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鼓動劇烈到恐怖的魔藥在奧特萊爾以為它會爆炸的時候迅速消失了,多彩繽紛的顏色變成了淡淡的藍色,聞起來還帶著海水的氣味,原本黏稠的液體在熬製結束之後也變得沒那麽黏稠了。普林斯熟稔地將坩堝裏的魔藥倒入了魔藥瓶裏,試驗時看起來能得到十瓶左右,但在是實驗結束了才發現隻剩下四瓶不到的分量。


    普林斯皺了皺眉,小小的凹陷出現在了眉心。少年有些敬仰佩服地看著眼前的黑發男子,剛才魔藥劇烈反應的時候他甚至已經走到了門旁,假如魔藥失敗他就關上門,借此抵擋魔藥劇烈的爆炸。


    普林斯仍然堅持著站在坩堝前,甚至身上沒有顫抖過。這種在危險麵前仍然淡定自若的本事令少年很是羨慕。


    作為一名貴族與一名煉金術師,他無法割舍煉金術,但是又要避免危險。他現在還沒留下後裔,假如他沒有留下後裔之前死去,那麽奧特萊爾家族的下場就是被鯨吞消滅。


    他不可能那麽任性,能夠成為一名煉金術師也不過是仗著沒人管他,外加他會注意實驗的危險程度罷了。在實驗有可能失敗的時候,他往往選擇了躲避,或者是用魔咒防護。但是對方選擇的卻是相信自己的實力,堅持自己的選擇。


    “我也害怕,但是我不能就這麽離開。”普林斯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難以察覺的溫柔。


    奧特萊爾懷疑他是否聽錯了,畢竟從第一次見麵起,對方就對他沒什麽好臉色,更別提好感了。少年有些驚詫的臉讓黑發的少年微微一笑。那笑容很淡,假如不細心看,他甚至會以為是自己的幻覺。自從他懷了孕,奧特萊爾家族嫡係特有的感知就再也不起作用了。隻能靠自己猜測的奧特萊爾顯然稚嫩青澀了許多。


    魔藥在被裝進了魔藥瓶之後就立刻冷卻到了常溫,摩納哥家族的東西就連水晶瓶也不同凡響。普林斯在收好了其餘三支藥劑後,將一支藥劑直接遞到了奧特萊爾的麵前。少年看到了對方遞過來的魔藥就有些頭痛。


    他至今都還記得第一次見麵時那支魔藥的詭異味道,到現在才反應過來的奧特萊爾有些退縮。為了他的味覺安全起見,少年選擇了等會再喝,起碼可以不遵醫囑吃點別的掩蓋掉魔藥的詭異味道。


    少年的小把戲讓黑發的普林斯有所察覺,他挑了下眉,手中的水晶瓶放在了桌子上,俯視著奧特萊爾。


    兩個人的距離在此時變得無限短,短到他能看清普林斯的眼睛裏到底有著些什麽,就連對方臉上細微的紋路與絨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少年對那雙黑色的眼隻是輕輕一掠,目光就像是害怕對方察覺般,一掃而過。


    奧特萊爾的細微反應也被普林斯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得到少年下意識地閃躲,蒼白臉頰上那淡淡的紅暈,甚至染上了耳垂。原本蒼白的唇變得有了些血色,看來這些他不在的日子裏對方過的不錯。從奧特萊爾口中吐出的氣息帶著他身上的味道,普林斯盯著那雙唇,回憶起了那一夜的觸感。身上竄過了一陣陣的酥麻感,身下的某處也漸漸抬起了頭。


    氣氛變得有些危險曖昧,少年終於有些察覺了。他吞了口口水,喉結上下滑動了下。


    普林斯此時隻想狠狠地親上去,品嚐一下是否與那夜的滋味相同。他想要讓對方發出跟那一夜一樣的反應,想看著少年在他麵前展示自己的所有,坦誠赤果毫不掩飾地表現出自己的喜悅快感。


    這種衝動讓他捏住了少年的雙肩,奧特萊爾往後縮了縮,頭也微微下垂,想要躲避著一些他不太懂,但是又讓他好奇想要嚐試的事。


    門外響起了有節奏的輕快腳步聲,奧特萊爾鬆了口氣,瞬間掙開了普林斯握住了他肩膀的手。他有些不自在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哪怕上麵並沒有什麽皺褶。普林斯帶著淡淡地笑意看著對方掩飾著,原本被放置在桌上的水晶瓶又到了他的掌心。冰涼的瓶壁讓他身上的灼熱稍微有些消退,但是口幹舌燥與血脈噴張卻是很難在短短的時間內改變的。


    少女輕快的腳步終於到了實驗室的門口,奧特萊爾還在撥弄著他的金色卷發。少年的頭發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修理,那些柔軟的金色的發絲已經長到了肩膀,被一根淺藍色的發帶所係住。


    少女先是探了頭,帶著些好奇與擔憂地望了進來。在看到屋內二人所站的方位有些不對勁時嘟了嘟唇,但是奧特萊爾的臉色表示,這段期間那個普林斯沒對他做什麽。少女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是還是揚起了笑容。


