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宗的記憶浮現在墨正的腦海中。


    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魔宗修士命令他殺人,並習以為常。


    這是他第一次回憶。


    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沈長生的教導,沈長生說:“殺人是不對的。”


    他開始思考,什麽是對錯。


    這是他第二次思考。


    他又想到,沈長生說:“殺人,人就會死。”


    墨正看著翠翠的屍體,怔怔無神。


    “翠翠死了。”


    他想起,翠翠對他說:“我要是死了,就沒人陪你玩了。”


    墨正喃喃道:“翠翠死了,沒人陪我玩了。”


    “所以殺人是不對的。”


    翠翠的死,喚起他心底的一絲人性。


    墨正將翠翠葬在溪邊,離開了這裏。


    從今往後,他聽不到翠翠的命令了。


    但他也終於不用再聽從其他人的命令行事。


    他學會了思考,知道什麽是對與錯。


    他有了主見。


    他終於從一個冷冰冰的兵器,變成一個有血有肉有心的人。


    但小時候修煉殺人的記憶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


    他的善惡觀告訴他,他以前和殺害翠翠的人一樣,都是魔道修士。


    他這才知道,不正常原來是他自己。


    翠翠的死成為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會半夜驚醒,會夢到翠翠的頭顱再一次滾到他腳邊。


    無邊的悔意從他心底升起。


    他在想,他當時主動殺了那些魔道修士,翠翠就不會死。


    正如沈長生所想,墨正活在無邊無際的愧疚之中。


    這股愧疚壓的他喘不過氣。


    他常常在想如果沈長生當初殺了該多好。


    那些殺人的魔道修士活的好好的。


    而他這個被當作殺人兵器培養的魔道,卻在這個世界上活的好好。


    他悔,他恨!


    他很想死!


    但他每想自刎的時候,就會想起沈長生對他說的話。


    “你要用你的生命去償還你的罪孽。”


    是啊,他要是就這麽死了,就對不起他小時候殺過的人。


    就對不起死在他眼前的翠翠。


    於是他四處斬魔、斬妖。


    墨正不是在斬妖除魔,就是在斬妖除魔的路上。


    他好像又變成一個兵器,但從殺人兵器變成除魔兵器。


    但他又不是純粹的除魔兵器,他有感情。


    他每天睡醒就是無邊愧疚,這股愧意促使他去斬妖除魔。


    他不純粹,他有感情,他會累。


    墨正二十歲開始斬妖,從元嬰斬到大乘,整整一千年。


    他想到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沈長生。


    是沈長生讓他活在無邊的悔意之中!


    墨正瘋了!


    他不再斬妖,他回到顯聖山,用沈長生教導他的雷法轟擊長生殿。


    “都怪你!”


    “都怪你!”


    “都怪你把我帶入正道,讓我知道我才是不正常的那個!”


    “都怪你,我每天才會活在無邊悔意當中!”


    沈長生看著墨正久久無言,任憑他轟擊長生殿。


    良久以後,沈長生輕歎一口氣:


    “你的罪孽早已還清。”


    墨正聞言,神智片刻清明,隨後又陷入癲狂之中,朝著沈長生使用雷法!


    “我要殺了你!”


    沈長生歎了一口氣,喚出一道神雷,神雷沒有往日的鋒芒,散發著柔和的紫光。


    神雷自九霄落下,將墨正從半空中擊落。


    墨正落在地上奄奄一息,癲狂之色已經消失,眼神中充滿無邊愧意:


    “師父,殺了我吧,我想死。”


    沈長生神情複雜:“為什麽?”


    墨正釋然一笑:“師父,你說我的罪孽已經還清,我終於可以去死了。”


    沈長生沒有說話。


    “師父快動手吧,我以下犯上,該當死罪。”


    “就這麽想死?”


    “就這麽想死。”


    沈長生歎了一口氣,準備讓墨正安詳的死去。


    墨正這時候說道:“師父,請讓我死在你的神雷下,就和那些魔修一樣。”


    沈長生沒有說話,喚出紫霞神雷,劈向墨正。


    “墨正,辛苦你了。”


    “不辛苦,斬妖除魔是我應該的。”


    墨正看著紫霄神雷笑著說道:


    “師父,沒有使用混沌神雷呢。”


    “嗯。”


    “不要去忘川撈我,我想多休息一會。”


    “嗯。”


    墨正身死,享年一千零二十歲。


    沈長生遵從墨正的遺願,沒有去忘川裏打撈墨正的靈魂碎片。


    ……


    清水市。


    沈瑤聽完沈長生講完這個故事,表情震撼: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


    “少兒不宜。”


    真的是少兒不宜嗎?


    隻是沈長生不願想起罷了。


    講完故事,沈長生開始追根溯源,看看到底是哪個魔道修士所為。


    神念溝通天道,凶手的模樣浮現在他的眼中。


    “怎麽是他!”


    沈長生麵露複雜,他猶豫了,第一次在噬靈訣修士問題上猶豫了!


    他在猶豫,要不要殺。


    ……


    秦省,鹹陽市。


    墨正一臉悲憤地吼道:


    “我這該怎麽去麵見師父!”


    雖然修煉噬靈訣吞噬其他人是現世所為,但前世現世本質上都是他,都無法否認他又殺人了!


    前世的記憶不斷在他腦海縈繞!


    翠翠的身死的場景再一次在他腦海浮現!


    墨正想不通!


    他為什麽會輪回轉世!


    難道是師父幹的?


    想到這裏,墨正苦笑道:


    “罪過深重心如焚,愧對師恩不敢言,我該死啊!”


    說罷,墨正就想自我了結。


    但沈長生的那句話,又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你要用生命償還你的罪孽!”


    墨正苦笑道:“我的罪孽未清,又怎能死去?”


    “踏!”踏!”踏!”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不錯,不錯!你很有魔道修士的潛質!”


    噬天魔尊,望著一地的屍體,看著墨正猖狂笑道:


    “你是我見過第一個把家族成員全部吸幹的人!”


    墨正看到噬天魔尊滔天的血氣,眉頭微皺:


    “就是你傳播的噬靈訣?”


    “怎麽?是不是很感謝我!”噬天魔尊眼神微眯:“天階武者的實力很令你陶醉吧,不過你別高興的太早!”


    “你馬上就要成為我的養料!”


    噬天魔尊說完,就運轉噬靈訣,開始吸收墨正的精氣神。


    雖然墨正修煉的是噬靈訣主篇,但他作為功法的傳播者,自然是連主篇都能夠吸收!


    墨正麵色一凝,立馬斬去與噬靈訣的聯係,散去所有內力。


    “豎子,爾敢!”噬天魔尊怒道:“那可是天階修為,我要殺了你!”


    墨正不慌不忙地運轉,沈長生教導他的正道功法,長生訣。


    無數靈氣朝著墨正匯聚,眨眼間的功夫,墨正就已突破至煉氣巔峰!


    噬天魔尊嘴角微微上揚:“你也是轉世之人?”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墨正沒有廢話,喚起一道神雷朝著噬天魔尊轟擊!


    噬天魔尊感受到神雷的氣息後,一臉驚愕:


    “你到底是誰,你與長生仙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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