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能占你點時間不?』


    吃完晚飯,艾露剛回臨室的時候,日花裏傳來這樣一封短信。


    明天學校休息。辰季這時候剛洗了個澡,打算睡到明天中午,所以就想隨便打發一下。


    『想跟我約會?』


    這樣打完發過去。當然,辰季預想著被惹怒的日花裏會做出平時的反應。但是那種期待被輕易地擊碎了。


    『就當是吧。那我就明天中午過去了』


    辰季忍不住再次看了眼日花裏的回信。


    她在學校經曆了慘痛了遭遇,在辰季麵前曬了醜相。所以辰季本來猜想是想要封他的口。不如說,聯想不到別的事情。


    (即便不做那種事情,我也沒想散播多餘的消息就是了)


    再說,在現在的班級裏,除了空良以外沒人會把日花裏的壞話當回事吧。說不定還會被人批評說,想要散播充滿惡意的的謊言真是差勁。


    『你真要過來?關於你今天的羞事,我是打算保持沉默的』


    『明天再說。就這樣』


    根本沒有聽別人話的意思。辰季歎了口氣,想象了一下周六也要給他做飯並進行護衛的艾露會說什麽,肩膀不禁耷拉下來。


    然後下一天。午餐後明媚的時段裏,艾露詢問換上衣服的辰季「要去哪裏」。辰季如實告訴昨天的事情後,果然被斥責膚淺而沒有心機。


    「明顯是陷阱。明明知道是這樣,你有在認真準備嗎?」


    「姑且」


    「真是bad的選項……難不成在想著是否能創造一段美好的回憶?」


    「今天也沒什麽要幹的事情」


    而且,怎麽也有點在意。雖然根據隻有短信,但這次從日花裏那裏感覺不到敵意。這隻是直覺,但辰季覺得偶爾相信一次直覺也不壞。


    「也請考慮一下要保護你的我的苦勞。真是麻煩」


    跟以前不同,是從壞的意義上非常露骨的態度。那個原因現在已經知道了,所以辰季說道。


    「抱歉。拜托了」


    「……被拜托的話,隻能答應了。不要反抗你的命令,這是主人的吩咐」


    「在做昨天那種事情之前也跟我商量一下……被動手腳的話,我會全力對抗的」


    昨天那種事情,指的是對日花裏做的羞恥y。


    「難說呢……好像來了」


    轉向門口的瞬間,門鈴響了。艾露縮了縮肩膀,把辰季推向門口。辰季從門洞確認來客是日花裏後,換上拖鞋開了門。


    「……打擾了」


    別開眼睛打招呼的日花裏,難得地穿著私服。她把手揣在衛衣兜裏,果然還戴著圍巾。但是下半身卻穿著牛仔褲跟運動鞋,不像是時下女孩子約會時的打扮。


    而辰季則是,黑色基調的多邊襯衫上敞開套了白色的粗織羊毛外衣,下身則穿了黑色工裝褲。鞋打算選擇適合休閑打扮的綁帶鞋。


    「我不知道你又在打什麽算盤,但不想再遭痛的話,最好認真約會」


    艾露以嚇人的聲音從辰季身後威脅道。然而日花裏歎了歎氣從口袋裏拿出手,把小盒子遞給辰季。確認盒子裏的東西後,辰季一頭霧水地歪了腦袋。


    「……?你這是幹什麽?」


    是魔力卡。而且不是一張,是多張。


    「那就是全部了。意思就是沒想戰鬥啦。還變不了身」


    艾露從中取出一張,反複觀察之後,向日花裏投去詫異的眼光。


    「……看起來毫無疑問是真的……意思是有話要說?」


    「對」


    「那在這裏不就好了。沒有必要出去了」


    「也是。約會隻是他提出——」


    「不。約會吧」


    艾露和日花裏睜大眼睛,把目光集中向辰季。


    「辰季大人,她也說了沒有那個必要——」


    「約定就是約定。跟女孩子約會,很像高中生的樣子。人們稱之為和平」


    「不是,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辰季一邊換著長靴,一邊坦白道。


    「我想跟你玩。我是在說,我會盡量放鬆警惕的」


    「哈……?知,知道了」


    對辰季的邀請,日花裏略微狼狽地回答。好不容易打扮了一下,不出去太可惜了。最重要的是,辰季認為有必要為了她調整一下環境。


    「艾露」


    「知道了知道了。好好去玩吧」


    艾露關上大門,與其說是送走,不如說是趕走了兩人。走廊裏隻剩下辰季和日花裏。


    「走吧」


    「……是呢」


    可能沒有料到會變成真要約會的情況。日花裏透露著的沒有經驗的笨拙感走在辰季身旁。


    2


    離開公寓,在車站等待通往商業區的電車。


    「……那個,我問一下。你,沒有生氣嗎?」


    「你不是有話嗎」


    「是那樣,這樣的話本來不用約會也可以的」


    「怕被艾露瞪著會把你嚇到,所以把你帶過來了」


