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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照著水麵波光粼粼,小舟慢慢的飄蕩。西澤爾(顧寒飾)穿著野外運動服裝,白衣黑馬甲,排扣距離恰到好處。他把襯衣係到了最後一顆,白皙的脖子隻露出一半,禁欲的誘惑。


    他換了一副眼鏡,陽光照在鏡片上直接進行光的色散,鏡頭拉近,皮膚沒有任何瑕疵。


    左岸(陳述飾)原本坐在小舟的另一頭,發呆的看著周圍,像是鄉巴佬第一次進城。


    常年拘束在方格子間的人一下子被釋放出來,從進入這個奇怪的空間開始,他就沒有離開那座城堡。城堡是禁錮,何嚐不是保護,他一邊被禁錮,一邊離不開那裏。然而走出城堡,踏上草坪的那一刻,就像是一個走入新世界的人,他看著前方的西澤爾,懷疑那人,那個自稱為他管家的人,會直接在陽光下融化。


    “我一直覺得,這像是一場夢。”左岸從船頭站起來,船身不穩,左右搖擺,西澤爾將小漿橫入水中,船身穩住,左岸剛才如同醉漢一樣搖擺的身體也穩住,不過他卻絲毫不害怕,因為水清澈見底。


    西澤爾微笑,眼神迷蒙,然而清晰,像是晨起湖麵上會氤氳淡淡的霧氣,但太陽升起之後霧氣就會消失,被光照驅散。“如果這真的是夢,你要怎麽辦?”


    左岸垂下腦袋,似是在思考這個問題,他緩緩轉身,慢慢抬起頭,鏡頭捕捉到他的神情,他在掙紮,組織語言,慢吞吞的說,“我的前半生一直在循規蹈矩,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我像尋常人一樣,出生在平凡的家庭,上學,工作,像所有人一樣,努力工作供房,賺錢,遇上一個心儀的女人,結婚生子,塵世忙碌,或者遇不到那個人,在一定時間之後,熟人相親,結婚生子,一晃眼就過完了一生。”


    西澤爾伸展雙腿,隨意的將手肘支在下巴,眼睛認真看著左岸,仔細聆聽。


    左岸像一個偉大的演說家一般,對著一方天地,講著他夢中的小生活——或許對比夢中,現在的生活更像是幻境,“我從沒想過成為王者,住在城堡隻是幻想,連夢想都算不上,我以前一直以為,那樣的生活已經圓滿了。”


    “那現在呢?”西澤爾忽然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左岸誠實的搖頭,答道,“我甚至不知道,是否該繼續這種生活。這種生活對我來說太失真。”


    “這就是現實。”西澤爾聲音低沉,打破左岸的遐想。


    “這種生活很好,卻不像是我的人生。我仿佛借用了誰的人生,甚至在這裏除了你,我沒有見過任何人,沒有旁觀者記錄的生活不足以證明其真實。”左岸微微俯身,盯著西澤爾的眼睛。


    西澤爾認真的和他對視,左岸落敗,痛苦的拿手覆上自己的雙眼,倒在了小舟上。


    西澤爾在旁邊悠閑的看著他,眼帶笑意,神情戲謔,“我是你生活的記錄者。”


    “這遠遠不夠。”左岸的聲音悶悶。


    “或者我應該給你準備一場盛大的舞會,以打消你這時候的念頭。”西澤爾閑閑道,“主人,你想要什麽樣的聚會,美貌的婦人,揚起的華麗裙擺,或者狂野的篝火,人們圍繞在這個湖邊指指點點?”


    “由你來決定。”左岸在這方麵白癡的很,精英的偽裝在中世紀被直接無情的剝落,他在工作之餘剩下的不多。


    “月圓之夜。”西澤爾站起來,成了那個恭敬,強大到無所不能的管家,“主人,靠岸了。”


    “住在果殼之中,我是無限之王。”左岸想起大學的時候看話劇,那個演李爾王的演員冒出的這句話。


    左岸上岸,在西澤爾的引導下,走向了岸,回到城堡裏。


    他的背後,湖光山色都成空,慢慢融化在虛無中。


    ****


    “我總覺得缺少了什麽。”艾倫摸著自己的下巴,痛苦的思索。


    “剛才拍的效果不理想嗎?”顧寒上前,他有些輕微的暈,小舟的搖晃效果要比他想的大的多,他下船之後踏在地麵,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不,拍的很好。”艾倫擺擺手,“大約是我劇本裏麵出了一些問題,感覺太淺了……當初並沒有想過效果會這麽好,但後續有些銜接不上。”


    他說著把剛才拍出來的效果給顧寒看了一遍,顧寒這方麵經驗少,也沒看出來異樣。


    “下一場就是舞會了,對嗎?”陳述也走了過來,剛才和服裝設計師談了幾句話,艾倫親熱的和他打招呼,“陳,你們今天的狀態棒極了,哦不,是每天的狀態都很好。”


    陳述笑的很含蓄,“過獎了,我看你們在這裏談論,艾倫你的臉看起來有些愁苦,是出了什麽問題嗎?”


