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納哥莊園裏,摩納哥夫人正帶著飄在空中的奧特萊爾走過一道又一道長廊。


    冬季的寒風在莊園外吹拂著。


    奧特萊爾和摩納哥夫人都在心底嘲笑對方的愚蠢。一個是自己送上門來,一個是死到臨頭還不知情,隻是不知道誰會勝利——勝利者才是聰明人。


    地下的房間陰暗而又潮濕,樓梯上的火把感受到了女主人的到來,自發自覺地燃了起來。那些幽幽的火光襯得二人詭異而又陰森,假如有人在這,肯定會當場嚇得叫起來。


    少年被摩納哥夫人譏憫地打量著,但他卻不驚,也不怒。摩納哥夫人見此冷笑了聲,一旁的水晶棺內沉睡著再也不會醒來的少女,不知道一會兒誰會和她相伴。


    “都怪你!”


    二人沉默了半響,摩納哥夫人忍不住憤懣,終於開口叫了起來。


    “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的莉莉絲肯定還活著!我的莉莉絲……”摩納哥夫人說著說著竟鼻子一酸,眼眶瞬間紅了,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惡狠狠地說:“既然是你害死了她,那你就下去陪她吧。你不是愛她嗎?這點小事應該可以做的吧!”她的目光如同餓狼,不善地打量著,微微地扭動著她那蒼老的臉,試圖找到些什麽,證明自己是對的。


    “害死莉莉絲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默許了,普林瑟斯小姐怎麽可能帶別的人進來城堡!?”金發的少年針鋒相對,毫不相讓,似乎一點都不知道自己馬上就會去陪伴他深愛的人。


    “不是我!是你!是你亂動了魔法陣所以莉莉絲才死的!”摩納哥夫人吼地脖子粗臉紅,她的胸脯一漲一漲,似乎在抑製著自己不立即殺死這還在狡辯的少年。


    “不,害死她的人是你。”腔調又沉又緩,仿佛是法官在宣判罪犯有罪。


    先是“啪”的一聲,接著才傳來聲嘶力竭的喊叫,“我說了是你不是我!是你不是我!是你不是我!!!不是我!是你!”她雖然已經老了,但是還是輕而易舉地將少年打得臉偏了過去,整張臉都迅速地起了淤痕。


    空蕩的地下室回蕩著她的喊叫聲,仿佛不甘的怨靈在咆哮著,試圖掙破束縛著它的囚籠。黑雲已經壓頂,雷聲開始轟鳴。


    “哈哈哈哈,你沒話說了吧!你沒話說了吧!你承認了吧!哈哈哈!”


    少年隻是默默地看著對方,陰冷的視線時刻不離對方的左胸和左動脈。


    “哼,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會放過你。賤人!奧特萊爾家族的都是賤人!”擺設在水晶棺旁的鮮花依舊新鮮,不知是施放了保鮮咒還是日日更換著。她一下子將百合花花莖上的葉子都擼了下來,光禿禿的花莖狠狠地抽在少年光潔而又蒼白的臉上,左側臉上紅腫了一大片,又添了一大條淤痕,看起來狼狽可憐,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繼續。


    但是少年的眼睛還是直視著,並不懼怕那條柔韌的細枝抽到他的眼睛。


    深藍色的眼睛在火把的照射下熠熠生輝,雷聲終於大了起來,似乎在咆哮。


    “不許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百合花的花莖再次抽了過來,但是少年還是冷笑著,眼神冰冷的看著。室內的氣氛幾乎凝固,少女的亡靈不知道有沒有看到這詭異譏諷的一幕。


    “我說了,不許看!”


    又一下,俊美的臉上三道淤痕交錯。


    再一下,但那冰冷的目光仍未改變。


    不論如何,她始終看不到少年的屈服,但她已氣喘籲籲,狼狽地靠在牆上。


    “嗬嗬,嗬嗬……”低低的笑聲又變成了抽泣,狼狽的嗚咽在冰冷狹窄的地下室回蕩。空氣裏是潮味、花香和淡淡的屍臭,混雜在一起絕不好聞,但是少年卻仿佛置身花海。


    “憑什麽呢……憑什麽!” 她不甘地朝天大喊,雙手握成拳狀。但這小醜般的行為卻連少年的譏笑都無法換來。


    “你活該。”他譏諷著,蔑視著,無情地戳穿。


    “放屁!”這位貴婦人終於掀開了自己優雅華麗的外表,露出了其中的醜惡粗俗。


    “嗬,曆史上這麽多雙胞胎,隻有你是被拋棄的。”少年微微含笑地望了望莉莉絲所在的角落,或白或紅的百合仿佛火焰,正熊熊燃燒著,將一切獻祭。


    他還有什麽值得珍惜的呢?他已經無所畏懼。


    “住嘴!不許說不許說!”她狼狽的掙紮,如同獵人手下的獵物,徒勞地浪費著力氣。


    “你不高興麽?我的父親已經死了,但是我還活著啊,我和他長得夠像吧。”嘴角的笑意是如此地令人心醉,哪怕是摩納哥夫人也微微地失神了,盲目地重複著“像吧……像吧……”


