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洛梅亞·拉多格·巴拉修努,身為拉多格維加王國現任國王蘭斯洛一世的侄女,同時也是一位文武雙全的美麗公主。由於蘭斯洛本身並沒有子嗣,而她又是「白薔薇派」的劍聖,因此即使是女流之身卻仍然率領著王國的禁衛軍團。


    薩洛梅亞以複興擁有悠久曆史的王國霸權為目標,同時也是政治舞台上的掌權者。隻要讚同她的理念,不論出身國家或性別,隻要達成一項條件便能加入她的旗下。


    唯一的條件就是身為優秀劍士——而該集團便名為「救國劍士團」。


    實際上隻是虛有其名,簡單說來隻是薩洛梅亞的私兵集團。


    被丟進要塞指揮部的牢獄時,少年早已失去意識。這並非是索蘿妲等人施以嚴刑拷打,隻是單純醉得不省人事呼呼大睡而已。


    「真的讓人很火大耶!你這家夥在做什麽啦!?還不快點給我起來!」


    索蘿妲一把搶走衛兵的長槍,將槍底穿過鐵柵欄不停戳著少年的屁股。即使躺在昏暗牢獄內的冰冷石地板上,少年卻仍然蜷著身體,隻是發出夢囈聲遲遲沒有醒來的跡象。


    「唔……做賊的喊抓賊就是這個意思嗎!?」


    索蘿妲等人在「銀之矛亭」逮捕再度碰麵的盜賊一事,已經傳到代理總督的裘達耳中,裘達已經準備前來會麵這名竊賊。


    然而,這名竊賊仍然悠哉地呼呼大睡。不隻是會讓裘達很沒麵子,甚至讓索蘿妲認為有種眾人皆被看扁的感覺。


    「既然這樣——」


    索蘿妲挑起眉頭,將槍拿回正確的方向。


    「索蘿妲!你……別這樣啦!」


    芙露羅莎連忙將索蘿妲拉開。當然索蘿妲並沒有隨著憤怒刺殺毫無抵抗——應該說隻是呼呼大睡——俘虜的意思,隻是想讓他稍微吃點苦頭醒過來而已。


    「芙露!別阻止我!隻要一點點——用槍頭稍微刺他一下就好!」


    「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這時候要忍下來!」


    「退下吧,尤米爾卿與米修卿。」


    「哥、哥哥…」


    正當索蘿妲與芙露羅莎喋喋不休時,裘達出現在兩人身旁。不隻是在場的衛兵們,連索蘿妲與芙露羅莎也是趕緊端正姿勢敬禮。


    「……比想像中還年輕。」


    見到在牢中微微打著鼾的少年,裘達如此喃喃說道,並且自己提著油燈頻頻打量著少年的臉龐。


    「果然還是很奇怪。」


    「是、是哪方麵奇怪呢?」


    當芙露羅莎這麽一問,裘達便將手抵在纖細下巴靜靜回答:


    「男性劍聖已經不是普通地少,如此年輕還能將兩位玩弄在股掌之間的男性劍聖,要是出現在戰場上肯定會相當醒目。但目前沒有收到任何相關的報告……表示這位劍聖還沒有出現在戰場上,為什麽大公國軍至今沒有將這麽強的劍聖派上戰場?」


    「的確我也……不,屬下並沒有聽說過大公國軍有實力如此堅強的劍聖。」


    芙露羅莎也附和著裘達的疑問。


    雖然原因尚未明朗,但劍聖數量是由女性壓倒性地多過男性。目標成為劍士是由男性居多,劍士整體數量也是男性多於女性,但不知為何能夠得到神劍獲得劍聖稱號,在統計上是由女性多於男性。


    就這層意義而言,目前在場的索蘿妲兄長裘達,以及率領大公國軍的基傑爾摩等等,這類男性劍聖可說是相當少見。


    「……真的是大公國軍的人嗎?」


    裘達以低沉語調如此說著。


    「您的意思是?」


    「基傑爾摩是個作風謹慎的人,比起獲勝更常選擇避免失敗,因此並不會使用奇策。更別說是將沒有攜帶武器的珍貴劍聖送進敵陣,這類幾乎等同於豪賭的策略是他最厭惡的。」


    「那麽,意思是這名少年並非是敵方的人嗎……?」


    「至少我認為不會是大公國軍的軍人。目的或許真是想將偷走的神劍轉賣回來——也有可能是想兜售自己的劍術。」


    「的確與其說是軍人,風格還比較像是流浪的劍士。」


    裘達與芙露羅莎如此對談。但對索蘿妲而言,這名少年不論是大公國或流浪劍士都無所謂。


    「哥……將軍!先對這家夥嚴刑逼供,讓他說出被搶走的神劍藏在什麽地方吧!其他事都留到後麵再說吧!」


    「別這麽著急,尤米爾卿。」


    「可是——!」


    「從兩位的報告來看,這名少年怎麽想都不像是大公國的人。若對方是想求得一官半職,更不應該輕率斷定是敵軍的人而斷送這次難得的緣分。」


    「意思是……如果這家夥打算從軍,該不會要讓他加入我軍吧!?哥哥!?神劍被搶走的時候,我軍士兵不知道造成了多少犧牲——」


    「尤米爾卿。」


    麵對不禁以兄妹間毫無顧慮語調說話的索蘿妲,裘達仍然不改身為軍人的立場,隻是隔著背朝著她如此說道“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希望你能理解這並非是談感情就能解決的事。」


