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奧納德〉


    我起先還以為那家夥是個愛哭的膽小鬼。


    不過事實並非如此。他不是什麽膽小鬼,而是一個強者——比我還要堅強許多的男人。


    十歲的時候,我跟我的母親、父親以及茱莉亞和她的母親住在一起。


    那天是茱莉亞的生日。


    我隻比茱莉亞大一歲。


    她現在已經是個大人,沒有過去的影子,不過當時的茱莉亞是個愛哭鬼,經常跟我打架之後就哭著回去找媽媽。我還記得事隔多年之後,才感到那段日子真的很幸福。


    慶生會的途中。


    我跟茱莉亞的母親名義上雖然是第一夫人和第二夫人,彼此的感情卻相當不錯。兩人都以母親的身分照顧我跟茱莉亞,不會區分誰是誰的孩子。


    父親也很和善,總是笑臉迎人。


    這種理所當然的每一天,卻突然不再一如往常。


    突然踹破玄關大門闖進來的人,是村子裏惡名昭彰的山賊。山賊持劍攻擊父親,擄走了母親。


    然而雙親還是拚死抵抗。


    之後山賊被村民抓住,雙親卻為了讓我跟茱莉亞逃走而不幸殞命。


    不過也因為如此,我跟茱莉亞才會像現在這樣鍛煉劍技,在公會之中儼然成為小有名氣,真的隻有一點點名氣的冒險者。


    其實冒險者隻是賺點零用錢的兼職,並非本業,不過我們還是幫助了許多人。


    我們兩個可是吃了許多苦頭,才有今天的成就。


    應該沒多少人的幼年時代,是在那種嚴苛的生活之中度過的。


    過去我一直這麽認為。


    「嗚嗚嗚,這個叔叔逼我坐在他的腿上。」


    當時我們向公會承接了討伐一大群魔物的委托工作。任務結束之後,我們到老朋友莫裏斯經營的旅店,結果碰上了奇怪的小鬼。


    他是一個很會說笑話,相當有趣的家夥。


    惡搞一臉凶相的莫裏斯之後哈哈大笑,膽識十足的小鬼。


    「小鬼,你的演技倒是相當逼真。」


    「這孩子真有趣。」


    在我跟茱莉亞主動出聲之後轉過身來的這家夥,名字好像叫做亞斯拉。


    他有著黑色的頭發、漆黑的瞳孔,以及將來一定會把女人迷得神魂顛倒的長相。


    在因緣際會之下,我們負責將他護送至王都。


    搭乘馬車的時候仔細打量,他是個無憂無慮的陽光少午,才能傻呼呼地獨自旅行。


    有點目中無人,說起話來沒大沒小,雖然挺能幹,卻完全不知世間險惡,這種小鬼總是第一個死。我跟茱莉亞在他這年紀的時候,絕對不會做出這種蠢事。當時的我們早就知道這個世界的可怕之處。


    找個機會再訓他一頓吧,這麽做也是為他好。我是不是很成熟?就在我這麽想的時候——


    「亞斯拉,為什麽這麽小就獨自旅行?從你的穿著打扮來看,應該是好人家的少爺吧?」


    「嗯,我也很想知道。你說今年十歲吧?可以談談是什麽家庭方麵的問題嗎?」


    「嗯——為了互相熟悉,就告訴兩位吧。」


    一開始以為他在扯謊。就跟消遣莫裏斯的時候一樣,跟我們開玩笑。


    然而聽著聽著,情節卻愈來愈寫實,這才明白他說的是真話。


    亞斯拉以平淡的語氣簡單描述他悲慘的過去,令人不禁懷疑為什麽他在敘述的時候能夠如此冷靜。


    「嗚、嗚嗚……真、真是難為你了……嗚嗚……」


    亞斯拉的描述令我回想起過去的自己,忍不住就哭了出來。


    男人的號泣,已經很久沒這樣哭了。這副模樣可不能讓公會的夥伴見到。


    這家夥的過去跟我和茱莉亞有些相似。悲慘、殘酷、在他人的惡意所形成的漩渦中打轉。


    不過我還有茱莉亞。雖然年幼,隻要兩個人在一起,還是可以努力振作。我們曾經被孤兒院收留,勉強度日,同時也互相成為對方的心靈支柱。


    然而亞斯拉隻有一個人,真的總是一個人。


    打量著這家夥的表情,不難窺見他經曆過與世隔絕的孤獨。


    我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跟我和茱莉亞比較起來,其他人的人生簡直就是天堂。


    但他不一樣。亞斯拉也有沉重、痛苦、在深海中拚命掙紮,卻什麽也抓不到的那種過去。


    我既不曾被父親遺棄,也不曾被斷絕關係,獨自離家出走。


    背負這種痛苦於一身的這個十歲小鬼,居然是個臉上總是帶著傻笑、喜歡惡搞他人的陽光少年,他的感情也太沉穩了吧。


    不過這絕對不可能,心靈必定會訴說這種痛苦。


    這是將心靈的求救信號於某處加以攔截的笑容。再這樣下去,這家夥的心遲早會失去生命。


    我有這種感覺。這是很普通的想法,不是嗎?


