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女人一動不動站在那裏,給我的感覺怪怪的。我的目光順著她倆的後背緩緩往下移,一直落在兩人的腳上,心裏‘咯噔’一下子,因為我看到,她倆竟然是踮著腳站著的!腳後跟和地麵之間有一道縫隙…


    這時候,向風和老狐也走了過來,我急忙指給二人看。


    “她倆這是蟲(衝)到啥嘞…”


    老狐說著,出屋飛快地圍著兩個女人轉了一圈,猛一跺腳,兩個女人就像大夢初醒一樣,腰往下一鬆,各自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時候再看,兩人的腳已經恢複了正常,沒有再踮著了。兩個女人一回過神,又開始你推我搡的吵了起來。


    “她們為什麽怕那七星劍,有沒告訴你?”我問高富帥。


    “俺娘說,她見了那劍就冷,冷的打哆哆,俺媳婦說她覺得那劍像是要朝她飛過來一樣,反正倆人都害怕那劍,哭叫著讓我扔出去…”高富帥說。


    “她們以前也這樣吵嗎?”我問。


    高富帥說以前倆人也吵,但吵的沒這麽厲害,最近也不知是怎麽了,每天都吵,有時候可以從一大早一直吵到晚上,倆人也不嫌累。


    “吵起癮來嘞,她倆每天不吵就不得勁,本來吧,俺娘擱俺跟俺哥(高富生)家輪換著住,這個月按說該去俺哥家住了,可她死活不去,說跟俺嫂子吵不起來,還是跟俺媳婦吵的有勁。現在嘞,俺哥那混蛋因為強奸人家被抓起來了,俺嫂子帶她小孩兒回了娘家,以後俺娘就得一直住俺家嘞,唉…”


    高富帥嘟嘟囔囔,唉聲歎氣。那兩個女人越吵越起勁,老太太一邊蹦高兒,一邊雙手成掌,很有節奏的對搓,一下下飛掌往高富帥老婆臉上伸。


    我們瞧的都有些哭笑不得。這時候,天已經逐漸黑了下來,雨還在斜斜的下著,朝院牆外望去,高家村裏朦朧著一層水氣,遠近的住宅裏已經亮起了燈光。


    “把你娘跟你媳婦的生辰八字給我。”


    “啥八字嘞?”高富帥迷茫的看著我。


    “出生年月日時。”


    高富帥撓頭想了想,“俺不知道。”


    看這兩個女人這樣子,估計問她倆也是白問。我想了想,把手裏的煙袋鍋遞給向風,“這樣吧,趁那些村民睡覺前,你們再去挨家挨戶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河圖,我呢,就留在這裏,看能不能查出這婆媳兩個到底衝撞到了什麽東西。”


    “那你一切小心。”向風說。


    “放心吧。”


    “狐大爺,我們走。”


    向風手一揮,和老狐兩人朝外麵走去。


    白小姐看了看吵架那兩個女人,有些擔心的說,“我給你做幫手吧。”


    “行。”我笑了笑,衝高富帥道,“走,帶我去找七星劍,如果找不到你就死定了。”


    “不…不就一把木劍麽?找不到再做一把不就完了唄。”


    “做一把?那把劍本來是人家祖傳下來鎮宅用的,把你家所有東西全賣了也換不來一個劍柄…”


    說到鎮宅,我不禁想到王老板買下的那座老宅院裏的那宅煞。當初我把那宅煞從墳地裏引出來,它準備要攻擊我時,那七星劍從我懷裏掉出來阻住了它。現在,這兩個女人也怕那七星劍,那麽,她們衝撞到的會是個什麽東西?…


    “肚子餓了麽?”從高富帥家出來,我問白小姐。


    白小姐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你餓了?”


    “不餓。”我對著天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希望老天保佑,令我們盡快找到傳說中的那河圖,對付完水庫裏那東西以後,我要大吃一頓,然後睡它個三天三夜…”


    我們跟著高富帥,來到他家屋後那條垃圾溝旁,這裏距離高家村那後山不是很遠了,朝後山望去,暮色籠籠中,隱約可以看到祖墳旁邊的那兩棵樹。


    垃圾溝裏也不知是有死雞還是死鴨,隨著高富帥在溝裏翻來找去,一股股的腐臭味兒直往上躥。


    “找到嘞!找到嘞!…”高富帥忽然叫道。


    “扔上來吧。”


    高富帥奮力一扔,我伸手接住,隻見劍身上沾滿了泥水和穢物。白小姐掏出紙巾遞給我,我抹拭了好一會兒才抹幹淨。


    “走,我們回去。”我把劍往懷裏一揣,衝二人道。


    回到院子裏,隻見那兩個女人已經吵的沒力氣了。


    “媳…媳婦,你餓不餓嘞?”老太太問。


    “餓的站不起不來了都。”高富帥老婆蹲在地上說。


    “來,我拉你,先去吃,吃東西,吃完了咱再接著吵…”


    “等一下。”我攔住兩人。


    “你又要幹嘛嘞?”


