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敖浩因為身上的傷口隻能與二姐乘坐馬車,孫道長卻是騎馬,不便交談,這也正合了敖浩的心意,他還擔心老道聽過醫學解剖的人體內髒之後就會回去,現在也就在休息的時候講上一些,遠不是路上就能講完的。


    卻說敖浩他們離開半月有餘,刺殺一案已經是在當地流傳出來,走了官府的程序,上報至高安縣令王仁友,縣令雖然掌導風化,察冤滯,聽獄訟,但此等事情不一定要親臨現場,而是另有專門官員,司法佐帶衙役前來,命仵作驗屍,隻因為事主敖浩離家治傷,這案件也就耽擱了下來。


    六子初時與大當家等人分開,卻沒有離去,而是寄身客棧等待消息。他本以為是件簡單的事情,不料苦侯多日也沒音訊,遂出來打探,聞得消息:敖浩被刺殺奄奄一息,殺手四死一瘋。


    這等消息著實讓六子驚訝得六神無主,如今官家又介入其中,他擔心事情真相被人查出來,不僅要連累自己的主子,就連自己也會被捉拿問罪,惶惶如熱鍋上的螞蟻。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六子在客棧房中低著頭走來走去,右手握拳左手成掌時不時的擊打一下。


    “如今之計,但願瘋了的不得清醒,也就不會供出來,還要去打點下望蔡的弟兄,莫要說漏了嘴,可這瘋子要是清醒過來就不好了,一不做二不休,幹脆想辦法把他殺了,如此一來便可讓他無處可查。”打定主意,六子連夜趕去望蔡,許以重利,讓其餘弟兄保守機密。不過他卻不知道敖浩已經從大當家的嘴裏知道了一些,不僅知道望蔡,便連六子這個人也知道了。


    打點好之後,六子又去打聽人犯的下落,因為案子發生在陽樂,司法佐便就近在陽樂的縣衙辦理,雖然陽樂已經並入高安,但這縣衙卻還保留,隻是沒有了官員,平時也就一個個衙役進行打理。


    六子幾次想進去結果了那個使鐧之人,無奈看守嚴密,不得機會,為求穩妥他也不敢貿然行動。


    這一日,六子卻聽到傳聞,敖浩回來了,不僅身上的傷被治好了,還帶回來一個得道的神醫,醫術精湛,往往一副藥下去病人隔天就好,幾針下來,當場便有起色,前去看病的人絡繹不絕。


    又有傳聞說,敖浩被刺殺一案很快就能告破,神醫已經答應要給那個瘋傻之人診治,以神醫之能定能藥到病除,一旦這人瘋病好了,也就能知道幕後的主謀了。


    六子知道現在已經到了非常時期,一旦讓那個神醫治好了這個人的瘋傻之症,就是自己與小主人事發之時,趕忙把帶來的幾個同僚召集在一起,大聲的說道:“諸位,你們也知道了,現在事情即將敗露,但還有一線生機,望蔡那邊我已經打點好了,隻要我們再把那個瘋傻之人除去,也就沒有了人證,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六子,你說得輕巧,縣衙之內豈是那麽好去的,那瘋傻之人又看守嚴密,我們這麽做無異於虎口拔牙,況且事情是你起的,與我等卻無關。”其中一人有些憤怒的說道,明顯是對六子辦事不力卻要把自己拉下水的不滿。


    另外三個人也鼓噪起來,也不願意去縣衙冒險殺人。


    “哼,此事雖然與你等無關,卻與小主人有關,你們也不想想,若是小主人出了事,你等還能上哪去,又哪裏找現在這麽好的差事?況且此事若是做得好了,事後小主人必會好好的獎賞諸位,在小主人的麵前也得看重,別忘了諸位是簽過死契的。”六子聲色俱厲,曉之以情動之以利。


    “況且此番前去,我已經有了萬全之策,斷不會讓諸位身陷險境,隻需要今晚去到縣衙點上幾處火頭,等到火起你們在外麵製造些混亂便可,我便潛入進去了結了此人,神不知鬼不覺,哪裏還不能成事?”六子看到剛剛自己似乎說得他們有些意動,又添上一把火,自信滿滿的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就算如此,你如何保證事情一定能成?若是一個不好,你被抓了可不要供出我們來。”幾人交頭接耳一番,其中一人問道。


    “我早就看過了,縣衙不比一般的房屋,其中構造多是木製,極易起火,那人的關押之處也打聽清楚了,隻要到時候火一起,衙役必然大亂去救火,那裏也就少了看守,得手的機會很大,”說道這裏六子停頓了下,露出得意的神情繼續說道:“而且我已經買通了其中的衙役,就算不能得手,也能全身而退,諸位寬心便是。”


    其餘四人聽到這裏,恍然大悟,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難怪他敢說此事能成,原來是施展了金錢*。