    亞斯拉這個小鬼卻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他甚至連這種悲傷都當成精神食粗,照亮自己的道路。


    偶爾憶起的時候固然還是會落淚,卻早就已經克服了,獨自克服。我感到甘拜下風,覺得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所謂的強悍不隻是魔法或是劍術方麵,這也算是強大的一種。


    就這層意義而言,亞斯拉,你是最強的。


    「所以我才想要稍微成為你的助力。」


    「嗯?你剛剛說什麽?」


    「我、我沒說!去你的!」


    我跟茱莉亞也是從小接受大人的幫助,才能夠存活下來。現在輪到已經成為大人的我們幫助他了。


    這不是同情,而是男人的敬意。


    〈亞斯拉〉


    雷奧納德是個怪人。


    「既然魔法不行,就教你劍術吧。」「如果還沒找到旅店,就到我家來吧。」「我們不需要你的錢。」不管什麽事,他總是一個人擅自決定。


    雖然我可以感覺到他是在替我著想,但我還是很想知道他為我付出這麽多的理由,到底是什麽。


    來到這個家的第二天。


    我就被迫在地下室握住長劍。


    「等一下,哥哥。我能體會你的心情,不過一下子就進入實戰階段,還是有點勉強。我先從型開始教起,哥哥就去準備午餐吧。」


    「那、那怎麽行?妹妹啊,你不是能體會我的心情嗎?為什麽一直替亞斯拉說話?」


    「我知道,我也覺得亞斯拉很不簡單。對於亞斯拉而言,人生接下來的波濤起伏根本就不算什麽。」


    「既然如此——」


    「可是這個跟那個是兩碼子事,應該從最基礎的概念開始教起。」


    現在到底是怎樣?無視於我的疑惑,雷奧納德垂頭喪氣地離開地下室,踏著蹣跚的步伐走上樓梯。


    背影彌漫著哀愁的氣息。不管在哪個世界,妹妹果然都很強,這是非常重要的情報。


    「亞斯拉,不要生哥哥的氣喔,哥哥一直都很替你設想。」


    「當然、當然,我知道。」


    「是哦,那就好。現在就針對劍術做個大致的說明。」


    茱莉亞重新開始解釋。比嘉的授課雖然也挺有趣的,偏偏她沒有足以魅惑他人的胸部。可悲可喚、可悲可歎。


    「劍術跟魔法不同,沒有既定的咒語或是魔法陣。由於什麽都沒有固定的模式,在戰鬥上的運用自然是千變萬化。沒有人的劍術是相同的,自己的劍術都是獨一無二。所以就算學習我的劍術,也隻會流於單純的模仿,必須把我當成參考,自行摸索屬於自己的劍術。」


    她一開始就把劍術的核心、或是真髓這種類似


    精華的東西丟了出來。


    突然有種第一次觀賞連續劇就看到最終回的感覺。就好像是看到為了幫助哥哥而銀鐺入獄的弟弟,在最後一季領便當的結局。


    像這種教學方法,總覺得弟子好像得自行找出答案才行。難不成茱莉亞的劍術雖然是一流的等級,卻從未指導過其他人?


    「是、是喔。劍術真是一門深奧的學問。」


    「可不是嗎?首先想讓你明白使用武器所代表的意義。」


    茱莉亞取下懸掛在地下室牆上的單手劍輕輕揮舞,伴隨著風切聲在半空中畫出美麗的弧線。


    那是沒有任何裝飾、什麽都沒有的訓練用長劍。重量感十足,差不多相當於手臂的長度,跟她掛在腰間的雙劍截然不同。


    茱莉亞畢竟是高級劍士,使起劍才會格外輕鬆。


    「我先擺開架勢,你看仔細了。」


    茱莉亞淺黑色的肌膚滲出些許的汗水,眼神變得異常嚴肅。身體釋放出微弱的魔力,就跟雷奧納德一樣。


    雷奧納德和茱莉亞恐怕都沒注意到吧。由於兩人不諳魔法,並未察覺自己在無意識間以魔法提升劍術。當初的說法是幾乎沒有魔力可言,不過按照常理來判斷,兩人應該也是沒有適正魔法,才以成為劍士為目標。


    這種魔力是否可以用於身體強化固然無從得知,但從雷奧納德昨天的運劍方式來判斷,動作顯然已經突破人類的極限,感覺有稍微以魔法為輔助。


    「如何?」


    「呃,很美。」


    萊莉亞突然關口詾問,頓時把我給逼急了,一個不小心就說出真心話。


    主要是沿著她後頸一路流下來的汗水、隨著身體的動作翩翩起舞的黑發、躍動的胸部,在在都美麗異常。那些地方有一種不同於劍術的力量深深吸引著我。我的雙眼聚焦於就算被人說『你在看哪裏』也沒辦法的地方。


