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昂回答完她的問題,便離開了囚車。


    黎鴻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問範倫丁:“你們騎士長靠譜嗎?”


    範倫丁見她不再哭泣,頓時鬆了一大口氣,連聲保證:“放心,長官從來不說沒有把握的話。他既然這麽說了,就一定沒問題!”


    黎鴻還有些將信將疑,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除了信賴這位騎士長,她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夜幕漸漸降臨,正是月華如練。騎士團的騎士們忙碌了一天,此刻也準備休息了。留下守夜的人員,旁的人都指著薄毯,靠著自己的馬便打算將就睡一宿。


    範倫丁看了看黎鴻單薄的身子,從自己行禮裏抽出備用的毛毯,而後向囚車走去。他的同伴注意到了他的行為,忍不住提醒道:“範倫丁,她可是聖女親自裁定的異教女巫,你的珍貴的同情心不該用在這種人的身上。”


    相處日久,範倫丁明白對方的這句話是關心自己。若是一般地方的女巫案便也算了,騎士團的名頭可以保下一兩個人。但和邪龍荷魯扯上關係、由教廷聖女親自簽署了判決書的女巫則不然——沒有人能救得了她,對她投入太多感情,到了最後,隻會令自己因她的死亡而心碎,沒有任何好處了。


    範倫丁聽得懂,所以他隻是嘻嘻一笑,眨了眨眼:“我隻是去送條毯子。”


    騎士見勸不了他,也隻能歎口氣,隨他去。這位騎士心想,大不了到了行刑之日,他請範倫丁去教皇國最貴酒吧喝酒散心,作為安慰好了。


    這世道自從教廷與巫師們開始敵對,並將巫師判定為邪惡起,就變得越發荒謬魔幻了。


    騎士歎道:“範倫丁呀範倫丁,你真不該來這裏。”


    範倫丁卻隻是將毛毯送給了黎鴻,而後微微一笑:“不,這裏正是我該來的地方。我願為世人的平安喜樂而獻上生命。”


    黎鴻靠在囚車上,聽見了他的這句話,心有所動。她問天審:“這個世界的教廷到底是什麽情況?”


    天審整理了一下信息,簡扼和她講述了教廷的曆史。


    教廷與巫師並非從一開始就對立。教廷信奉的“聖主十誡”中,也未有一條強調過“唯一主”。故而在第三十八代教皇之前,教皇與信仰自然的巫師們之間,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關係勉強算得上和睦。


    但第三十九任教皇卻是個狂信徒,他定下了第十一誡,即“唯一主”。並控訴信奉自然的巫師們是邪惡、是異端,是地獄使者在人世的化身。他們的存在並會給世界帶來無窮盡的災難,為了求神垂憐,各國必須驅除這些異教者。教廷在全世界有著壓倒性數量的信徒與優勢,單論民心所向,他們的權利甚至可以淩駕皇權。教廷的這項做法,在擴大了自己的影響力的同時,無意又一次重創皇權。讓那些帝國的皇帝們清楚意識到,即使他們是一國之主,但有些事情仍然得聽教廷的。


    這場浩大的洗劫運動自然引起了巫師們的報複,這些巫師們陰暗狡猾,知道正麵贏不了教廷,便在暗處下手。在第三十九任教皇的晚年,巫師們組織了一場大規模暴動。在這場暴動裏,教廷丟失了代代相傳的寶物,第三十九任教皇更因此而垮下,不到一年便去世了。


    現今的教皇是第四十任,他是第三十九任親自挑選的弟子,因而在對待巫師的手段上較之前任有過之而無不及。對於巫師的“舉發製度”便是他提出的——隻要被人舉發為巫師,並且無法自證,根據教廷的定下的規則,便會被架上火刑架。


