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昂·格裏菲茲聞言,十分重視。他思忖了一瞬,對亞薩道:“確定嗎?”


    亞薩子爵唇線繃直,他鄭重頜首:“基本可以確定。”


    得到肯定的騎士長麵露思索,他的手掌無意識握上自己腰側的十字劍劍柄,由銀絲織成的手套摩挲著金屬劍柄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亞薩不敢打擾他,執劍站於一側,麵容肅然。


    半晌,利昂緩緩開口:“你覺得他們是衝誰來的。”


    亞薩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是太簡單了,他的視線越過草地停在溪邊開始擦頭發的女巫身上,嗤笑了聲:“我們這兒還有別的、值得巫師們大動幹戈的目標嗎?”


    利昂聞言卻是挑了挑眉,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盯著亞薩,慢條斯理反問:“你覺得跟蹤我們的是巫師?”


    亞薩奇怪道:“除了巫師,誰還會與我們為敵呢?”


    “還有很多。”利昂淡淡道,“數不勝數。”


    亞薩聞言褐色的眉頭不免皺起,他顯然不能理解騎士長的話。身為聖殿騎士,地位自然超脫與所有帝國的武將。聖殿騎士團是“主”的軍隊,為了維護吾主榮耀而戰,團內的騎士各個都有一騎當千的能力,也正是因此,曆代教皇單靠聖殿騎士團,便能坐穩自己超脫世俗的地位。


    哪怕是克雷吉帝國,也不會想要無緣無故與聖殿騎士們打一仗。


    於是在亞薩看來,這天下,會愚蠢而昏聵到與聖殿騎士為敵的,便是那群抱著異教自然神不放的巫師了。除了他們,又還有誰有膽子跟蹤聖殿騎士團呢?


    亞薩有些不服氣,他詢問道:“長官有別的想法?”


    利昂掃了他一眼,並未開口,隻是向溪邊走去,若有所指的留給了他一句話——“亞薩,巫師們若是能夠有騎兵的力量,二十年前那一仗就不會敗得那麽慘。”


    亞薩聞言愣在了原地。


    但騎士長卻已經邁步遠去了。


    他看見騎士長走到了溪邊,對巫女冷著麵孔吩咐了什麽。這名半張臉敷著綠泥、但有一雙難以用語言來形容描繪美麗眼睛的少女聽到了騎士的話,頗有些不甘心。然而騎士又說句什麽,她便像是被戳破了河豚,迅速的癟了下去。


    範倫丁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女巫的發頂,說了句安慰的話。


    女巫看起來確實十分沮喪,連瓦倫丁的安慰並沒能起到多大的作用,相反,她隻是垂著腦袋,提著自己的裙子赤著腳又走回囚車。


    走回的路上,她路過亞薩身邊,見亞薩盯著她,也並未因亞薩古怪的神色而生氣。她保持著微笑,攆著裙角十分得禮地向他道了早安——亞薩不得不承認,即使她的半張臉滿是髒汙,但憑著她的那一雙眼睛,就足以迷倒大部分的男人了。


    女巫回了囚車,乖巧的不像話。


    範倫丁走到了亞薩身邊,胳膊擱上了他的肩膀,有所感慨道:“怎麽樣,這大概是你見過最不像囚犯的囚犯了吧?”


    豈止是不像。


    若非她是眾人親自從莫爾獄領出來的,亞薩都不會相信她是個女巫!


    ……不,或許閉塞的村落會這麽認為。


    他忍不住問範倫丁:“她眼睛的顏色——是不是因為這個,她才被認作女巫?”


    範倫丁想了想,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歎息道:“誰知道呢。我從沒有見過金色的眼睛,而且這還不是普通的金色。”說著他已有所指道:“看見那雙眼睛,你想到了什麽?”


