誕生於這個世界已經過了八年。


    上午接受比嘉講師的授課,下午休息。我一整天的時間,就是這樣安排的。下午的休息時間多半都是拿來午睡或是玩遊戲,十足的幼兒取向。


    然而在下已經是精神年齡三十三歲的亞斯拉少爺,要我跟外表看起來像個中學生的女仆一起睡覺覺或是玩洋娃娃,不好意思,真的是一點都不有趣。雖然前者還是有其他方麵的樂趣,不過我所說的不是這個。


    我已經對這種平凡順遂的生活感到厭煩了。


    如果是一般的八歲幼兒還好,我的外表雖然是個孩子,腦袋卻是成年的名偵探……不,應該是完全獨立的大人。


    若認為我這個沒有女朋友的老處男隻是在無病呻吟,基本上這種批評我是虛心受教,不過若把我跟八歲幼兒相提並論,這就無法接受了。


    瑟孚茲依然看我不順眼,因此我沒什麽機會跟米蕾蒂、尤菲和蘇菲碰麵,甚至連一起用餐都不行。偶爾在屋內相遇的時候小聊幾句,便成為我小小的叛逆行為。


    一整天下來隻能見到比嘉的現狀固然沒什麽好不滿,不過……該怎麽說呢,就是有點那個。


    雖然我厭煩的是這種生活,並非比嘉本人,不過一想到比嘉整天也隻能麵對年僅八歲的小鬼,就覺得有點過意不去。這應該算是我的體貼吧?嗯。


    所以我今天也從把我當成抱枕、兀自午睡的比嘉懷中偷偷溜走,朝著書庫前進。


    最近幾乎每天都會這麽做。剛開始總是被發現我溜走的比嘉帶回去,甚至還驚動了路娜,因此接下來我都會趕在比嘉睡醒之前回到房間。


    其實我並不是特別喜歡看書,不過每次看書的時候,書中的內容都會自動進入腦海,因此才愈看愈有趣。


    聽說小孩子比較容易吸收知識,或許是因為這個關係吧。


    就跟念書一樣,能夠拿高分的科目自然讀得下去。


    如果書本中的知識順利進入腦中,閱讀當然會變成一件有趣的事情。


    我站在書架與書架之間的狹窄通道,閱讀記載魔法的書籍。比嘉以前曾經利用魔法治愈跌落床下的我,再加上聽過精靈之類跟魔力有關的描述之後,頓時萌生出莫大的興趣。


    根據書中的描述,個人所擁有的魔力——也就是發現魔法所需要的力量是從出生之後就決定了。盡管存在著個體的差異,卻可以藉由後天的訓練來增加。


    簡而言之,就跟肌肉的構造一樣。


    愈常使用肌肉,讓肌肉組織曆經多次的斷裂與破壞,愈能形成修補組織的全新肌肉。人類的身體在這種時候,往往會再生出比先前更發達的肌肉。


    這種『超回複』的原理似乎也適用於魔力。


    愈使用魔力,愈容易累積肉體的疲勞。不過當肉體恢複的時候,就會產生更多的魔力。


    米蕾蒂和尤菲當時的對話曾經談到魔法課程,還說是瑟孚茲特別交代要上的。


    因此我推測瑟孚茲將知識與魔力同時灌輸到孩子身上的目的,應該是為了形成魔力的超回複。


    所以我要反其道而行,在瑟孚茲不知情的情況下增加魔力儲量,讓瑟孚茲以及屋子裏的其他人知道站在階級製度最高點的人到底是誰。


    這份野心雖然不小,卻不是真正的重點。事實上我對這種日本沒有的魔法產生濃厚興趣,自然沒有不在這方麵一展長才的道理。


    大概是像這樣在生活中尋求刺激的做法得到報應了吧?有一天,我在書庫中跟米蕾蒂碰個正著。事隔大約三年之後,我們再度於書庫碰麵。


    她穿著白色的洋裝,更突顯出肌膚的白皙,是一身相當清爽的打扮。這家夥應該也是從授課或是午睡時間當中偷溜出來的吧。


    雖然之前曾經在屋內跟米蕾蒂擦身而過,倒是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正麵相對了。