    帶著香氣的柔軟軀體投入了他的懷中,奧特萊爾有些難受的縮了縮背脊,但是還是接住了少女,沒有一起倒了下去。深灰色的眼睛帶著純粹的愛意與喜悅,就這樣直直地望向了她的愛人。


    奧特萊爾有些閃躲地避開了直視,但是在下一個瞬間他反應了過來,兩個人的視線交纏在了一起。但是二者的氣氛已經不如之前融洽默契了。少女眼尖地看見那個普林斯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她瞬間明了了奧特萊爾的改變是為何。她有些憤怒懊惱地瞪了普林斯一眼,然後迅速地和奧特萊爾說起話來,將普林斯隔絕在話題之外。


    奧特萊爾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回起了少女的話,忘記了之前的曖昧。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將普林斯完全地遺忘。


    黑發少年有些譏諷地笑了笑,他搖了搖手中的藥劑,輕柔地道:“奧特萊爾,你該吃藥了。”聽到了這句話的少年瞬間僵硬了,奧特萊爾感覺到了一陣陣的雞皮疙瘩從他的腳下傳到腦勺。不怪他的反應太過劇烈,魔藥的味道實在是能讓人三天不知肉味。


    少女有些好奇地看向普林斯手中的水晶瓶。她鬆開了少年的手,拿過了水晶瓶,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還聞了聞,最後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奧特萊爾。少年隻想苦笑,他接過水晶瓶,藥劑瓶上還帶著淡淡的溫暖,就像是剛剛對方握住他肩膀的手。察覺到自己失神了的少年牙都沒咬,直接一仰頭就把藥劑倒了下去,期冀減少藥劑與舌苔的接觸會減輕那怪異的味道。


    一股像是海藻、魚食與爛泥混合物的味道湧入了他的口腔,奧特萊爾的食道瞬間就開始痙攣了,一旁站著的羅斯小姐正睜大了眼看著他。少年感受到了對方的視線,隻能苦著臉把藥劑全都吞下去。普林斯輕鬆地站在一旁雙手環胸,似是打量又似是看戲地觀賞著少年的反應。


    水晶瓶被普林斯接了過去,不停地吞口水以減輕那種詭異氣味的少年悲憤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被黑發普林斯輕挑眉毛的動作擊敗。就算奧特萊爾再遲鈍,也會發現對方挑眉時總是沒好事了。少女看到了二人默契的交流,咬了下唇,眼中有著些失落與挫敗。


    “莉莉絲,今天吃什麽!”奧特萊爾的提問讓羅斯小姐的眼睛不再暗淡,少女揚起了微笑,一一細數今晚的菜點,二人討論了一陣子,最後被少女一個下午茶的提議帶離了魔藥室。


    普林斯看到二人的離去時有些失落又有些輕鬆地歎了聲,他可以確定自己是喜歡對方的。但是愛情隻可能是兩個人的,他確定自己還愛著莉莉,想到莉莉——他心中的那束陽光嫁給了波特,甚至還懷孕了,他就心中煩躁惱怒。


    普林斯又想起了他的表妹莉莉絲,同樣都是莉莉絲,但是他的表妹卻陰鬱了許多,尤其是在訂婚典禮結束之後。假如原本的莉莉絲是純潔的,那麽現在的莉莉絲就是灰暗陰鬱的。兩個莉莉絲的不同是如此地鮮明,他有些擔憂,但是也隻能快刀斬亂麻。


    是,他的表妹是為他做過很多。他能夠繼承普林斯家族少不了對方;能夠與馬爾福成為朋友少不了對方;這麽年輕就快要成為魔藥大師也少不了對方。但是她的表妹似乎永遠都注意不到他的真正喜好,他最喜歡最擅長的莫過於黑魔法防禦。但是對方卻總希望他成為霍格沃茨的魔藥教授,甚至有時候還會教授教授地喊他。


    他並非是真的不喜歡莉莉絲,無論是誰,遇到一個人長年累月的對你好,你都會心軟,會回饋相同的感情。


    但是他永遠搞不明白,為什麽她一定要阻止他加入食死徒,為什麽一定要他成為馬爾福未來孩子的教父,甚至連馬爾福未來子嗣的性別都確定好了。他也弄不明白,為什麽莉莉絲會說出許多類似於預知的話,普林瑟斯家族並沒有預言者的血統,更何況預言也不可能這麽爛大街。那些預言還特別有針對性——幾乎全部都是與他相關的。


    這麽多的不明白讓他無法放心,哪怕他知道對方沒有任何私心與惡意。有時候善心也能讓一個人生不如死,他已經看得太多了。


    普林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窗邊。窗外一望無際的綠蔭上擺著一個遮陽的大傘,傘下是雅致的白色桌椅,奧特萊爾與羅斯小姐正坐在那裏品嚐著下午茶。哪怕是隔了這麽遠,他也能感受到二者間融洽的氣氛與無聲的默契。他伸出了手指,虛虛地點了點金發少年。


    少年似乎是有所察覺,又或者是不想讓羅斯小姐發現他那太過明顯的笑意,一個燦爛的微笑就這樣綻放在普林斯的麵前。


    這是你自己送上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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