    亞薩忍不住想起自己在莫爾獄初見女巫的場景。脆弱而狼狽的女巫自陰暗的牢獄中緩緩抬起了頭,她的頭發如深夜一般的漆黑,而她露出的那雙眼睛,則如太陽般光輝燦爛。


    “光明。”亞薩低低道,神色複雜。他接受的教育以及他效忠的戒條都不允許他撒謊,於是他誠實道:“旭日初升。”


    是的,在女巫抬起眼的那一瞬。陽光便充盈了這一處昏暗的石室,連陰暗潮冷的環境似乎都變得溫暖可親了起來。


    範倫丁感慨:“是啊,太陽。即使她的眼睛實在罕見,但讓人如沐光明的顏色,怎麽也不該被當做女巫。”


    亞薩提醒他:“這是聖女複核審判者的裁定後,確定無誤的裁決。”


    範倫丁看向了黎鴻,心有不忍:“或許是因為邪龍荷魯,隻是邪龍荷魯真的被她驅使了嗎?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麽我們還沒有遭到攻擊?”


    提到“攻擊”二字,亞薩立刻想起了跟蹤著他們的騎兵隊,他麵色端肅,警告道:“範倫丁,這可不好說。”


    範倫丁:“??”


    亞薩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向自己的馬匹處走去了。


    為了眾人安全考慮,有騎兵隊跟蹤他們的事情,利昂·格裏菲茲在整隊出發前,對所有的騎士嚴色以告。


    騎士長道:“尚不知來者身份目的,但我們不可放鬆警惕。聖殿騎士團從未有過失敗的任務,這一榮譽,也當不會在我等手中失去!”


    重騎士拔劍起誓,歡呼著策馬而行。


    範倫丁經過黎鴻身邊,笑嘻嘻道:“你看,大家都說要拚了命保護你呢。”


    黎鴻:“……”?你們說的難道不是一定要讓我死在火刑架上嗎?


    範倫丁聽不見黎鴻的腹誹,他笑嘻嘻同黎鴻打了招呼後,便策馬奔向了利昂的身邊。黎鴻看著騎士長一馬當先,列於所有人之前,而範倫丁與亞薩則一左一右的在他身後,不知為何心中也生出一點欣慰來。


    她對天審道:“看起來是個好首領呢。”


    天審頗為得意:“那當然,利昂·格裏菲茲在教廷的一切,可都是靠實打實的功績換來的。你見到的這一支騎兵隊是聖殿騎士團的精銳,也是他的嫡係,對他尊重異常——因為他們的騎士長,也尊重他們。”


    這一點黎鴻能感覺到。這隻由貴族子弟組成的騎士團竟然如此團結且戰力強大,與他們擁有這樣一位首領是絕分不開的。黎鴻一方麵感慨於辰霖和黎瑰原來也能成為這樣優秀的人,一方麵又有些生氣。


    既然你都這麽優秀了,為什麽還要找我來哄你呢?


    黎鴻認認真真的思考一個問題:“你說我殺了他,然後等他重新投胎,這樣來讓他順遂一生怎麽樣?”


    天審:“……你認真的嗎?”


    黎鴻笑道:“當然不是,殺人犯法。”她看著利昂,即使與辰霖、黎瑰在外表上毫無相似之處,但黎鴻卻能然能很奇怪的意識到,他們都是同一個人。


    既然是同一個人,她怎麽可能下得去手。


    黎鴻歎了口氣,憂鬱道:“隻能祈禱多下幾場雨,延緩一下他們行進的速度,為我上火刑架之前,多爭取點時間了。”