    「……!」


    「等這位年輕人醒來,我會重新再過來盤問,在那之前記得嚴加看守。」


    「遵命!」


    在挺直背脊站著不動的衛兵目送下,裘達轉身離開牢獄。


    芙露羅莎則是拍了拍索蘿妲的肩膀。


    「將軍都這麽說了,今天也流了那麽多汗。我們早點去休息吧?隻要拜托一下將軍,應該也能參加接下來的盤問。」


    「那現在把他揍醒再吊起來盤問不就好了!」


    「真是的……」


    芙露羅莎誇張地聳了聳肩,便轉身走向通往地上的階梯。


    「……等將軍親自欽點過後,如果發現他真的是敵方的人,到時候一定會任你宰割的。不過在那之前別輕舉妄動喔,你應該也不想惹將軍更不開心吧?」


    「……」


    由於芙露羅莎的話語太過有道理,讓索蘿妲完全無言以對。即使如此,索蘿妲仍然是氣呼呼地鼓著臉頰,於是芙露羅莎用指尖捏著索蘿妲的長長秀發並開口說道:


    「……我來幫你洗頭發吧,別再那麽生氣囉。好嗎?」


    一提出這個交換條件,讓索蘿妲氣衝衝的表情不禁變得和緩許多,也表示芙露羅莎的手藝是如此精湛。


    ☆


    由於地上的光線完全不會透進位於要塞地下的牢獄,因此無法靠著陽光判斷離拂曉還有多少時間,既然如此就隻能憑著自己的感覺了。


    龍因雙手被綁在腰後,身體還被繩子團團五花大綁橫躺在地,這時他突然隻轉動眼睛環視四周。


    「……差不多可以了吧?」


    「我是覺得差不多了,不過為什麽每次都要問我呢?」


    努格蕾德抱著雙腿坐在龍因身旁,還用手指搔弄著龍因的鼻頭如此回問。


    「表示比起我自己,我還比較相信你。你怎麽沒辦法體會這種心情呢?」


    「要相信別人是你的自由,不過要是太相信別人,到時候被背叛反而會更難過喔。」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被人背叛有多難過。」


    「喂,你這家夥!」


    不知是否發現龍因自言自語,看守地下牢獄出入口的衛兵帶著嚴厲神情靠了過來,並且試圖威嚇地用槍頭敲著鐵柵欄。


    「——別隨便說話!」


    這時努格蕾德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龍因傭懶地翻了個身,抬起頭望著衛兵淡淡說道:


    「我說啊,現在不是半夜嗎?這麽吵鬧很擾人清夢耶,得安靜點才行喔。」


    「你沒資格說我——!喂,


    俘虜醒過來了,快點去通知將軍閣下!」


    「我知道了!」


    當衛兵出聲喊道,另一名衛兵則是快步地衝上階梯。看來那條樓梯是通往地上的唯一路徑。


    總而言之,現場隻剩一名守衛可說是相當僥幸。


    「……剛才叫我別說話的人是你吧?」


    「啥?你這家夥在鬼扯什麽——」


    衛兵將槍穿進鐵柵欄之間,準備用槍底戳著龍因。


    「你才應該閉嘴……我不想聽到男人說話。」


    龍因突然撐起上半身並抓著槍底。


    「!?」


    不知何時龍因已經將馨雙腕的繩索切斷,在衛兵發出驚愕叫聲前便展開行動。「唔嘎……!」


    槍差點被奪走的衛兵雙手使力盡可能撐下來,但在無法抵抗前便往前傾倒,整張臉直接重重撞上鐵柵欄。


    「……用平凡人監視劍聖根本是不可能辦到的吧。」


    龍因冷冷地拋下這句話,便朝著噴出鼻血的衛兵心窩補上一拳。


    「唔呃……」


    衛兵癱軟地昏倒趴在鐵欄杆上,龍因摸索著對方腰際拿到鑰匙串後,輕鬆地打開牢房大門來到外頭。


    「——還是以為那點紅酒就能讓我喝得醉醺醺的嗎?而且要綁至少得用鐵鎖吧。」


    龍因扭了扭肩膀放鬆身體,先從失去意識的衛兵身上借了一把小刀,便悄悄地掩飾腳步聲衝上樓梯。


    ☆


    與兄長和好朋友來到這座烏爾修瓦拉要塞就任後,首先最讓索蘿妲感到驚訝的,就是此處備有不像是軍方設施會出現的入浴設備。如果是四周的城鎮有公共浴場也就算了,但不知為何這座要塞竟然有能一次輕鬆容納百人入浴的大浴場。


    實際上像這樣與風姿衛的隊員入浴時,索蘿妲絲毫感覺不到狹窄,甚至還有少女悠哉地在浴池內遊泳。


    「……話說回來,我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為什麽這座要塞會有這種設備?」


    索蘿妲將肩膀以下泡在適中溫度的浴池中,抬頭望著高聳天花板並喃喃拋出這個為時已晚的問題。


    「你不知道嗎?」


    洗著頭發的芙露羅莎瞪圓雙眼回過頭看著索蘿妲,她那稍微被日光曬黑的小麥色肌膚甩著水滴閃閃發亮。雖然少了幾分少女特有的圓潤感,但不隻是四肢修長且腰部纖細,可說是充滿了健康美。


