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事件過後,班裏的人再次把沈煦當成了洪水猛獸,柳宣看不過去,幾乎每天都要跟別人大吵一架。


    班裏的傳言又多了起來,很多人都說,柳宣和沈煦,談起了戀愛。


    柳宣在班裏的人緣一直很好,人長得漂亮,成績也不差,一直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鬼靈精,而如今的沈煦,已經成了路上的一一坨牛


    糞,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柳宣配沈煦,真真應了鮮花插牛糞這句老話。


    柳宣哭了,性格外向、開朗的女孩,很少流淚,可這次她像普通的17歲少女一樣,在沈煦麵前,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他問沈煦,為什麽一句反駁的話也不說,以前的他,那個她喜歡的他,不是這樣。


    沈煦回答不上來,隻由著他,把鼻涕眼淚都抹在他身上,


    王琪問他怕什麽,李達說,煦子,誰敢惹你?老子跟他拚命。


    肥妞從家裏帶來珍藏的零食,放在沈煦麵前,她說,要戰鬥的話,得補充夠能量。


    唯有萬辰,冷眼旁觀著這一場鬧劇,什麽也沒說。


    柳宣看不下去,跑去找萬辰理論,可一直坐在桌前溫書的人始終紋絲不動。


    他的眼裏,看不見柳宣,看不見一屋子吵鬧的人,也看不見沈煦心裏的傷。


    沈煦把柳宣拉了回來,柳宣大鬧著問他,你做這一切是為了誰?你挨了訓,受了罰,可他呢?難道連句安慰的話也不能說嗎?沈煦,你平時和


    他好得都像同性戀了,他怎麽就不能站出來為你說一句話呢?!


    同性戀三個字像一把鋒利的尖錐,深深紮在沈煦心裏,幾天來的憋屈終於找到了發泄口,他衝著柳宣喊道,“是,我就是同性戀,我和萬辰在


    搞對象,行了嗎?!麻煩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們。”


    沈煦口無遮攔的話,傷了柳宣的心,她的眼淚掉得更凶。


    在同學們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中,萬辰的眼神更冷了幾分。


    晚自習沈煦沒有去上,王棋和李達分別打來了電話,林燕喊沈煦來聽,他便蒙起被子裝睡。


    深夜醒來,他去廚房找了杯水喝,回到臥室打開小窗,他熟練地跳出窗外,靠著逐漸長大的小樹仰頭看三樓那扇緊閉的窗戶。


    那是萬辰的世界,而他,什麽時候被驅逐出那個世界了。


    十二月的天冷得滴水成冰,沈煦以為今夜又會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卻沒料到,僅僅過了十幾秒,那扇窗戶奇跡般地打開了。


    沈煦穿著棉睡衣,凍得牙齒打顫,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向窗邊,那個黑影卻沒有消失。


    他低低地喊那個名字:萬辰。


    一會後萬辰關上了窗戶,沈煦的心沉到穀底,他不能確定萬辰有沒有看到他,不確定萬辰還想不想看到他。


    就在他失落地攀上窗戶準備回屋時,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熟悉的觸感,熟悉的氣味,熟悉的聲音:沈煦。


    擰亮窗前小燈,果然是那個他最熟悉的人,僅僅隻是這樣的見麵,不需要再多的言語,沈煦便滿足了。


    所有的憋屈、憤怒在這一刻統統消失了,他隻想緊緊抱著這個人。


    萬辰吻上他的雙唇,在他唇邊一遍遍呢喃著他的名字。


    狹窄的單人床上,他們用身體溫暖著對方的心。


    萬辰的手習慣性地撫摸他的短發,放低聲音在寂靜的夜晚,“沈煦,我喜歡你,也想和你長久的在一起。就算是為了這個目標,你能不能少惹


    點事。現在的我們,還不夠成熟,有些責任無法承擔。將來,不是你一句話就能走到的。我得付出多少汗水和辛勞才能得到那樣的將來,我不


    期望你能理解我,沈煦,如果你不希望我們兩個人的將來轉瞬即逝,就好好珍惜,行嗎?”


    萬辰的話不輕不重,卻仍在沈煦心裏留下很深的痕跡。


    他在黑暗中仔細分辨萬辰的模樣。一樣的臉,一樣的發型,一樣的身體,可又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


    他說不清,隻能更挨近他,貼著彼此的心髒,感受同樣的心跳。


    他們的將來,他們的,將來……


    沈煦與萬辰重歸於好,一起走進教室時,引來不少關注的目光。


    肥妞第一次衝沈煦發了火,是為了柳宣。


    沈煦整整不存在的衣領,走到無視他的柳大小姐麵前,單膝跪地,拿著文具盒,一派深情地說:“我的茱麗葉,你還在生羅密歐的氣嗎?這不


    符合劇情,咱們得團結友愛,一致對外才行。要不,晚上我也去爬爬你家的窗戶,哎,記得把窗戶打開啊!可別讓人把我當小偷了。”


    柳宣真想裝作沒聽見,可----到底被他無賴的話逗笑了。


    放學的時候,五賤客集聚一堂,商討怎麽對付高二妹的事。


    沈煦卻擺擺手,歎息一聲,“算了算了,我宰相肚裏能撐船,不跟她計較。這事就這麽算了,誰也別提了。”


    王棋疑惑,“煦子,這不像你的性格。怎麽了這是?”