    也不知是黎鴻的祈禱起了作用,還是天審搞了鬼。


    他們在進入博卡拉公國邊境小鎮的時候,居然真的天降暴雨。


    為了防止瘦弱的女巫死於寒涼,騎士長大發慈悲的允許她離開囚車,與騎士們一同進入酒吧躲雨。


    騎士們披著銀甲的白馬與酒吧馬廄裏孤零零的毛驢看起來不搭極了——就像此刻身姿挺拔的騎士們,和一名淋成了落湯雞滿臉綠泥的女巫。


    正在打盹的酒吧老板忽然聽見一陣不停的門鈴睜開了眼,然而他一睜眼便差點被眼前的陣仗給嚇了一跳。


    十幾名銀甲的騎士站在他的酒吧大堂裏,似乎要將這破舊的大堂鍍上一層主的聖光。


    酒吧老板嚇得差點從吧台後跌下來——安頓好了騎士們戰馬的招待走進酒吧,見到酒吧老板這幅模樣,表示了十足的理解。他在門外看見一隊騎士策馬而來時,也被嚇得不清。


    即使眼神再不好——這些騎士身上掛著的,專屬於教廷的金銀十字,隻要曾在這片大陸生活過,就沒有人不認識。


    教廷的聖殿騎士突然來了他們這樣的小鎮,絕對是件特別的大事了。


    酒吧老板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麵向麵色平淡的聖殿騎士長,盡量想表現的不那麽失禮。


    他恭敬道:“不知大人們來此,是為了什麽呢?”


    利昂看了屋外延綿不斷的雨簾,估計今天是走不了了,於是擱下了一袋錢幣,頜首道:“暫住一晚,勞煩準備些食物和酒,讓大家休息一下。”


    老板原本不想收錢,但他打開了袋子,看見了裏麵的錢幣後,又實在是拒絕不了。便一邊趕緊往櫃台裏塞,一邊殷勤道:“好的好的,無論您要什麽,我都能替您滿足!”


    說著他想起了往日裏來往此處的公國騎士們,最常愛的活動,狹促道:“別看我們這兒小,也有可以媲美帝都的舞女,需要我去叫她們過來嗎?”


    雖說酒吧老板隻是好意,但對於嚴以律己的聖殿騎士而言,這樣輕佻的話語可以算是侮辱了。黎鴻等著利昂神色大變,但這位騎士長卻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搖頭拒絕:“不必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不過我確實有件事需要您的幫忙。”


    利昂瞥了一眼他身後的黎鴻:“麻煩您買件她能穿的衣服來。”


    老板這才注意到跟在利昂身後的黎鴻。她的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身後,綠泥被雨水衝刷過後,更是有一塊沒一塊的黏在臉上,看起來可憐極了。


    隻是這樣的一名少女能站在騎士長的身後,想來身份也不簡單吧。


    難道是某國逃家的公主嗎?


    老板隻看了一眼,注意到對方極為稀有的黃金之眼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便立刻不敢多看,拍著胸脯做了保證。


    隻是他看了看十幾名騎士委婉道:“因為這裏往日需要住店的客人很少,所以房間可能不太夠。”


    利昂皺了皺眉:“現在有多少空房間?”


    老板說了個數字,騎士團團長陷入了沉默。


    黎鴻算了算,仰著頭天真道:“夠的呀,兩人一間,正好。”


    利昂聞言,麵無表情地低頭看她。


    黎鴻反應了好半晌才明白了這位騎士長因為什麽而沉默,她崩潰道:“不是吧,有沒有人性啊,你難道要讓我睡馬棚嗎!?”


    利昂:“……”


    範倫丁聞言愣了一瞬,接著哈哈大笑,他對利昂道:“長官,沒什麽值得苦惱的,我和她住好了。她和我妹妹差不多大,我的人品你應該也是信得過的。”


    利昂聞言,麵無表情地看向了範倫丁,他淡淡道:“我不是擔心她,我是擔心你。”


    範倫丁:“哈?”


    亞薩也讚同利昂的判斷,對範倫丁道:“你對她戒心太低了,我也不讚同你和她住。”


    黎鴻看著他們如同討論□□一樣討論自己,頓時覺得又委屈又生氣。她跑去酒吧櫃台,用力拍了幾下,引起眾人的注意,生氣道:“好了我住馬棚!”