    既然不用自己去冒險,六子又把事情計劃妥當了,幾人一商量,正如六子所說,都是簽了死契的,也沒什麽手藝,如果真的被趕出了王家,還真難以生計,當下也就同意了。


    是夜,烏雲遮月,幾人行動起來,於半夜時分,帶了幹草,各自趕到六子說的地點,吹著了火折子,點著了火頭。


    做好一切,幾人藏在暗處,要等火勢一大,有人來救時好混進人群。卻不知道另有幾雙眼睛把他們的一舉一動瞧了個清楚,悄悄的跟了上去,從後麵用到抵在其脖子上,低喝道:“別動,敢動一下立馬要了你的狗命。”


    他們都是些下人,比不得大當家那般凶悍,若不是貪生怕死,也不至於一開始的時候不願意來,此時刀架在脖子上,哪裏還敢有半點不從,自然是乖乖的就範。


    這邊他們剛剛被擒,那邊就有人從暗處出來,滅了火頭,捧了幹草柴火,卻在旁邊的空地上點起了大火。


    不多時又有人拿了銅鑼、木桶、臉盆等物件重重的敲打,滿場亂竄,亂糟糟的大聲喊道:“走水了,走水了,縣衙走水了,都來救火呀。”


    接連幾處都是這樣,連縣衙的裏麵也有幾處,火勢越來越大,光芒映照得整個縣衙似乎真的著了火一般,裏麵的衙役也忙亂起來,找盆的,尋桶的,大聲驚呼,到處跑動,就像是群沒頭的蒼蠅。


    六子躲在暗處,聽得分明,也悄悄的望過,忙亂的呼喊,滔天的火光,知道自己的計劃得逞了,悄悄的自縣衙的後麵翻牆潛入進去,早先就準備好了,穿了夜行衣,蒙了麵,至於為何他不懷疑有詐,卻是他一早就有定計,選的點火之處都是在縣衙的前半進,旨在調虎離山。


    一切順利,前麵人影晃動,吵鬧嘈雜,後麵卻半個人影都無,六子小心的順著牆根前進,很快就到了關押人犯的牢房。說是牢房並不恰當,不如說是個廂房,為了明天孫神醫前來就診,這裏是臨時關押的所在。


    六子蹲在窗子下麵,捅破了窗戶紙,朝裏望去,隻見一個高大的人披頭散發,穿著囚衣,坐在榻上,不時的傻笑幾聲,可不正是劉大個是還能是誰。


    見著房間裏沒別人,六子用匕首悄悄的將鎖弄開,推門進去。他很小心,先是離劉大個幾步開外,小聲的叫道:“劉大個子,劉大個子,還記得我不,我來救你了。”


    如此叫了幾次,劉大個子隻是坐在那傻笑,根本就不應他,六子也放下心來假惺惺的說道:“沒想到你真的傻了,既然這樣不如我送你一程,也免得你受苦。”


    說完,六子麵露猙獰,挺起手中的匕首,照著劉大個子的胸口就刺了過去,眼看著就要刺中了,冷不防六子的手腕卻被一隻手緊緊的攥住,直痛得六子手掌鬆開,匕首掉落在地。


    比起手腕的疼痛,六子的心裏更是驚訝,駭然道:“你,你不是劉大個子。”


    眼前的劉大個子一隻手抓著六子,一隻手攏了攏自己的頭發,把臉露了出來:“我當然不是劉大個子,我是都督府武衛鄧同,你叫六子吧,我已經等你好久了,果然不出四郎所料,你還真來了。”


    聽到這句話,六子麵如死灰,整個人軟了下來,癱坐在地上。


    事情原來是敖浩一首策劃,當敖浩回到小村莊,就受到了官府的詢問,不過敖浩也隻知道買凶的人叫六子,至於原因還不得而知,不過敖浩料想此人定是還在附近,這種情況電視裏常常有,不管是不是主謀都會想知道事情的結果而藏在附近,結果如果不如人意,為了逃脫關係往往要殺人滅口、毀滅證據。


    於是他向司法佐建議設個局,本來敖浩人微言輕,司法佐完全可以不用理會,好在刺史派來的人麵子比較大,這才得以實行。


    敖浩先讓人把自己傷愈,帶回一個神醫的事情散播出去,等傳的沸沸揚揚的時候又和官府做戲,讓衙役謊稱要找神醫來給劉大個子醫治,就連被六子收買的衙役也是事先安排的,這個衙役便是敖浩的大姐夫。


    敖浩早料到要潛進縣衙不容易,賊人必會用擾亂視線,調虎離山之計,雖然不知道具體的辦法,但準備了幾套方案,接連幾夜安排人手在縣衙外暗處守候,又安排人假扮劉大個子,這才有了今夜六子被抓了個現行。


    鄧同把六子綁了個結實,將他帶到前院,大聲道:“李司法,人已經抓住了,讓兄弟們把火滅了,也休息一下。”


    司法佐姓李,傳令下去之後,迎了過來,歡喜道:“竟然真的就擒住了?這娃娃還真是奇了,真神機妙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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