    “把你倆的生辰八字告訴我。”


    “啥八字九字?還婊子嘞!”老太太說。


    “快點給我。”


    “讓開啊,不然老娘我往你身上吐口水…”老太太說著,嘴一努。


    我‘哼’了一聲,‘刷’的一下把那七星劍抽了出來。兩個女人就像被雷擊到一樣,同時渾身一震,然後便哭叫著抱在了一起。


    “把生辰八字給我,我就把劍收起來!”


    “給,給,俺們給…”


    我把劍收起來以後,兩個女人瑟瑟地蹲在地上,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的出生時間。


    我取出起局用的九宮格以及木牌,看了看時間,在地上起了一局,把兩人生辰八字的年月日時幹加進局裏一看,果然中邪了。兩人年命落宮都被白虎凶神落宮所克,此外,兩人生辰時幹同宮,上乘騰蛇,騰蛇代表虛驚怪異的東西,另外,宮裏的格局‘已加辛’,遊魂入墓,說明有鬼物作祟,測人事看人盤,宮裏當值的是人盤八門裏的生門,生門代表陽宅。整體局象顯示,這兩婆媳所衝犯到的東西應該就在這家裏…


    “怎麽樣?”白小姐問。


    我朝四周望了望,低聲說,“這家裏有不幹淨的東西…”


    我在院子裏四處走動查看,沒發現什麽異常的東西,查看每間屋子,也一無所獲。於是便踩著梯子來到房頂上,這土房的房頂踩上去軟綿綿的,像踩在棉花堆上一樣,隨著起腳邁步,‘嗵嗵’的回音傳上來,令人不由擔心如果落腳的力氣大一點兒就會把房頂給踩塌。


    我一邊走,一邊朝四處打量,這一打量之下,我發現高富帥家的宅子風水有不少問題。其中較為嚴重的,除了房子的西南缺了一角以外,還有便是房後那條垃圾溝了,那溝呈南北走向,斜對著高富帥家的臥房。住在這種帶有‘缺角煞’和‘斜衝煞’宅院裏,容易家人不睦,老父早喪(高富帥的爹早已經死了)。但是,這並不是造成那兩婆媳中邪的根本原因。


    忽然,我發現廚房的屋頂上有一塊泥土很新。


    “高富帥,從我包裏把手電拿上來。”我朝下麵喊道。


    手電拿上來以後,我仔細一照,隻見這一塊地方大約一尺見方,應該是由於房子塌漏,新近用泥土補上去的。問高富帥,他說差不多一個月以前,這一塊屋頂被大雨給衝漏了,他從高家村西大概十多裏的一座倒塌的狐仙廟裏挖來泥土,補了上去。他也不知從哪裏聽來的,說家裏房子塌漏是很不吉利的事,必須從寺廟裏取土修補才能化解。


    我把羅盤剛往那塊泥土上一靠,指針就出現了擺動。


    “拿把鏟子來,這泥裏有東西。”


    高富帥拿來鏟子,我往那泥裏挖沒幾下,就挖出一種粘粘糊糊的東西。用手沾了一點兒,放在鼻端一嗅,我不由心頭一震,這東西竟然和當初王老板廢宅古鍾裏的那種‘粘液’氣味兒差不多,難道說,這也是邪煞身上分泌出來的?一股涼氣順著我脊梁骨往上躥…


    “哦,我想起來嘞!”高富帥突然一嗓子,嚇得我差點蹦起來。


    “我真想一腳把你踹下去,想起什麽了?”


    “那一天下大雨,俺娘跟俺媳婦在廚屋裏炒菜,一塊東西從房頂落下來掉進了鍋裏,具體是啥東西,她倆沒看清,在菜裏頭翻來找去的,也沒找著,也就沒當一回事了,後麵菜端上桌,正準備開吃嘞,村長過來叫我,我撂下筷子就走了,等我回來以後,菜早被她倆吃完了,倆人一邊抹著嘴,一邊跟我說今天的菜格外好吃,我認為可能是因為房頂那東西掉進鍋裏造成的…”


    我聽的直惡心,胃裏一陣抽搐,不由自主捂住肚子。


    “咋嘞,你是不是餓了?俺家裏的粥早就煮熟了,走走走,下去吃…”


    高富帥伸手拉我,我急忙抬手一擋,‘吭吭’地咳嗽兩聲,“不,不用了…走,帶我去廚房裏看看。”


    “又說不用,又說帶你去廚房裏看看,你看你這人,想吃就想吃唄,客氣個啥勁嘞…”


    來到廚房,高富帥掀開髒兮兮的鍋蓋就撈了碗粥給我。


    “哎呀,我不是來吃粥的…”


    抬頭看去,那鍋的正上方是一根被煙熏的黑乎乎的房椽子。我登上鍋台,用手電一照,隻見那椽子上隱約有一條印痕,順著那印痕一直看去,我的目光落在那一塊補漏的地方。我先前在房頂上的猜測是對的,由於下雨,泥土裏那種黏糊糊的東西滲了出來,順著椽子滑到鍋的上方,掉進鍋裏,被那兩婆媳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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