    「不是握著劍就好,要將劍當成身體的一部分。如此一來,才能隨心所欲地使用它。」


    視為手臂的延伸應該就好了吧?茱莉亞繼續說明:


    「因此最好使用適合自己的刀劍。這間房間裏麵有許多武器,挑出自己喜歡的拿拿看吧。」


    地下室的牆上排列著各式各樣的武器。


    武器的數量驚人,令人不禁懷疑收集這些武器到底要花費多少心力以及金錢。不是隻有長劍而已,長槍、大錘、斧頭、剃刀,甚至連類似茱莉亞所佩帶的雙劍都有。


    對我來說,還是不會對這副十歲的身體造成負擔的輕盈武器比較好。


    不過這麽一來,當我成長到足以承受重量的時候,勢必得放棄一路使用至今的稱手武器另外選擇,然後再重新適應。


    太麻煩了。


    或許茱莉亞是要我挑選自己喜歡的武器,是我想太多了。


    於是我在武器整齊排列的牆壁之前,來回徘徊了數十秒鍾。


    「就這個吧。」


    「真稀奇呢,居然選擇這個。」


    我取下的武器是鎖鐮。


    就是在割麥、割稻或是割草的農具上加裝綁著秤錘的鐵煉,使用的武器。


    這是讓不能攜帶刀劍的農民用來護身,或者是當成暗器使用的,功能性相當於短刀。但由於不是主流武器,技術門檻也比較高。


    「立誌成為劍士的人多半都會選擇長劍或是西洋劍,使用斧頭的人也頗為常見,配備鎖鐮就稀奇了。」


    「會嗎?感覺滿適合我的。」


    劍士不愛用這種武器——茱莉亞接著這麽說。


    我倒覺得跟我有幾分相似。還沒實際拿起來之前就被冠上不能用的標簽,未來的可能性遭到剝奪,被他人遺棄。


    茱莉亞說劍士的戰鬥方式千變萬化。


    既然如此,就算使用的武器不同,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不是嗎?


    如果真的不適合,大不了再選一次就好。反正是鑒賞期嘛,還是可以反悔的。


    趁現在多方麵嚐試,最後再決定終生使用的武器即可。


    「不錯不錯。出生之際不被祝福的亞斯拉與沒有人喜歡的武器,說不定是絕配呢。」


    茱莉亞的語氣十分歡喜。


    ◇◆◇


    「嗯——我隻是擁有這種武器,倒是從沒使用過它。」


    眼前的小麥色美女雙層呈八字形,一臉困惑的模樣。她試著拿起鎖鐮,接著又試著舞動秤錘,看起來還是相當生澀。


    刀刃跟握柄的長度相當,大約是六十公分。鎖鏈的部分推測起來應該是五公尺,秤錘則是五百公克左右。跟日本的鎖鐮比較起來算是強化之後的版本,倒也還不至於無法使用。


    這也是訓練用的武器,整體都是鐵製品。


    「基本的架勢就像這樣!不對,應該是這個嗎……」


    茱莉亞搔搔頭,似乎相當苦惱。當初自己說要指導我武器的使用方法,結果一直不成個樣子。


    「劍術倒是可以指導你,這個我就不擅長了。雖然一樣都是武術,卻還是有點特別,所以……」


    結果還是變成這樣嗎?也罷,挑選這種武器的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難道我隻剩下帶著這種武器走上佃農之路的選擇了嗎?


    「真、真是抱歉。我一開始也是沒人教,都靠自己練習,你也比照辦理怎麽樣?」


    「什麽!?等一下!」


    就這樣被放棄了。茱莉亞說要去找哥哥過來,旋即以脫兔之勢奔上樓梯。這種連被稱為『馮達利悟斯豪宅玄關·螺旋階梯之鬼』的我,都自歎弗如的奔逃速度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逃避現實的同時,我凝視手中鎖鐮。一段時間之後,雷奧納德帶著菜莉亞來到地下室,茱莉亞照例露出心虛尷尬的神情。


    不過雷奧納德就不同了。


    隻見他將雙手環在胸口,大剌剌地站在我的麵前,開始教訓茱莉亞。


    「所以我就說嘛,茱莉亞!實踐才是最重要的!基礎是在實踐的過程中磨練出來的!」


    茱莉亞不敢出言駁斥,隻能站在雷奧納德的身後,一臉歉疚地對我雙手合十。


    「其實我也不懂這種武器的招術,我能做的就隻有實際跟亞斯拉拔劍相向。拿起你的武器,亞斯拉!」


    話才剛說完,雷奧納德就舉起長劍。


    不過劍身並未冒出火焰,跟昨天不一樣。他是在保留實力嗎?