    她這句話一出,所有騎士都閉了嘴。


    利昂看著她這幅模樣,不知為何卻有想笑的衝動。他頓了頓,開口道:“不用了,你和我住。”


    黎鴻幽幽道:“不怕我刺殺你咯?”


    利昂嗤笑了一聲——這是黎鴻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見類似笑的表情,雖然這點表情裏充滿了嘲諷。


    騎士長打量著她,詢問道:“你認真的嗎?”


    黎鴻想了想這位騎士長戰勝過的無數有名巫師,又看了看自己,默默閉上了嘴。


    酒吧老板聽對話聽得有點蒙,但見他們決定了,便也連不迭的替他們去準備房間。


    這酒吧當然算不上好,但對連露宿都能坦然接受的這幫人而言,出門在外有床就已經很不錯了。


    於是有位騎士甚至非常好心情的哼起了讚歌。


    他的歌聲就像是一根導線,迅速在眾騎士間蔓延開來。等黎鴻回過神,這群騎士們已經在一起高唱讚歌了。


    這是幾百年前,大陸一位知名的音樂家為教廷譜寫的讚歌。歌詞中充滿了對主的感激與尊崇,旋律也是絕對的莊重與神秘。黎鴻第一次聽見這樣的曲子,忍不住有些驚訝,騎士們歌聲柔和而聖潔,令她不知不覺便沉浸了進去。


    忽而有非常溫柔的聲線在耳畔響起,黎鴻方才恍然回神,向身旁看去。利昂·格裏菲茲不知何時也加入了騎士們的吟誦隊伍,他形狀優美但總是冷漠拉平的唇線開合,自其中流露出溫柔的旋律。在這一刻,連他如同冰川般堅硬的藍色眼睛,似乎也化為了蔚藍的海水。


    鋪灑於陽光下,熠熠生輝。


    黎鴻就這麽睜著眼趴在酒吧台前,認真的聽著十幾個人男人唱著宗教的讚歌。低沉的歌聲由低漸高,又逐漸緩緩消失。黎鴻聽著這樣的旋律,看著虔誠而歌的騎士們,忽然間就明白了為何教廷還能存續。


    雖然領導者出了誤差,但它最核心的東西,這些人追尋守護著的東西,一直都是不曾變過,那是比任何寶物都要珍貴的一顆心。


    從酒吧老板手中拿到了鑰匙,黎鴻進了屋子休息。利昂隻是放下了自己的行李,便立刻開門走了出去。黎鴻瞥了一眼,見他是去了亞薩與範倫丁的房間,撇了撇嘴也沒說什麽。


    由於利昂價錢給的到位。


    當騎士們來到大堂打算食用晚餐的時候,黎鴻也在屋子裏洗完了熱水澡,並換上了老板緊急替她買來的衣服。黎鴻伸手摸了摸,發現這衣服竟然是細棉的不由有些驚訝。


    過了這麽多天,從天審那兒接受了不少知識的黎鴻也知道,這個時代,最貴的雖說還是東方絲綢,但講道理,細棉的衣服也很貴了!


    黎鴻看了看這間裙子,天啊,還是件紺色的小裙子,簡直受寵若驚!


    黎鴻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日子過的真是太苦了,以致於一件裙子就能讓他受寵若驚。


    酒吧的老板似乎察覺到了她連鞋子也沒有,便也非常好心的為她買了雙鞋。黎鴻試了試,稍微有些大,但隻是目測能買到這種和適度,黎鴻已經非常感激了。


    隻能說不愧是開店的,見的人太多,眼力也非常好。


    心情大好的黎鴻模仿先前騎士們唱的讚歌哼唱著,換上了新的小皮鞋,拎著裙角就下樓了。


    大堂裏原本很吵鬧,除了在用餐的聖殿騎士們,還有不少酒吧的常客。因為騎士們實在太過紮眼,無論是他們周身流露出的氣質,而是他們矜持有禮的舉止,甚至是他們英俊的麵容,在這座小鎮裏都顯得是那麽與眾不同。


