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人是盧卡斯。


    看見是他,唐頤那顆差點堵塞的心髒,頓時恢複了正常跳動,陽光又恢複了明媚。


    盧卡斯本來是來找麥金托什的,可一眼卻瞧見了科薩韋爾這個陌生人,心裏一好奇,就把剛進門時嘴裏嚷著的話給忘了。


    “唐,這個是誰啊?”


    唐頤忙丟下手中的醫療箱,大步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走到門外。帶著點警告的語氣,用隻有他們倆才聽得道的低聲道,“別調皮,這個人是納粹黨衛軍的高級軍官。”


    一聽那納粹,他立即吐了吐舌。


    “你不好好學劍,跑來這裏做什麽?”


    “我找不到丹尼。”


    她心口一緊,問,“難道你們沒在一起?”


    盧卡斯道,“一整天都沒瞧見他。”


    唐頤聽了,不由著急,心念一轉,伸手拉住他,神色嚴肅地吩咐,“聽著,現在有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辦。如果辦成了,你就是我們大家的大英雄。”


    聽到能當大英雄,他眼睛一亮,道,“什麽任務?快說快說。”


    “找到麥金托什,告訴他這裏有黨衛軍,讓他天黑前別回來。”


    “就這件事?”


    “是的。你一定要找到他!”


    盧卡斯拍了拍胸口,滿口答應後,轉身跑了。


    唐頤擔憂地望了眼外麵,本以為麥金托什和小朋友在一起,可現在……她又變得提心吊膽了,隻盼盧卡斯機靈點,能找到他適時把消息帶過去。


    想到背後那個還等著,她深吸口氣,轉過身去,擠出點笑容解釋道,“是鄰居家的孩子。”


    科薩韋爾點頭,似乎並沒把這插曲放心上。穿好衣服,係上袖扣,不經意地四處望了一眼,輕聲問,“你在這裏住得習慣嗎?”


    她點頭,“房東對我很好,在這很愜意。”


    “就是不能彈琴了。”


    聽見自己腦中想到的遺憾被他說了出來,她不由自主地點頭,附和了一句,“是啊。”


    “會生疏嗎?”


    “不會,十幾年的功底在那裏。”


    “十幾年?”他被她這句話引起了興趣,“你是從幾歲開始學琴的?”


    “八歲。”


    “十二年。”他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難怪你彈得那麽好。”


    她笑道,“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哪有這麽多的天才,多數都是後天培養的。”


    “這話我同意。”他真心讚揚,“要把一件事堅持下來,並不容易,你很有恒心。”


    唐頤搖了下手,道,“是被逼出來的。小時候玩心重,總想著和小夥伴們一起出去捕鳥抓蝴蝶,沒心思練琴。可父親不讓,說那是虛度光陰,硬是把我關在琴房裏一整天。晚上他來檢查的時候,隻要彈錯一個琴符,他就拿毛線針紮我。那時我特恨他,覺得自己的自由被限製了。每次到了練琴時間都要哭,練完琴後,雙手都是血跡斑斑的,慘不忍睹。”


    科薩韋爾聽她說這些話,有些心疼,便順勢握住她的雙手,拇指輕輕撫過她的手背,沉吟,“沒想到,這雙手曆經磨難。”


    這個動作讓她想起了庫裏斯,同樣的舉動行為,由不同的人做出來,承受的心情竟會相差那麽多。此刻,她的心裏沒有彼時的討厭和惱怒,甚至還有些喜歡被他手掌溫暖著的感覺。


    她抬頭看向他,迎上他熾熱的目光,那裏麵有對自己的欣賞,也有憐惜,沒有掩飾的感情是這樣的一目了然。她看得心慌意亂,不由掙了下手,暗道,這位少校究竟在想什麽啊?


    “不能彈琴,那你每天在這都做些什麽?”


    唐頤正要回答,目光不經意地一轉,遠遠瞧見花園裏走來一個人。看清了他的模樣後,不由大驚失色。


    來的人是麥金托什!看他這優哉遊哉的神情,就料到盧卡斯並未將消息帶到。


    隨著他越走越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這樣的場麵可不就是自己所擔心的?


    科薩韋爾和她麵對麵,背對門口,所以一時並未察覺。可是看她說得好好的,突然神色不對勁,而目光卻又釘在自己身後的某處,不由覺得奇怪,下意識地想轉頭。


    要被他看到了對方,那還了得?唐頤急忙伸手,一把板正他的臉,啊的叫了一聲,引回他的注意。


    他挑起一道眉峰,望向她,似乎在問,怎麽?


    她下意識地露出個笑容,臉上笑著,大腦也轉個不停,一瞬間思緒千轉百回,“我……”


    他等著下文。


    唐頤將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湊近臉,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兩人靠得很近,他幾乎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心神一震,不答反問,“你說呢?”


