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見華衣公子被他們給捉住,她慌忙奔出轎子,臉sè蒼白,“住手!”她泣道,“苦也!苦也!公子,你何必為小女趟這渾水,反害了自家的xing命”


    華衣公子正讓七八個皂隸給揪住,聽到那少女的哭訴,他卻笑道:“我不是為了救你,我是為了救自己的良知,小姐,休要愧疚,該愧疚的是我才對”


    那青年人聽言一陣冷笑:“良知?它值幾個銅板?半斤八兩也學英雄救美?笑煞人也!打!給往死裏打,天塌下來,我趙少遊兜著”


    “不!不要!不要打他,饒過他吧,趙公子,饒過他吧!”那少女聲嘶力竭地求道。


    “小姐讓我饒他?”青年人笑道,“小姐讓我饒他,我偏不饒他,上次我在貴府吃了一個閉門羹,那滋味可是酸甜苦辣鹹樣樣俱全哩!”青年人話頭一轉,又道,“可你卻為一個小白臉求本少,他麵子不小嘛!”


    “小姐,不用求他,”華衣公子安慰少女道,他的目光卻朝那山上山下打量一番,大叫道:“賊跛子快岀來,休要做縮頭烏龜——”


    那“烏龜”二字不斷地在空寂的山穀中回蕩,仿佛一浪又一浪的海水,半天才消失個幹淨。


    “阿嚏——”跛子一邊勒著馬,一邊揉著鼻尖,一邊笑罵道:“哪個龜兒子罵俺咧”


    那跛子座下的馬似乎不太聽他使喚,不是長嘶,就是撂嚼子,驚得那跛子“籲—籲——”個不停,他厚臉道:“野馬也忒野咧”


    “那馬是本少爺拴半山腰上的,”趙少遊怎麽能不認識自己的座駕,見那人偷了他的馬氣急敗壞道,“你個偷馬賊”


    “哎喲,俺偷了你馬子?”跛子佯裝不平道,“呸!”


    少女聞言一陣偷笑,但她的笑容中卻含著七八分羞sè,而那華衣公子卻在一旁惱道:“不要臉的跛子,粘上你,等於粘上了華蓋運”


    而那趙少遊卻氣得渾身直打哆嗦,手下幾個皂隸見此,哪用少爺吩咐,一個個罵罵咧咧朝跛子撲來,跛子馬鞭一揚,那牲口才變得老實八交,撒開四蹄迎著那幾個皂隸奔去,跛子在馬上大笑道:“馬子要打才聽話!”


    那七八個皂隸見快馬撲來,唬得一轟而散,跛子手中的馬鞭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把幾個腿短反應慢的皂隸打得趴在地上嗷嗷直叫,那趙少遊見此情形,也慌了神,他平常雖也習些槍棒拳腳,但他卻如何跟一匹發瘋的馬打鬥,好在幾個腿長的皂隸忠心護主,硬挨著跛子手中四處飛舞的馬鞭,把趙少遊救下,一行人逃之夭天。


    “幾個鳥人該多生幾條腿咧!”跛子看著趙少遊幾人慌不擇路,虛甩著馬鞭大叫,“看俺的馬踏飛燕”


    趙少遊聽到身後的馬鞭聲,以為跛子追來,唬得他們幾人撒丫子狂奔三四裏,跛子卻抄著手一陣哈哈大笑,才滾鞍下馬,笑著對那華衣公子道:“兄弟受驚了”


    “呸!”華衣公子啐道,“我說早上怎麽烏鴉亂叫,原來你一直不懷好意地跟著,你一個掃巴星跟著,讓小爺也晦氣了”


    “緣分哩!”跛子道,“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俺和兄弟豈是千裏的緣分,怕是三生三世的緣分咧”


    華衣公子卻不理會那跛子,和少女相互問詢後,徑直跳上馬車yu走。


    跛子唏噓道:“兄弟!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卻撇下這嬌滴滴的小娘子不管不問,萬一她碰上蛇蟲虎狼,歹人行凶,她一弱女子,豈不嗚呼哀哉!”


    “幫人的是你,送佛的也是你,”華衣公子笑道,“小爺功夫低微,不奉陪!不奉陪!”


    “哎喲!”跛子拖長聲音歎道,“俺有心護花,花無心,罷了!罷了!俺也不奉陪!”


    跛子催馬急行,轉眼消失個無影無蹤,留下華衣公子一人半天無語,他心中氣道:“平ri比那狗皮膏藥還要纏人,今ri卻勝似喪家之犬”


    “小姐不介意的話,我們同乘一車——”華衣公子話未完,那趕車的車夫卻插嘴言道,“小老兒不載了,公子自走吧!”


    “為什麽不載?”華衣公子問道,“若嫌車費少,我可以再加”


    “不載就是不載,”車夫yu言又止,“不幹車費的事”


    那少女歎道:“趙少遊欺壓鄉裏,放利搶田,打人鬥歐,全仗他父親位列三公,縣中官員哪一個不盡心孝敬”


    華衣公子皺眉道:“趙衍初?”


    “公子也知道?”少女大奇,但她後又歎氣道,“公子知道就好”


    少女乘轎,華衣公子步行,不時說會兒閑話,但一路上,卻出人意料的太平無事,這讓少女心中大惑不解,按趙少遊睚眥必報的xing子,他絕不全如此輕易放過他們,但既然無事,少女倒輕鬆下來,也不多作計較。


    才至縣中,早有一簇人迎來,華衣公子大驚失sè,以為趙少遊糾結人馬尋仇,可那些人麵sè和善,又無兵器,原來是少女府上來接應的下人,華衣公子便與少女分手,徑直一人尋回客棧。


    “客官,可算把你盼回來了!”客棧的老掌櫃見華衣公子進來,慌道,“方才來一人,說是客官的親戚,他打傷幾個跑堂的,硬闖入你的客房,俺們也攔他不住,幾個夥計正架著棍棒在門口堵他咧”


    華衣公子眉毛緊皺,大步搶上樓來,看見幾個店夥計正大呼小叫地和房內那人對罵,一個個手中執著門閂、掃帚、雞毛撣子,還有人拿著臉盆招架,華衣公子一陣好笑,忙要趕上來見見那人廬山真麵目,卻見幾塊瓜皮被丟出屋來,那拿臉盆的夥計手急,早把臉盆捂在頭前,才堪堪擋住那飛來橫禍。


    外麵罵聲—片,內裏那人大笑幾聲後,複又把花瓶,茶碗,茶壺一件一件的擲出,每摔碎一件,店掌櫃的臉sè便難看一分,那幾個夥計卻忙著上竄下跳的躲閃,房中大半天才安靜下來,一夥計笑道:“裏麵的歇著,輪到咱幾個收拾你了”


    不料,那夥計話才出口,屋內又不停地往外撒銅錢,那些銅錢盡管像天花散花一樣美麗,卻砸得幾個夥計抱頭鼠竄,而那掌櫃卻樂開了花,巴不得那人永不停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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