    我的房間跟豪宅連在一起,不過由於建築結構的關係,一直都被當成另一棟房子。除了我跟比嘉之外,平常幾乎沒人走動,遇見米蕾蒂的機會自然不多。


    「哈囉。」


    「咦,這不是亞斯拉嗎?好久不見。」


    「兄妹之間以好久不見來問候,好像怪怪的。」


    「用字遣詞還是那麽粗鄙,身邊的女仆該不會又被父親奚落吧?」


    「囉唆。」


    透過比嘉的關係,我偶爾會跟女仆蘇菲和尤菲碰麵。不過由於見麵的機會不多,我也開始跟其他人保持一段距離,瑟孚茲的妻子蜜卡德和賽咪兒就是如此。雖然不及與那兩人疏遠的程度,但這好歹也是兄妹之間感動的會麵,結果我居然拒米蕾蒂於千裏之外,真是太不成熟了。事實上我也是會害羞的。


    米蕾蒂的臉上毫無表情,無法判讀內心的想法,可是她說的話都是對的。很難想像她是個八歲的孩子,不過還是比我差一點就是了。剛剛的對話也是如此,米蕾蒂說得沒錯,在瑟孚茲麵前還是使用謙遜語,扮演好孩子的角色吧。


    「你經常跑到這來嗎?」


    「偶爾而已。」


    「都讀些什麽書?我還不會認字,教教我好嗎?」


    麵無表情的米蕾蒂靠了過來,銀色的頭發隨風飄逸。那雙藍色的瞳孔以魅惑的眼神凝視著我,不讓我讀出真正的心思。


    「跟魔法有關的書。等到你學會認字之後再來吧。」


    「那念給我聽。」


    「……」


    我真恨自己無法說no的日本人特質。


    拿起預定閱讀的書籍之後,我倚靠在書架上。


    這間書庫的書架陳列方式就跟圖書館一樣,卻沒有可以伸直雙腿放鬆一下的空間,隻能彎著膝蓋盤腿而坐。地板、書架以及牆上隨處可見突出來的鐵釘,施工品質實在不怎麽樣,看得出來這間書庫是臨時趕工的成果。


    於是我模仿比嘉的動作拍了拍身旁的地板,示意米蕾蒂坐下。


    從五歲開始,我就浸淫於書庫之中。比嘉的菁英教育收到成效,除了困難的字句之外,我也能閱讀文字,才得以在這個時候擺出目中無人的模樣。在這裏我是學長,去給我買炒麵麵包過來!


    米蕾蒂端坐在我旁邊,以眼神催促我,一副已經準備好了的模樣。


    「我要念了。」


    「嗯。」


    我刻意輕咳數聲充當開始的信號,念出書中的內容:


    「魔法有所謂的屬性。屬性分別是——」


    「——分別是火、水、風、土、光、暗以及無,這我知道。」


    米蕾蒂從旁插嘴。並非得意洋洋的模樣,而是麵無表情。


    「跟尤菲上過魔法課程嗎?」


    「嗯,是沒錯。尤菲說詳細的課程等到進入魔法學園再學習也不遲,所以就讓我在兄長進行魔法特訓的時候在一旁觀摩。」


    「還有這種東西?」


    「是的。滿十歲那年,有個確認屬性類別的儀式,因此才必須接受特訓。不過聽說兄長已經在特訓中提前知道屬性,兄長的屬性好像是火,這是最能夠窮究魔法的屬性,而且他好像已經使用過魔法了。」


    這件事倒是初次聽聞,我甚至認為這家夥知道得比我還要詳細。


    「亞斯拉,繼續。」


    「嗯。每個人適合的魔法屬性都不一樣,這就是所謂的適正魔法。適正魔法是可以使用一輩子的魔法,其他——」


    「——其他魔法雖然也可以使用,相較於適正魔法,效果卻大打折扣。另外也有人無法使用適正魔法以外的魔法。這我也知道。」


    「這些知識也是觀摩來的嗎?」


    「嗯,沒錯。另外光屬性神聖魔法的適正人選隻會出現在空角獸,暗屬性暗黑魔法的適正人


    還隻會出現在地角獸這兩種種族。」


    我曾經在比嘉的授課當中聽過這件事。空角獸貌似天使,地角獸的外貌則是令人聯想起惡魔,真想親眼目睹一次。


    米蕾蒂該不會連這件事都知道,才故意向我討教的吧?


