夫試著製造出來的,隻可惜無法形成當初期待的結晶。」
看起來就像是戴在手臂上類似護腕的東西,隻是跟手套合而為一。
「我可以試試看嗎?」
「可以啊。」
帶著些許興奮,田中戴上魔道具。看在田中的眼裏,這就像是機械構成的惡魔之手。
「老師果然厲害!完全掌握了中二心!有了這個之後,就可以破壞次元縫隙的結界了!!」
「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哈哈哈。」
田中的中二病發作,甚至完全失控。郝重則是笑咪咪地看著田中。
「如此一來,就可以召喚出被封印於結界的眷屬,這次一定要登上天界的頂峰!哈哈哈哈!」
就在田中的亢奮達到巔峰時,異變發生。手臂上的魔道具綻放精光,發生了爆炸。
「嗚哇啊啊啊!!!!」
四分五裂的魔道具散落一地。
「——對、對不起!!老師。都怪我一時興奮……」
「哈哈哈,沒關係啦。反正是失敗的作品。」
郝重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擔心田中是否受傷。這時二樓突然傳來一陣怒吼。
「喂!郝重!吵死人了!不要妨礙我睡午覺!」
「對不起,家裏剛好有客人!」
「不、不好意思!吵醒您了!我這就回去」
田中連忙道歉。郝重雖然表示不必放在心上,田中依舊感到良心不安,於是決定盡
快告辭。
「希望你成為優秀的魔術師。」
「是!真的是感激不盡!」
田中神采奕奕地踏上歸途,郝重眯著雙眼,目送這個有點奇怪的魔術師離去。送別田中之後,郝重回到房間。
「把話說出來之後,感覺舒服多了。不過那個人可真是有趣。」
回想起田中怪異的言行,郝重微微一笑,開始收拾散落一地的魔道具。這時陌生的物體映入眼簾,是在地上綻放出怪異光芒的巨大結晶。
「……這是魔力結晶?可是我不但從未見過這麽大的結晶,也從未聽說過。而且這種光芒是怎麽回事……?」
眼前的神秘物體讓郝重為之啞然。
——創世曆5963年,農作物的歉收造成全世界的糧食危機。獨撐大局的正是哈爾皇國。皇國盡可能地將糧食提供給其他國家,將混亂的局麵降至最低。皇國迅速複耕農地的政策背後,某位年輕的研究者功不可沒。哈爾皇國讚揚研究者的貢獻,授與廷臣的頭銜,研究者卻予以婉拒,踏上尋人之旅。這位研究者與田中的再會,已經是之後的故事了。
長劍伴隨微妙的吆喝聲臨空一閃。高速奔馳的田中身後,體長足足有一公尺的巨大菜蟲發出一聲怪叫,就此失去行動力。
「……放心吧,是刀背砍。」
對一命嗚呼的巨大菜蟲如此表示後,田中以帥氣的姿勢將雙刃短劍收回劍鞘。吐槽點實在是太多,不過平常的田中本來就隻注重感覺,其他的地方就隨便帶過了。
田中以熟練的手法將大型菜蟲收進道具箱,接著又為了尋找其他獵物進入森林。
結束魔法修行後,田中回到狹間鎮,轉眼間又過了一個月。這段期間,他一直承接等級e的委托工作。
「唔,那邊有隻角兔……黑角兔成為我的眷屬,角兔是黑角兔的親戚,所以我可不能對自己人下手。嗬嗬嗬,好好感謝黑角兔吧。」
自言自語之後,田中離開角兔,為了尋找其他的獵物而在森林中徘徊。最近田中開始狩獵角兔以外的魔物。這雖然是天大的誤會所造成的結果,不過對於角兔家族而言,能夠免於成為田中的虐殺對象,依然是一大福音。之後,田中一一打倒遭遇的敵人,將屍體收進道具箱裏麵。
沒錯,田中的獵殺行動有違一般常識。他的道具箱擁有可說是無止境的收納能力,才會卯起來獵殺魔物,收進道具箱裏麵。
一大早就進入森林持續狩獵,日落前帶著可觀的獵物回到鎮上。然後直接前往公會,對照等級e的委托工作及道具箱的獵物進行結算。e等級的獵物數量特別多,經常出現於討伐委托的任務中。道具箱裏麵隻留下成為零頭的獵物,第二天一並帶在身上,就這樣過著每天狩獵的生活。
田中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近乎變態的能力。雖然他隻是在自己軟弱無力的前提之下用盡各種可能手段,盡量提升狩獵的效率罷了,不過在旁人的眼中看來,還是相當不正常。櫃台的茱蒂也曾經對這種異常狀況感到些微恐懼,這是最好的證明。或許是田中少根筋的個人氣質使然,過了一個月後,茱蒂也逐漸習慣。田中可說是每天都過著一帆風順的生活,然而等級和金錢異常累積的和平生活卻蒙上了一層陰影。
「——交易商被盜賊攻擊?」
「嗯,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
今天田中就跟往常一樣,結束收獲頗豐的狩獵後返回城鎮。來到大門的時候,小八叫住田中。
「希望隻是偶發事件。不對不對,盜賊本身就不該出現。萬一在附近定居,事情可就麻煩了。」
