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間袁阮二人思緒萬千,不過這青年卻似乎並不怎麽在意,似乎這句話隻是平常之語,並無他意,且又笑道:“阮師爺,不如我們打個賭。”


    阮玉珠眯起了眼睛:“賭什麽?怎麽賭?”


    這青年道:“沒有接到殺你的任務,我也不想和你動手。不過,比試嘛,不會隻有一種方式。這樣吧,我們比殺人。”


    阮玉珠道:“什麽意思?”


    這青年道:“我接到了一個任務,目標是一個貪官——不如我們兩個比比,看誰先得手。”


    阮玉珠眉一皺,正要說話,這青年又道:“放心,不是你們大魏國的人,是齊國湘川郡的郡守,你和們大魏國也算是敵國。這齊國的湘川郡,正好與你這南山郡接壤,快馬來回不過十來天的工夫,我保證這段時間裏不會有人來得及來對羅知縣不利的,如何?你於公於私,都可以做這件事,你不會說你下不了手吧?你殺那群不入流的家夥,可是一點也沒手軟,同樣都是敵人,他又不是個好人,你可別找借口推托啊!”


    如今三國鼎立,齊強而魏梁弱,魏梁同盟以抗強齊,說齊國是大魏的敵國倒也沒錯——雖然兩國間已經有近二十年沒有動刀兵了。不過依這青年所言,這雲來縣所處的南山郡,居然是邊境郡,真是讓阮玉珠和袁潤都感到意外——地圖上可以完全沒有標注啊!


    為了防止別人起疑,二人在這方麵也不敢多問,看來隻能以後暗中多方了解了。


    地理問題在古代可是大問題,地圖更是私人不許擁有的,就像三國時期劉備入川,得了張鬆獻圖就會大大不同一樣,地圖就是重要的軍事情報和資料,古代君王是絕不會讓普通人得到的,哪像現代,網上什麽地圖都有。


    “齊國有貪/官,對我們魏國有益無害,我何必要多此一舉?”想了一會兒,阮玉珠反問道。


    勁裝青年道:“一則你們是敵國,就算他是貪/官,殺了他也能惡心一下對方,如果不怕挑起什麽大戰的話,你得手後甚至可以留下字條說是大魏義士下的手。所以不管是不是貪官,對你的出手總是沒有壞影響的。二來嘛,我這邊可以承諾你,如果我輸了,我們的組織絕不對你和羅知縣下毒,如何?如果你輸了,就要把你手中的武器給我——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他一邊說,一邊看向袁潤伸在腰袋裏,握住手槍的右手。


    阮玉珠眯起了眼睛,心想當時的那些劫殺者,屍體雖然早就葬在了亂葬岡上,這必然是已經被他們組織的人挖出來看過了,其中兩個人的腿上中了袁潤手槍的傷,如果這是個有著諸多穿越者前輩痕跡的世界,對方又是個殺手,知道有槍這種武器的可能很大。不過,對方未必知道是什麽槍,到時候輸了的話,交一把沒有子/彈或者彈/藥很少的槍出去也不算什麽——她就不信對方能有多少子/彈庫藏,而她這邊還有一件從自己身上剝下的避彈衣可以給袁潤穿呢,不然她哪會輕易離開袁潤。


    說實話,這個組織裏,甚至是這個世界裏,包括朝廷的庫藏中,有槍支都有可能,但無子彈的可能更大。


    想到這裏,阮玉珠定了定神,反而冷笑道:“你們組織不對我們下毒?你以為全天下的殺手組織隻有你們一個嗎?而且你又算是什麽人?能做得了你們組織的主嗎?”


    勁裝青年依然微笑:“雖然天下的殺手組織不止我們一個,但要殺羅知縣的人也同樣不多,能請得起我們這個級別的就更少。至於一些雜魚爛蝦的殺手,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用毒來殺人。”


    無論在任何朝代,□□都是官方禁止私下買賣的,在雲來縣,□□都要有裏正擔保限量購買,所以這個勁裝青年說得也不見得就是大話。


    “那你們為什麽能搞到□□?”阮玉珠問。


    青年笑著搖頭。


    阮玉珠也知道對方沒這麽容易露底的,心想如果正如袁潤所想,羅羽裳卷入了什麽奪嫡的紛爭中的話,那結仇的人就不會是什麽個人恩怨,而是什麽政治力量在背後,那對方自然不會派出不入流的殺手組織來對付她——之所以會有上次那樣的情況出現,完全是對方的誤判,不知道會出現阮玉珠這個人。


    那麽,這麽危險的事,自己是必須到京城去調查清楚的,如果自己離開,袁潤怎麽辦?