    「……所以就約會?」


    辰季點了頭。剛好電車到達,兩人搭上電車,由於沒有空位抓住扶手。


    「不過,氛圍還是忍一下吧。一直有跟著過來」


    「欸……她嗎?」


    日花裏隻骨碌碌轉動著眼珠子,把視線固定在辰季指著的方向。那裏有一個身材短小的人露骨地用新聞報紙遮住臉。


    「在那兒埋伏著呢。剛才還啃著豆沙包,絕對是認真的」


    「即便不做那種事情,沒有魔力卡我又什麽也做不了」


    「被她認為藏拿著,也並不奇怪」


    縮起肩膀的同時,電車停止了。因為是普通列車,每站都停。大量的人湧了上來,兩人被擠到中間,日花裏問道。


    「你不這麽認為嗎?」


    「像昨天跟前天那樣叫我『辰季君』就好了」


    「……難不成挺鍾意?」


    「有點」


    「好好好,反正你都是直呼我名。……喜歡那樣的話就那樣吧,辰季君」


    日花裏說著撲哧一笑。似乎稍微釋放了緊張感。感覺逐漸變得像約會了。


    ——最終兩人在八方生中央站下了車。


    日花裏瞪大眼睛環顧四周。


    「原來這個城市有這麽多人啊」


    「畢竟我們住的地方是郊區。所以,計劃呢?」


    「欸?計,計劃?」


    因為又出乎預想,日花露出狼狽的樣子,難為情地掏出手機。


    「剛開始就說了是約會」


    「邀,邀請的是我沒錯,但提出約會的是你好嗎!什麽也沒考慮啦!那個,那個……」


    似乎在檢索些什麽。不會是想拉出約會指南之類的吧。辰季歎著氣把手插進兜裏。


    「那就,隨便看點衣服」


    「衣,衣服……我,我剛想提出那個來著!」


    「也給你看看吧。長得好穿什麽都適合吧」


    「我!?不要不要,打扮什麽的……」


    日花裏同時搖著手跟腦袋,但不否認長得好。不過辰季並沒有在說客套話。平時就覺得她是一個隻要不做多餘的事情就會看入迷的美少女。


    瞥了一眼艾露。隻見她在新聞紙上打了個洞觀察著這邊,把紙包扔進垃圾箱。看來豆沙包還不夠,又喝了一袋牛奶。


    接著像剛才所說,辰季跟日花裏開始看衣服。


    雖然說這說那,日花裏看上去興趣盎然。她嘴上不說,看上去卻很歡脫,這點跟年齡相符。辰季對長時間站在鍾意的衣服


    麵前的日花裏提議「不買嗎?」,結果被嚴聲反駁「今天隻看不買!」。看來手頭有點緊。


    所以姑且思考了可能適合的搭配,做成筆記交給了她。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湊齊那些衣服,不過確實都是「想要看一眼」的搭配。因為她似乎是穿衣顯瘦的類型,所以故意選了胸口大膽裸露的衣服,這一點對她是保密的。


    在這期間,艾露和兩人保持一定的距離持續尾行著。辰季感到對她有點不好意思,在日花裏看裙子的短暫空檔問道「三個人一起逛嗎?」。但是被艾露保持著用新聞報紙遮住臉的狀態回答「請不用在乎我」,那就沒有辦法了。辰季決定那之後也跟日花裏兩人逛。


    腳步愈發變得沉重的兩人決定在咖啡館休息。


    兩人挑了露天席,拿著訂好的飲料相對坐下。辰季是卡布奇諾,日花裏則喝著白摩卡,讓逛街遊玩時因興奮而變急促的呼吸平穩下來。


    「……」


    一陣沉默籠罩,仿佛剛才融洽的會話氛圍是虛假的一般。日花裏看起來因緊張而坐立不安,辰季想著「差不多時候了」而調整坐姿。


    然後從口袋裏拿出日花裏的魔力卡卡組盒子,交給了她。


    「這個,還給你。今天也沒演什麽無聊的戲」


    「……哦。還蠻開心來著,吧?你好像挺適應這種?」


    「偶爾跟空良模擬約會」


    來研究會讓對方開心的事情,為互相找到對象的時候做準備。


    「你們倆,果然還是在交往吧?」


    「沒有。空良那麽說的?」


    「不,是沒說過,不過……欸—……?」


    日花裏喝了一口白摩卡,看上去仍然無法認可。看著她這個樣子,辰季切入正題。


    「所以,今天怎麽了?」


    日花裏僵了一瞬間,把杯子輕輕放在桌麵開口。


    「……那個空良同學。昨天被她發了大火。說是別給你製造痛苦」


    聽到這裏,辰季想著「果然」把背靠在椅子上。


    「辰季君,她,真的是普通人嗎」


    「?當然了。她可是我的發小」


    「對辰季君的執念太強了。這也是意識誘導不起作用的理由吧」


    「從以前就是那種家夥了」


    空良應該是從辰季的態度察覺到了什麽,懲罰了猜測是元凶的日花裏。雖然沒有拜托她,沒有隱藏住痛苦氛圍的自己也有不對,但從結果上製造出了能夠好好收尾的導向。果然還是找個時間請個客道謝比較好吧。