小八的態度還是跟以前一樣輕率,然而談話內容卻相當沉重。一旁的大熊也露出沉重的神情。
「會嗎?隻要委托公會招募護衛……不,乾脆直接委托公會討伐盜賊不就好了?」
護衛的委托是等級d以上的工作,因此田中的語氣相當輕鬆,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是沒錯啦,問題是三件盜賊的襲擊事件當中,有一件是聘請護衛之後還被盜賊得手。這不是很棘手嗎?」
「相當棘手的盜賊是吧……那委托厲害的人不就好了?」
「你對於自己居住的城鎮還真是一無所知。在鎮上活動的公會成員不是d就是e好嗎?」
田中是向來不把他人的事情放在心上的類型,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跟鎮上的公會成員有關的情報。
「真的假的?」
「不是隻有這裏而已,其他城鎮的情況也差不多。c以上的人很難在鎮上定居下來,多半是一邊打聽哪裏有強大的魔物,一邊在世界各地活動。除此之外,也有人到咕嚕王國當傭兵了。」
「沒記錯的話,那裏目前應該是在內戰吧?」
田中想起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白將軍告訴他的事情。
「沒錯。所以萬一難搞的盜賊定居下來,事情可就麻煩了。要不就是等待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出現、公會等級c以上的成員,要不就是聯係檜木,靜候軍隊到來。」
所謂的檜木是指這個地區的中心都市,以盛產檜木聞名於世。在緊急時期,來自各地的軍隊都會屯駐於此。另外,根據小八的說法,檜木好像是種高級蘑菇。田中聞言,立刻對這個世界吐槽了一番,這就不必特別說明了。
「是哦。反正我還是跟以前一樣,繼續專注於狩獵魔物吧。」
事態固然嚴重,田中卻認為不會對自己造成太大影響。他覺得沒必要繼續在盜賊的話題上打轉,便打算就此告辭,但小八接下來說的話卻迫使他停下腳步。
「你真的是公會成員嗎?萬一相當棘手的盜賊真的定居,在軍隊抵達之前,可是會成為緊急委托工作。到時候就算是e等級的人,也要出麵協助。」
「什麽?真的假的!?」
所謂的緊急委托是全體鎮民的安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公會成員不得不承接的工作。例如出現強大魔物,或是爆發戰爭。顧名思義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為了確保居民的安全而緊急委托的任務。
「如果盜賊的規模夠大,難保不會攻擊城鎮。不過就現階段而言,還是很難說啦。」
「……」
田中離開大門,內心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他利用自稱天才般的頭腦尋思良策,朝公會前進。
「——這次的工作結算完畢之後,我想回老家種田。」
「是哦,那我先發布你的通緝令好了。」
茱蒂以平靜的態度處理手邊的工作,當場駁回田中不經大腦的發言。
「為什麽!回老家種田為什麽要發布通緝令!」
「開玩笑的啦,要怪也隻能怪你沒事說出這種奇怪的話。八成是從小八那裏聽到盜賊的傳聞,打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吧?」
「……」
茱蒂,總是比田中的想法搶先一步的女人。簡直就是天敵。直到現在,眼前這位櫃台小姐的恐怖之處才讓田中渾身發抖。其實這根本一點也不重要。
就在田中飽受驚嚇的期間,茱蒂快手快腳地完成委托工作的結算。將酬勞遞給田中時,茱蒂開口:
「雖然不會馬上就怎樣,不過到時候你可要下定決心,接受委托工作。至於這段期間,就跟過去一樣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吧。反正緊急委托又還沒確定,放輕鬆一點。」
茱蒂以一如往常的製式笑容將田中趕出公會。
之後,田中隻能一邊祈禱盜賊自動消失,一邊過著一如往常的平淡生活。
然而,田中的預感成真,盜賊非但未消失,反而變本加厲。結果……
「——嗨,幾位就是這次的護衛嗎?我的名字叫越後屋,是準備一展宏圖的年輕交易商,萬事拜托囉。」
笑臉迎人的年輕商人向擔任護衛的公會成員打招呼。
雖然盜賊的活動日益猖獗,倒也不是所有交易商都遭到攻擊。事實上,就這座城鎮的交易情況看來,平安結束的可能性還比較高。隻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下依然談笑風生,該說這個商人真的很年輕,抑或膽識過人嗎?