    索蘿妲環視四周的少女們,似乎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疑問,個個皆是露出滿腹狐疑的神倩。


    「背後有什麽值得一提的故事嗎?」


    索蘿妲彎過身趴在浴池邊緣,抬起頭望著芙露羅莎如此問道。


    「我說你們啊…隻要成為一流劍士,不隻是會增加謁見國王陛下的機會,出入社交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為了避免重要場合丟臉,你們還是得稍微學點曆史才行。」


    芙露一邊扭著幾乎直達腰部的夕陽色發絲,一邊用毛巾將頭發團團捆起後,便將手叉在腰間傻眼地環視著少女們。


    「——因為這邊西南方的土地被大公國奪走,所以現在成為了邊境的最前線。不過這塊烏爾修瓦拉地區,原本是以聖劍王歐德瑪爾為了側室所興建的離宮為中心才興起的城鎮,連這座要塞也是以離宮為基礎反覆增建而成。」


    「所以……這間大浴場是從原本離宮時代就有的設備嗎?」


    「就是這樣。」


    經芙露羅莎這麽一說,相較於要塞大部分是由堅固牢靠的石造建築組成,這間大浴場的地麵皆是使用大理石地磚鋪設,供給浴池熱水的水道口也是大理石雕刻成龍的形狀,圓頂狀的高挑天花板則是開了幾處作工精細的天窗,呈現優雅圓弧狀的牆壁上有持續供給溫水的淋浴設備,浴池四周甚至還備有大理石製的長椅。若是隻將這間浴場分別來看,與其說是軍事重鎮的內部,的確倒還較容易令人聯想到王宮的一角。


    「——過來吧,索蘿妲。坐在這我幫你洗頭。」


    芙露羅莎拍了拍自己前方的地麵,啪答啪答的濕潤聲響在少女們獨占的大浴場中不停回蕩。


    「那就麻煩你囉。」


    索蘿妲在芙露羅莎麵前彎下腰並呈現跪坐姿勢。


    「把眼睛閉起來。」


    「嗯。」


    芙露羅莎用帶有橄欖香氣的肥皂,替索蘿妲的長發搓滿泡沫。她那平常總是握著槍的細細手指穿進金發中,溫柔地替索蘿妲的頭仔細按摩梳理,這令索蘿妲有種難以言喻的舒服感受。


    對索蘿妲而言更令她開心的,就是芙露羅莎隻會替她像這樣洗頭,不論其餘少女怎麽請求,都不曾替別人洗過頭發。


    「芙露~~」


    沉浸在陶醉感中的索蘿妲仍然閉著眼睛,彷佛突然想到般如此喊著芙露羅莎。


    「嗯?有哪裏會痛嗎?」


    「就是脖子後麵還有點癢,還有我等一下可以靠在你身上嗎?」


    「真是拿你沒辦法……雖然會有點難洗,不過好吧,你把身體放輕鬆。」


    搓洗著長長金發的芙露羅莎在索蘿妲耳邊如此呢喃,然後從背後將她摟進懷中。


    「………」


    芙露羅莎比索蘿妲整整高了一個頭,像這樣將整個身體靠在她身上,令索蘿妲有種彷佛全身被包覆般的放心感。


    「——等下洗完澡之後,記得把頭發弄乾再睡覺喔。」


    「……嗯。」


    「你是真的有聽進去嗎?」


    麵對著索蘿妲滿是泡沫的頭發,芙露羅莎仔細地不斷梳理著她的發絲。


    「你對這種事總是有點隨便,管理身體狀況也是我們的重要工作之一。知道嗎?」


    「……嗯。」


    「既然知道,就把那個光著身體睡覺的習慣改一改吧。就連今天早上也是——」


    芙露羅莎一邊梳理著索蘿妲的金發,一邊嘮嘮叨叨地持續說著話。說實話這些都已經是聽到膩的提醒,但隻要提起這些事就會明顯讓說教時間拉長,因此索蘿妲總是會定時地輕輕點著頭,並且回答著「嗯,我知道」或是「下次我會注意」等等無傷大雅的話語,而芙露羅莎擔心著索蘿妲與裘達也是不爭的事實。