    「真是奇怪的事情呢。曾經犯下大罪的破壞神,竟然能夠得到別人的庇護」


    「挖苦我嗎?沒有效果哦」


    「沒有啦,隻是……我覺得作為魔法少女,應該保護她的那份心意。就是這樣,所以——」


    日花裏拿起杯蓋,輕輕晃了幾下。


    「對你的惡作劇,不做了」


    「……怎」


    「怎麽,不高興嗎?」


    「也才過了一天而已」


    沒錯,隻有一天。光一天,日花裏的行動就產生了足以讓空良暴怒的危機感。也就是說,效果絕佳。


    那,為什麽?


    「為啥不幹了?說實話,打擊蠻大的」


    「……就像辰季君你上次說的那樣。我並不是因為想要殺你才殺你。惡作劇也是,並不是做了會覺得開心的事情」


    「即便如此也應該有不得不那麽做的理由。然後,你為了說那件事還特意來問我有沒有時間。不是嗎?」


    日花裏瞪大眼睛,俯首歎了氣。


    「被看透到那個地步嗎……對沒錯,那樣的話,告訴你吧」


    日花裏把剛才接過的魔力卡卡盒放在桌子上。


    「這個卡片裏,封印著我作為魔法少女在異世界活動所需要的能量。但是比起在原來的世界,能量的質量已經大大降低了」


    難不成想說,現在的自己隻是沒發揮出全部實力而已這種話嗎。


    「我們的世界被製造出來沒有多久。所以沒有製造這種裝飾品的技術,國力也很低。所以能從其他世界進口的魔力卡的純度也是最低級別的」


    辰季翻了翻白眼。


    「我已經混亂了。按順序講吧……首先,製造世界,指的是?」


    「由於破壞神的所作所為,世界間的牆壁完全消失了,辰季君的話知道吧?」


    那是當然,畢竟是自己做的事情。


    本來,世界之間隻能通過狹小的龜縫往來。把那個通過破壞神的力量擴張……不如說是拆解掉了,因此變得無論是誰,隻要有方法都能在世界間移動,這便是世界間交流的開始。


    「沒錯。破壞神滅亡後,被破壞的境界還是沒有被修複。各個世界之間維持著連接的狀態,交易也已經開始,不可能再想去修複了吧」


    確實,為了打倒破壞神,從許多世界聚集來異世界轉生者,這說明各個世界之間因利害一致團結在了一起。破壞神消失後也保持著這種團結,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但是,那也同時孕育了許多障礙。世界之間爭奪權力……發動戰爭,企圖吞並整個世界等等。追溯因果,還是會到達破壞神」


    「……」


    「也不是說全部都是破壞神的錯。世界能夠團結起來,對排除巨大威脅非常有效——而且開始行惡,畢竟是人類的過失」


    即便如此,辰季還是變得說不出話。


    根據昨天艾露的話,也存在著被破壞神拯救的世界。


    但是就像日花裏所說,很容易想象,不斷有人因為從這個時候產生的各種事象遭遇不幸。


    事物都是多麵性的。無論好壞,自己曾經造成的影響,沒有簡單到能從個人角度去衡量。


    「你的世界,也是那樣嗎?」


    日花裏抿了一口白摩卡,搖搖頭。


    「『魔法少女的世界』隻是被卷進去了而已。那是厭惡世界間爭鬥的人們,把變成廢墟的世界用新的規則再生的地方。因為是那種誕生方式,所以才被人看輕。因此處在被攻擊的邊緣」