不過田中可沒有這樣的心情。被挑選為公會的護衛成員之一,田中的心情糟透了。
「不妙,大大不妙。說到什麽東西不妙,首先越後屋的名字就相當不妙。總覺得一定會被卷入某種鳥事。」
無視田中悲觀的妄想,準備工作順利結束之後,越後屋一行人的馬車就此出發。距離北方邊境的河豚鎮,大約是兩天的旅程。
河豚鎮也是被森林環繞的小小城鎮。從過去的經驗判斷,田中總覺得河豚鎮的名字有點可怕,因此什麽都不敢問。當然,這完全不是重點。
旅途相當順利,田中不知不覺間開始跟越後屋敞開心胸互相交談。越後屋是個帥哥,理應被田中視為假想敵,但他不愧是
要一展宏圖的人物,看來是個相當優秀的商人。越後屋以過人的話術,逐漸與田中建構起良好的關係。
「哦,原來你是等級e。」
「就是說啊。本來打算腳底抹油……不,打算回老家種田的說……唔唔唔!」
一想到自己的逃生小路被茱蒂阻斷,田中頓時大為憤慨。
「哈哈哈哈!不過,這麽一來,還是別對等級e的你做出無理要求好了。」
「沒錯。我多少會使用魔法,不過都跟日常生活有關,所以露宿野外之類的事情交給我就好。除此之外,我對逃命的速度也頗有自信。」
「那就萬事拜托了。但逃命這項可就免了,哈哈哈。」
田中以一本正經的表情發表懦弱的言論,笑著回應的越後屋說不定真的是個大人物。事實上,越後屋在回應之際,早在腦中構思以田中之外的兩名等級d會員為主力的應變計畫。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已經到了日落西山的時刻,今天未受到盜賊攻擊。一行人停下馬車,著手於露宿野外的準備工作。
田中利用長途旅行鍛煉出來的家事技能,有條不紊地進行露宿野外的準備。家事技能固然沒什麽大不了,不過田中有個超乎一般規格的道具箱。他無視於越後屋「你怎麽有這種東西」的疑問,準備了令人滿意的晚餐以及床鋪。
三名護衛迅速用過晚餐後,其中兩人留在原地待命,剩下一人——也就是田中進入森林撿拾柴薪。
「道具箱裏麵備有可以充當柴薪的枯木,難道不能用嗎?」
口中雖然喃喃自語,田中還是有所節製。他一邊認真地撿拾柴薪,一邊在森林中前進。就在他撿拾足夠數量的枯木,差不多該回去時,眼前的視野開闊起來。附近有條小溪,田中剛好來到溪邊。
小溪旁站著三名彪形大漢。
「哦,居然主動找上門來。」
三名男子已經拔出長劍,隨時準備開戰。田中刻不容緩地回答:
「哼,別太小看我了。早在吃晚餐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你們潛伏在這一帶。無法完全壓抑自身的殺氣,代表你們的修為還不夠!想要跟我鬥,再去練個一百零八年之後再來吧!現在知道你我之間的實力差距了吧?那就快點滾蛋,否則我可不知道那個會變成怎樣。」
事出突然,田中頓時慌了手腳,卻未表現出來,而是以冷酷的態度掩飾內心的焦慮,嘴上隨便東拉西扯,卯起來拖延時間。再利用爭取到的寶貴時間,思索逃離險境的方法。過人的優秀頭腦高速運轉。
三名男子卻不願等待。當田中東拉西扯時,三名男子也開始移動。隻見他們分別站上將田中包圍起來的位置,擺明就是不讓他逃跑。
「我們剛剛才來到這裏。」
其中一名男子開口說話,三人在一瞬間同時發動攻擊。
「人家是強作鎮定,這種事情就別拆穿了吧!」
羞愧之餘,田中忍不住大聲驚呼。麵對三人的攻擊,田中立刻拔出短劍采取守勢。
經曆這段期間的異世界生活,田中練就一身短劍的功夫,水準已經算是出師的程度。然而三人的劍技遠在田中之上,即使還不到大師等級,也是相當程度的強者。
三名男子老練的攻勢依序來襲。相較之下,田中的守勢生硬許多。這場戰鬥的勝負早已底定……理應如此。
「——為什麽……?為什麽打不倒他?」
