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莫誠臣這邊招了居然都沒用,他老娘還不服,在重口供的古代,非說她兒子生性老實,不可能殺人謀財,拚著命去州裏上訪,說是被屈打成招的。


    事實上古代審案,上刑是一件太正常不過的事。結果上麵見莫母一頭撞死,也不得不做個姿態,派人來雲來縣查一下,結果莫誠臣身上果然有傷,所以前任縣令往上遞的以“誤殺”為名的結案報告,還沒遞到京城就被發還重審了,於是一直糾纏到現在!


    大致看完了卷宗,袁潤的心情就是挺佩服莫誠臣的母親的。


    正所謂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兒子能做到這一步,把自己命都送了,袁潤也是頗多感慨,想起了自己在原先世界的父母——自己在那邊已經是死了吧,爸爸媽媽還不知怎麽難過呢!


    再想想,莫誠臣被判的原本就是酒醉誤傷人命,並不是謀財害命,所以州一級衙門就可以判理,並未上達天聽,判的也不是死罪,其母還如此,隻怕還不是絕望所致,而是為兒子的前途擔憂吧。


    秀才的功名是必然被剝奪了,家裏的田地,也是變賣一空,可謂是人財兩空,杯具啊!


    不過這位母親的目的雖然沒達到,但也讓雲來縣的衙門一直被這件事所糾纏,也算是“遺澤”了。


    想來前任知縣也是因為這事難做——實在是找不到可以開脫的地方——再加上自己又要調任了,所以索性就讓下一任知縣來辦這事。


    高知山和何樂水必然也是知道這事,居然也不跟自己說,多半也是想著能拖就拖吧,最好讓這莫誠臣病死在獄中就好了。


    古代犯人沒人權啊!


    袁潤再度感歎。


    一邊看卷宗,一邊吃午飯,不多時吃完了也看完了,便讓明珠和如月收拾,自己雲了衙門,讓人把忤作任水找來,重新詢問了對當時那個孤老朱老四的驗屍情況。忤作任水也是頗有經驗的驗屍官了,對這個本來就沒有什麽好置疑卻又糾纏頗多的案件也是有些印象,一番詢問下來,也是沒有任何的發現,隻得無奈讓他先去了。


    想去找人來問問莫誠臣的為人,就要到鄉下去問他的鄰人了,因為他的親人就算沒死,所說之言隻怕也多有偏頗,所以最多也就是在晚上的宴請中與他在文學館的先生童博士了解一下了。


    之所以要了解,是袁潤覺得這個案子還真有可疑的地方——按這卷宗上所言,李德正是前夜與莫誠臣一起飲酒的人,莫誠臣醉酒而去,李德卻是能在第二天“準時”來到他家裏找他。


    換句話說,這李德既是介紹莫誠臣去朱老四家裏住宿的人,又是請他喝酒的人,又是發現凶殺案的人,這是不是太巧了點?


    袁潤作為一個現代的偵探,從來不相信什麽巧合,在每一樁謀殺案裏,種種的巧合之下都埋藏著必然和聯係。


    袁潤手指輕彈——看來,晚間向童博士還是打聽李德的好,莫誠臣……他的底細當時應該被很多人注意著,如果有特殊之處,也早該知道了,到時候讓軟妹子去他在鄉下的原住處打聽一下好了……


    在自己頭腦裏腦補了一下可能出現的種種情況與可能,袁潤決定暫時不管這事,然後開始專心看起這《大魏律例》來。


    這一天裏,衙門裏什麽事也沒有,期間隻有何樂水來稟報過一次雲來縣治下的方台鎮百姓說已經有半年沒下過雨了,要求縣令大人求雨。


    袁潤哪肯做這種無用功,便令何樂水去帶人勘查地形,多挖幾口水井。順便拿出本縣及附近的地圖看了看——這裏居然是標準的內陸地形,方裏百餘裏都沒有河流,最近的河是在北邊一百五十裏外的台河,要是想挖河道引流,工程浩大,不但要通知途經的另兩個縣,隻怕還要請示朝廷。


    現在的袁潤,可不想太出風頭,能保住自己縣令的位子就地了,不上不下的狀態最好了!


