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少女已經完全忘記了昨夜的恐懼了。她依然笑嘻嘻地,卷發鬆鬆地挽在腦後。身上的裙子是棉質的,柔軟而又貼身,凸顯了少女姣好的身材。因為時近初冬,少女披了件外套,有些泡泡袖的外套讓少女看起來更加稚嫩而柔軟。


    少女的頭上戴著重逢時的那頂白色遮陽帽,下午三四點的陽光並不強烈,但是少女還是怕曬黑,哪怕隻是一點點可能。


    兩個人手牽著手走在路上,太陽正慢慢地落到了地平線處。那溫暖得令人想要j□j的陽光消失了,餘留的隻有單薄的溫暖。


    “萊爾,給我折一枝花好不好!”少女央求著,雙手合十在胸前,頭上的遮陽帽掛在了脖子上。也不知她是從哪學來的古怪動作,可那期待的眼神讓他無法拒絕。


    秋天的花朵已經沒有多少還在開放著的了,本應在暮春就結束花期的荼蘼還在開放著,卻也隻有一兩枝花了。


    接近夕陽的陽光斜射下,香檳玫瑰呈現微微透明的奶油色,那些帶刺的花朵似是散漫地長在路邊,點綴了一路的風景,帶來了一路的香氣。


    少年的手在懸鉤子薔薇和香檳玫瑰之間徘徊著,最終還是選擇了那白色的花。因為那花隻有一朵,正如他心中隻有莉莉絲。而且懸鉤子薔薇和少女一樣,純潔而又美麗。


    奧特萊爾半彎了腰,伸出手,用力的折了一枝荼蘼。有著純潔色彩、芳香氣味的花兒被簪在了少女的鬢邊,純白的懸鉤子薔薇襯出了少女的膚色皎潔,那深灰色眼睛甚至比美神繆斯更吸引人目光。


    兩個人原本貼在一起的掌心逐漸合攏,雙手契合地握在了一起。兩個人的頭也漸漸靠近,唇與唇的距離逐漸縮短。


    少女緊緊地看著她的眼中人,眼中是燃燒的火焰,奔放而又熱情的美。她身後的蒼茫原野都變成了不重要的背景擺設,少年的眼裏隻有莉莉絲一個人。


    那火紅的唇與少年蒼白的唇終於貼在了一起,先是輕柔的接觸,接著唇與唇相互摩擦,緩慢深入。


    那戀戀不舍的舔舐,輕含著的動作表達了二人心中的柔情。唾液在二者不斷縮短距離的口腔內交換著,舌與舌共舞,發出輕微的水聲。


    奧特萊爾與羅斯小姐已經抱到了一起,少女那鼓囊囊的胸部被少年擠壓著。


    兩個人的手都在急切地摸索著對方的背部,衣衫因為急迫地撫摸而淩亂,束好的發也散了開來。


    而那支懸鉤子薔薇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地上,純白色的花瓣被泥土輕覆。


    一吻終於結束了。少女的眼睛甚至比天上的星星更為明亮,她的紅唇腫著,臉上滿是紅暈。氣喘籲籲,卻還是舍不得移開望著少年的視線。


    “我愛你。”平淡的話語卻承載了少女所有的愛,濃重而又真切的情感讓他心髒亂跳。他張了張口,正打算說話。


    “唔!”少女的悶哼聲令奧特萊爾睜大了眼,他的瞳孔詳細地記載了少女的慘狀。


    那些燦爛柔軟的發絲失去了光輝,皎潔到似乎發亮的臉變得蒼白。


    唇上的血色還在,但是那顏色卻又如此的不詳。


    他不敢看少女的眼,而先前還和他擁抱著的人,再也無力對他微笑了。


    少女還帶著體香的柔軟身體倒在了他的身上,身體與泥土接觸所發出了沉悶的嘭聲。


    柔軟的頭發落在了他的脖子裏,有些冰冷的吻印在他的臉頰。


    泥土的氣息、草木的氣息、香檳玫瑰的香氣、荼蘼的芬芳、少女的體香……


    所有所有的氣味都湧入了他的鼻內,他隻能緊緊地咬著牙,努力地睜大眼睛。


    不知是何處來的水淹沒了他天藍色的眼眸,那被折下的荼蘼就在他的手邊,但是他又要怎麽撿起?


    ……發生了什麽呢?


    ……為什麽一切都在瞬間變了呢?


    蒼白的手指輕輕地拍著少女的背部,手無力地在空中揚起、落下。濕潤的液體離開了他的眼眶,滑落到泥土裏。他試圖不去想不去看不去聽,但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了……


    少年隻能緊緊抱著少女,感受著對方殘餘的體溫。他不知道要恨誰,他甚至不知道誰是凶手,而他的戀人……他的鼻頭一酸,淚水竟然有些忍不住。


    風吹落了眼淚,夕陽呈現血紅的顏色。他的肚子開始劇烈的疼痛,但是他何必再在乎呢?


