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普通人的戶籍冊上都不寫,奴仆的賣身契上倒寫得這麽清楚明白,這是為了在她們逃跑當逃奴的時候便於抓捕嗎?


    袁潤吐著槽,發泄著自己先前居然沒有搜到這些東西的鬱悶,上前辨認屍體去了。


    不過這樣一來,倒也容易分辨,把死去的幾個人按照賣身契上所寫的一對,名字也就知道了。隻可惜知道的是本名,不是在家裏當丫鬟的賜名,若是這事攪出去,將來這方麵還得費事。另外還有幾個是花錢雇來伺候著上路的,不是賣身奴,他們的名字就更不知道了。


    不過這也好辦,隻要推說是年紀稍大的那位嬤嬤不知去何處買來的就行了,剩下的交給縣丞去辦就行了。


    袁潤拿著幾張賣身契思忖,高知山隻當她是心中傷痛,也不敢多問,讓忤作填寫了屍格,便讓人把屍體分裝在兩輛推車上,一起再推回縣衙。


    這一路上,阮玉珠都沒怎麽說話,隻不過她要跟著,袁潤沒有反對,底下人也不好說什麽。反而阮玉珠在路上旁敲側擊地向高知山打聽了“羅羽裳”。


    先前聽高知山和何樂水的話,似乎這個羅羽裳的確是個才女,而且是京城的。既然他們都知道一些羅羽裳的底細,自己何不問問,也好提前了解一下,免得完全不明所以。


    “哦,你不知道羅羽裳?”高知山有些驚訝。


    阮玉珠微笑:“怎麽,她很有名嗎?”


    高知山道:“她是四年前的女狀元啊!殿試第一名,那一科錄取進士一百四十八名,女子三十一名,她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阮玉珠笑笑:“我長期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習練武藝,所以也不知天下之事。這科舉,一般考的是什麽東西?”


    失憶,也不能啥都忘了,比如吃喝等生活習慣就都記得,而以前學過的知識可能會忘,但基礎的考試有哪些科目,總不能也忘了吧?


    而且多了解這個社會的方方麵麵的,總是好的——以後就算不當這個知縣了,也得在這個社會上生活嘛!


    高知山道:“科考嘛,分為鄉試縣試郡試和會試,每場都要考三天,一天文章,一天策論,一天評述先賢的言論。”


    阮玉珠點點頭:“文章體裁有什麽要求嗎?駢體還是賦體?抑或是八股?”


    高知山臉上疑惑:“八股?那是什麽?本朝科教從不限文體啊。就和咱知縣大人同一榜的,有兩個都是連做了三篇詩賦,不是同樣都當了進士。”


    阮玉珠心想這裏的人倒沒有用八股來折磨讀書人,不過看起來,這幫人的衣著也不像是明朝人,也不知這個世界是完全不同於中國的呢,還是中國曆史走了岔路,拐到了另一個點去了。


    於是阮玉珠又問:“知縣大人今年也才十七八歲吧?四年前中的狀元,當時不是隻有十三四歲?”


    高知山道:“哪裏啊,知縣大人今年才十六,四年前十二歲就中了狀元,換句話說,十歲就過了鄉試,十一歲連過了縣試和郡試,堪稱是當今第一神童。若不是年紀小,皇上當時就要給太子訂了親,聘她為太子妃了。”


    阮玉珠心中好笑——古代十二歲結婚的都有了,訂婚算什麽?這肯定是羅羽裳想了個什麽轍,才讓皇帝改的主意。


    阮玉珠是不了解當朝皇帝是個什麽人,但一個能讓皇帝改變主意的人,應該也是個了不起的人。


    想到這裏,又問:“這羅知縣,家裏是個什麽來頭?這麽小就這麽厲害,家學淵源嗎?”


    高知山道:“才沒有呢——她雖然出身於書香門第,但從小父母雙亡,隨寡嫂生活,下麵還有個小侄子。她哥哥也是個讀書人,不過屢試不第,家裏的藏書倒是挺多,她的學識可能就是從這些書裏來的。”


    阮玉珠點點頭——家裏人少,那就好辦。如果是個大家族,不但要怕露餡,對於太多而複雜的人事關係也都很頭疼啊!


    於是阮玉珠也就明白了為啥那幾張賣身契都是最近的日子才辦的,看來是上任前別人送的禮。但心中又起疑惑:“那她考中狀元都四年了,為何家中還是如此清貧?”