    這樣的機製對許多隱藏於村落的巫師而言無外乎是一場浩劫,但同樣的,這樣的做法也使得許多無辜的人民因此喪命。克雷吉帝國的皇帝曾向教皇諫言,教皇為此大怒,駁斥克雷吉帝國信仰不忠,甚至拒絕為當時克雷吉的太子,也就是現今克雷吉的皇帝加冕——


    在這片大陸大大小小幾十個國家中,克雷吉皇帝是唯一沒有被教皇賜予國王位的帝王。因此,他的王座下鋪滿了一路而來的骸骨。沒有教皇庇護的國家,無論是誰發兵攻打進行侵略,都是“被主庇佑”的正義之戰。若非這位新王天縱英才,加上國內擁戴甚高,恐怕克雷吉帝國早已不存了。


    就是這樣一位偉大的國王,為了他治下人民和平安寧的生活,仍然向教廷低下了頭顱。利昂·格裏菲茲加入聖殿騎士團,便是克雷吉帝國向教廷服軟的鐵證。但令人尋味的是,利昂·格裏菲茲既然已經隸屬於教廷,他的爵位按理說便該由教皇重新授予,但克雷吉皇帝仍令他繼承了父親的爵位,成為格裏菲茲公爵,這樣的做法,似乎又在告訴教廷——我並沒有跪下。


    雙重的身份令利昂·格裏菲茲初入聖殿騎士時遭到了不少刁難,他被認為是克雷吉帝國埋進聖殿騎士中的釘子,是這位國王的接應人。隻可惜這位格裏菲茲公爵完美繼承了格裏菲茲家一切流傳於歌謠中的美德,他強大、英俊、理智且風度翩翩,即使連聖女都為他傾倒。教皇更是被他折服,相信間諜之說隻是敵國的捕風捉影,不僅與克雷吉帝國重新交好,更任命他為新的騎士長。


    可以說,克雷吉帝國在國王沒有受到教皇授禮的劣勢下,還能保持第一強國的姿態並與教皇國重新建交,與這位公爵在教廷的遊走分不開關係。


    黎鴻忍不住感慨:“真是複雜。”


    頓了頓,她又問:“你說教廷的寶物在上一次的□□中丟失了,那麽他們後來找回來了嗎?”


    天審道:“找回來了,不然教廷也不會擁有聖女。”


    黎鴻聞言遺憾地歎了口氣:“我還想著如果還沒有,就讓你去找找,我在假裝夢見了至寶。靠獻寶的功勞,把自己從火刑架救下來。”


    天審:“……”


    天審苦口婆心:“相信我,你有空琢磨這個,真的不如從利昂·格裏菲茲身上下點功夫——絕對要比你去找已經回歸教廷的寶物容易!”


    黎鴻歎了口氣,想說,我這不是想想嗎,還不允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被被架上火刑架的人做個夢嗎?


    然而她還未來得及開口,便先聽見了腳步聲。


    這腳步聲非常輕,若不是靴子上的馬釘輕微撞擊聲,黎鴻絕對不會發現有人走來。此時已經深夜,除了守在溪邊守夜的騎士,大部分人已經陷入了夢境。


    黎鴻立刻合上了眼簾,抱著範倫丁送來的毛毯假裝睡著。


    腳步聲似乎在她的身旁停下了。黎鴻閉著眼,忍不住屏住呼吸。


    利昂·格裏菲茲修長有力的手指握著一隻小銀碗,他頓住身形,掃了眼“熟睡”中的女巫,神色平靜。


    女巫的皮膚仍舊泛著紅,部分地方已經露出了暗紅的血肉。不過看來她有聽從範倫丁的建議,並沒有用手去觸碰這些傷口,以免造成二次感染。


    騎士長見女巫睡著了,行為便也越發大膽。他將銀色的小碗擱在了囚車邊,而後從自己的懷裏取出了便攜的銀質酒壺,酒壺裏裝著烈酒,是他準備用來對付偶爾出現的失眠症狀,不過此刻卻正好可以用來給眼前的家夥消毒。