三人確實占據壓倒性的優勢。延續好一段時間的攻防,三人的攻擊可說宛如驚濤駭浪。在三人的眼中,田中的劍技實在過於拙劣,幾乎跟毫無防禦沒什麽兩樣。
不隻劍技如此,身體的動作也一樣。看在三人眼裏,田中的動作笨拙僵硬,跟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相去甚遠。每當短劍的防禦遭到突破,身體就會失去平衡。而且就算再怎麽高明的大師,在這種情況之下也難以閃避。因為三人會同時發動攻擊。
剛剛已經不知道出現第幾次的破綻。理論上應該是一擊得手,然而非但連遍都沒有摸到,甚至不知道田中在什麽時候恢複原先的姿勢。完全不知道是怎麽辦到的,這種現象已在三人麵前上演多次。
「——怎麽搞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三名男子焦急了起來。他們的技巧明顯占據上風,多次位居優勢的事實也足以證明這點。然而,不知為何就是無法打倒田中,每次到最後都恢複成原先的狀況,彷佛什麽也沒發生似的……
就在對這個現象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三人的焦急逐漸轉變為恐懼。或許是感染到這種氣氛的關係,之前拚命防禦、東躲西閃的田中也產生精神層麵的餘裕。
「嗬嗬嗬,怎樣?開始緊張了是吧?沒想到盜賊的實力居然隻有小嬰兒的等級。」
這是田中不經意的一句話,也是他未經修飾的感想,完全沒有瞧不起人的意思。然而三名盜賊立刻受到這句話刺激。
「不要把我們當成一般的盜賊!」
「竟敢瞧不起我們!」
「去死吧!」
憤怒之餘,三人一起發動攻擊。
「嗚哇哇哇!不要惱羞成怒嘛!你們是青春期的青少年不成?……嗯?」
田中似乎從自己的言語中發現了什麽,立刻往後跳了開來,跟三人保持一段距離。
「啊哈,難怪我覺得不太對勁。以盜賊來說,你們實在太弱了,應該是鎮上的小混混吧?八成是聽說附近有盜賊出沒,打算趁亂撈點好處對吧?勸你們還是放棄吧,這麽點本事隻會送掉小命。乖乖加入公會,從狩獵魔物開始吧。」
沒錯……田中發現了。他發現眼前的三人隻是略懂劍術,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的鎮民。身為年長者,必須對這種愚蠢的想法提出警告。這種有意義的行動很少出現在田中身上,然而田中的這個行動更加激發了三人的怒氣。
「可惡的家夥!竟敢瞧不起人!!」
不知不覺中,三人卯足全力展開攻擊,先前老練流暢的動作早已不見蹤影。意氣用事的攻擊行動破綻百出,但這種蠻力的攻擊還是收到了效果。承受三人的攻擊之後,田中的短劍從根部斷成兩截。
「呀啊啊啊啊!不會吧——!!」
注視著折斷的短劍,田中發出一聲驚呼。敵人當然不會放過破綻百出的田中。三人深信自己的劍擊這次終於捕捉到田中的要害,然而就在下一秒鍾,他們的意識突然中斷。三人在一瞬間失去腹部,當場倒地不起。
「啊,我太緊張了!未經深思就胡亂揮舞高能量火焰,周遭環境應該沒事吧?」
短劍折斷之後,田中暴露在三人的攻擊中。或許應該稱之為生物的本能吧,田中反射性地把ignition當成短劍胡亂揮舞。由於內心相當緊張,魔法的控製七零八落,結果造成連附近的草木也一起遭殃的不幸意外。不過,這或許應該稱為運氣好。畢竟萬一控製失敗,這個世界恐怕會被天災等級的詭異現象震撼。
「雖然是在被攻擊的情況下,來不及細想就直接動手,可是……嗚惡……」