    「規則指的是……魔法少女?」


    「對。我們世界的人『全員』都是魔法少女。不論男女老少」


    辰季張大嘴巴啞然。


    「男的也……?」


    「嗯。會變身成美少女。然後,在其他世界暗地裏救助別人,把那轉化成了一種商業。……喂,我是女的啦。不是解除變身了嗎」


    辰季緊盯了一會兒日花裏穿衣顯瘦的胸部,仰望著藍天把嘴貼近卡布奇諾。


    「——所以,瞄準了我的靈魂」


    日花裏顫了一下肩膀,猶豫地點點頭。


    「……現在,魔法少女的世界正處在危機之中。但是,跟能夠幫助我們的其他世界關係尚淺。所以——必須要把你殺掉」


    「為了得到戰力,也就是抑製力,嗎」


    「就是那樣。但是耍賴已經夠夠的了。從現在開始,我要從正麵堂堂正正跟你戰鬥」


    看來,覺得剛才說的話有矛盾不是錯覺。


    「被空良說了一頓,不是要放棄了嗎?」


    「辰季君,你不是自己說過『這是練習』,接受了嗎」


    「雖然是那樣」


    「當然,意義是有的。通過你的抵抗,我能獲得『變得不得不和異世界的人戰鬥』這樣一個免罪符」


    「怎麽可能那麽順利地——」


    「你是破壞神的轉世,這種事情知道的人還是知道的。包括你擁有能夠跟我戰鬥的力量這件事。所以正當防衛的時候不小心殺掉了,這種借口能夠說通」


    「艾露也在這裏,


    我不會那麽輕易被幹掉的」


    「我知道。即便如此,我不覺得我會被殺掉」


    「為什麽那麽覺得」


    日花裏惡作劇般地笑著拄住側臉,拿起卡組盒晃了晃。


    「因為你很善良呢」


    「……?」


    「真的,沒法相信是破壞神。不過我覺得那樣就好」——


    日花裏的意見跟艾露完全相反。辰季眯起眼睛,目不轉睛地觀察了日花裏。


    說謊的人有特有的氛圍。雖然隻是普通人無法感覺到的微妙違和感,但是辰季大概能感覺到。


    他作為破壞神戰鬥的時候,一直以來都是洞察敵人心中的弱點,明確地攻擊那裏並煽動其恐懼。可能是當時那觀察對方表情變化和內心動搖來取樂的習慣,換一種方式遺傳了下來。


    然後,那個直覺在告訴他。日花裏雖然在坦白內心,但也有所計謀。


    「……為什麽能這麽斷言?」


    「那種事情,很明顯啊。雖然這一點讓我很煩躁,但現在的你看上去就像把善良寫在了臉上一樣」


    「我也會捉弄你」


    「作為一個人,在關鍵的時刻能夠為了他人行動是非常正確的。直接跟你作對後,我非~常了解了」


    ——沒有了解。


    日花裏什麽也沒有了解。


    「別誤會了,我隻會為了自己而行動」


    「……真的?」


    日花裏還是笑眯眯的樣子。有點不爽。


    「啊啊,就是那樣。隻要我周圍沒事其他都無所謂」


    不認識的人在什麽地方遭遇什麽樣的事情,根本沒有興趣。


    「是嗎。你肯定會行動的。沒法忍受眼前有人受傷」


    「那隻是因為我會變得心情糟糕——」


    「真是強詞奪理呢。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你,我才決定全部告訴你」


    「什麽……?」


    「我的事情,了解了吧?同情了吧?」


    日花裏探出身子,把臉貼近過來。


    坐在周圍的人喧嘩著看向這邊。似乎被認為接下來要接吻。……但是,根本不可能有那種甜蜜的展開。


    「如果你認為我拯救自己的世界是正義的行為——我希望你能去死」


    「……罪惡感去哪兒了」


    「你即便死了也已經被確保轉生了。比起普通的殺人,我也能感覺輕鬆點」


    應該也考慮進了如果辰季死去會有不少傷心的人吧。把那放在天秤上衡量後,日花裏還是選擇了自己的世界。……那是正確的,但隻是對她來說。


    「正義到底是什麽呢?」


    「我」


    似乎哲學問題也不會湊效。辰季歎了一口氣,抱起頭。


    「我確實這麽想了。你原來你也有各種各樣的緣由啊,這樣。」


    「全都是真的。沒有說謊」


    「……我沒有懷疑是假的。總之,給我點時間」


    「欸,那就!」


    「雖然不是本意,但我們花更多的時間互相了解吧」


    「哈?那麽慢悠悠的事情」


    辰季進一步把臉貼近靠過來的日花裏,低聲說道。


    「知道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嗎?」


    「?……人造,人?」/*日語音相似*/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指的是被害者跟加害者長時間相處後,會變得因為出於同情心之類而順從」


    「哼,反正是騙人的吧。……竟然不是,騙人的!?」


    日花裏靠在椅子上,用手機搜索一番後看著結果愕然。


    「如果想讓我同情你的話,以期待隔夜咖喱的心態等待吧。說不定心境會發生變化」


    「原,原來如此,確實有理」


    真是單純的女孩子。而且沒發現自己被當成犯罪者了。


    通過長時間相處博得同情。這不一定隻適用於辰季。也有可能日花裏會變得同情他的遭遇,放棄殺害辰季。甚至覺得那種可能性更高。


    滔滔不絕地說了那麽多話,真到了要殺辰季的時候,日花裏一定會陷入猶豫吧。雖然說辰季善良,但能夠那麽覺得恰恰也是出於她天真的性格。


    (話說如果想執行那個作戰方案的話,不應該說漏底細的)


    真是糊塗的少女。正因如此,即便遭受如此痛苦也無法去憎恨她。


    「是呢。隻要每天都一起相處,為我去死的那一天總會到來的!」


    (到來個頭啊)