    黎鴻鐵質的麵具帶了約有四五日,加上牢裏空氣潮濕,在看見麵具內部的鐵鏽時,騎士長非常擔心她會因此感染上不可治愈的疾病。好在這位女巫看起來除了有些虛弱,並沒有別的大礙,大概這枷鎖解得還算及時。


    利昂倒出了酒液,黎鴻幾乎是在瞬間便聞到了這股濃烈的伏特加的氣味。她睫毛微顫,正不知道自己該醒還是該睡的時候,她聽見了一聲低低的“別動”。


    黎鴻還未張眼,一隻手便已經捏住了她的下巴禁錮住了她的動作。


    她聽見騎士長的聲音有些冷漠地傳來:“大家都已沉眠,你得忍著。”


    黎鴻本來還想問忍什麽,當稀釋後的酒精被幹淨的麻布沾染點上她傷口的時候,黎鴻幾乎就要尖叫出聲了!好在她清楚自己的處境,生生咬住了自己的牙齒,即使疼得牙齒碰撞發抖,也沒發出一聲。


    利昂仔細對她的傷口進行了消毒,收起酒瓶後,看見黎鴻疼得額頭冒出冷汗,但卻真的一發不發的黎鴻,感到有些驚訝。


    利昂沉默了一瞬,問:“你感受不到疼痛?”聽說巫師大多都有天賦技能,他在戰場上也遇見過可以消除自己痛感的巫師。


    黎鴻聽見了利昂的問話,仍然閉著眼。她好半晌才開了口,低低道:“疼死了。”


    利昂有些意外,他滿以為這女巫回想先前忍住一樣,向自己展示自己的堅強,萬沒想到她居然這麽輕易的便認輸。於是利昂道:“既然疼,為什麽不說。”


    黎鴻睜開了眼,她像是看神經病似的瞅了利昂一眼,莫名其妙道:“你叫我安靜的呀?”


    利昂竟無話可說。這籠子裏的女巫理直氣壯極了,竟好像罪人不是她自己,而是站在籠子外的這位騎士。


    這個人大約真的不是女巫。


    在這一刻,騎士長竟然難得讚同起了範倫丁的判斷,他頗有些深沉地想,若是巫師都是這個德行,聖殿騎士團早就把他們鏟除幹淨了。


    利昂捏著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傷口,月光照射在她未曾受傷的半張臉上,竟映得的那片肌膚如同珍珠一般白皙明亮。利昂從未與女性如此靜距離接觸過,不由手指微頓。


    當黎鴻有些困惑的看向他時,似乎是不願再被她黃金一般的眼睛蠱惑,利昂逼迫自己看向她受傷的部位,低低命令:“閉上眼。”


    黎鴻有些生氣,她偏偏就睜大了眼睛,甚至衝利昂有些挑釁的挑了挑嘴角。雖然下一刻,她就因為牽動傷口而疼的齜牙咧嘴。


    天審崩潰道:“我的姑奶奶,在身份上他一根手指就能弄死你,咱們能不挑釁他嗎?治臉還要靠他呢!”


    黎鴻一邊疼得倒吸氣,一邊慢條斯理道:“不能。我不高興。你看看他的態度,辰霖和黎瑰什麽時候這麽和我說過話?”


    她賭氣道:“大不了重頭來,反正牌已經最爛了,再打也不會更爛。倒不如破罐子破摔。”


    天審:“……”忠犬在的時候你嫌人家膩乎,好了,現在變高冷了,你又嫌人家蹭的累。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好嗎?


    絕望的天審說:“我覺得還是可以拯救一下的,你想想你的遊戲!”