    沈煦:“我答應了我媽,好好讀完高三,不再惹事。”


    李達撇撇嘴,“我還答應了我爸,以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呢!”


    肥妞塞了塊蛋糕在嘴裏,邊嚼邊問,“沈煦,你畢業以後真不打算上學了?”


    沈煦點點頭。


    柳宣轉了轉眼珠,“哎,要不,咱們開個店吧,夫妻店,你主內我主外,生意肯定火爆。”


    沈煦瞅了瞅四周有沒有稱手的武器可以砸過去。


    王棋:“那你到底怎麽打算的?”


    沈煦後背放鬆地靠向椅子,“打工,什麽能掙錢幹什麽。”


    李達不解,“你家又不缺錢,你慌著出來掙錢幹什麽?”


    沈煦笑,“早點掙錢,早點把老婆娶回家。”


    腦海裏突然冒出來萬辰穿著大紅嫁衣頂著紅蓋頭的畫麵,沈煦一口水噴出老遠。


    這畫麵,無敵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都在平靜中度過,偶有一些挑事的,沈煦秉著小不忍則亂大謀的原則能避則避了。


    高三學業重,大部分人都在與大劑量的作業較勁,沈煦的事漸漸平息了。


    萬辰更是頻繁地出入圖書館,沈煦曾說過他,閉著眼睛都能考上大學,還那麽拚幹什麽。


    肥妞說:你傻啊,萬辰要上的是s大,你以為那金字招牌是隨便打塊鐵就裝上去的。裏麵匯集了全國各地的尖子生,萬辰現在是拔尖,一旦進去


    了,可能就什麽都不是了。他不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就等著別人踩著他肩膀、頭爬到他上麵去。你想,萬辰那樣驕傲的人,能允許自己輸


    嗎?


    沈煦想想還真是這個理,也就不敢多打擾他。


    他想著找王棋和李達打發時間,可這兩損友最近也被家裏管得死死的,根本出不來。


    沈煦隻能一個人漫無目的地晃蕩在大街小巷,尋找著畢業以後可以幹的事。


    他不太想進工廠,那種地方太拴人,時間上不自由。一般的打工也掙不到什麽錢,做生意的話他一沒頭腦二沒經驗,難保不砸個血本無歸。


    隔壁樓的張強在一家發型屋給人剪頭,現在叫什麽發型師,也就是幾剪子的事據說掙得不少。他們店裏的頭牌,噢不,張強說那叫首席,人取


    了個洋名,每天都有人指名要他剪。聽說還給某某明星做過造型,那錢掙得就跟流水似的。


    沈煦聽著挺心動,要不也去試試?


    寒假不聲不響地來了,對高三學生來說,這不是一個可以放鬆的理由。


    沈煦一趟趟到萬辰家,一趟趟撲了空。


    他去過一次圖書館,在那裏看到了萬辰,卻也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柯齊偉。


    他挨著萬辰坐,兩個人趴在一起做題。圖書館不準說話,他們有時就咬咬對方耳朵。那畫麵,親密得讓沈煦頭皮都炸了。


    一股熱血衝向腦門,他什麽也沒想,大步邁過去,抓著咬耳朵咬得不亦樂乎的柯齊偉衣領就把人拽到地上了,嗬斥道,“你他媽幹什麽呢!”


    這番大動作引來所有人的注目,萬辰丟下筆站起來,推了推沈煦肩膀,“你發什麽神經!”


    沈煦:“我發神經?!他快把你耳朵都咬爛了,你還說我發神經!”


    萬辰的怒火也在一瞬間被點燃,“沈煦,我警告你,馬上給我離開,別逼我對你不客氣。”


    沈煦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那一張橫眉怒目的臉,哪裏是他熟悉的萬辰?


    扶起倒地的柯齊偉,萬辰轉過臉來,“沒聽見我說的話嗎?給、我、走!”


    沈煦雙拳攥得死緊,牙齒咬得咯吱響,從齒縫裏迸出兩個字:“萬、辰!”


    柯齊偉瞟了一眼快氣炸的沈煦,嘴角勾起笑,“沈煦,你這是鬧哪出?你要是也想來學習,我們很歡迎,這裏是圖書館,可不是流氓撒潑的地


    方。”


    沈煦凶狠的眼神射向一旁幸災樂禍的柯齊臉,下一秒老拳就揮了出去,“滾你媽的!”


    柯齊偉右臉挨了一拳倒在地上,周圍有學生尖叫起來,本想裝作沒看見的管理員也不得不出麵嗬斥。


    沈煦大口喘著氣,視線剛剛移到萬辰臉上,一記硬拳就揮在了他臉上。


    他半個身子倒在書桌上,頭腦一時發懞,沒反應過來時,萬辰的身子就壓了上來。


    抓著他衣領,表情猙獰的萬辰一字一句對他說:“沈煦,咱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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