    「……話說,辰季君啊」


    正灰心喪氣的時候,抬起頭來,跟日花裏對上視線。


    「為什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個樣子,指的是?」


    「根據傳說,破壞神不應該更加恐怖嗎。從旁觀者看來,根本不會覺得你就是」


    辰季撓了撓頭,望向遠方。


    「即便被你那麽說……」


    「被日本的生活毒害了?這兒確實挺和平呢」


    「那也有。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空良」


    日花裏說著「哦~」收起手機,拿起白摩卡。


    「你說過是青梅竹馬呢」


    「即便說因為她的存在我變成了這個樣子,也一點不過分」


    「發生什麽了?」


    「雖然不是故意的,但差點殺掉了」


    日花裏表情凝固。


    「……但是空良她,原諒了我。雖然她的親人至今恨著我。所以沒法去她家裏玩」


    每當回想起來,寒氣便流經全身。如果是現在的話,絕對不會變成那個樣子,也絕對不會允許變成那個樣子。


    「不是什麽平穩的話題啊」


    「那是我第一次認識到生命是如此脆弱。不想失去空良,產生了這種想法」


    「所以那麽黏著她啊。……那已經是愛了吧?」


    「是友情啦。我從前世就拿這種東西沒辦法」


    「哼~嗯……嗯?你說從前世?也就是破壞神的時候?」


    日花裏重新探出身子詢問過來。


    「你啊,在那種狀況下還能交到朋友?周圍全都是敵人才對」


    辰季把臉筆直地朝向天空,望著流過的雲彩回答。


    「有。一生一個人」


    「嘿……這樣啊。什麽樣的人?……話說是人嗎?」


    「是人類。一個棘手的家夥,總是纏著我。說我是競爭對手,用我的能力也能感覺到他正直的心……可能那也對我今世人格的形成有一定影響」


    「挺不錯啊。你能夠改變,多虧了空良同學跟那個人呢」


    「……多虧了,不想那麽說啊。我憎恨那個人,現在也沒有原諒他」


    「……?什麽意思?」


    「因為我被那個家夥殺掉了」


    「……」


    看著張口結舌的日花裏,辰季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強烈,為了緩解氛圍思考起下一句話。


    「……那種遭遇,我不想再經曆第二次了。所以異世界轉生什麽的——」


    還沒說完的時候,有誰站在了桌子旁邊。


    「你們似乎聊得很開心啊」


    對於他毫無禮貌的突然打斷,辰季跟日花裏同時投去視線。


    一個手插兜的高個男子站在那裏。他有著白皙的皮膚和藍色的眼睛,以及金色的頭發,穿著的是——牛仔褲和格紋襯衫。但令辰季尤其注意的是,他的臉。仿佛做出來的一樣,太過端正的五官——沒錯,有印象。


    「你是,昨天的」


    剛想說「你有什麽事嗎」的瞬間——


    辰季被他連人帶椅踹飛,猛烈地滾進咖啡


    店裏麵。


    「辰季君!?」


    耳邊傳來日花裏呼叫辰季名字的絕叫聲和其他客人與店員的悲鳴。


    用手撐在地板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的辰季,不禁把目光投向男性。


    男性正冷笑著盯著這邊。日花裏似乎在旁邊責難著他,但本人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你想幹什麽」


    辰季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想要走向男性,眼前這次又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


    是艾露。她拿起魔力卡,明顯進入戒備的態勢。


    「辰季大人,請注意」


    「喂,到底是——」


    「是敵人!」


    隨著艾露的喊叫,男性把手從兜裏拿了出來。掌中的是——魔力卡。


    「……不會吧」


    辰季低語的同時,日花裏反應了過來蹦退到這邊。艾露對此沒有在意,隻是僅僅盯著男性。


    男性冷不防開了口。


    「讓兩個女生侍奉在旁邊,真是不錯的待遇啊——『紅之破壞神』」


    ——跟艾露說的一樣。在知道是破壞神的基礎上攻擊過來的話,沒有疑問的餘地了。是敵人。


    男性捏碎魔力卡,讓光籠罩住身體。


    籠罩著的光裂開後,變身成黃金鎧甲的男性,正單手拿著劍浮現出從容的笑容。


    「破壞神——現在是真田辰季,嗎。你的靈魂就收下了」


    「姑且問你……為了什麽?」


    「為了把你作為我們世界的勇者——異世界轉生者進行歡迎」


    以那句話為信號,日花裏、緊接著是艾露用魔力卡轉換成戰鬥型態。辰季也握住從口袋裏拿出的小刀,流下鮮血發揮出力量。看著變成真紅色的頭發和眼睛,男性若無其事地把劍扛在肩上說。


    「哦?要把『鮮血共鳴』用在戰鬥上嗎。改變顏色還挺少見呢」


    辰季對他的話皺起眉頭。


    (我的力量……有稱呼方式?)