    「——好啦,要衝頭發囉。」


    從頭頂倒下的水將帶有橄欖香氣的泡沫衝走,彷佛有種將整天的髒汙與疲勞一掃而空的感覺,讓索蘿妲忍不住「呼」地歎了一口氣。


    「那我先出去囉。」


    芙露羅莎晃著胸部站起身,留下仍然擦著臉的索蘿妲快步前往更衣室。明明平常穿著厚重鎧甲,但芙露羅莎其實是個很怕熱的人,甚至連這間浴池較溫的水都不想泡超過三分鍾。


    「我覺得你反而還比較像小孩子。」


    索蘿妲搖了搖頭甩掉水分,便再度將白皙身體泡進浴池中。


    「姊姊,那我們也先失陪了。」


    隨著芙露羅莎離開,其他少女也是渾身帶著晶瑩水滴接連離開大浴場。


    「索蘿妲!」


    從更衣室突然傳來芙露羅莎的叫聲。


    「……記得在泡昏頭之前出來喔。」


    「好好。」


    索蘿妲將芙露羅莎留下的這句話當成耳邊風,然後閉起眼睛。


    像這樣一個人獨處後,各式各樣的思緒便在心頭縈繞盤旋。即使與芙露羅莎和其他風姿衛少女一起時能夠淡忘,但這其實是一直是索蘿妲揮之不去的懊惱。


    索蘿妲感覺到自己仍缺乏許多事物,其中最嚴重的便是身為劍士的實績。即便被稱為「絕華十劍」其中一人,但索蘿妲並沒有值得一提的武勳或實績。


    明明沒有任何實績還被選為「絕華十劍」,起因是首領「雪華白龍」薩洛梅亞?


    拉多格·巴拉修努殿下,將索蘿妲所擁有的傑葛瑪達評為天下之麗劍,而且大肆讚揚是能讓所有神劍相形失色的最美麗神劍。


    簡而言之,能被如此優秀神劍選上的劍士,總有一天也會成長至能夠與神劍匹配的境界……因為此種期待未來發展的評價,才讓索蘿妲得以敬陪「絕華十劍」的末座,絕對不是因為認同目前索蘿妲的實力。實際上比起同樣是「絕華十劍」的芙露羅莎,索蘿妲認為自己完全不成氣候,這讓索蘿妲不禁感到既焦躁且丟臉。


    索蘿妲當然不認為自己是個平庸的劍士。即使離天下第一的稱號有段距離,但她仍然自負是個被傑葛瑪達選上的稀世劍士。


    然而,目前還沒有足以匹配的實績或能夠自豪的戰果。因此這不僅讓心中頗為糾葛,而且為了立下戰功,還會不聽芙露羅莎的勸每每挺身而出。


    「………」


    索蘿妲放鬆身體泡在浴池中,滴滴答答的水滴聲讓她睜開眼睛。


    直到剛才為止,門扉另一側女孩們嬌嫩說話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歇。或許是因為如此,才會讓水滴聲變得格外響亮。正當索蘿妲舒服地準備再度閉起眼睛,但瞬間傳來的明顯詭異氣氛讓她連忙站起身。


    「咦……?」


    在讓芙露羅莎洗頭發前,理應已經全數關閉的天窗隻有一扇敞開。先前發著呆仰望天花板時,索蘿妲曾經毫無意義地數著窗戶數量,因此她很肯定後來一定有人打開天窗。


    「該不會……?」


    索蘿妲環視著充滿蒸氣的大浴場內,並且緩緩地移動到浴池邊緣。


    「!」


    微微水聲讓索蘿妲回過頭,但背後突然有隻手伸了過來撝著她的嘴巴。


    被接近到如此靠近卻沒發現,這對索蘿妲而言可說是既丟臉且倍感震驚。但她的身體並沒有因為如此便忘了該做的事,即使能夠發出叫聲的嘴被封住,索蘿妲仍然迅雷不及掩耳地扭動身體,朝背後的鼠輩使出一記犀利肘擊。


    「唷!」


    肘擊隨著這道略感驚訝的聲音揮了個空,雖然肘擊被躲過,但能夠感覺到對方為了躲避而拉開距離。


    當搗著嘴巴的手一離開,索蘿妲同時回過頭。


    「你是——!」


    眼前將噴濺水花擦掉的人,就是先前被送進地下牢獄的那名少年。


    少年高傲地望著索蘿妲,並且露出頗具含意的笑容。


    「沒想到……還滿不錯的嘛。」


    「什麽不錯啦!?」


    「哎呀,我是說你發育得還滿健康的嘛。」


    「噫……!」


    一聽見少年的這句話,因為偷襲而沒有意識到的羞恥感一口氣湧現,讓索蘿妲的身體頓時變得相當滾燙。但即使害羞也沒有讓她的行動遲緩下來,索蘿妲反射地遮著胸部並蹲下躲進水中,然後用力地甩了一下頭。


    「可惡……!」


    索蘿妲吸水變重的長發,彷佛長鞭般發出呼嘯聲甩向少年的臉。


    「啊……」


    金發纏在少年試圖遮掩臉部的手腕上,索蘿妲見狀便準備利用離心力將少年甩出去。即使空手也得發揮出比常人更強的實力,不然實在無法稱為劍士或劍聖。


    然而,少年在這點上可說是比索蘿妲略勝一籌。


    「——別擔心,感覺還沒到時候啦。」


    「!?」


    少年在空中翻了個身,撲通地將雙腳踩進水中,反而將索蘿妲的頭發拉住。


    「呀!」


    「既然要這麽做,就得避免對方采取安全落地的姿勢重重摔下去,這樣互扯你是不可能贏過我的。沒錯吧?」


    「唔……!」


    索蘿妲隻能在少年懷中聽著這番嘲笑,她被拉著頭發失去平衡,變成被少年從背後抱著的姿勢,臉頰還被小刀抵著。


    「哎呀,這樣應該就算扯平了吧?早些時候你也是在我洗澡的時候闖進來嘛。」


    「唔……!」


    為了不讓對方發現自己亂了陣腳,索蘿妲盡可能地控製呼吸並向少年問道:


    「你、你是怎麽——」


    「不準問問題,應該說隻有我有資格提問。」


    少年拉著索蘿妲離開浴池,讓她坐在大理石的長椅上。雖然不甘心,但目前沒有任何反擊手段,目前索蘿妲隻能用雙手遮著重要部位並反瞪著少年。


    「那麽就重新來一遍吧。」


    少年坐在索蘿妲身旁,還刻意裝熟地用左手摟著她的肩膀。他的手上握著小刀,要是隨便亂動,索蘿妲的喉嚨肯定會瞬間綻放出鮮紅血花。


    「……!」


    與年輕男性共處一室,而且自己還是全裸被小刀抵著喉嚨……索蘿妲還沒有遲鈍到無法察覺接下來可能會造訪的殘酷命運,屈辱與恐懼感讓她繃緊身體,隻能咬著嘴唇盡可能地不讓眼淚流下。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咦?」


    「我問你還記不記得我。」


    「當、當然記得啊!你做了那麽看不起人的事……」


    「我不是問最近的事啦……感覺有點牛頭不對馬嘴。」


    少年眯起眼睛,仔細窺視著索蘿妲的胸前。


    「……!」


    索蘿妲更加繃緊身體,並且加深左腕遮著胸前的力道。


    「……你叫什麽名字?」


    「咦……我、我叫索蘿妲?尤米爾……」


    「從這邊就不太對了。」


    少年帶著歎息,將小刀刀尖抵在索蘿妲的雙胸之間。


    「唔!」


    「我說那個啊……」


    「咦?那個?那個是指什麽….?」


    「就是左鎖骨的位置,你不是有個舊傷嗎?」


    小刀刀尖偏往旁邊,指著某個殘留於白皙肌膚上並微微變色的弦月型傷痕。


    「那是什麽時候留下的傷?」


    「這、這是——」


    索蘿妲近距離凝視著少年的臉,然後搖了搖頭。眼淚差點奪眶而出,讓她趕緊眯起眼睛忍了下來。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以為是小時候留下來的刀傷……因為我已經不記得了。」


    索蘿妲並沒有說謊,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左胸的這個小傷是何時留下的……或許該說索蘿妲並沒有兒時的記憶。


    龍因緊緊盯著索蘿妲的臉,然後有些神經質地摸了摸耳朵並做了個深呼吸。


    「……這是怎麽回事?感覺這件事怎麽變得越來越麻煩了。」


    「要、要說麻煩的人應該是我吧!話說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龍因。」


    「——咦?」


    「龍因?阿茲達哈。」


    「龍因……?咦?是誰?」


    「我就覺得奇怪……對喔,畢竟你已經失去記憶了。」


    這位名為龍因的少年明顯地露出失落表情,並且將手抵在額頭垂下頭。


    然而,索蘿妲並沒有餘力思考他會如此落寞的理由。反而趁著這個時候環視四周,尋找能夠突破現在此種狀況的契機。


    「……!」


    隻見通往更衣室的門扉微微敞開,先前因為與龍因說話分散注意力而沒有發現,但凝神仔細一看,便能發現門扉另一側似乎有人正在窺視浴場內的狀況。如果是發現情況有異的芙露羅莎等人,也許就能……


    「索蘿妲!」


    門扉隨著這道格外響亮的叫聲被推開,一位褐色長發宛如旗幟般飄逸的女戰士衝了進來。


    「喝!」


    趁著龍因將臉轉向芙露羅莎的瞬間,半猜想到會有這種事的索


    蘿妲沒有放過這次機會。她將龍因拿著小刀的手腕往上架開,以幾乎等於貼身的距離使出一記肘擊。


    「……再怎麽說都該穿幫啦。」


    淺淺擦過的肘擊讓龍因駿起眉頭並縱身一躍,踩著理應濕滑的牆壁跳到更高處,將圓頂中央吊掛的吊燈作為立足點攀上天窗。


    「姊姊!」


    跟在芙露羅莎後頭衝進來的少女們將浴巾丟給索蘿妲,並且拿著劍瞪著天花板上的龍因。


    「居然敢對我們的索蘿妲姊姊……丨」


    「哎呀……這麽好的時間都被破壞了。」


    龍因鑽出天窗並隻將臉顛倒探了出來,俯視著少女們開口說道:


    「——算了,今晚我就先失陪啦。如果想找我就到大公國軍的本營,我會在那邊打擾好一陣子。」


    「可惡……丨」


    一見到芙露羅莎解開佐爾丹的封印,龍因立刻將頭抽了回去。就算現在追到天花板上,龍因也應該早已溜得不見蹤影了。


    「芙露姊姊,索蘿妲姊姊麻煩您照顧了!我們去向將軍報告這件事請求指示!」


    將索蘿妲交給芙露羅莎照顧後,風姿衛的少女們快步地衝出大浴場。


    芙露羅莎氣衝衝地歎了一口氣後,便重新將臉轉向索蘿妲。


    「——索蘿妲,你沒事吧?」


    「我、我還好……」


    不知是否因為擺脫千鈞一發的危機,直到現在雙腿才開始發抖。索蘿妲將浴巾包在身上,藉著芙露羅莎的攙扶彎腰坐在長椅上。


    坐在她身旁的芙露羅莎再度仰望著天窗,不斷地撫摸著索蘿妲仍然濕潤的長發。


    「……幸好我有途中折回來。感覺樓下變得吵吵鬧鬧,問過之後才知道那家夥居然逃獄了……」


    一聽到這個消息,芙露羅莎擔心獨自留在大浴場的索蘿妲,才會與大家一起急急忙忙地趕了回來。


    「不過話說回來,那名少年是和你有仇嗎?」


    「……咦?」


    索蘿妲將臉頰靠在芙露羅莎比平常較為平坦的胸前調整呼吸,摯友的這句話讓她抬起頭。


    「因為在酒館碰麵的時候,感覺他完全就是在對你挑釁,而且逃獄還不直接離開特地過來找你仔細想想,逮到他的那時候也是輕鬆到令人吃驚吧?該不會他是刻意尋找能和你獨處的瞬間,才會故意被抓,以圖潛入要塞區的。」


    「這麽說來……」


    索蘿妲將貼在肌膚上的頭發向上一撥並喃喃回答:


    「那家夥問了我很多事……」


    「像是什麽事?」


    「例如我的名字和這道傷痕……而且還問我記不記得他……」


    「該不會是你認識的人吧?」


    「我、我根本不認識他!」


    索蘿妲連忙否定並調整呼吸站起身,用浴巾擦拭身體後便大步走向更衣室。


    「——可是,那家夥說不定知道關於我的事。」


    索蘿妲迅速地打理穿著,將連同衣服一起擺放的傑葛瑪達佩在腰際,再將頭發隨意地向上一綁。


    「我的過去——那稼夥一定知道我被哥哥拯救之前的事。我絕對要逮到他,讓他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說出來!」


    ☆


    各處皆響起警報聲。不需多加思考,便能知道這是通知龍因逃獄的警報聲。就連躲在城牆陰暗處的龍因,也能清楚聽見被寂靜夜晚包覆的要塞籠罩著一反常態的喧囂聲。


    「……該怎麽辦呢?」


    他把玩著手邊唯一能當成武器的小刀,噘著嘴如此說道。


    「趕快逃走不就好了?」


    關鍵時刻總是消失無蹤的努格蕾德靠在龍因背後,彷佛事不關己地如此回答。


    「這我也知道……既然會變成這樣,早知道就不要在那邊逼問,總之先直接把她綁架出來逃走就好了。」


    龍因逃獄的事已經傳遍整座要塞,要不被發現逃脫應該是不可能的事。但既然無法避免爭端,就不能隻靠如此寒酸的小刀,需要找把更正式一點的武器。


    龍因用指尖夾住掉落的小刀刀刃,然後大大地點了點頭。


    「……算了,這也沒辦法。在這邊拖拖拉拉隻會讓情況更嚴重而已。」


    「你要走了嗎?」


    「得快點和小珂會合才行,這次再怎麽說索蘿妲應該會認真地想殺掉我……我想稍微集中精神,可以麻煩你別來吵我嗎?」


    「哎呀,真是無情呢。」


    努格蕾德妖豔地挑起嘴角露出微笑,毫無腳步聲地消失在黑暗中。


    「………」


    龍因揉了揉耳朵後方並站起身,將煩人的瀏海往上撥起環視四周。


    這座改建烏爾修瓦拉離宮而成的要塞,能夠見到宮廷風格的氣派尖塔與軍事要塞風格的高塔,共約十座此起彼落地共存林立。或許是經過數百年的反覆增建,才會呈現如此獨特的構造。也因此有很多陰暗處,對於躲避行蹤移動可說是相當方便。


    「接下來……」


    連接塔與塔之間的走廊焚燒著無數明亮篝火,拿著長槍的衛兵們正四處來回奔走,但並沒有看到類似劍士的人影。


    確認篝火旁有五名衛兵後,龍因從火光無法照到的黑暗中無聲無息地拔腿奔跑,並且將唯一的武器丟了出去。


    「唔……」


    其中一名衛兵還來不及回頭,背後便被小刀刺中隨即倒地。


    「什麽!?」


    在凡人眼中,身著深藍色衣服的龍因或許看來隻是一道黑影或某種物體。同伴的呻吟聲讓衛兵們總算發現異狀並將槍尖指向龍因,但這時龍因已經單方麵地從倒地衛兵身上借走劍與長槍了。


    「你這家夥——!」


    衛兵們隨著怒吼一起刺出長槍。


    「嘿咻。」


    龍因將自己的長槍刺進地麵,彷佛飛越河川般跳過釋放殺氣的衛兵們。


    「呃……啊……」


    「噗呃……」


    越過頭頂時,單手揮動的劍將衛兵們的腦袋俐落地砍了下來。當龍因落到他們身後時,已經沒有半個衛兵存活了。


    「……便宜的劍果然不行呢。」


    龍因在星光下舉起沾滿鮮血的劍,或許是以深及見骨的力道直接揮砍四名人類的關係,隻見刀刃已經四處布滿凹痕。龍因將劍丟掉,從衛兵們身上借來替代用的劍,左右手各握著沒有入鞘的劍再度拔腿奔跑。