    到得傍晚時分,何樂水來邀請袁潤去赴宴時,袁潤已經把自己想關注的幾條律例都看了一下,其中大部分都沒什麽意外的,隻有一部分顯得略微“與眾不同”。


    比如之前曾經為這裏男女平等,男女都有通奸罪的法律感到讚歎,結果一翻律例,才知道男子通奸,僅限於贅婿。也就是說如果不是上門女婿,而是娶的女子,那男方就沒有這個罪名了——當然同樣的,招婿上門的,女方與人私通也不判刑。


    原來不是男女平等,而是地位平等的人處以平等的刑罰啊!


    對於古代的種種法律規定,袁潤也是感到無奈——這是何等巨大的代溝啊!


    不過,對於秀才念書的文學館,袁潤也有了些了解。


    這裏的秀才和中國古代一樣,不是說考中了就沒事了,而也是同樣要到縣裏辦的文學館裏進行學習的,每季度都要有一次考試,考試結果分五等,如果一年內四次考試的成績低於兩次五兩次四等,就要剝奪秀才的功名。


    連續三年次次都是頭名,則不用參加州裏的科考就可以直接當舉人了,不過這種人太少了,百十年裏也出不了一個。


    不過袁潤倒是通過對這些律例的了解,覺得很多地方頗有意思——這是因為這個世界三種不同性別製度的特殊原因造成的,還是因為在自己之前有別的穿越者來造成的呢?


    事實上穿越到古代,那種虎軀一振王霸之氣立現,各路好漢來投,英雄納頭便拜的事全是yy,略走錯一步路,就要成為眾矢之的,根本就活不下去,隻能縮著腦袋低調做人,哪可能憑一己之力改變整個世界呢?就算直接穿越成皇帝,也不能由著性子亂來啊,不然必然是被推翻的。


    所以能借自己的影響力,改變一小部分人的觀念,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人了。如果能走到上位,潛移默化地改變整個國家的人的觀念,那簡直就是豐功偉績了,袁潤可是沒想過要讓古代的人了解什麽要人權和平等的。


    話說,自己如果不是穿越到了一個當官的人身上,成為了一個既得利益者,而是穿越到了一個社會底層人士的身上,自己是不是想法會改變?


    袁潤忽然在心底冒出這樣的一個念頭,隨即笑著搖頭——這算什麽,做人就是要量力而行嘛,自以為是可是要出人命的!幹嘛把自己當成是那種隨便就想當救世主,改變整個世界的人。


    實際上在穿越過來之後,袁潤和阮玉珠也討論過類似的話題。最終兩個人最感謝的不是其他,而是這裏是個架空的世界。


    正因為是架空,所以她們實際上是“自由”的,不需要考慮太多諸如改變了曆史軌跡會怎麽樣的事。時空的理論,就是在袁潤她們這個時代也不清楚,多種猜測都有。改變了曆史,是不是會直接影響到現在?


    如果回到宋朝殺一個人,對後世的影響會有多大?


    如果是名人,那就不說了,那一個默默無聞的普通人呢?或許在“將來”,這個人會影響某個人,而這“某個人”又能影響其他人,最終就像一條關係鏈一樣,甚至有可能影響到一個能改變曆史的人。


    那麽如果你的祖先在本不該死的曆史中“死”了,在現代的你,以及所有你的這個祖先的後代,是否都會一下消失不見?


    如果是開創了一個時代或者是一個朝代、國家的人,他消失了,他所創造的國家是否也會消失?


    如果是一個劃時代的科學家呢?他的消失是否會讓人類的曆史和文明倒退?


    所謂的“蝴蝶效應”,就是如此吧!


    “外祖父悖論”是否存在,永遠是個謎,在人類能夠真證掌握時間旅行之前都是一個無法證明的假設,但誰又敢貿然否定呢?


    但是這個世界是架空的,那就應該對原本的世界沒有影響,換句話說,袁潤和阮玉珠在此可以沒有任何的顧忌,隨便做什麽事都可以。


    到得衙門前,隻見何樂水也在。何樂水上前行禮:“大人,可是要去赴本縣鄉紳接風之宴?下官也在應邀之列,便讓在下為大人引路吧。”


    袁潤點點頭——從官階來看,知縣是正七品,縣尉和縣丞都是從七品,比縣主簿的正八品要高,被邀都是正常的。不過蘇昶不在城裏,估計是不會來了。至於高知山,袁潤已經明確表示不需要他去了,他應該也不會出現,這樣一來,袁潤就可以借機多與那童博士多說幾句了。


    何樂水在前引路——這齊雲閣是在城北的,兩人一路前去,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幾個衙役保護,一路上也是無人阻擋,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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