    辰季把手從兜裏拿出來,擺出戰鬥的架勢。接著,小聲尋問在旁邊擺好劍的日花裏。


    「你,要幫助我嗎?」


    「別誤會了。雖然不認識,但是不能讓你的靈魂被奪走,僅此而已」


    如果是平時的話艾露肯定會潑冷水,但這次似乎隻定準了眼前的男性。


    三對一。戰力很充分。但是男性沒有逃跑的意思,拿出一張卡。


    「這裏太窄了,讓它變寬敞吧」


    他用手弄碎卡片,把纏繞著魔力之光的劍插向地麵。


    「!?」


    直覺告訴辰季。要退後。


    艾露和日花裏似乎也一樣。三人一齊跳向後方。


    瞬間,從劍刃上溢出光的奔流包住店內——產生大爆炸。


    椅子、玻璃、一切都變得粉碎,雖然沒有熱量,一股看不見的壓力把辰季他們彈出店外。


    三人一起翻滾在柏油地上,耳邊傳來行人的悲鳴和車輛的喇叭聲。但多虧了那些,保持住了正常的思考回路。


    (剛才的是,什麽……)


    如果逃跑得稍微晚了一些,結實如辰季也會受到重傷。男性在使用魔力卡後,幾乎沒有間隙地發動出了如此威力的攻擊。


    其他客人早已逃出店外,應該沒有被卷進去。正為這件事感到安心的時候,日花裏在旁邊單膝著著地,看向粉塵飛舞的咖啡店。


    「沒有詠唱卻是那個威力……絕對不正常啊」


    「不正常,嗎」


    「嗯。隻要給我詠唱時間,我也能做到這樣……但他竟然毫無間隙地」


    「即便如此,要做的隻有一件事」


    艾露站在了辰季他們前麵。她似乎也沒怎麽受傷的樣子,打開掛在腰間的卡組盒,把手放進去。


    「把他消滅。沒問題吧,辰季大人?」


    「不用問。我也要這麽做」


    「……還請不要拖後腿。日花裏,支援拜托了」


    對艾露出乎意料的招呼,日花裏老實地點點頭。


    「當然了。他都在街上做這種事情了……明確違反異世界渡航法」


    「……那是什麽東西」


    一個接著一個出現沒聽過的話,真是麻煩得要死。


    「那是所有世界的人都應該遵守的共同——」


    在日花裏說完之前,那個男性仿佛開辟從店內到辰季他們麵前的路一般把灰塵揮開,向這邊飛了過來。收住勢頭在稍有距離的地方停下後,他扛起劍展示笑容。


    「——哈哈。被女孩子守護著嗎,真是不像樣」


    「你到底是……什麽人。雖說是異世界的人類,但不是普通人」


    辰季本身對他的身份沒有興趣。但是艾露跟日花裏知曉異世界的規則。辰季想著說不定能夠通過得出的情報想出對策。


    男性再次笑著,拿出一張魔力卡。對著馬上擺好架勢的辰季他們,男性用手勢示意讓他們冷靜下來,同時把魔力卡握碎。


    接著在半空中出現了光簾。它懸浮在雙方之間,表麵被清楚地刻上文字。


    『?阿斯特拉爾 = 雷?』。這個名字被橫著記載在那裏。


    「這就是我的名字。哈哈哈!」


    「「「…………」」」


    辰季他們一片啞然。


    前後的短劍符號,還有應該是代替『?』的『=』……。


    (什麽?這個……什麽?為了展示名字使用了魔力卡?)


    話說回來真的是名字嗎。辰季也在網上見過幾次排列相似的文字,簡直跟中學生給網遊角色起的名字一個品味。


    「原來如此。……辰季大人,我認為這是你發泄怒火的絕佳機會」


    艾露扭了一下手腕,魔力卡便魔術般出現在其手指之間。然後,她說道。


    「那是異世界轉生者」


    辰季驚訝地問。


    「……你說什麽?證據呢?」


    「力量和名字……除此之外,還有幾點」


    辰季看著阿斯特拉爾。名字不知道有沒有聯係,力量是毋庸置疑的。


    應該不光是魔力,那份力量超越了常識。雖然有好幾個理由候補,如果是異世界轉生者的話,簡單地就能說通了。


    阿斯特拉爾嗯嗯點著頭,用裝備著護臂的胳膊揮開光簾,雖然沒人提問卻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話。


    「就是那樣。我曾經出生在地球,死去,接著以新的肉體轉生在異世界」


    辰季沒法不對他本來是這個世界的住民這點抱有疑問。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這個男人能在故鄉如此為所欲為。