    相較之下,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以首次接觸的武器擺出攻擊的架勢,隻能瞪著眼前的雷奧納德。


    不妙,毫無概念。我連這種拿法是否正確都不知道。


    龐該說我對於鎖鐮的認知有什麽應該瞭解的地方,都沒有概念。


    麵對十足菜鳥的我,雷奧納德主動逼近。


    二話不說、舉起長劍的雷奧納德是認真的。所謂的迅雷不及掩耳,大概就是這麽回事吧。雷奧納德在一瞬間縮短彼此的距離,我下意識地拿起鎖鏈往左右揮掃的同時,長劍破空而至。


    長劍不由分說地將鎖鏈劈落在地,拿著鎖鐮的我當然也趴了下去。


    「咕哇!」


    「好,到此為止。」


    瞬間落敗。雷奧納德開始攻擊之後,還不到兩秒的時間。


    「亞斯拉,現在知道你哪裏做錯了嗎?」


    「怎麽可能知道……」


    氣喘籲籲的我勉強擠出聲音。失去了原先的從容,我將因為自己沒出息而萌生出來的怒氣發泄在雷奧納德身上。


    「不,你很清楚。」


    「啊?」


    「對,就是這種敵意。接下來就以恨不得宰了我的氣勢殺過來吧。」


    原來如此,這就是雷奧納德的教學方法。


    將錯誤的地方一個接一個地剔除,這樣子雖然很慢,錯誤的地方卻會一個接一個地消失。


    人總是會犯錯。不過若錯誤消失之後,又會如何呢?


    於是雷奧納德再度擺開架勢。眼神相當銳利,就像是獵殺老鼠之際依然全力相搏的貓。讓我們來一場友好的廝殺吧。


    劍身雖然並未冒出火焰,劍技本身倒是沒有絲毫放水。


    「小心了,亞斯拉。」


    我以眼神回應。就在下一秒鍾的時候——


    「啊,糟糕!廚房的火忘了關!」


    不愧是少根筋的雷奧納德。


    第二天開始,我每天都跟雷奧納德進行模擬戰,從對戰的過程當中學習自己的戰術。就劍術而言,我不知道這麽做是對是錯,不過適合我的戰鬥方式卻也因此而逐漸成形。


    雷奧納德的教學方式,以及在這個家的全新生活似乎滿適合我的。他會好像突然想起來似地跑到公會承接工作,偶爾離開家中。那時我也會跟去公會,不過不會接受委托。根據雷奧納德的說法,這麽做太危險了。


    雷奧納德執行委托工作的期間,我要不是跟櫃台小姐妮可聊天,就是與其他冒險者一起吃飯,藉以打發時間。這種日子也不是沒有。


    但沒有工作的時候,雷奧納德就會一直陪我述行模擬戰的訓練。


    他替我找出戰敗的原因加以消除,逐漸減少我的失誤,增加了從比賽開始到落敗的時間。雖然還不過一瞬間,不過時間真的稍微延長了一點點。


    茱莉亞也會幫忙我們,但大多都是家事、掃除、武器保養之類的後勤支援。雷奧納德,你的妹妹真的很賢慧,我替你感到高興。


    然而光磨練劍術,反而會失去原先的目標。本末倒置是不好的,我的目標是讓馮達利悟斯家大吃一驚。


    更進一步地說,我是屬於才華不被看好的魔法類別、他人眼中的劣等生,機會遭到不公平地剝奪。所以對於跟魔法有關的努力,我當然不願妥協。


    正是因為如此,我專心致誌於魔力的增強。


    根據書庫的書本記載,隻要經常在使用魔力的時候超越原本的極限,魔力恢複的時候就會增加比先前更多的魔力。


    每天都要使用魔力,直到耗盡為止,這就是我每天的例行公事。


    不過這種例行公事實在相當累人,而且是累到生不如死的程度。愈是逼近魔力的極限,增加的魔力也就愈多。既然如此,當然要盡可能消耗魔力。不過這總是伴隨著難以忍受的虛脫感,而且超越極限之後往往會失去意識,甚至因此而喪命。雖然不敢想像,我還是不願對此有所妥協,一心隻想讓瑟孚茲以及馮達利悟斯家刮目相看。我知道這種理由很無聊,不過我就是這樣。


