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潤知道阮玉珠的言外之意——如果是在現代,阮玉珠會做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如果是她一個人在這個古代,她也同樣會堅守一個底線,但是現在袁潤在古代,她不能在袁潤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下,把袁潤一個人丟在這樣一個危機重重的時代。


    如果說為了保護袁潤她必需墮落,她願意承受這樣的墮落。


    “來到古代,還是以古代的行為準則來要求自己,這樣比較輕鬆一點。”阮玉珠忽然道。


    袁潤歎道:“難啊!”


    是的,這很難。


    人總是自私的,往往會拿很多借口來為自己的行為當借口。特別是一些穿越眾,當古代的尊卑觀念和封建製度有利於她們時,她們就用這些為借口來為自己的行為掩飾,而當現代的觀念有利於她們時,她們又會以現代的觀念來指引自己行動。


    袁潤和阮玉珠實際上在少女時代,也曾經讀過很多穿越小說,其中又以女主文居多。但是很多女主的行為都讓她們鄙夷不已。


    比如有一部小說,同樣是雙穿文,男主上京趕考,借助在某少女家中,把這少女從一個惡霸手中救下,然後在自己回鄉時把這少女托付給自己的同年。


    男主明知人家誤會這姑娘是自己的外室也不點穿,結果男主與女主去外地上任時,人家又把這少女一起送來。一路上女主對自己的家人仆從說盡這個少女的壞話,說她不守婦道,勾引自己的男人。等到目的地,又不讓少女離開,讓她住在自己府邸的隔壁,使得全城都認為這個少女是男主的情人,名聲臭遍,嫁不出去。


    最後這少女除了真的嫁給男主當妾已經沒有別的辦法,結果女主把少女騙到一個地方,讓一個地痞無賴老光棍把她強\暴了,使這少女隻能嫁給這老無賴。


    一個十多歲意誌還不堅定的未成年少女,就這樣被一個老無賴拉得漸漸墮落,成為一個麵目可憎的人。


    偏偏女主和男主還一直以為自己仁至義盡,讓袁潤和阮玉珠當時都看得怒火中燒——這樣的女主,簡直就是無恥的代名詞,一邊以現代的愛情觀說不能有小三,一邊又利用自己在古代的身份地位懲罰“小三”。


    若要以現代觀念來看待小三,那麽女主就要以現代的手段來維護自己的愛情和家庭;若要用古代的手段來做事,那就要恪守古代女子不善妒的“七出”之條,至少不要擺出一副現代的愛情觀來為自己的行為辯護,承認自己是善妒的毒婦便是,別擺出一副正義凜然仁至義盡的樣子。書中女主的做法,可謂是當了xx還要立xx,無恥到了極點。


    現在阮玉珠忽然提起這個話題,顯然也是想到了以前自己和袁潤對於穿越的一些看法,進而想到了自己最近的一些做法和想法,從而明白了為什麽袁潤最近看自己的眼光總是有些擔憂。


    “袁潤,我會盡量把持住自己的,別為我擔心。”


    阮玉珠輕輕地推開了袁潤,回了自己的房間。


    袁潤站在原地沒動,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以及那已經關上的房門。


    這時明珠和如月出來,一個端著水去服侍阮玉珠,一個過來站在袁潤的身後,請她回房歇息。


    袁潤暫時放下心中的憂愁,回到房裏,重新細想自己穿越後的一切,尤其是自己卷入的劫殺,以及這裏的人對自己所表現出的態度,再加上今晚這個青年所說的一切。


    而在另一邊,阮玉珠卻是在想莫誠臣一案,究竟要怎麽做。


    時間已經過去一年多,證據已經不可能存在,就算有,也不是古代的偵破手段能拿到的,就算能拿到,也無法取信古代的人。


    古代的人最多也就相信一點指紋是證據了,就連血型和dna的采樣都難以讓他們相信,就別說別的了。


    怎麽辦?


    隻能誘供了嗎?


    但是誘供,必須先要讓真凶放下心防,降低警惕,該怎麽做呢?


    阮玉珠在心中不斷地推演著要如何行動——


    首先,一定要先定莫誠臣的罪——誤殺,流放再加苦役,不是抵命,還有再挽回的機會。


    就定他誤殺吧!


    隻有這樣,其餘的手段才能一一用上!