    阿斯特拉爾誇張地張開手臂繼續說道。


    「破壞神,你也被選中了啊。我從我的世界接到命令要拿回你的靈魂。好像是因為戰爭的危機,想要得到戰力」


    跟從日花裏那裏獲得的情報一模一樣。


    「所以昨天也在我麵前現身了嗎」


    艾露和日花裏同時漏出「欸」的聲音。阿斯特拉爾不知是否是同意的意思,笑著打了個響指。


    「感到榮幸吧。不過,即便轉生了,以你這個樣子還是打不過我吧」


    「……啊?」


    對阿斯特拉爾的話漏出憤怒的聲音的,不是辰季本人而是艾露。


    「我是,阿斯特拉爾。我對自己的力量有著自信。所以在此宣言。這是從剛才的交手中明白的事情——你們全都很弱」


    阿斯特拉爾依次看向辰季他們,說道。


    「傳說隻不過是傳說而已,都是誇大其詞,包括我的世界裏那些人。旁邊的你們倆人也是從別的世界過來狩獵破壞神的靈魂的吧?」


    被劍指


    著的艾露說著「不是」否定,日花裏回答「是又怎麽了」。


    「那在那裏友好地喝什麽茶呢。趕緊殺掉就好了」


    「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不允許你妨礙我」


    「真是的,你們一個個的……都過度評價了。這麽一個纖弱的小屁孩——」


    沒等說完,艾露就破碎三張魔力片,用顯現在其手上的大鐮刀砍向阿斯特拉爾。那個速度即便在強化了動態視力的辰季看來也稱得上『迅速』,然而——阿斯特拉爾兩手持劍接住那一擊,進入交戰。


    「真是突然啊,小姐」


    「給我訂正……竟然,侮辱破壞神」


    「……?啊啊,原來如此。那股黑暗之力,是這麽一回事」


    阿斯特拉爾似乎又注意到了什麽,從容地點點頭。


    在這之中,辰季看向日花裏。於是她點了頭,以那為信號,兩人開始奔走。艾露被彈飛後,緊緊跟上去的日花裏向阿斯特拉爾砍了上去,兩人的劍刃擦起火花。


    而被彈開的艾露在空中翻身調整好體勢,從左側用大鐮向阿斯特拉爾砍去。辰季則從另一側以飄移的軌道接近後,用回旋踢踢向他沒被鎧甲覆蓋的頭部。


    但是哪邊也沒有碰到。辰季在眨眼都不被允許的片刻,看見阿斯特拉爾把一隻手從劍上拿開,取出魔力卡並把它握碎。


    之後,裂開的地麵隆起後凝縮,改變形狀形成了抵擋朝向阿斯特拉爾的攻擊的牆壁。辰季的回旋踢受到阻止,牆壁被踢碎。生成的碎片又在空中聚集成了錘子,自己動起來穿破了辰季的腹部。