自己做的好事造成三具屍體。見到這一幕,田中不禁為之反胃。幸好橫切麵焦黑一片,狀況沒有那麽淒慘,他才勉強將快要從口中噴出的東西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呼,不過話說回來……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打量三具屍體,田中煩惱了起來。
「根據老爺爺的說法,道具箱裏麵的東西應該會散落出來……可是現場什麽都沒有,難道他們真的不是盜賊?」
三人的屍體旁邊並未出現贓物散落一地的跡象,而且他們的身上好像什麽東西都沒有。
「這麽一來,我豈不是變成為了自保,誤
殺不良少年的上班族嗎?情況不妙……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法律怎麽規定。正當防衛是否成立……?唔唔唔……嗯?現在談這個好像有點太遲了,不過這個世界有法律嗎?」
田中這才發現自己對這個世界幾乎一無所知,不過還是暫時將這個問題拋到腦後,專心處理眼前的狀況吧。
「嗯……依我看來,這種無法理解的死法……一定是魔物。」
輕撫下顎的田中正色說道。這是透過客觀及合理的角度觀察現場之後導出的結論。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殺人的手法實在太殘忍了。那些魔物真是不可饒恕。」
田中一直在喃喃自語,彷佛在說服自己。正義感逐漸燃起,最後甚至對根本不存在的魔物展現出內心的憤慨。
「……前途一片光明的年輕人居然在這種地方遇到魔物,真是不幸的意外。話雖如此,我也幫不上什麽忙,抱歉了。」
如此表示後,田中讓熊熊燃燒的一顆心平靜下來,打算就此離去時,他突然注意到手中那把折斷的短劍。
「這把短劍是老爺爺送給我的,還是留作紀念吧。」
田中將折斷的短劍收入道具箱,準備轉身離去,這時一把長劍映入眼簾。那是不幸被魔物襲擊的犧牲者使用的長劍。
「留在這裏太可惜了。嗯,沒辦法。就把長劍當成遺物,一並收下吧。」
田中拿起長劍和劍鞘仔細打量。就隻是一般長劍,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不過用起來倒是相當順手。心滿意足的田中將長劍收回劍鞘,打算立刻離開現場,卻在臨別之際回頭望了三名犧牲者一眼。
「不知名的戰士啊,安心長眠吧。我一定會替你們複仇!」
帶著一顆熱切的心,田中消失在森林,內心為自己帥氣的模樣陶醉不已——
田中離開之後,他所謂的意外現場出現一個人影。
「他可真厲害,不知是何方神聖。」
越後屋站在斷成兩截、樣貌詭異的屍體前,回想起先前的戰鬥。
田中的戰鬥模式,是曾經身為b等級會員的他無法理解的。
「第一次見到a等級時,我滿心以為對方是超越人類極限的怪物……不過真正的怪物甚至連讓我們認知理解的機會都沒有……」
不知不覺中,緊握的手掌冒出些許冷汗。越後屋鬆開掌心,換個方式思考。
「不過這些家夥也大有問題。原本以為是假冒盜賊破壞貿易路線,但從他們的實力判斷,削弱檜木市的兵力才是真正的目的吧?那個國家的人就是不安好心……」
留下這段話後,他也靜靜地離開現場。
——越後屋一行人平安度過夜晚,之後再度朝城鎮出發。若真要勉強說些什麽,大概就是田中的形跡有些可疑吧。不過,越後屋還是漂亮地予以無視……
傍晚時分順利抵達河豚鎮,一行人立刻來到鎮上的公會。抵達公會後,任務總算是順利完成,於是越後屋與公會的成員道別。
「一路上辛苦你們了。這裏的交易結束後,我還要前往其他城鎮,所以現在就跟大家道別了。」
臨時隊伍就地解散。彼此致意之後,公會成員各自消失在城鎮之中。
越後屋目送公會成員離去。這時剛好有個男子走了過來,大概是越後屋的朋友吧。
「好久不見,越後屋。聽說最近出現了盜賊,路上不太平靜呢。能夠平安無事抵達這裏,實在是謝天謝地。萬一物流受阻,對於我們這些鎮上的商人可是一大問題呢。」