    以後再也、再也沒有人,會像莉莉絲那麽愛他了。


    少年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淚水將那不再散發著活力與熱情的秀發濡濕。腹部的疼痛與心中傳來的巨大悲哀讓他無法站起來,他隻能躺著,摟著懷裏失去了靈魂的身體,等待著救贖以及審判。


    但是心中的哀痛要怎麽忍住,他咬著牙,無聲地落著淚,身體因為巨大的哀悸而抽搐著。剩餘的溫暖不斷地流逝,莉莉絲那充滿著活力的臉變得有些灰青,但是美麗仍在。


    奧特萊爾虔誠地捧著莉莉絲的臉,懸鉤子薔薇的香氣浮動著,那個吻輕輕地落在少女的唇上。冷色的光落在了少年蒼白的、滿是哀悸的臉上。少年抽了抽氣,平複了呼吸,被淚水洗刷著的眼中滿是憤怒與堅決。


    以奧特萊爾家族的名義起誓,他一定,一定會報仇的!


    夕陽終於沉入了地平線的另一端,深藍色逐漸蔓延了整片天空。


    夜晚,終於降臨了。


    普林斯正與莉莉相談甚歡,莉莉雖然已經嫁為人婦,但是那種熱情與活力卻一點都沒有消散。對方的容貌還如同前幾年般,除了多了幾分屬於j□j的嫵媚。


    就在他心中被溫暖與淡淡的惆悵填滿著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些慌亂。就像是當年莉莉嫁給波特的時候般,似乎是一些東西不受控製地脫軌了,離開了原本應該在的軌道上。此時夕陽還沒完全落山,但是卻已升起了一顆明亮的星星。


    “西弗?怎麽了?”青梅竹馬微帶關切的笑容讓他忘了心中的不對經,他撇去了心中的奇怪感受,專心致誌地享受起現下難得的時光。沒有人關注,那顆星星終於悄然隕落,熄滅了所有的光輝。


    談到神秘人及食死徒時,莉莉的臉上已經滿是憂傷與擔憂了。看著那雙如同湖水般,晶瑩碧綠的杏仁狀眼睛,他忽然想起了羅斯小姐,嘴角的笑容都微微地淡了下去。他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收回不由自主跑神的思緒,坦誠地說出自己的心意。


    少婦知道了她的青梅竹馬不打算繼續跟隨食死徒時驚喜地撲了上去,原本剪裁合宜的常服布料柔軟,更是完美地突出了對方微微凸起的小腹。有了奧特萊爾這個先例,他怎麽會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怎麽了呢?


    但是他又能做什麽呢?


    妒忌?他沒有資格。


    莉莉並不愛他,就算他搶走了他深愛的女孩,又能如何呢?還不如就這樣,默默地守護著,看著她快樂。


    有些事終究是要放下的了。


    紅發少婦忽然有些慌亂,她緊張地抓住了普林斯的手。白嫩的手溫暖到有些灼痛,他輕輕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漆黑的眼不敢對上他深愛的人的視線。


    “……我們,還是朋友吧。”莉莉有些苦澀的聲音讓他心中一陣難受,可是他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了,不是嗎?他不可能永遠在莉莉的世界,愛一個人有時候需要的是放手。他不能拖著莉莉下地獄,神秘人絕對不會讓他順利地脫離食死徒。


    “……不。”普林斯說出了違心的話,他臉頰上的嬰兒肥已經完全消失了。隨著消失的還有臉上的溫情。那些溫暖的、愉悅的情緒被冰封了起來,沉到了最深處,誰也看不到地方,散發著微微的光。


    就這樣沉沒吧,沉沒在深黑的海。


    假如深情對你是一種傷害,那我寧願用無情來速戰速決。


    黑袍的男人起身準備離開,臉上的冷漠格外明顯。他的袍子在他轉身時巧妙地劃出了一個弧度,身上的氣勢在起身的那一刻強烈到令人無法忽視。


    “我希望你對莉莉好點。”黑發的普林斯微微揚起頭,嘴角是諷刺蔑視的笑意。他的目光盯著小屋上的透明玻璃,但是窗戶處卻一個人都沒有。


    莉莉聽到了這句話後,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尷尬了起來。她揪著身上的柔軟裙子,腹部的凸起因為站直了而無法掩飾。伊萬斯小姐,不,是波特夫人,她在漫長的會晤中始終沒有站起來的原因,在此刻也清晰地表露了出來。


    黑發男子的喉嚨有些哽咽,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必須要狠心劃下界線,還是因為青梅竹馬聯合起來的欺騙。但是他臉上有的還是冷漠,似乎完全沒有傷心。


    就在他離開波特宅的時候,透明玻璃內突然出現了一個奇妙的景象:先是人的下半身,接著是腰部,胸口,最後四個男人出現在窗口處。


    站在最前端的男人有著亂糟糟的卷發,他的臉龐英俊,但是臉上卻滿是怒火。他身後的幾個男人正拖著他,口中不斷地勸慰著。


    “莉莉!”窗戶被打開了,亂糟糟頭發的男子大聲喊著,站在原地,凝視著普林斯遠離的背影的少婦終於扭回了頭。她臉上的哀傷在扭頭的那一瞬間完全消失,擺在臉上的就隻有冷靜與愛意。


    看到自己愛的人並沒有因為黑發男子的三言兩語而動搖,亂糟糟頭發的男人呼了口氣。他的臉上揚起了熱情的笑容,在窗口處鼓弄了下就飛出了窗戶,最後穩穩地落在莉莉麵前。


    “哎,要不是校長一直說讓我拉攏他,我才不讓他進來呢!莉莉!”帶著些妒忌的男人強勢地摟住了他的妻子,二人不管不顧地在庭院裏來了個深吻。


    從門口出來的三人壞笑著吹著口哨鼓著掌,莉莉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她的丈夫,波特先生才戀戀不舍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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