    從要塞區移動到周邊城鎮的最大難關,肯定是區隔兩者之間的南門。雖然稱為門,但實際上卻是個彷佛城門的建築。一見之下隻有厚約十公尺的高聳石牆橫亙東西方向,不過內部是能夠讓士兵往來的駐屯所。倘若有個萬一,便能立刻關閉重達五噸的鋼鐵城門,成為防守要塞的最前線排除群聚敵人。


    想當然耳,烏爾修瓦拉要塞截至目前為止不曾被外敵攻陷,也代表這座南門不曾被敵人突破。這座要塞之所以被稱為無堅不摧,有幾成很顯然都是多虧了這座南方城塞。


    「……真不愧是值得拿來說嘴的地方。」


    緊鄰南門內側有個看似能容納數千名衛兵進行閱兵的廣場,目前廣場也是林立著大量篝火,還能見到全副武裝的士兵與腰際佩帶長劍的劍士們。


    龍因來到能夠俯視整座廣場的高塔,望著眼下無數成群士兵與橫跨廣場的高聳城牆,然後輕輕扭了扭脖子。


    正麵城門已經關閉,城牆上的士兵們也是一字排開嚴加戒備。隻靠龍因一個人的力量應該是無法打開城門,表示突破城門並沒有多少方法能夠選擇。


    「……背後好痛。」


    「是哪裏受傷了嗎?」


    努格蕾德沒有現


    身而如此問道。


    「不是啦,是我背後的舊傷在痛……紅酒的效果已經過了。」


    龍因如此喃喃說著,並且從高塔一躍而下。


    「想止痛卻沒有紅酒……那就隻能見血來止痛了。不是嗎?」


    「對附近的人來說真是飛來橫禍。」


    「又不是我的錯,是這種病的錯。」


    龍因無聲無息地落到廣場的一角,過了一陣子尚未有人發現他的蹤影。在配置如此多人的場所,或許是「被緝捕的竊賊不可能光明正大現出蹤影」的安心感反而招來粗心大意,因此對龍因而言穿越此處可說是易如反掌。


    「……咦?」


    「啊!?喂!」


    「呃……該不會!?」


    「那邊那個家夥!」


    事到如今士兵們才發現走向城牆的龍因,慌張地接連發出叫聲。


    「等等——」


    「好吵喔。」


    龍因一回過身便將從背後接近的士兵砍倒,然後開始拔腿狂奔。就在這時,彷佛海水分成兩半般,士兵群以龍因為中心逐漸被切割開來。龍因隨興地將眼前的士兵砍倒並一越而過,直直地衝往城牆的方向。