    阮玉珠眯起了眼睛:“好,我答應你的賭局,不過,我要加大賭注——如果我輸了,我不但給你武器,還給你一定數量的彈/藥。你應該知道,這武器的使用次數是有限的,全靠裏麵有多少子/彈。”


    青年笑道:“好,彈/藥這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不過,如果我輸了,你要我付出什麽呢?”


    阮玉珠道:“一個月之後,我會暫時離開這裏,在我離開雲來縣的這段時間裏,你要替我保護羽裳。”


    青年偏了偏頭:“你不怕我趁你不在的時候下手嗎?”


    阮玉珠道:“你們既然已經找上門來,那我在不在,都一樣要麵對這件事。如果你是不守信的人,我在不在也同樣白搭。”


    青年笑:“好,我答應你——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你不死,我們組織就不會向羅知縣動手,這樣總沒問題了吧?”


    阮玉珠點點頭:“好,一言為定!”


    那青年也笑道:“為了公平起見,我們可以同一天出發,你定時間吧,不過不要太久,我完成任務也是有時限的。”


    阮玉珠:“好,三天後我們出發。在哪裏碰頭?”


    那青年微微搖頭:“同一天出發就行了,這是一次賭局,又不是什麽生死之戰,沒必要暗中動什麽手腳,我信你便是了。至於你信不信我,隨便,你大可提前離開。我先前的話依然有效,隻要你還活著,我們就不會針對羅知縣發出剌殺的命令,而你這次若要提前離開,我也會暫時保護羅知縣,直到三日之後——當然,如果因為別的什麽事意外卷入,那就隻能怪羅知縣運氣不好了。


    阮玉珠推敲了半晌,覺得可以一搏,便對這青年點點頭,然後道:“好,一言為定。我不會提前離開的,你也放心。”


    那青年點點頭,道:“好,我也正好看看,你到底有多強。”


    阮玉珠道:“不過,那個湘川郡的郡守,真的是個死有餘辜的貪官?”


    青年笑了:“我還以為你不在意這一點,原來你還挺有正義感——你放心吧,我也並不是嗜殺的人,我所殺的人,必然都有其該死之處。”


    阮玉珠看了看袁潤:“那羅知縣呢,她有什麽該死之處?”


    “所以我並沒有來殺她。”


    “這是你個人的準則,不是你們組織的準則?”


    “對,這是我自己的規矩,誰也不能破。”


    阮玉珠沉吟了半晌,又道:“那我若殺了他,怎麽證明是我殺的?難道還需要我帶他的人頭或者是身體的一部分來見你才能證明嗎?”


    那青年哈哈大笑:“好吧,念在你是個新手,我再讓一步——隻要不是我殺的,我便承認是你殺的。你應該對我的信用有這點程度的信任吧。”


    的確,如果這青年隻能嬴不能輸,那不管自己做什麽,結果都是一樣的。但不做的話,那結果就不會變,而做的話,結果有可能改變,而且至少自己有可能殺掉一個討厭的貪官。


    貪官這種東西,在地球上時就是阮玉珠討厭的,甚至可以說她被人陷害,導致自己和袁潤穿越,就是因為貪腐的存在。所以殺滅貪官,這對於阮玉珠來說,有一種泄憤和證明自己的潛意識在裏麵作祟。


    於是阮玉珠點點頭,不再多言,那青年又呆了半晌,發覺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便微笑轉身離去。


    看到他消失於視野了,袁潤才拉著阮玉珠走開,向著衙門走去。


    “為什麽要答應他?這麽無聊,如同兒戲一般的賭局,有意義嗎?”袁潤低聲道。


    阮玉珠點頭:“有。”


    “是為了我?”袁潤問。


    “嗯。”阮玉珠沉吟著發出了一個聲音。


    袁潤沉默了半晌,一直等遙遙看見了衙門前的大紅燈籠,才道:“珠珠,你不能這樣!”


    阮玉珠明白她的意思——縱然是貪官,她也沒有權力施以懲罰。縱然她是警察,她是知縣,也沒有權力去懲罰一個並不屬於她管轄的人。


    也報以長時間的沉默,一直到走到了後衙的院子裏,才道:“這裏的法製不建全,我不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樣的地方。如果有罪,就讓我一個人來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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