    “你有沒有覺得,這裏少了什麽東西?”艾倫也沒有和他客氣,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畫麵很美,你們的演繹也很好,但我總覺得,這裏少了些東西,想不出來缺少的是什麽。”


    陳述略微思考,猶疑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左岸的感情,缺少一絲突破吧。”


    艾倫眼前一亮,手激動的抓住陳述,“說下去!”


    顧寒看著兩人交握的手,眨眨眼睛。


    艾倫沒有注意到顧寒的眼神,陳述瞥見了,不動聲色的把自己的手從艾倫魔爪中抽出來,臉上表情不變,道“下一幕是城堡舞會,西澤爾用一場幻夢把寂靜變成喧鬧,左岸發現這個世界隻有西澤爾,對西澤爾的感情變質,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西澤爾在整部電影中對左岸也產生了感情,但感情具體在什麽時候表現出來卻沒有絲毫暗示,但如果沒料錯,是在這條船上吧。”


    “因為他看到了左岸的平凡……”艾倫喃喃,“人類的原罪,本初的欲.望,左岸在體驗到了一切之後,卻又不留戀……西澤爾從前生活的世界讓他虛與委蛇,但左岸的本性吸引了他。”


    “因為左岸的平凡。”陳述淡然詮釋,顧寒這才發覺自己在看劇本的時候理解人物遠遠不及陳述,他這才明白剛才那一幕美則美矣,缺少靈魂。


    西澤爾是一個魔鬼,在鏡子中的千年讓他早已脫離了人的感情,不死的魂魄讓他改變了自己的追求,想要離開這一方桎梏,把左岸困在這裏,自己逃離。


    但左岸的到來,果真對他沒有影響?他的心思難道一點都沒有改變?


    這不可能。


    “再來一次吧。”陳述主動提出來。


    顧寒點頭,“我明白了,西澤爾完美的麵具應該在這裏破裂一分。”


    “對!”艾倫欣喜道,“人性的衝突加劇,魔鬼也具有人性。”


    所以此處加了一幕戲,在左岸講出自己那些困擾的時候,西澤爾的心中湧出一絲感情,像是枯涸了很久的河床,迎來了一場大雨,他將時間凝住,起身,輕輕的吻了左岸的嘴唇,還有左岸困惑的眉。


    陳述石化在原地,他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但並不代表他就可以抑製自己的感情。


    顧寒吻上來的時候,他腦海中一片空白。手腳都在原地不知道放在那裏,所幸哪裏都不放,剛才是什麽動作,還是什麽動作。


    這雖然也是戲裏的要求。


    顧寒的唇很軟,唇色也很淡,有些蒼白,他靠近的時候眼睛有困惑,有不解,也有嚐試,藍色愈發晶瑩,黑色也純真的不像是一隻魔鬼,試圖將身邊這唯一一隻成活的魂魄殺死,取代他活下去。他隻像是那個最初被封印在這麵鏡子裏的那個少年,在漫長的時光裏遊蕩在古老的城堡裏,翻閱那些書中的故事,看到那些提到愛情的篇幅,懵懂而青澀。


    陳述甚至能感覺到,他早餐一定喝了檸檬茶,酸中帶著一絲絲的甜味。


    顧寒離開的時候眼睛中帶著一絲戲謔,他的舌尖悄悄的伸出來,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陳述覺得自己某個部位發生了變化,那處悄悄的抬頭。


    顧寒回到了原位,還是原來的動作,一切仿佛都沒有發生。


    左岸沒有察覺可疑之處,西澤爾提出了舞會的建議。


    “cut!”艾倫在岸上大喊,鏡頭裏,顧寒背著陽光,那一瞬間眼中帶著疑惑,在親吻之後疑惑暫時消去,露出一種類似於饕餮的眼神,仿佛想要把眼前的陳述吞下去。


    表現力果然很強,不愧是情侶。艾倫心中讚美。


    工作人員把船上的繩子拉過來,兩位主角上岸,開始下一幕舞會的準備。


    舞會是全劇結束前最後的高.潮,西澤爾用自己的力量給左岸編織了一個夢中夢,馬車,美人,裙擺,燭光,所有人翩然起舞,左岸在大廳中間風度翩翩,這一切如此美妙,分不清夢裏夢外。


    當周圍所有人開始化成碎片飛離而去的時候,也是左岸永遠死在這裏,西澤爾離開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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