    受到跟卡車的撞擊沒法相提並論的重擊,辰季毫無辦法地被彈飛,撞倒電線杆,在瓦礫上翻滾。


    「……唔」


    鮮血從腹部滲出來,辰季因痛苦喘息。說不定有幾個內髒破裂了。抬起視線,艾露似乎也受到了同樣的攻擊,捂著肚子膝蓋著地。


    而日花裏則在白刃戰中在力量上輸給阿斯特拉爾,伴隨著發鈍的金屬聲被迫後退,還扭傷了腳。她被抓住這個時機,被一個前踢踹飛。


    「嗯啊!?」


    日花裏從咖啡店對麵建築物的破碎窗口中一頭飛了進去。聽了她仿佛擠出來的悲鳴,辰季砸著嘴開始奔跑。


    辰季毫無計劃地想要揍上去,卻被阿斯特拉爾扭身躲過,一把抓住腦袋撞向地麵。


    「——噶、哈」


    本來就失去平坦的地麵進一步被破壞成扭曲的形狀,辰季的身體陷在那個裂紋裏。


    由於無法呼吸,空氣從肺部漏出來,傳來阿斯特拉爾的嘲笑聲。


    「明明可以讓我再花費點功夫的」


    緊接著抓住頭部的手被放開,他跳躍著回避掉從後方襲來的艾露的鐮刀一閃。在拉開距離後的空隙,艾露落到辰季身邊,用充滿焦躁的聲音搭話。


    「辰季大人,請站起來」


    「別說得那麽簡單……唔!」


    辰季受到了如果是普通人的話腦袋已經變得粉碎的衝擊。光是把仰麵朝天的身體翻過來就傳來簡直要升天的激痛,心中自誇沒說氣餒話就已經不錯了。


    「怎麽,這就結束了?再玩一會兒吧,嗯?」


    阿斯特拉爾把劍指向腳邊在空中畫弧。隻是這樣,地麵就被大大削去,展示出和這邊的力量差距。


    「不來嗎?拿出幹勁啊,不然要擴大被害範圍了」


    「什麽……」


    阿斯特拉爾拿出並握碎一張魔力卡。


    他的劍發出光芒,把它指向天空中,聚集的光便被發射到上空。那道光不久後像煙花般分裂,降落到城市的各個角落,貫穿建築、車輛、柏油路。


    悲鳴和怒吼從各處傳來。隻是沒看見身影而已,附近應該還有沒逃掉的人。可能還有因受傷藏在附近的人。


    「你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麽嗎?」


    「那不是破壞神應該關心的事情。小姐啊,真有守護這種家夥的價值嗎?」


    受到挑釁的艾露拿著鐮刀開始奔跑,從下往上砍過去。但是阿斯特拉爾反而跳進艾露的攻擊範圍,以揮空的鐮刀刀柄作為腳踏板跳過她的身體,在空中縱向旋轉著用刀刃劃過她的後背。


    「呀啊啊!?」


    伴隨著尖銳的悲叫,鬥篷裂開,鮮血像玫瑰花凋零般飛濺。在空中調整姿勢降落到地麵的阿斯特拉爾,毫不猶豫地踢飛背部受傷的艾露。


    其嬌小的身體穿破建築的牆壁,使瓦礫崩塌、灰塵飛舞。


    阿斯特拉爾又一次看向辰季,把頭發梳上去,露出清爽的表情。


    「你看?很弱吧?……不對,是我太強了」


    「……所以……我討厭異世界轉生者啊……」


    「你自身不也轉生過一次嗎。雖然比起我差太多太多——嗯?」


    阿斯特拉爾察覺到什麽,辰季也一起看向那個方向。


    一對逃晚的年輕情侶正打算從背地前往存在大馬路的北側。男方的腳似乎受了傷,女方拚命地支起他的肩膀。阿斯特拉爾看著這個景象,憎惡地眯起眼睛砸了嘴。


    「嘁……現充。讓他們爆炸吧」


    口氣突然變粗暴的他把劍指向情侶。


    (開什麽——)


    辰季瞪大眼睛,忘記疼痛跳了起來。


    阿斯特拉爾使用過魔力卡的劍發出光芒,從前端有一個尖銳的光箭——被發射出去。


    在緩慢流經地時間裏,光劍徑直飛向情侶的後背。


    但在那一刹那,辰季跳進那個軌道,他的身體被光箭擊中。


    「咕啊!?」


    辰季腹部受到光箭的傷害口吐鮮血,飛了出去。箭在打中辰季後就消失了,然而他卻像垃圾一樣在地麵上滾動,橫在了情侶腳邊。


    女性漏出悲鳴,男性護住女性。但是,辰季使出最後的力氣,掙紮著想要起來,發出聲音。


    「趕緊……逃走……」


    情侶用驚訝的——亦或是恐懼的眼神看了辰季,手拉手沿著建築背地走向大馬路。


    然後辰季耗盡力氣把臉貼在地麵。已經,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也沒有了。這時候,阿斯特拉爾擺著一副無奈的樣子悠閑地走了過來。


    「你是不是傻啊?竟然庇護人類,是不是不是破壞神啊?」


    ——這家夥果然也說同樣的話。


    曾經胡作非為,這次卻想救助別人的辰季。真有那麽奇怪嗎?不對。奇怪的是這個男人。是這個雖然不知道緣由但想要殺害無關人員的這個男人。


    如果不是辰季站在了中間,那對情侶無疑已經死了。雖然由於失去大半知覺無法判明,但是辰季的腹部應該被大大削去了。如果普通人受到這種攻擊會是什麽下場,不言而明。


    (所謂的異世界轉生者——光是前世折磨我還不夠嗎)


    被背叛,被殺掉,被奪取和平。雖然承認做過理應受到那種懲罰的事情——但是,即便是作為對辰季的懲罰,犧牲其他人的人,更加無法原諒。


    想要揍他。揍完又揍揍完又揍,直到打個半死才能解氣。但是已經——


    這時,突然響起發鈍的金屬聲。是劍刃交鋒的聲音。


    緊接著,阿斯特拉爾的氣氛從旁邊遠去,代替著有誰降落下來。


    「——要逃走了」


    被那個人抱住了身體。辰季努力維持朦朧的意識移動視線。把他抱在腋下的是,滿身受傷的日花裏。


    「good。日花裏,不錯的判斷。我會爭取時間」


    這次是艾露的聲音。


    「喂喂,不會放跑的。你一個人能把我怎麽樣?明明都這副模樣了?」


    說得沒錯。雖然從這個角度看不見艾露,一定


    早就不是狀態了。本來就不是打得過的對手,難以想象會是什麽結果。


    「……快,停下……」


    那種聲音,無法傳到艾露那裏。日花裏可能聽見了,但被她無視掉,開始了逃亡。


    (停下……難道要拋棄嗎)


    發不出聲音。在浮遊感中,辰季用耳朵傾聽著逐漸遠離的戰鬥。


    從逃跑的反方向,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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