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順著向風手指看過去,隻見前麵的遠處,兩山之間有一個埡口。從我們眼前這條路的走向來看,就是通往那埡口的。那埡口的下半部分,看起來被封堵住了,根本沒法通過…


    我看了看眾人,說道,“莫非,那裏就是當年山體滑坡的地方?”


    “過去看看。”師父說。


    這山壁上的路十分狹窄,一旁就是懸崖,往下望一眼,頭暈目眩的。路上的草被雨一淋,腳踩上去滑轆轆的,我們不敢大意,一個牽著一個的衣服走。


    終於通過山壁上最艱險的這一段,回頭看去,眾人都像卸掉大石頭一樣,渾身輕鬆。向風說,以前的背夫,在通過懸崖峭壁上的路段的時候,經常會有人失足摔下去。古人都很迷信,認為掉崖的人死的不甘,屍體如果不從崖底撈上來,亡魂徘徊不去,久而久之,就會害其他過路的人。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專人打撈掉崖人的屍體,屍體被弄上來以後,統一處理。茶馬古道上每年都會死很多人,不僅有掉崖摔死的,還有病死的,凍死的,累死的,等等,所以,沿途不少地方,都有屍體被處理所形成的‘萬骨坑’…


    休息片刻,我們一鼓作氣,黃昏時分,終於來到埡口。來到近前一看,這埡口中間的土石足有數十層樓高,十分陡峭,由於常年風吹雨淋,早已看不出山體滑坡的樣子了,石縫裏長滿了草…


    “應該就是這裏了。”向風說。


    “可這…”我往高處望了望,說道,“是不是那個什麽楊顯聖當年遇險的地方?”


    師父想了想,問我道,“鬼境裏的那個老頭兒跟你說,楊顯聖當時鑽進了一個山洞裏,所以躲過一劫,是麽?”


    “嗯,楊顯聖出了那山洞以後就迷路了,一直走,到了一條河…師父,如果我們能找到那個山洞,看那山洞通向哪裏,然後根據地圖,應該就能夠確定,楊顯聖當年所到的,是哪一條河…這麽一說,我想到一件事…”


    眾人都看著我。


    “什麽事?”師父問。


    “我們忽視了一個問題…”我說道,“大家想啊,那些冉族遺民,據說是隱居在岷江支流下遊的深山裏,而岷江的支流,無論大渡河也好,青衣江也好,在雅安西部這裏,都不是下遊…”


    “不是下遊?”楊老爺子愣問。


    “阿冷說的沒錯…”向風說,“從雅安往樂山段,才是下遊,西部這裏不是。”


    “我們現在所處的就是邛崍山脈,種種跡象表明,那些冉民必然在這一帶無疑。如果不是那死鬼老頭兒的表述有誤,那麽我認為,所謂的岷江支流,並不是一級支流(大渡河)或者二級支流(青衣江),而是奔行在山間的三級或者四級支流,也就是大渡河或青衣江的支流…”


    “謔…”楊叔嘴一咧,“要是這樣,那這範圍可就大了,支流有支流,支流還有支流,支支流流無窮盡也,我們在這山裏,就算全部把衣服走爛,變成露大屁股,蹦蹦跳跳的野人,估計也摸不清到底是哪條支流…”


    “唉…”楊老爺子歎了口氣,“要不是為了盡快查到詛咒的根源,我現在就找個能露大屁股睡覺的地方,好好睡上他媽的十天八個月,我這老腰都快走斷了…”


    師父看了看天色說,“天很快就黑了,我們先施法測一測,看看這埡口這裏,有沒有山洞洞口…”


    我和向風兩人協助師父,按照後天八卦位,在埋堵埡口的山石上,布了八道六丁六甲神符,符與符相距兩米,圍成一圈。師父在符圈正中一塊凸出來的石頭上,起了一個小小的壇。然後,師父緊貼著那壇站著,以劍指指壇,閉起眼睛,嘴裏念念有詞,過了一會兒,師父身子一測,劍指往下一斜,指住一個地方…


    “怎麽樣師父?”


    見師父睜開眼睛,我問道。


    “我所指的這位置,埋藏著一個山洞的洞口…”師父說。


    “真有山洞?!”