看來男子是這個鎮上的商人。見到越後屋這個交易商人平安抵達河豚鎮,他毫不掩飾內心的喜悅。麵對熟識的商人,越後屋也笑著回答:
(插圖)
「可不是嗎?這次的旅行運氣不錯。」
越後屋望向逐漸消失在街上的田中,繼續往下說:
「還發現了一個十分珍貴的好東西……」
創世曆5963年秋,盜賊以狹間鎮為中心四處肆虐。這個事件在田中不知情的狀況下逐漸平息。
——哈爾皇國西部,有一片自國境線上的險峻山脈延伸而出的大森林地帶。隨著森林的開拓,人們建立許多城鎮,主要產業大多是林業或農業。西部的政經中心,就是人稱西都的大都會檜木市。想要取得西部的奢侈品,就必須仰賴交易商的協助,或是直接走一趟檜木市。
以狹間鎮為中心的盜賊事件告一段落的當年冬天,為了尋求全新的力量,田中來到檜木市。
「聽說這裏的特產是蘑菇,不過倒是沒見到※留著小胡子,看起來像是水電工的人。」(譯注:影射任天堂的經典遊戲《超級瑪利歐》。)
田中眺望繁華熱鬧的市容,特別注意街上有沒有奇怪的水管。他總是為了無關痛癢的小事繃緊神經,這已是司空見慣。
這次來到檜木市的目的,主要是魔道具屋。不過跟路人詢問的結果,萬一對方介紹的是黑店,可不是鬧著玩的。還是請公會介紹優質店家比較保險,這對田中而言,可說是相當正確的判斷。
田中就像個鄉下土包子似地一路東張西望,來到了公會。這座城市的公會比狹間鎮規模更大,設有好幾個櫃台,後麵坐著數名服務人員。田中選擇人少的櫃台排隊,結果很快就輪到前麵的人。雖然沒有偷聽的意思,不過前一個人跟服務人員的對話還是傳入耳中。
「……不能通融一下嗎?」
「話是這麽說啦,不過如果取回特定地點的物品,倒是可以接受委托。可是若連東西在哪都不知道……」
看來是櫃台拒絕接受委托,雙方正在交涉。男性委托者央求了好一陣子後,才垂頭喪氣地離去。
「出了什麽問題嗎?」
「他想要尋找大型的魔力結晶。」
「魔力結晶?」
田中的中二心大受刺激,忍不住反問。
「魔力結晶可以使用於魔道具,據說比使用大氣中的魔力更有效果。隻是結晶的魔力耗盡之後就會失去作用,因此用途受到限製。」
「哦,還有這種東西。」
「從名稱就看得出來,魔力結晶是魔力形成的結晶體。這東西沒有礦脈,不是想找就找得到。就算真的找到,也幾乎都是非常小的結晶。」
「這麽說來,想得到大型的結晶不就不可能了嗎?」
「是的。不久前那位先生提出高價收購的委托,卻一直找不到賣家。今天大概是等不及了,才提出探索的委托工作。但是這種工作實在不太可能達成,所以……」
田中對魔力結晶頗有興趣,不過現在的他不需要魔力結晶,便就此打住。他對這座城鎮的委托工作滿感興趣,於是請對方讓他看了看工作清單,卻找不到什麽有趣的工作。他向櫃台詢問魔道具屋的情報後,離開了公會。
田中鎖定的魔道具屋就在公會附近。帶著雀躍的中二心走進一看,結果全都是狹間鎮常見的生活用魔道具。雖然有點失望,田中還是隨便逛了逛,結果差點撞到其他客人。
「哇,好險……嗯?魔力結晶男!」
「魔力結晶男?」
「啊,沒事……剛剛在公會的時候,我恰好排在你後麵。」
「嗯,你聽到了是吧?所以才叫我魔力結晶男嗎?哈哈哈!」
年紀比田中大上幾歲。身形瘦削,外表看起來是個研究人員的男子發出無力的笑聲。
「不是有意的,抱歉。」
田中對男子產生莫名的親切感,於是老實地表示歉意。
「哈哈哈,沒關係啦。你是到公會承接工作的嗎?」
「是的,e等級的工作。順道一提,我不擅長尋找魔力結晶
。」
田中一時調皮,忍不住以一本正經的神情給對方來個帶刺的自我介紹。
「踩到我的痛處了,哈哈哈。」