    頭暈想吐、頭痛加上倦怠,以及稍一鬆懈,就再也站不起來的乏力感。


    這真的很辛苦。為了增加自己的總魔力量,每個魔法使都會接受這麽嚴苛的修行嗎?真是令人甘拜下風。


    我的魔法是無屬性魔法,操縱金屬的力量,我打算以這種魔法消耗魔力。雖說如此,我也隻能使用這種魔法。


    這種時候沒有適正魔法真的很要命。如果我的魔法有屬性,即使威力和效果會大幅滑落,也可以使用其他屬性的魔法。這就叫做從一而終嗎?我又不是少女漫畫的女主角。


    結果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注意力馬上分散,無法順利操縱魔法。


    剛開始是讓銀盤或是湯匙飄浮起來,之後漸漸無法在一天的時間之內將魔力消耗殆盡。


    這就跟肌肉一樣。透過肌肉的超回複增加肌力之後,如果想要獲得更多的肌肉,就隻能進行高強度的鍛煉。


    在魔法的領域之中,就是執行更細致、更複雜的動作,增加飄浮金屬的數量或重量,想辦法增加每一次飄浮所花費的魔力。透過不斷嚐試錯誤,在一天之內消耗殆盡。


    如此一來,魔力的超回複效果自然是與日俱增。


    然後第二天也跟雷奧納德交手,之後再增強魔力。


    跟雷奧納德之間的模擬戰,就劍術領域而言,說不定是一步壞棋。


    我逐漸習慣跟雷奧納德交手,這也代表了我已經慢慢掌握雷奧納德的身體動作,或是下一步可能采取的行動之類的規則性。


    劍術的提升意味著必須能夠跟任何對手一較高下,然而就這層意義而言,模擬戰顯然是搞錯了方向。不過我也並未因此心急。


    雷奧納德的攻擊固然在某種程度上流於既定的模式,亦即具備流派特有的「型」以及節奏,卻也並非盡是如此。


    每當他既定的動作施展到某種程度,一定會出現神來一筆的動作。能否應對得當,就考驗著我的實力。


    不過大多數的情況都是無法徹底化解,或者是難以完全防禦,結果被雷奧納德的攻擊直接命中,整個人飛得老遠。


    然而這也是一種教訓。


    疼痛感化作鮮明的印象烙進腦中,替我消除了認為對方應該不會采取這種行動的輕匆與大意。如此一來,自然造就出更為洗煉的劍術。


    誠如先前所述,我不知道自己的劍術是否為正統的劍術。如果真正的高手見到我的劍術,可能會大為光火。你瞧不起劍術嗎?嗯?搞不好還會叫我到校舍後麵訓話。


    隻是對於我這種是不是劍術還有待商榷的動作,雷奧納德依然不吝誇讚。他總是在劍術訓練結束之後對我讚譽有加。衝著這一點,正確也好錯誤也罷,感覺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真正重要的是對我而言的力量。


    如果這種劍術可以產生加分效果,就算招式是錯誤的,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我反而可以挺起胸膛,驕傲地表示這就是我的劍術。


    再來就是劍術模擬戰結束之後的魔力增強。


    提到魔力,老實說我並不知道具體增加了多少。每天早上的超回複雖然都有魔力增加的感覺,卻純粹隻是一種感覺而已。就好像是今天的身體特別輕盈,或者是今天心癢難搔之類的。對我來說,就是很容易跟生理反應弄混的那種曖昧感覺。


    這就是我親身體驗之後的感想。相當模糊不清,不像劍術有那麽明確的手感,當然也不會得到雷奧納德或是茱莉亞的讚許。事實上他們對魔法領域也不是很清楚。


    說真的,也訐有點近乎不安。


    這種時候鼓勵我的人總是茱莉亞。她不懂得察書觀色,這既是優點,也是缺點。


    每當我為了劍術的模擬戰吃盡苦頭,或者是為了強化魔法把自己弄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她總是會真誠地鼓勵我。


    這算是鼓勵嗎?應該搞錯鼓勵的意義了吧?她總是對我報以就算被別人這樣批評,也無可奈何的話語。不過這對我來說,反而比被人以奇怪的方式擔憂,還要來得更有信心也說不定。


    「怎麽啦,亞斯拉?你今天一直在打磨鐮刀,還邊磨邊發呆呢。」


    「嗯,最近進展不太順利。」


    「你是指公會櫃台的妮可嗎?」


    「嗯。其實之前趁著雷奧納德執行委托工作的時候,曾經試著追求她……不對不對,劍術方麵的事情啦!」


    「哦……亞斯拉,原來你……」


    「我怎樣?」


    茱莉亞有時也會像現在這樣,露出嚴肅的表情。


    「你喜歡妮可?」


    「就某方麵而言,確實可以這麽說。可是倒也不是想追來當女朋友或是交往之類的那種……慢著,幹嘛轉移話題?」


    「我想也是。那孩子圓滾滾的,相當可愛。不過我倒是沒聽說妮可跟誰傳過緋聞……」


    才剛覺得她的表情特別認真,結果還是這副模樣。


    到底是打從一開始就


    不想聽我訴說煩惱,還是試著協助我遠離煩惱,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不過請別誤會,我喜歡妮可,也喜歡茱莉亞。用愛包容全世界的女人,這就是我。


    「咦?意思是有希望囉?」


    「嗯,不知道。但之前倒是見過妮可婉拒他人的告白。」


    「妮可也會拒絕?明明看起來就是不擅拒絕的人……」


    「這個小大人……對了,亞斯拉,你有什麽煩惱?」


    「不知道妮可對我的印象如何……咦?對哦,我的煩惱是什麽?」


    看來我還真是個單細胞生物。


    茱莉亞對我很好。這或許是我在這個世界暌違許久的溫柔,令人感到十分富足。


    雷奧納德雖然很嚴格,骨子裏卻也是個和善的人,他隻是懂得在溺愛與溫柔之間做個區隔罷了。而且雷奧納德也有很容易就讓別人察覺這點的可愛之處。


    因此雷奧納德和茱莉亞都是真正的好人,這個世界不是隻有壞人。一想到剛開始自己還懷疑兩人是否能夠信任,就不禁感到汗顏。世界上也有這麽和善的人,而且他們的善意都環繞在我的身邊。