    “嗯。”


    “我想,這裏肯定就是楊顯聖當年遇險的地方,在山體垮塌的那一瞬間,他鑽進了埡口山壁的山洞裏,從而逃過了一劫。”師父說。


    “可這洞口被埋住了呀,我們要怎麽進去?”楊老爺子問。


    這時候,天已經全黑了,雨下的大了起來。師父看了看時間,說道,先找個地方,吃飯休息吧,明天一早再想辦法,如果進不去這山洞,那就想辦法卜一卜,看這山洞通哪裏,然後翻山過去…


    我們離開埡口,往西走了大約兩百多米,來到山體往裏凹陷的一處地方避雨,每人吃了些包裏攜帶的食物。夜漸漸深了下來,群山好比環繞的巨人,聳立在黑暗裏,顯得十分神秘。走了一大天,大家都累壞了,楊叔也沒了興致說笑。我們靠著山壁,聽著遠近細密的雨聲,紛紛睡了過去。睡到後半夜的時候,我感覺肚子不大舒服,醒了過來,看了看眾人,都還在睡著。雨仍在下,外麵黑乎乎的一片。


    我怕吵醒師父他們,小心翼翼的從包裏摸索到手電筒,披了雨衣,來到了外麵。走了二三十米,我用手電照了一圈,沒有適合方便的地方,我就又走了一段。手電光下,隻見前麵有一棵大樹,枝葉十分茂密,於是便快步來到了樹底下。


    這樹也不知多少年頭了,很粗壯,我用手抱了抱,根本抱不過來。用手電往上照了照密密的枝葉,我用手拍了拍樹身,說道,“樹啊樹,念你常年累月立在這裏,吸風飲露,孤苦無依,本大師給你貢獻點肥料吧…”


    說完,我正準備解褲子,忽然有一個人從距離我不遠處跑了過去!


    我嚇了一跳,“誰?!”


    沒回應,隻有雨的撲踏聲。我壯起膽子,往前走了幾步,用手電照向四周,根本就沒人。我摳了摳後腦勺,心說,難道是我看花了?如果不是,那麽…


    這荒山野嶺的,難保沒有什麽精怪之類的東西…想到這裏,我身上冒起一層雞皮疙瘩,打算回去。就在我一轉身的時候,手電光一掃,我忽然看到,距我大概十多米的地方,隱約有一個山洞…


    難道剛才那‘人’,或者剛才那‘東西’,進洞了?…畢竟有過不少次跟鬼物打交道的經曆了,我把手伸進口袋,摸到了那道孤虛神符,心裏麵安定了不少。把孤虛神符拿在手中,我一步步來到跟前,手電一照,果然便是一個山洞…


    我用握符的手撥開洞口的草,用手電往裏照去,黑乎乎看不到底。猶豫了片刻,我決定還是回去。正要起身,忽然間,我發現這洞口有人為開鑿的痕跡!…我用手摸了摸鑿痕,心道,難道說,這洞裏住的有人不成?…我決定把這個發現回去告訴師父,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我條件反射般一下蹦了起來,正要把符打出去,我看清了拍我的這人,居然是向風…


    “魂都被你嚇沒了…“我拍著胸口說。


    “醒來發現你不見了,我就過來找,你跑這裏來幹嘛?”


    “阿風你看…”我讓開一步,指著那洞說,“你看這洞口,是不是被人鑿過?”


    向風蹲下來摸了摸,“不錯…”


    說完就要往裏鑽,被我給拉住了,“你要幹嘛?”


    “進去看看…”


    我把我剛才看到,好像有個人跑過去的事,告訴了向風。


    “那就更要看看了。”


    “我覺得,還是回去告訴師父。”


    “不用,讓師父多睡會兒吧。冷大師如果不敢進,就回去睡吧,我自己進去。”


    “我會不敢?進就進,誰怕誰啊…”


    我和向風兩個鑽進洞口,往裏麵爬去,最開始很窄,越往裏越寬。往裏行進了大概二三十米,已經可以起身了。又走一段,空間越來越大,足以容我和向風並排行進。兩邊照去,沒有了開鑿的痕跡。


    “看樣子,洞口那裏應該是為了供人出入,所以人為開鑿擴大的。”我說道。


    剛說完,我感覺腳底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咯叭一聲脆響。我急忙往後一退,手電光下,隻見我剛才所踩到的,居然是一根骨頭…


    “是人骨…”向風看了看,說道。


    我的神經立馬繃了起來,用手電往前照去,隻見這洞在前麵往左轉折了。


    “走…”向風說。


    來到轉折處,一照之下,我的頭發根兒蹭的一下子立了起來…眼前是一個很大的空間,裏麵全是人的骨骸,也知有多少具,堆疊在一起,直達洞頂…


    “怎麽這麽多死人?”我腿有點哆嗦。


    向風走到跟前看了看,扭頭衝我道,“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萬骨坑’麽?”


    “嗯。”我點下頭。


    向風用手指了指,“這跟那性質差不多的,這是個萬骨洞。”


    “萬骨洞?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人全是茶馬古道上死的那些背夫?”


    “嗯。”


    “天…”我震驚的看著這些骨骸,“這也太可怕了吧,死這麽多人?”


    “這不是一天兩天死的,是每有人一死,就把屍體弄到這裏來,常年累月下來,就成這樣了。這些人,估計各朝各代的都有。我想,自從我們所走的這條路,由於山體滑坡被阻斷廢棄以後,這個洞也跟著廢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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