    利昂·格裏菲茲並沒有類似於“我住了這裏就不能住別人”的霸道,因而對於這些忽然多起來的客人,也隻是皺皺眉,並沒有半點怪罪的意思。酒吧老板見狀,不由鬆了一大口氣,感慨自己運氣好。


    他的酒吧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除了一些慣來的獵人與鎮長衛兵,還有不少聽說有騎士經過,想要發展些綺麗故事的漂亮姑娘們。他們齊聚在酒吧裏,看似熱鬧的談論著不同的事物,視線卻全都盯在聖殿騎士坐著的幾處位置。


    利昂·格裏菲茲的眉頭從鎮長進來後便沒鬆開過。


    範倫丁看了看自己的長官,又看了看就差把“滾”字刻在臉上的另一位同伴,認命地擔起交流的責任,笑嘻嘻對這位不停擦汗的鎮長道:“我們隻是路過而已,並沒有接到任何命令,還請您放心。”


    鎮長忙不迭道:“放心放心。”


    他看著利昂,小心翼翼道:“我隻擔心這位會不高興。”


    範倫丁很想說“隻要你走他就會很高興了”,但這話畢竟太傷人,像他這樣善解人意的男士是絕不會開口的。


    範倫丁正欲委婉的勸走這位生怕招待不好客人、會丟掉位置的可憐鎮長,酒吧裏忽然傳來一陣歡呼聲。


    範倫汀抬眼看去,便見一名身姿曼妙的舞女光著腳丫,極為輕靈的從幾張桌子上如鳥般躍過,舞姿優雅而精致,引得無數人興奮高呼著她的名字。


    她似乎聽見了鎮長的話,笑嘻嘻的幾步跳下了桌子,向範倫丁他們走來,再自然不過的坐在了利昂的身邊,笑意盈盈道:“是誰讓我們的鎮長大人掛心?蜜妮安肯定能讓他高興。”


    鎮長見到了蜜妮安,十分高興,他極為迫切地向利昂介紹:“這位是蜜妮安,我們鎮最好的舞女。別看我們這兒地方偏僻,蜜妮安的舞姿可曾傾倒過公國的金姆將軍!”


    範倫汀聽到這句話,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他看了一眼利昂,神色絕望:完了,果然更不高興了。


    黎鴻就是在這個時候下來的。


    她拎著自己的裙角,還低低的哼著歌,看起來十分高興的模樣。因為低頭看著台階,她在樓梯上無意間撞到了準備上樓收拾房間的招待,招待手裏的鑰匙立刻嘩啦啦砸了下去。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在大堂內還算顯目,一時間大家都看向了發聲處。


    黎鴻覺得是自己的錯,便彎下腰替招待撿回了鑰匙,然而她把鑰匙還給對方的時候,對方卻憋紅了臉,好半晌才不確定問了一句:“伍德小姐?”


    黎鴻莫名其妙:“怎麽啦?”


    這少年便突然再也說不出話。


    黎鴻越發莫名其妙,原本熱鬧的大堂也因為她的突然出現,而在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寧靜。


    黎鴻覺得不妥,停下了腳步,有些猶疑不定地向大廳看去,她忍不住問:“天審,這怎麽回事?火刑架要提前了?”


    天審:“……”你能想點好的嗎?


    他無力提醒:“你忘了敷藥了。”


    黎鴻伸手摸了摸臉,因為洗澡的時候,她並沒有感到一點不適,臉部皮膚的觸感也沒有任何問題,洗完澡後,她倒是忘了遵照醫囑接著上藥了。


    畢竟是女孩子,黎鴻對自己臉十分著緊。她發現了這件事後,第一反應便是趕緊回去補藥。


    然而她還沒有來得及轉頭,便聽見了範倫丁笑嘻嘻的招呼自己。


    他一手撐著臉,一手向她招著,看起來神清氣爽。


    範倫丁笑嘻嘻說:“蕾歐娜,這裏這裏,來這裏啊。”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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