    「繼續。」


    「啊,好。魔法被分成數個等級——」


    「——等級是魔法使實力強弱的指標,由下而上分別是初級、中級、上級、國家級、王級以及神級。這我也知道。」


    又再度從旁插嘴……這家夥該不會是來捉弄我的吧?不行,她麵無表情過了頭,完全無從判斷。


    「對了,兄長好像已經精通火屬性的初級魔法了。」


    「是是是,真了不起。」


    「嗬嗬。你真好,完全沒有裝模作樣的感覺。」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米蕾蒂的笑容,令人不禁覺得很可愛,跟平常麵無表情的模樣截然不同的真實表現。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過得還算快樂。」


    「還算快樂?這樣就好了嗎?」


    米蕾蒂站了起來,輕拍連身洋裝的裙襬抖落灰塵,完全不給我沉浸在餘韻之中的機會。走到書庫門前之後,她回過頭來開口:


    「是的。不過雖說如此,其實我是看得懂文字的,否則就不會跑到這裏來了。」


    「是哦。」


    「咦,這次倒是不怎麽驚訝嘛。」


    「應該是無言到了一個極致,反而有種雲淡風輕的感覺。」


    米蕾蒂微微一笑,打開房門離開書庫。我在這一瞬間有種感覺,就像是從幻想世界突然被拉回現實。跟米蕾蒂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令人萌生某種脫離現實的感觸。


    我不知道那種感覺到底是怎麽回事,就這樣離開了書庫。


    之後米蕾蒂就經常在書庫現身,好像被我吸引一般。


    現在幾乎每天都會出現。


    遇見米蕾蒂的機率大幅提升,跟與比嘉碰麵的機會不相上下。


    「你好。」


    「怎麽又來了?」


    「打個招呼。」


    雖說是碰麵,彼此之間的交談總是隻有這樣。之後兩人就默默地看書,這段期間始終無語。


    米蕾蒂看的是兒童馭向的書籍,不過多半都是適合中學生閱讀的內容。在書籍的選擇方麵,完全不像八歲的幼兒。書中沒有插畫,隻有基本的文字排列,是跟故事書截然不同的小說。她總是跑來看這種書。


    至於我嘛,總是依照過去的慣例跳過收藏米蕾蒂可能會閱讀的小說的書架,從其他書架選擇收錄魔法相關記載的書籍。


    自從跟米蕾蒂在書庫中拿著魔法書籍交談之後,我就非常想要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被賦予的魔法力量。這種神秘的力量,可是前世的我所沒有的。


    ……好啦,我知道。其實沒有『神秘』兩字那麽了不起。


    不過對這種力量產生興趣的心情,可就不分男女老幼都會有了。


    我專注於書籍之中,廢寢忘食地讀遍所有的內容。所謂的書蟲,大概就是如此吧。


    根據書籍的記載,魔力會依據適正魔法的種類不同,出現肉眼可視的固定顏色。


    火係是紅色、水係是藍色、風係是綠色、土係是黃色、光係是白色,而暗係是黑色,大概就是這樣。屬性的印象色彩直接轉化為呈現在外的顏色,很容易記起來。


    但根據米蕾蒂的說法,不是還有無屬性嗎?


    無屬性的顏色是什麽?關於這點,書上並未提及。


    也罷,不管怎樣,似乎可以試著將魔力釋出體外。跟米蕾蒂的哥哥一樣,趁這個時候在儀式之前知道自己的適正魔法種類似乎也不錯。


    書本是這麽寫的——


    在腦中想像將體內的血液集中於一點,進而解放於體外。


    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我決定現在就試試看。


    於是我閉上雙眼,依照書中的描述行事。今天我姑且選擇手掌為集中魔力的部位,將這麽做太過老套、相當無趣的意見拋到腦後,開始想像體內的血液集中於掌心的畫麵。


    想像……想像……想像……


    就在下一個瞬間。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襲來,緊接著是一陣讓我身體劇烈搖晃,足以把人拋得老遠的衝擊波。