    決心一下,阮玉珠很快入睡。第二天一早,繼續帶著袁潤一起鍛煉,然後提審莫誠臣,並且是公開審訊,允許老百姓旁觀。


    莫誠臣也是無可奈何,他除了喊冤枉,什麽證據也提不出,最後隻能被再度判了誤傷人命,監枷入獄。


    在審案時,阮玉珠的注意力都在外麵聽審的人身上,果然看到李德前來圍觀,並且臉上很是緊張,等到莫誠臣再度被判誤傷人命,這才舒了口氣,轉身去了。


    ——柴貴沒來,是不是說明李德的嫌疑較大?


    阮玉珠眉頭微皺地想著,但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這個案子如果有真凶,那他必然是那種謀定而後動的人,行事極為謹慎小心,不來看庭審才是正常的。


    換句話說,來不來看庭審,都正常,因為誰也不能確定這個真凶是怎麽想的,是不來看顯示自己心中無愧呢,還是故意來露麵顯示自己坦蕩呢,誰都不知道。


    ——看來,還是隻能以我為中心,讓凶手跟著我走,而不是被凶手牽著鼻子跑。


    阮玉珠暗中下了決心,要盡快擺平這件事,然後去把那個郡守幹掉——殺害無辜的人,如果上天要降罪,就降罪給我吧。我差點害死袁潤,把她拖到這個莫明的世界裏來,讓她處於危險之中,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必須要有人承擔這個錯誤這份罪,那就讓我來吧!


    公堂之上很快結了案,報批的文書當堂著人快馬而去,莫誠臣從普通的大牢再度轉到重案犯的牢裏,等待命運的降臨。


    退了堂,剛到後堂,高知山與何樂水二人便候著了,見到袁潤下來,忙上前道:“大人,白水村李王二家的當家,想要來縣衙拜會大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袁潤笑:“不必他們來了,我親自去,讓他們到咱們紮營的地方來見我。”


    高何二人互看了一眼,俱都長躬一禮道:“大人明鑒,這兩家都是想比對方少出些勞役人頭,以此來壓過對方一頭,大人這樣同時見兩家人,隻怕麵上須不好看,大人也為難,不如還是讓他們到縣衙來吧。”


    袁潤道:“光明正大的事,何必鬼鬼祟祟?反而搞得讓另一家記恨在心,甚至於兩頭不討好,不如擺到明麵上,大家說清楚了,誰也別怨誰。”


    高何二人一怔,似是沒想到袁潤完全不顧及王李兩家背後的政治勢力,一時間也有些訕訕的,袁潤笑道:“好啦,快準備馬車去吧,我準備去白水村吃午飯,轎子太慢。你們兩個就不用去了,留在衙門裏,看看還有什麽要做的。”


    二人訕訕退下,阮玉珠上前對袁潤道:“剛才過堂,你看出什麽了麽?”


    袁潤聳聳肩:“看不出,就算他是冤枉的又如何?無憑無據的也不能就這麽放了他啊。”


    阮玉珠歎了口氣:“疑罪從無,那得是二十一世紀才開始在中國有的思想。”


    二人感慨了一陣,也都對這個案件沒有證據達成了共識,同樣的共識,還有必須誘供這一點。


    古代也有古代的好啊,隻要有口供,啥都可以。


    接下來,就是合計要怎麽幹這誘供的活兒了。


    袁潤道:“雖然我們沒有查出什麽,但是李雲燕最近可是夠嗆,把所有相關的東西又都查了個底掉,看起來她對你很不服啊!”


    阮玉珠笑道:“明天我準備在衙門裏待上一天,好好看看她調查的東西,看看她到底又調查出了些什麽來。”


    袁潤道:“別小看古代的捕快,他們自有他們的一套辦案手段,雖然恐嚇勒索都有,但不得不說有時也頗有效果。”


    阮玉珠點點頭:“看來要找時間跟李大捕頭互相學習一下才好!”


    說話間外麵備好了馬車,袁潤和阮玉珠上了車,後麵跟著幾個衙役,一起往白水村趕去。這馬車果然就比轎子快點,後麵的幾個衙役幾乎跟斷了腸子,果然是當官的動動嘴,下麵的跑斷腿。但不管怎麽說,果然也在中午前到了白水村。


    蘇昶還在這邊主持大局,見袁潤來了,忙上前參見,道:“大人怎麽來了,王李兩家不是說要去拜見大人麽。”


    袁潤笑:“我一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哪有膽子讓禦史和將軍大人的長輩來見我,還是我來見他們吧。你去送信,讓他們午後來見我——你們吃了嗎?我還沒吃呢,要是都沒吃的話,大家一起吃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珠圓玉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暗影流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暗影流香並收藏珠圓玉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