    提到這個黎鴻就生氣,但她還未和天審理論,眼前便忽籠下一片黑暗。利昂見她死活不肯閉眼,幹脆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黎鴻下意識閉上了眼,睫毛擦過手心的觸感令利昂差點收回自己的手。他垂眼看著黎鴻,見到了她拽在手心僅僅裹住自己的毛毯——自然也見到了毛毯一腳上繡著的主人名。


    騎士長頓了片刻,隨後他的聲音低低想起,語氣淡漠卻透著威脅。


    他收回了手,對閉眼的巫女道:“蕾歐娜·伍德,無論你是否無辜,這一路都最好安分一些。範倫丁生性溫柔,但這不是可以讓你利用的地方,若讓我知道你對他的善意起了壞心思……即使擔上聖女責罰,我也絕對讓你在享受聖火前,先享受到聖殿騎士的刀鋒。”


    黎鴻:“……”哦豁,那你很棒棒哦。


    黎鴻一臉冷漠,臉頰卻忽然感到一陣清涼。因為受傷的緣故,即使刻意去忽視,她的臉頰也一直火辣辣的疼著。如今不知道臉上被敷了什麽東西,原本*的傷口竟然一下便變得清涼舒適,令她快慰的想要歎氣。


    黎鴻忍不住睜開了眼,便見騎士長端著小銀碗,正伸手從碗裏挖出類似綠色泥漿一般的東西往自己臉上抹去。黎鴻瞥了一眼,猜是某種草藥磨碎了配上藥水和特質藥粉後的產物。


    蕾歐娜的臉小,這一小碗藥不過用了一半,便將她的傷口全部仔仔細細的覆蓋住了。


    利昂收回了藥,掃了一眼有些心癢想要碰一碰傷口的黎鴻,不鹹不淡道:“若不想留疤,你最好別碰。”


    黎鴻聞言立刻便收手閉眼做乖寶寶睡覺狀。利昂見狀忍不住好奇,是不是所有的女性都是這樣,哪怕是女巫,都會為“留疤”這個詞語而屈服。


    但眼前的女巫肯定不會解答他的問題。


    利昂最後打量了一眼她的傷口,確定問題不大後,便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轉身離開。


    黎鴻聽見了遠走的腳步聲,方才偷偷睜開了眼,瞥了一瞬。


    金發藍眼的英俊騎士背脊挺直,步履沉穩。他向溪邊走去,似乎打算同自己溪邊的同伴換班。黎鴻眼尖的瞥見他懷裏抱著兩件毛毯。黎鴻看了看自己身上披著的,忍不住想:難道有一件是他打算借給自己的?


    別拿走啊,雖然已經有了一件,但這天還算不上熱,誰會嫌被子多呢!


    可利昂聽不見黎鴻內心的傾訴,他隻是抱著兩件毛毯,隨手將一件給了值夜的騎士,自己便替他接著守護篝火了。


    黎鴻眼巴巴看了會兒,確定自己是沒戲拿到了,不由輕輕歎了口氣,閉上眼也睡著了。


    第二天黎鴻醒的時候,整個騎士團已經拔營列隊,準備的七七八八了。


    範倫丁見她醒了,笑嘻嘻便遞給她毛巾借她洗漱。


    黎鴻說了句謝謝,但拿著那濕毛巾卻一時沒有動作。範倫丁可憐她,對她說了句“等會兒”,便跑去利昂身邊,和他嘀嘀咕咕的說了些什麽。利昂的視線轉過來,眉梢蹙起,看起來十分不悅,但他最終對範倫丁點了點頭。


    範倫丁便笑嘻嘻的拿著鑰匙給黎鴻開了鎖,同時叮囑道:“我做了保證的,帶你去溪邊洗漱,你可不能跑啊?”


    黎鴻想了想,問:“如果我跑了呢?”


    範倫丁十分認真問:“你知道克雷吉帝國的弓兵隊號稱最強嗎?”


    黎鴻誠實的搖頭。


    範倫丁便又問:“那你現在知道了,我也可以告訴你,長官在克雷吉帝國弓術比賽中蟬聯了七年的冠軍。從他十五歲直到他加入聖殿騎士團——克雷吉帝國的弓箭之王一直是他。”


    黎鴻試探道:“所以?”