    吃了一驚的我睜開雙眼一看,充當書庫的房間已經倒了一半。嚴格說來,應該是牆壁和天花板整個被壓扁了,彷佛被吸引至房間的正中央擠成一團。


    慢著,不是往房間的正中央塌,而是被我吸了過來。


    不過我立刻察覺——現在不是思考這種事情的時候。


    這間房間裏還有米蕾蒂。我試圖呼喚米蕾蒂的名字,確認她是否平安,身體卻不聽使喚、嗓子也嘶啞乾涸,幾乎發不出聲來。


    我發現強烈的倦怠感襲上心頭。


    視界逐漸黯淡,我當場倒下,失去了意識。


    臨時趕工的書庫無論是在梁柱、天花板甚至是牆上都有許多突出的鐵釘。沒有人知道這些鐵釘以及書架的螺絲被我握在手中。


    意識沉入黑暗之中。不過我知道自己的身體依然健在,也知道淡淡的白光就像聚光燈一樣,照亮了我所在的位置。腳邊有一層薄薄的水麵,這一定是夢裏。


    一旦從夢中清醒,夢境的記憶就會逐漸模糊,最後消失無蹤。然而跟過去的各種經驗相比,就屬現在的意識最為清楚,沒有夢境特有的朦朧感。


    踏過水麵的腳步聲從遠處以一定的規律啪啪啪地逐漸接近,聽起來相當可愛。


    眯起雙眼一看,立刻清楚捕捉到來者的身影,彷佛具有過人的夜視能力。


    那是一隻豎起耳朵的小白兔。這個小東西碎步跳了幾次,逐漸拉近與我之間的距離,最後進入籠罩在我身上的聚光燈之下。


    「不是說過了嗎?往後還有更悲慘的事情在等著你呢。」


    會說話的兔子簡直令人匪夷所思,不過這是連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都能夠讓人接受的夢境。美妙的聲音、這道震動鼓膜的美聲從我的腦中喚起『夜晚的高速公路』的記憶。


    「你是車禍當時的那個女人?居然變得圓滾滾的。」


    兔子無視我的話,以嘲諷的口吻繼續說下去,就跟那天夜裏發生車禍時,嘲笑我的時候一樣。


    「嗬嗬,這個世界似乎讓你感到十分困惑。我還以為你應該可以更快樂呢。」


    「怎麽快樂得起來?我根本就不想死,生活也沒什麽困難喔。」


    「是嗎?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我不知該如何回應,隻好保持沉默。


    「不管怎樣,這個世界的人生還是會延續下去。而且——」


    小白兔以圓滾滾的眼睛看著我開口:


    「別讓女人流淚。」


    我還來不及問出個所以然,意識就被高速吸了回去,這句話成為我最後聽見的聲音。


    從窗戶映照進來的朝陽喚醒了我,那是跟每天早上起床時來自同一個方向的陽光。看來自從昨天的書庫事件之後,我就一直睡到現在。


    結果書庫崩塌,我無從得知自己的適正魔法種類。原因到底是出自增設書庫之際的臨時趕工造成結構脆弱,抑或是我按照書本的指示行動引發爆炸,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起身之後,隻感到身體軟綿綿的,於是我再度躺下。


    不過爬起來的時候,我看到比嘉雙膝跪地,整個人趴在我的床上。她的臉孔埋在交叉的雙臂之間,發出規律的鼻息。


    大概是不眠不休地在一旁照顧我吧?收攏的雙臂袖口浮現些許的水漬。


    「嗚


    、嗯嗯……」


    或許是感覺到我的氣息,比嘉醒了過來,在映射而入的陽光之下繃起麵孔。


    照到陽光之後,我這才發現比嘉的雙眼有些紅腫。我不知道剛剛的那場夢到底代表了什麽,隻明白了別讓女人流淚的意思。


    「亞、亞斯拉少爺,已經不要緊了嗎?身體的狀沉如何?」


    「好像沒事了。」


    「謝天謝地,那就好。」


    比嘉低著頭起身,顯然是不想讓我看到她的眼角。


    與我四目相對之後,她的眉毛立刻呈現八字形,臉上更是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不過馬上就有所驚覺,表示「肚子餓了吧,這就去把早餐端過來」後,立刻走出房間。


    看來我似乎是讓比嘉擔心了,往後得好好慰勞她的辛勞才是。


    如果表現出健康孩子應有的模樣,應該可以讓她打起精神來。


    哢嚓。


    房門突然開啟,有人走進房間。居然連門都沒有敲,真是沒禮貌。


    若是端著早餐回來的比嘉,似乎又太快了一些,大概是急著回來吧。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消失了。