    「你這個讓索蘿妲姊姊蒙羞的賊!」


    「乖乖束手就擒!」


    似乎先前正在尋找龍因,風姿衛隊員接連阻擋在他的麵前。


    「真不知道該不該說是天真……能笨到這個地步反而很可愛呢。連有神劍的那個姊姊都沒辦法贏過我了,你們怎麽可能擋得住我呢?」


    龍因將左手的劍丟向少女。


    「呀!?」


    少女反射地將劍彈開,龍因則是衝進少女懷中並抓起拿著劍的手腕,彷佛將對方背在腰上般摔了出去。


    「唔——」


    「……你得感謝爸媽把你生成女人,知道嗎?如果你是男的,肯定不會被這樣輕輕摔出去,而是被我一口氣摔倒踩碎頸骨瞬間死亡。」


    龍因從一屁股跌坐在地喘不過氣的少女手中搶過劍。雖然他如此出言恐嚇,但這並非全然是謊言,絕不殺害女性是龍因殺人時唯一遵守的信條。


    「給、給我站住!」


    「好好,要擋我的路至少等成為一流劍聖再說……哎呀,不過憑你們的實力就算被神劍選上,也是沒辦法阻止我的啦!」


    「住、住嘴!」


    少女們從左右分別包夾龍因並同時揮出劍,但她們的劍在龍因眼中實在太過緩慢。龍因現場快速轉動身軀,以橫向一擊將少女們的劍擊飛。


    「怎麽會——!?」


    「……你們真的很笨耶。不過女生就是要笨笨的才可愛,別太難過喔。」


    龍因冷冷地咧嘴一笑並蹬地躍起,轉眼間便將少女們在空中飛舞的劍收進懷中。


    「雖然是完全比不上神劍的便宜貨……不過這樣反而也有更豪邁的用法喔。」


    龍因拋下滿臉呆滯的少女們,再度拔腿奔向城門,然後將夾在腋下的劍一把把地接連丟了出去。


    「唔喔——」


    以極快速度飛向士兵之間的劍接連刺進城牆,從左下朝右上深深刺進牆麵直達劍柄,斜向地成為了一道臨時搭造的階梯。


    「別讓他逃走!」


    「喔喔喔喔喔!」


    在城牆上的衛兵朝著突然衝上來的龍因發動攻擊,但龍因反而將他們的肩膀當成踏板大大一躍,隻靠一次跳躍便逃離要塞區。


    不過對方應該會立刻開門追出來,所以還不算完全擺脫追兵。


    「接下來……」


    再怎麽說到了深夜時分,除了鬧區以外的地方幾乎沒有人影。為了躲避追兵的目光,龍因衝進連星光皆無法灑落的細窄暗巷中,靠著依稀記憶前往「銀之矛亭」。


    「喂??小珂你人哩?」


    龍因來到數小時前暴飲暴食並大鬧一番的酒館後門,並且壓低音量呼叫琪黎裏珂。


    「……龍因先生……?」


    琪黎裏珂戰戰兢兢地從堆成小山般的酒桶暗處探出頭。


    「嗨,讓你久等囉。天快亮了,我們差不多也該回去囉。」


    「差不多……你、你知道我等了幾個小時嗎!?」


    不知為何滿身泥巴的琪黎裏珂半哭哭啼啼地衝到龍因麵前,抓著他的袖子不停擺動。


    「要、要是被抓到的話……我絕對會被嚴刑逼供的!居然把我丟在這邊自己跑掉——」


    「你想得太誇張了啦。你們抓到敵兵也不會一個個抓起來逼供吧?先不說握有重要機密的高官……你被抓得先擔心貞操的問題吧?如果我是負責擔任拷問虜囚的人,肯定會把你先全身剝光光檢查身體。」


    「噫——!」


    啞口無言的琪黎裏珂從眼眸無聲地泛出淚光……然後淚珠撲簌簌地掉了下來,龍因則是咧嘴一笑並摸了摸琪黎裏珂的頭。


    「又沒什麽好哭的……話說你在這做了些什麽事?怎麽變得滿身泥巴呢?」


    「別、別把事情說得一副不關自己的事啦!就是龍因先生把我丟進噴水池的吧!?」


    琪黎裏珂拿下眼鏡,將臉抵在龍因的胸前壓低音量如此抱怨。


    「……後、後來這裏變得亂哄哄的,我很擔心要是被發現連我都會被抓,所以在這附近的巷子四處逃跑躲了好一陣子!」


    「喔……所以才會摔得滿身泥巴吧。」


    「對呀!」


    琪黎裏珂用龍因的上衣不停擦著臉,然後重新戴起眼鏡並敲著這位少年的胸口。


    「——話說龍因先生又做了什麽事嗎?感覺很多地方都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


    「偷窺。」


    「……咦?」


    「我就說是偷窺了,我偷看某個劍士女生洗澡被發現,然後正在被大家追殺。」


    琪黎裏珂眯起眼睛,隔著鏡片以滿腹狐疑的眼神緊盯著龍因。


    「……也就是說,我弄得全身濕答答還滿身泥巴,還擔心被敵兵發現怕得渾身發抖,一切都是為了滿足龍因先生毫不掩飾本能的欲望嗎?」


    「好啦。雖然我不太想這麽做,不過還是回去找你們家的那位閣下吧。」


    「請別隨便瞞混過去啦!擅自在烏爾修瓦拉引起騷動,回到本營不知道會受到閣下什麽樣的責罵——」


    「我又不是他的部下。」


    「可是我是部下啊!我會受到處罰的!」


    「這樣就麻煩了。」


    龍因將手伸向琪黎裏珂的雙臀之間,並且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如此喃喃回答。


    「噫呀……請、請別隨便亂摸啦!」


    「可惜這麽美妙的屁股會受到處罰,真是太可惜了。」


    「和、和屁股沒有關係吧!?」


    「先不管這些玩笑話,我會幫你向閣下解釋避免受罰的……也就是說,你的生殺大權都被掌握在我手上了。嗯哼哼……」


    「感、感覺…好像很令人感激又不該感激——」


    「總之我們先回去吧。」


    「說、說是回去——咦?可是這個時間再怎麽說城鎮的出入口已經關起來了吧?」


    「我才不用過什麽門哩。」


    從琪黎裏珂手中接過自己的劍後,龍因便將劍背在背後並握緊劍柄。


    羅卡馬杜塔——雖然不知道有什麽樣的含意,但這就是龍因的神劍上所刻著的名字。龍因稍微集中精神,在劍上的鎖鏈便自行解開,劍身則是隨著沉重聲響出鞘。


    「那我來背你吧。」


    「咦?」


    「我們用跑的回去,快點上來吧。」


    龍因背對著琪黎裏珂蹲下身。


    「要


    背著我跑回去……這、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別擔心,你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麽重。」


    「我、我不是擔心那件事啦!」


    「沒關係啦,盡可能把胸部壓在我身上……」


    「啥!?」


    「真是受不了你耶。因為我隻能用單手扶著你,意思是要你好好抓緊我啦。」


    半強硬地背起琪黎裏珂後,龍因撐起身體並踩著酒桶跳上附近民宅的屋簷,然後沿著屋頂開始拔腿狂奔。


    「呃……咦?該、該不會是要跳到城牆上離開城鎮吧!?」


    「要請對方幫我們開門也很麻煩吧?」


    「可、可是有衛兵看守啊!」


    在燈火明顯消失的城鎮中,城牆上仍然有火光傳來。換句話說,表示對方拉起了戒備如此森嚴的防線。


    「沒問題啦。」


    龍因輕輕地揮了一下羅卡馬杜塔並眯起眼睛。


    「——隻是可能會變得有點血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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