    一陣風吹醒了她,她攛緊了魔杖,高傲地抬起了頭,杖尖直對著他,但他卻無所畏懼,依舊蠱惑人心地微笑著。


    “有本事,你來殺了我啊。”他停頓了一下,為摩納哥夫人的錯愕而歡喜,唇角的笑意在那瞬間是如此的純淨。“你敢嗎?你不敢,不然你也不會當了這麽多年的老處女。”惡毒的話令她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寫滿了她的臉。


    “哈,這是你自找的。”笑意緩緩地褪下,蒼老麵孔塗上了殘忍的殺意,如同即將溢滿湖泊的池水。但是她又很快改了主意。


    “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嗬嗬……”不懷好意地視線在他的臉上巡回著,他能感受到臉上傳來的火辣灼痛,也知道對方大概會做些什麽。但他已經不再重視了。


    當你失去了全世界,你還在乎自己會失去些什麽嗎。


    冰冷而又粗糙的手指刻意地在他臉上紅腫處摩挲著,似乎在享受著那嬌嫩的手感。


    “真是年輕啊。”不知不覺,對方已經接近了少年,而他身上魔咒的束縛也越來越微弱。他會默默忍耐,等待著這場盛大的獻祭的。


    “當年,你就是用這張臉蠱惑哥哥的吧。”大片大片的眼白帶著鮮紅的血絲,如同河流上的漁網,細密遍布。有些呆滯的瞳孔在他眼前放大,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有時候真相其實很簡單,隻是看你想不想知道。


    “你說我在你臉上刻些什麽好呢?賤人?j□j?不不不,這太便宜你了……”她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用活潑可愛的語氣說出了上麵的話,手中的魔杖握得死緊。


    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摩納哥夫人似乎以為他怕了,發出了“咯咯咯咯”的惡心笑聲,絲毫沒看到少年厭惡的視線。


    “唔,先從j□j開始吧,son of bitch,你覺得如何?你也覺得很棒吧!”純潔活潑的笑意在陰暗的地下室格外陰森可怖。哪怕奧特萊爾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他的心還是忍不住抽痛著。他隻能安慰自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讚同了哦。”她學著莉莉絲微微偏了偏頭,模仿得十分相似。母女之間,又有什麽模仿不像的呢。


    百合花的花莖被她熟練地變成了一把小刀,她有些不滿意刀上的紋飾,翻來覆去變了好幾次。奧特萊爾偽裝著驚恐,暗暗地感受身上的魔力還剩餘多少。


    但首先遭殃的並不是他的臉。


    刀子先是落在他的手背,優雅漂亮的花體字在刀下靈巧地顯現,血液不斷地滴下,滴落在地板上時會發出淡淡的“嗤”聲。奧特萊爾見此瞬間睜大了眼,他本以為他隻是中了家養小精靈下的毒,但是為什麽他已經解毒了,卻……


    “你很驚訝吧,這都是我讓莉莉絲幫忙的哦,你可要好好感謝她呢。真可惜我還沒做出解藥,不過你肯定用不上了。”溫柔而又嫻靜的模樣看不出之前的瘋癲,但是奧特萊爾的心卻如同墜入了冰海。


    他是抱著複仇的信念來的,但是他不想死,起碼在做完他想做的事情之前。但是現在對方卻告訴他,他已經身中劇毒,無藥可解。


    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的冰冷而又可笑,當窗戶打開之時,能看到的隻有窗戶底下的萬丈深淵、無底地獄。


    但是墜落又何妨,他已經厭倦了。


    雷聲恰在此時劇烈地轟鳴了一聲,普林斯煩躁地在蜘蛛尾巷的小居內徘徊著。他已經救了對方很多次了,他該再救上一次嗎?他可沒忘記對方的冷漠拒絕。


    煩躁的普林斯將手伸進了巫師袍的兜內,意外地發現了裏麵的柔軟布料。他突然想了起來,連忙拽著手帕三步變兩步跑到實驗室內,各種各樣的藥水沒有貼上任何標簽,或深或淺或濃或淡的顏色在藥劑瓶內綻放著自己的光輝。他熟練地從眾多藥劑裏取出了幾瓶,然後小心翼翼地調在了一起,接著用銀刀割破了無名指,取了幾滴血液。


    被調配出來的藥劑呈現清澈柔和的透明色,手帕帶血的部分被首先投了進去。藥劑與手帕上的血跡不斷發生著反應,已經幹涸了的血跡仿佛時光流溯,變回了鮮豔的血滴,最後融進了藥劑裏。


    雨點即將墜落大地,洗刷地麵上的一切汙濁。


    見瓶內的反應停息了,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幾滴血液滴了一滴進去。透明的藥劑先是任由那血液擴散,普林斯苦笑著,失落地嘲諷自己想太多。但是很快地,眼前的藥劑迅速變成了明亮溫柔的藍色,整個房間都似乎被那藍色籠罩。


    普林斯驚愕地張著嘴瞪著眼,看著變成了藍色的藥劑。接著,震驚從他臉上消失,無法自抑的狂喜突兀地冒出,驚喜的笑聲在房間內不斷回蕩著。


    胸口處傳來的感受越來越令人心煩,他匆匆收拾了點必備品,接著便翻出了之前使用過的百合花墜飾。百合花雖然已經變成了黑色,但是他有辦法讓它變回之前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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