    範倫丁微笑:“所以如果你要跑,隻怕沒跑出三米,就要被射中膝蓋啦。”


    黎鴻:“……”


    她鄭重保證:“我絕不逃跑。”


    從逼仄的囚車中走出來,赤腳踏在青草地上,黎鴻竟然都生出一種恍如重生的感覺。她一方麵覺得自己真是太慘了,另一方麵又有些迫不及待地卻溪邊看一看自己的臉。


    範倫丁叫著她慢點小心摔倒,她也聽不見,興高采烈的對著湖麵看倒影。


    昨天敷在臉上的藥泥基本都幹透了,黎鴻沾了些水,將這些綠色的泥塊洗掉,原本的皮膚便一點點暴露出來。就著湖水的倒影,黎鴻可以很清楚的看見自己的皮膚情況好了很多,潰瘍處已經結痂,原本發紅的地方也漸漸褪去了紅色,隻是還保留許多紅色血絲。但較之昨天那種“爛臉”的慘狀,這真的可以說是非常振奮人心了。


    黎鴻在心中哭泣道:“太好了,臉能恢複的話,我至少還可以走一波靠臉的攻略。”


    天審想了想,還是把“聖女被稱作克裏斯帝玫瑰也沒見利昂·格裏菲茲另眼相待”這個事實給吞了回去。


    畢竟人,還是要有夢想的。


    黎鴻還沒高興太久,範倫丁便端著銀色的小碗回來了。他對黎鴻道:“長官說你還得敷半個月,不然容易留下後遺症。”


    黎鴻還沒高興兩秒,看著那一盆綠泥就陷入了沉默。


    爛臉和半張臉上全是綠泥,這兩者之間好像沒什麽區別。


    黎鴻“哦”了一聲,為了長遠之計,隻能讓自己又頂上了滿臉的綠泥。


    利昂·格裏菲茲遠遠注意到少女氣得鼓起的麵頰,和下屬吩咐注意事宜的話語不禁頓了一瞬。


    陽光照在女巫漆黑如夜的頭發上,她似乎是再也受不了亂糟糟的頭發,半跪在湖邊,同範倫丁借了梳子和肥皂,在湖邊氣呼呼地洗頭發。但似乎因為過久沒有打理,她的頭發打結實在太嚴重了。利昂見到她盯住了範倫丁腰側的匕首,還來不及警惕,便見她一臉天真,雙手合十的向範倫丁請求什麽。


    範倫丁聽到請求,看起來驚訝極了,但耐不住少女連聲哀求,仍是拔出了匕首。


    “——!”


    利昂看見匕首鋒利的刀尖,冰藍色的瞳孔不由的緊縮了一瞬。他的精神在這一瞬崩到了極致,卻不知自己到底是因誰而緊張。


    他顧不得屬下困惑的一聲“長官”,抬步便想趕至湖邊,然而他才走出兩步,便見範倫丁拎起了女巫打結嚴重的那絡頭發,手起刀落幫她削了下來。


    黑色的頭發散落一地,範倫丁痛惜地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收起了匕首。女巫則心滿意足,半點也感受不到旁人的可惜,迅速而利索地將剩下的頭發打理完畢。


    利昂邁出的腳步又硬生生的收回。他聽見屬下第三次困惑不解的叫了他一聲:“長官?”,方才回過了頭,對他道:“你繼續說。”


    騎士團內極為擅長偵查的亞薩子爵表情嚴肅,他沉聲道:“我在附近發現了密集的馬蹄印,腳印很清晰,但我們都知道前天剛下過雨。”


    利昂聞言表情漸漸凝住:“你的意思是——”


    亞薩嚴肅道:“長官,有支騎兵隊正在跟蹤我們。”


    他頓了頓補充道:“恐怕是從我們離開莫爾獄後便開始了。”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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