    我的生活非常充實。


    我跟雷奧納德以及茱莉亞之間,已經超越了單純從陌生人開始熟識的人際關係。


    話雖如此,我們也不是對彼此都暸若指掌。看來我似乎有點看走眼,雖然隻是小小的失誤,影響卻無比深遠。


    這種感覺剛開始就像花苞般渺小,而某天會突然盛開成一朵黑色的花。


    而它或許是朵夾雜著人類憎惡、怨恨之情的花。


    不過這朵花現在依然是等待機會的花苞,愚蠢的我滿心以為這顆花苞是溫暖的。


    有一天,雷奧納德突然對我這麽說:


    「亞斯拉,你知道解放軍嗎?」


    「在報紙上看過,好像是企圖暗殺國王的恐怖份子之類的組織。」


    「嗯,所以……」


    「怎麽突然提到這個?」


    「……算了,沒什麽。」


    「?」


    雷奧納德怪怪的。


    唯獨那個時候看不到平常的霸氣,總是閃閃發光的眼睛也俯視地麵,不敢看著我。


    於是,就在這種生活過了三年的時候——


    ◇◆◇


    我這三年來一直住在這裏,差不多習慣了王都的生活。在這個世界已經十三歲的我,跟商業區的人相處愉快,也常常跟左鄰右舍互相打招呼。這種與他人之間的交流,是前世的我所沒有的。生活在日本的時候,總是對著螢幕說話。


    至於劍術,今天也還是隻有實戰訓練。


    這根本不是應該對一個孩子做的事情。雷奧納德總是全力以赴,完全發揮高級劍士的實力。


    「亞斯拉,擺出架勢,我要來了。」


    「隨時歡迎,請便。」


    我學會了說些垃圾話來逞強。讓對方思考不重要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雷奧納德奮力一蹬,藉由無意識施展的魔法所帶來的身體強化,造就出爆發性的加速效果。他揮舞長劍的動作犀利而明快,彷佛在空中飛舞一般。


    不過揮動長劍的時候,總是不由分說地試圖把我砍倒。宛如蝴蝶一般飛舞,蜜蜂一般螫刺。


    這種身體動作確實魅惑人心,卻也非常危險。我也曾經覺得很美,然而看得過於出神的結果,就是露出破綻。這是一種致命的美,令人不禁懷疑或許這才是雷奧納德真正的目的。很難想像平常有點天兵的雷奧納德,居然有這種能耐。


    我還是跟以前一樣,利用鎮鏈抵擋雷奧納德的長劍。


    三年前的時候,我大概在這個階段就會被打趴在地上,訓練也到此結束。不過人總是會成長的,雷奧納德老弟。我直接抓著鎖鏈一頭,在劍身甩上一圈,讓鎖鏈纏繞長劍。接著再以左右兩手拉緊鎖鏈,利用摩擦力固定。


    這三年來的劍術模擬戰雖然讓我長了一些肌肉,畢竟隻是十三歲的臂力,還是有個限度。因此我隻能采取速戰速決,利用攻擊的次數來壓製。我拉緊了鎖鏈,讓鎖鏈從他的頭頂上方通過,固定在他的背部。


    「什麽!?」


    這三年來,我第一次聽到雷奧納德發出困惑的驚呼。


    如今雷奧納德握著長劍的那隻手繞到自己的後腦,側腹門戶洞開,全身上下破綻百出。


    贏了。


    不過雷奧納德的反應相當快。隻見他乾脆舍棄長劍,撥開我的雙臂,朝著心窩就是一記重拳。


    「咕……」


    「很好,到此為止。」


    雷奧納德宣告訓練結束,旋即氣喘籲籲地拭去前額的汗水。雖然已經差不多將雷奧納德逼入絕境了,但還是不行。


    這場戰鬥從開始到現在不過才短短的三秒,簡直就是秒殺,可是比三年前多了一秒。哎,來日方長啊。


    「亞斯拉,你以為我不會放開長劍對不對?不先預想這種情況,可是不行的。稍微休息一下,好好歇著吧。」


    大腦才剛理解雷奧納德的話中含意,身體就耗盡了力氣。心窩被直接命中的衝擊震蕩了內髒以及大腦,讓我陷入類似暈船的感覺,進而失去意識。之後雖然看見茱莉亞與雷奧納德說話的模樣,卻聽不到他們說了些什麽,隻能倚靠著牆壁滑落地麵。