    站在那裏的人正是瑟孚茲。


    既然是發生在書庫的意外,身為豪宅的主人,瑟孚茲當然也接獲了通知。


    「我已經聽說了,當時你在書庫是吧?」


    我點點頭。


    氣氛相當尷尬。


    對方是我一直刻意保持距離的男人,也是憎恨我在這個世界生父的男人。他過去在我麵前所顯露的忿恨神情,赤裸裸地訴說著這件事。


    如今跟那男人的兒子碰麵,還想奢求溫馨動人的氣氛,無疑是比做夢還要妄想的事情。


    即使在這種情況之下,瑟孚茲依然不改嚴峻的態度,他一直以險惡的表情麵對我。


    「你在書庫使用魔法?」


    「有沒有使用我不知道,不過我確實被魔法書召喚。這不重要,米蕾蒂怎樣了?她沒事吧?」


    「說話的禮節簡直不成樣……也罷,今天就算了。米蕾蒂平安無事,事實上之後跑來跟我通風報信的人就是米蕾蒂。見到總是麵無表情的米蕾蒂哭喪著臉替你擔心的模樣,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呢。」


    米蕾蒂?有點難以置信,也無法想像她這麽做。


    也罷,這不重要,幸好米蕾蒂沒事。如果米蕾蒂受的傷比我嚴重,以後就沒臉見她了。


    之後得找個機會向米蕾蒂道謝。


    「這件事姑且不提,亞斯拉。」


    「!?」


    瑟孚茲第一次說出我的名字。來到這間豪宅之後的八年以來,從未稱呼我姓名的瑟孚茲居然直呼我的名字。


    說起來真的很丟臉,這想法也實在是沒出息到了極點,這讓我感到瑟孚茲終於稍微接納了我,甚至還有點小高興了一下。


    真是隻可悲的單細胞生物。我暗自咒罵自己,繃緊了差點笑出來的臉孔。


    「從明天開始,你也跟諾克德亞和米蕾蒂一起參加魔法講座吧。」


    「這是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你不是很想學習魔法嗎?」


    「你今天的態度明顯跟過去不同,到底有什麽企圖?」


    「……什麽企圖都沒有。總之等到身體調養好了後,早上八點到餐廳報到,可別遲到了。」


    瑟孚茲兀自拋下這段話後,離去之際也隻瞥了我一眼,就徑自離開房間,也不問我到底要不要參加。


    這時端著早餐回到房間的比嘉剛好跟瑟孚茲擦身而過。


    「瑟孚茲大人!?有什麽問題嗎?」


    瑟孚茲來到這間房間當然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比嘉頓時驚訝得睜大雙眼。


    「他要我參加明天的魔法講座。」


    「什麽?此、此話是真的當真嗎?」


    「嗯,當真。」


    比嘉內心的驚訝造成言語異常,她的敬語完全不知所雲。我則是大刺剌地做出回應。


    她瞬間呆立原地,不過在腦中將事情整理一遍之後,立刻高興得又叫又跳:


    「太好了!瑟孚茲大人總算是接受少爺了!」


    「是嗎?」


    若真如此,之前那種露骨的冷漠態度又跑到哪去了?


    「高興一點又不會怎樣!我、我真的、真的高興得、嗚、嗚哇啊啊啊!」


    「喂,比嘉?」


    「我、我還以為亞斯拉少爺死了呢!嗚嗚、嗚啊啊啊!」


    她把我的事情當成自己的事情來慶祝,甚至流下喜極而泣的淚水。


    在奪眶而出的淚水誘發之下,她之前一直壓抑的情感就像是潰堤的洪水滿溢而出。


    一想到除了路娜外,居然還有人把我看得比自己更重要,我也頓時心頭一熱。


    來到這個世界後,我是不是也有改變?這八年來我的身體不斷成長。跟八年前比較起來,瑟孚茲手上的皺紋增加了許多,而且也願意叫我的名字了。路娜跟比嘉結為好友,比嘉也會為了我而流淚。


    人心總是隨時在變化,隻是乎常沒注意到而已。


    或許我也想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卻一直沒有察覺。


    之後在比嘉停止哭泣後的三十分鍾,另一道稚嫩的哭聲傳遍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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