    高知山道:“她是狀元,皇帝時時關注的禁臠,誰敢與她過於親密?陛下據說三天兩頭賞賜她錢物的,但她都給了寡嫂和小侄子,自己倒沒留下幾個。”


    阮玉珠笑:“高主簿了解得真多啊。”


    高知山麵上一紅:“都是口口相傳,口口相傳,當不得真的,啊?”


    阮玉珠點頭:“那是自然。”


    一路回去,到了縣衙,蘇縣尉還沒回來,縣丞何樂水迎了過來,問了情況,然後道:“既然不是我們這邊的人做出的事,那這事就不能拖了,必需上報給郡裏,然後上達天聽——劫殺朝廷命官,這可是要殺頭的。”


    袁潤道:“暫時且不用了吧,人都死了,也查不出什麽來——這天這麽熱,等上報給郡裏,郡裏再派人來查,屍身都臭爛了,更是沒線索了。再說路上遭劫這事和遇上攔路搶劫都一樣,隻不過因為我是知縣罷了。這事我看就這麽著吧,我寫個折子,把這事上達天聽也就是了。”


    一層層地上報,經過的手續越多,知道的人越多,可能招惹來的麻煩也越大,所以把這事直接報告給皇帝也就是了。皇帝要查也是派人來查,或是讓金州這邊來查,反而不會讓袁潤在裏麵打先鋒似地衝在前頭。


    現在對於袁潤和阮玉珠來說,低調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這樣的說法也不能算錯,如今天下三足鼎立,三國之間也經常派些死士互相滲透,然後製造一些混亂,如果能引起好的效果則可以起兵來襲,如果不能,讓對方膈應膈應也是好的。


    這一點袁潤和阮玉珠不明白,但是高知山等人是知道的,所以也算是歪打正著,就由主簿高知山起草奏折準備把這事報告給皇帝。


    袁潤和阮玉珠都不知道這奏折該用個什麽格式寫,正好讓高知山起草一下,也免得日後出什麽岔子,於是在見到高知山擬的折子以後,袁潤也是默默記下,順便也確定了這裏的文字是c國古代的比較常用的繁體字,既非簡化字,亦不用大小篆了。


    “嗯,高主簿文采不錯,我再抄一遍好了。”袁潤對高知山笑笑,“我也是初來乍到,當知縣也是頭一回,對於這官場上的事,還要請高主簿多多指教呢。”


    高知山連稱不敢,那邊縣丞何樂水過來——剛才等高知山草擬折子的時候,何樂水已經又把縣衙後院給收拾了一番,然後過來帶袁潤雲熟悉自己的住處:“大人這次前來,仆叢盡皆遇害,我家中倒還有幾個手腳麻利的,不如先送幾個過來?”


    高知山聽了,也忙表達了同一個意思。


    袁潤和阮玉珠在現代雖然家境不差,但也沒有到請傭人的地步,所以也習慣了一個人過,對二人的好意也就都推謝了。


    “既然如此,前任知縣大人走後,還有幾位沒帶走的仆從留下了,也不知現在還有幾位沒被人買走,不如就讓他們回縣衙來幫忙吧。”高知山為人機靈,以為是袁潤在雲來縣附近遭襲,所以不敢相信自己等人,不敢收自己收下的婢仆,便提了另一個建議。


    何樂水見了,也道:“這縣衙後院,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是什麽事都靠大人自己親為,隻怕不太方便。”


    袁潤一想也是,知縣大人住的房子,隻怕不是一個四合院大小的,幾進幾出都是可能的,如果這麽大的地方就自己和阮玉珠兩個人,倒也真是不太方便。而且在現代,兩個人的收入足以讓她們自己解決飲食,而這裏的知縣,一年到底有多少俸祿?


    要是像明朝那樣,不靠各種潛規則的冰敬炭敬別敬,以及各種火耗銀子就無法生存,必須像海瑞那樣自己種菜才能過日子,那袁潤和阮玉珠可不能亂花錢!


    不過兩個人身上現在有兩百五十貫,能用多少日子?


    叫外賣應該是可以混一段日子,以後找機會弄點錢應該也可以,隻要注意不要變成貪官就行了,什麽禮可以收,什麽禮不能收,這一點袁潤還是懂的,她可不是阮玉珠那個死腦筋。不過,在是燒洗澡水該怎麽辦呢?這裏可沒有熱水器,要自己生火的話,袁潤沒這個自信。


    阮玉珠看袁潤的臉色,便猜到她的想法,便道:“那就買兩個丫鬟好了,一個打掃,一個燒水。”


    何樂水道:“這樣啊,那兩名粗使丫頭就夠了。我這就去叫人伢子帶人來給兩位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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