    「哥哥,稍微放水一下如何?最近根本就是認真打耶。」


    「去你的……呼、呼。如果不認真一點,可是無法打贏現在的他啊。」


    「咦?所以才會在一瞬間分出勝負……」


    「沒錯。這家夥遲早會變成怪物。」


    第二天的實戰內容完全變了個模樣。


    說到這個,昨天跟雷奧納德進行實戰的時候失去意識,就這樣迎接第二天的到來,無法從事魔力的超回複。玎惡,浪費一天的時間。哎,今天得好好加油才行。最近的進展不甚理想,著實對我造成了壓力。


    「今天的對手是我,亞斯拉。可要手下留情喔?」


    不過今天又是新的一天。為了精通鎖鐮,我再度迎向模擬戰。


    今天雷奧納德負責在一旁監督,實戰對手是茱莉亞。


    「好吧,那就※借你的美胸一用。」(譯注:日文「胸を借りる」意指練習討教。)


    「嗯,我的意見相同。」


    「喂……」


    我的鬥誌獲得雷奧納德的讚聲,茱莉亞則是一臉無奈。


    「亞斯拉,最近茱莉亞一直吵著要跟你進行模擬戰,你就體諒一下吧。」


    雷奧納德說明今天的訓練主旨。不過這算是主旨嗎?茱莉亞一心隻想跟我交手,已經急得心癢難搔。對她不加理會實在有點可憐,就姑且充當她的對手吧——以上才是現狀。


    不過雷奧納德之後又補上一句:


    「還有茱莉亞,我昨天也說過了,一定要盡全力。」


    「我知道啦。」


    咦,今天要盡全力嗎?記得茱莉亞也跟雷奧納德一樣是高級劍士……麵對我這種等級的敵人,高級劍士要拿出真本事?這就相當於處理一粒灰塵的時候不是拿出※quic○ly wiper,而是直接祭出dyson的意思。(譯注:分別為靜電紙拖把,以及強力吸塵器的品牌。)


    「我要開始了,亞斯拉。」


    「請、請便。」


    這種妖豔的笑容十足美麗,實在跟戰鬥的概念相去甚遠,不過我知道它也是茱莉亞的武器。這家夥是個強敵……


    茱莉亞以兩手倒持雙劍。劍身並不長,大概相當於下臂的長度,不過跟雷奧納德的長劍一樣都鑲嵌著火係魔石。


    而且劍身綻放紅光,通體發熱,這就是所謂盡全力的意思吧。


    之後更是燃起火焰,發出劈啪聲響。


    聽說魔法不會對施術者造成傷害。我已經清楚感受到長劍的熱流,茱莉亞卻彷佛絲毫不受影響。


    「連魔石都用上了!?」


    「嗯,沒錯。」


    太卑鄙了吧?這已經是可以提出抗議的程度了。


    就在我思考若是戰敗,應詼以怎樣的藉口替自己開脫時,菜莉亞朝著我直撲而來,速度幾乎跟雷奧納德沒什麽差別。


    倒持的雙劍從下方、從上方、從各種方向砍劈而至,熊熊燃燒的火焰自劍身拖出一條長長的尾巴。


    我在千鈞一發之際驚險閃過,不過體力的消耗已經到了一個極限,應該會被輕易擊倒吧。雖然我平日不忘鍛煉體能,然而受限於肉體畢竟隻是十三歲少年的事實,提升到某種極限之後,就無法再繼續提升了。


    如今這件事替我帶來了災難。


    咻!


    滋……


    好危險!發尾燒焦了!我的毛鱗片發出哀號。


    一味挨打不是辦法,於是我將鐮刀送入茱莉亞雙劍的行進軌道。


    鏗!


    結果我的鐮刀被彈了開來,飛向遙遠的後方。


    不過茱莉亞被同樣的力道與衝擊撞上的短劍,也一樣飛到她的身後。如果手持鐮刀的力量稍微強一點,我的手臂就會被彈開,如果弱一點,就會被不由分說地擊落。除非角度、時機和力道控製全都完美,否則根本就達不到這種效果。