對方看起來真的很瘦弱,再繼續嘲諷下去,恐怕會鬧出人命,因此田中決定自重。能夠讓田中萌生自重的念頭,真的很不容易。這也代表眼前的男子毫無霸氣可言。
「你要找的該不會是使用於魔道具的魔力結晶吧?」
「嗯。當初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才來,結果還是找不到。」
男子打量著店麵陳列的魔道具,有氣無力地回答。
「那你呢?你到這兒來做什麽?」
「我是來買魔導書的,手邊隻有第十級的……」
「啊,你不是這裏的人吧?居住於西部的人若想要取得第九級以上的魔導書,這裏是唯一的選擇。」
「嗯,所以才打算將高等級的魔導書一次買齊。」
意想不到的好運此時降臨在田中身上。
「原來如此,不如把我的魔導書送給你吧。反正我已經用不到了。這裏最高隻有第六級的魔導書,我可是有第五級的喔。別看我這樣,我以前可是在皇都求學。不過當然是舊了點,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確實是相當迷人的提議。
「請讓我稱呼你為老師。」
田中立刻變得謙遜。在之前的那個世界,這種態度轉變的精妙之處可是頗受好評。
「哈哈哈,你這個人真有趣。我叫做郝重,你好。」
「明明這麽瘦,哪來的好重?」
「哈哈哈,大家都這麽說。」
田中忍不住說了出來,結果郝重依然是一副快要死掉的笑容。深切反省之際,田中也報上名號,藉以模糊焦點。
「我的名字叫田中,就是人氣最旺的那個名字。」
「田中確實是皇國最常見的名字。」
閑聊之際,兩人離開魔道具屋,前往郝重的家。閑聊之中,田中得知郝重是農業專家,兩人的談話自然轉移到農業與魔力結晶的相關話題。
「發生於初夏的魔力消失事件,其實到現在還沒結束。雖然大氣中的魔力恢複,魔道具也能夠使用,土壤中的魔力卻幾乎沒有複原。」
「土壤嗎?不過土壤就算沒有魔力,應該也沒問題吧?」
應該沒有哪種魔道具刻意使用土壤中的魔力吧?田中老實說出內心的看法。
「農作物當中有不少種類都需要土壤中的魔力,事實上今年的收獲量銳減許多。一想到明年以後的收獲量,可是相當恐怖的事情。」
郝重本來就沒什麽霸氣,如今的表情更是黯淡。
「土壤中的魔力並未恢複嗎?」
「是慢慢複原沒錯,不過照這個速度看來,恐怕得花上兩、三年。這段期間的收獲量可是會持續減少的。」
若真的要花上兩、三年的時間,恢複速度確實是比大氣中的魔力慢了許多。
「我已經備妥了讓土壤恢複魔力的魔道具,不過仍需要大型的魔力結晶。要不要看一下?」
談話期間,兩人抵達郝重的家。繞到後門一看,有3台類似削岩機的機械。
「一個是利用大氣中的魔力,一個是利用使用者的魔力。最後一個是使用魔力結晶,不過目前尚未完成。」
郝重以懊惱的眼神注視未完成品。
「已經完成的兩具機械不能用嗎?」
「大氣中的魔力實在太微弱。事實上,若大氣中的魔力足夠,土壤的魔力應該會以更快的速度複原。」
郝重將他從之前的實驗結果導出的推論告訴田中。
「這具利用使用者魔力的設備多少有些效果,不過魔力很快就耗盡。我好歹也是個能夠獨當一麵的魔術師,這種效率根本派不上用場。」
發現郝重是個高等級的魔術師,田中頓時為之一驚。其實,從他擁有魔導書的這點就猜得到,隻是他的身分跟外表的落差實在太大,就算真的猜到,看起來也一點都不像是厲害的魔術師。不過,田中決定按下不表,實在是個溫柔體貼的男子漢。
「所以就隻剩下使用魔力結晶的設備,卻偏偏找不到最重要的魔力結晶……」
郝重低下頭,有氣無力地繼續說。
「其實這原本是父親的研究。或許是往後可能發生的混亂局麵造成的壓力吧,孜孜矻矻研究的父親搞壞了身體,結果得到傳染病一病不起……既然父親已經研究到這個地步,身為他的兒子,我還是想親手實現研究成果。」