    “我覺得……”她心不在焉地拉長了語調,目光緊緊地鎖住門外的人影,轉眼功夫,麥金托什就已經走到了大門口。


    他嘴裏哼著小曲兒,本想一步跨進來,然後一抬頭,就望見了科薩韋爾的背影。


    這一刻,唐頤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全身血液都往腦袋上衝。見科薩韋爾在看自己,來不細想就伸手給了他一個大擁抱,貼在他耳邊,道,“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喜歡你。”


    她的心思全在麥金托什身上,自己嘴裏在說什麽,完全沒留意。雙手用力地環住科薩韋爾的肩背,讓他無法轉身,然後向麥金托什做了個手勢,讓他趕緊有多遠跑多遠。


    剛才太春風得意沒注意,一腳踏進後,才弄清楚狀況。屋裏站著的是一個黨衛軍少校,麥金托什頓時嚇了一大跳,開玩笑,這沒刀沒槍的怎麽火拚?


    他飛快地轉身退出去。


    見狀,她暗自鬆了口氣。正想放手,誰知,那家夥走得太匆促,腳尖踢到門檻,咚的一聲栽了大跟頭。唐頤一顆心再度收緊,閉了閉眼,內心在流血。她忍不住懷疑,關鍵時刻掉鏈子,這個英國人是不是故意的啊?


    聽見動靜,科薩韋爾又想回頭,“這是什麽聲音?”


    “沒,沒有聲音!”她嘴裏幹笑幾聲,眼睛卻狠狠地瞪向麥金托什。


    麥金向她做了個ok的動作,從地上爬起。


    “門口是不是有人來了?”


    他握住她的肩膀,向後一扯,然後就想回頭,一探究竟。


    這隻老狐狸真是什麽也瞞不過他!


    情急之下,唐頤沒法深思熟慮,把心一橫,伸手捧住他的臉,用力親了上去。從小到大,沒談過戀愛,更別說是和異性接吻了。心裏的恐懼,以及對男女之情的青澀,讓她心有餘卻力不足。一心想著不能讓他回頭去看,於是,近乎野蠻地硬將兩人的嘴唇緊緊地貼在了一起。她吻向他時,力道過猛,甚至撞疼了他的下巴。


    在這個成熟男子麵前,她的吻顯得生硬而笨拙。


    不過,科薩韋爾倒不是嫌棄她糟糕的技術,而是驚訝她的熱情,是什麽讓一個連握個小手兒都會臉紅的丫頭,一下子奔放起來?答案,就在門外。


    他胸有成竹,卻不點穿,既然她都使出了渾身解數不讓自己回頭,那就如她所願。


    麥金托什神色複雜地朝他們望去一眼,轉身撤了。確定屋外沒了人,她鬆口氣,伸手頂在他胸膛上,用力一推,尷尬地笑道,“對不起,我剛才……失去了控製。”


    “是啊,確實失去控製。不過,”他的眼睛閃出了絢麗的顏色,笑道,“我不予以追究。”


    她還沒理解這句話後的意思,就被他一把按住了後腦,熾熱的雙唇也隨之傾覆而上。他溫柔且霸道地咬噬著她的唇瓣,舌尖撬開唇齒,占領她的領地,攪亂了她的一片心湖。


    他的雙手有力地放在她的肩上,在她唇間輾轉吮吸,用心地體會此刻的美好。心裏頭好像有某種陌生的情愫,一直被藏得很深很好,卻隨著這一吻被勾了出來,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這是唐頤的第一次。從一開始的不知所措、到靦腆害羞、到忐忑不安、到慢慢地有了回應,這個過程對科薩韋爾而言,雖漫長卻值得回味。


    他伸手撫過她的臉,真心喜愛這種如絲綢般細膩柔順的觸感,叫人有點欲罷不能。這一吻,讓他記住了她的味道。


    唐頤也同樣震懾,本以為接吻就是兩張嘴唇碰一起而已,沒想到竟然還會產生化學反應。這種感受就像騰空走在鋼絲上,既緊張又興奮,尤其當他的舌頭碰到自己的時候……簡直是心如擂鼓!


    兩人正吻得難分難解,渾然忘我之間,冷不防,一個陌生男人走了進來。撞見這熱火朝天的情景,那人不由一怔,隨即尷尬地轉身走出去。可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住,喃喃自語道,不對啊,這確實是我家沒錯。


    怎麽才半年沒回家,這裏就進駐了黨衛軍?那這亞洲姑娘又是誰?


    麥克斯還沒說話,就驚動了屋裏的兩人。


    唐頤發現屋外有人,還撞見了自己在和人親熱,頓時紅到耳朵根。她捂著發燙的臉,不敢看科薩韋爾,便直接望向外麵的人,嬌叱,“你,你是誰?”


    麥克斯揚起沉穩的笑容,不答反問,“難道這不該是我正要問的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親了。


    下一更,7月1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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