    隻剩下一把短劍的茱莉亞微微咬緊牙關。


    「挺有一套的嘛,亞斯拉。」


    「哪裏……」


    我沒有茱莉亞那種開玩笑挑釁對手的閑情逸致。


    茱莉亞對準了我,揮起手中剩下的短劍。


    我以昨天麵對雷奧納德的要領,利用鎖鏈擋下短劍之後開始纏繞。不過我也運用昨天學到的教訓,直接讓鎖鏈沿著劍身滑落,拉到我的身體麵前之後,再舉起右膝往上一頂。


    「不好……!」


    失去短劍的茱莉亞浮現出焦躁的神情。短劍脫手之後,原本持劍的手臂大大地甩向後方,她已經沒有武器了。


    比賽結束。


    以秤錘攻擊淑女固然讓我有點遲疑,不過這是公平競爭,有所保留反而失禮。


    於是我奮力揮動鎖鏈,利用離心力增加秤錘的威力。


    而且這就是鎖鐮的強項。朝著前方釋放秤錘的同時,將係著鎖鏈飛向後方的鐮刀收回手中。


    然而秤錘被茱莉亞躲過,直接撞上地麵。果然沒那麽簡單啊。


    不過事情不是隻有這麽單純,非但沒那麽簡單,反而還困難過了頭。菜莉亞居然在閃避秤錘的同時,就近從並排於牆上的武器當中抓了一種下來。


    「什麽?又追加一種武器!?」


    「武器在戰場上可不限於一種喔。」


    沒錯,這是以練習戰鬥為前提,極度接近實戰的模擬戰。隻要能夠戰勝對手,任何手段都是被允許的。


    茱莉亞取下的是苦無,就是忍者常用的那種武器。


    還一次抓了好幾把在手中,以鋪天蓋地之勢朝著我投擲而來。喂,這叫我怎麽閃躲啊!?平常總是不怎麽正經的腦袋罕見地敲響了警鍾。再這樣下去,可是很難全身而退。


    「喂,茱莉亞!!你認真過頭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眼見情況不妙,雷奧納德立刻出聲,不過已經太遲了。


    「不好!亞斯拉,快點躲開!」


    如果躲得開,早就躲開了好嗎?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就別耍呆了吧。


    我以手臂覆蓋臉部,試圖從迫近眼前的苦無保護自己,之後又抱持著身受重傷的心理準備轉過身子。


    啊,應該很痛吧。一定會聽到苦無剃入肉中的聲音。早知如此,就應該抱著必死的決心撲向茱莉亞的懷中,盡情享受她的胸部之後再輸掉這場比賽,這樣子才不會吃虧。不對,應該是我比較占便宜。


    不過接下來的數秒鍾——


    苦無一直沒刺中身體。別說疼痛了,甚至連命中身體的衝擊力都沒有。


    聽說當肉體承受超乎想像的疼痛之際,感覺神經就會基於防衛本能自行切斷身體的痛覺。受傷之後,茱莉亞會溫柔地替我治療嗎?還會讓我枕在她的腿上嗎?


    胡思亂想的同時,我戰戰兢兢地睜開雙眼。


    突擊的氣勢完全消失,飄浮於半空中的苦無赫然映入眼簾。


    「亞、亞斯拉,你……」


    雷奧納德張大嘴巴,發出驚歎的聲音。


    說起來苦無是鋼鐵製成的沒錯。不,應該說地下室的房間裏麵所有的武器都是金屬製品。


    或許是我感受到自身的危險,在無意識中使用了魔法。


    為什麽之前沒發現呢?在無意識中將劍術與魔法分開思考,完全沒有結合起來的念頭。


    菜莉亞曾經說過,她希望我能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劍術。


    如今我還是第一次慶幸於自己的魔法——無屬性魔法是這種能力。


    沒錯,打從心底感到慶幸。


    ——嗯,當然可以。也是有所謂的魔法劍士。


    ——哦哦,這個不錯!魔法劍士!


    嗯,真是太好了,能當魔法劍士真不錯呢。


    我緩慢而確實地控製苦無,將尖端朝向茱莉亞。隻要遵照平常進行魔力增強的特訓之際操縱金屬的要領,這種事根本就是輕而易舉。


    接著我又放開鎖鐮,不過鎖鐮並未掉在地上,而是自行轉動秤錘,飄浮於半空中——這還不算什麽。


    我與日俱增的魔力可不是隻有這種能耐,於是我大幅強化了自體內釋出的魔力。


    「茱莉亞,你說戰場上的武器不限於一種是吧?」


    「!!」


    茱莉亞明白我這句話代表什麽意思,臉上的表情首次失去了平常的從容,浮現畏懼。她的身體微微顫抖,雷奧納德也呆立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現場隻聽得到金屬清脆的敲擊聲,這也代表這裏充滿了金屬製品。


    真是的。仔細想想,其實事情很簡單。替我的魔法畫地自限的不是別人,而是我自己。真是慚愧。


    我將滾落在茱莉亞身後、迄今依然熊熊燃燒的雙劍浮上空中,朝著這裏移動。之後讓雙劍停留在我的正上方,俯視茱莉亞。


    「什麽!?連我的長劍也不放過!?」


    我也沒收了雷奧納德掛在腰間的長劍,打算在此一泄這段日子累積起來的心頭鬱忿。


    最後乾脆動用並排於牆上的所有武器。


    大錘、巨斧、西洋劍、斧槍、長槍、鐮刀、鐵扇、薤刀等等,全都加了進來。


    茱莉亞試圖在指向自己的武器當中尋找死角。我打算以現階段所擁有的最強力量降服茱莉亞,因為是她讓我發現這種最強的力量。


    這時茱莉亞的雙眼逐漸失去戰意。隻見她微微聳肩,臉上露出有點遺憾,卻又有點自豪的微笑開口:


    「投降,我輸了。」


    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


    我將懸浮在空中的所有武器歸回牆上的定位,之後又將雙劍以及長劍分別還給茱莉亞和雷奧納德。


    這時我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強烈的乏力感,伴隨著頭暈的倦怠、止不住的冷汗,還育急促的脈搏與呼吸。


    耗盡魔力的我當場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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