即使是個性悠哉的田中,麵對郝重的真情告白依然深受感動。
「所幸父親已經康複,目前正在二樓午睡。」
「原來還活著!別用那種令人誤會的方式說話!」
或許是之前的話題實在相當嚴肅的關係,田中忍不住展開激烈的吐槽。
「總覺得話題有點沉重,我才想緩和一下氣氛……」
看不出來郝重也挺幽默的。
「這種體貼不需要!隻會讓我更累!」
「哈哈哈,我好像知道該如何跟你相處了。」
「這種事情不需要知道!按照一般的方法就好!」
閑聊的同時,郝重帶著田中來到自己的房間。田中隻感到莫名疲憊。
進入房間後,郝重朝書架的方向前進,田中留在原地環視四周。房間裏麵有好幾台怪異的機器,算是稍具規模的研究室。
「這就是之前跟你提過的魔導書。隻是破舊了點,沒關係吧?」
田中終於得到第五級的魔導書。高興之餘,情緒瞬間暴漲。
「感謝老師!我一定會成為優秀的魔術師,給皇都那些仗勢欺人、把老師趕出去的當權者一點顏色瞧瞧!」
「哈哈哈,我可沒這種經曆。既然把魔導書送給你,可得成為優秀的魔術師才行。」
「是!」
這可是相當貴重的禮物,因此田中立刻接過魔導書,收進道具箱。這時一樣東西突然映入眼簾,引發田中莫大的興趣。察覺到田中的視線,郝重開始解說:
「這是將使用者的魔力化成結晶的魔道具,是我稍微花了一點工夫試著製造出來的,隻可惜無法形成當初期待的結晶。」
看起來就像是戴在手臂上類似護腕的東西,隻是跟手套合而為一。
「我可以試試看嗎?」
「可以啊。」
帶著些許興奮,田中戴上魔道具。看在田中的眼裏,這就像是機械構成的惡魔之手。
「老師果然厲害!完全掌握了中二心!有了這個之後,就可以破壞次元縫隙的結界了!!」
「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哈哈哈。」
田中的中二病發作,甚至完全失控。郝重則是笑咪咪地看著田中。
「如此一來,就可以召喚出被封印於結界的眷屬,這次一定要登上天界的頂峰!哈哈哈哈!」
就在田中的亢奮達到巔峰時,異變發生。手臂上的魔道具綻放精光,發生了爆炸。
「嗚哇啊啊啊!!!!」
四分五裂的魔道具散落一地。
「——對、對不起!!老師。都怪我一時興奮……」
「哈哈哈,沒關係啦。反正是失敗的作品。」
郝重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擔心田中是否受傷。這時二樓突然傳來一陣怒吼。
「喂!郝重!吵死人了!不要妨礙我睡午覺!」
「對不起,家裏剛好有客人!」
「不、不好意思!吵醒您了!我這就回去」
田中連忙道歉。郝重雖然表示不必放在心上,田中依舊感到良心不安,於是決定盡
快告辭。
「希望你成為優秀的魔術師。」
「是!真的是感激不盡!」
田中神采奕奕地踏上歸途,郝重眯著雙眼,目送這個有點奇怪的魔術師離去。送別田中之後,郝重回到房間。
「把話說出來之後,感覺舒服多了。不過那個人可真是有趣。」
回想起田中怪異的言行,郝重微微一笑,開始收拾散落一地的魔道具。這時陌生的物體映入眼簾,是在地上綻放出怪異光芒的巨大結晶。
「……這是魔力結晶?可是我不但從未見過這麽大的結晶,也從未聽說過。而且這種光芒是怎麽回事……?」
眼前的神秘物體讓郝重為之啞然。
——創世曆5963年,農作物的歉收造成全世界的糧食危機。獨撐大局的正是哈爾皇國。皇國盡可能地將糧食提供給其他國家,將混亂的局麵降至最低。皇國迅速複耕農地的政策背後,某位年輕的研究者功不可沒。哈爾皇國讚揚研究者的貢獻,授與廷臣的頭銜,研究者卻予以婉拒,踏上尋人之旅。這位研究者與田中的再會,已經是之後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