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昨天傍晚就躺在床上,結果今天一大早就醒了過來。起床的時候,昨天腹部的疼痛感完全消失,拆掉繃帶之後,也隻剩下淡淡的傷疤。所謂的年輕力壯,就是這麽回事吧。


    窗外還是一片漆黑。東方的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不過星空依然綿延不絕。


    醒來了也沒辦法,乾脆去王都晃晃吧。於是我胡亂洗個臉,隨便修剪過長的頭發和指甲。隻要使用我的魔法,利用含有金屬部分的刀刃修剪頭發也是輕輕鬆鬆。我不想吵醒雷奧納德和茱莉亞,於是隻留下了一張紙條,就偷偷地離開家門。


    一路上信步而行,最後進入商業區。


    那裏有許多正忙著準備開門營業的勤奮居民。


    包括賣吃的、賣武器的、賣花的,各式各樣的商店並排林立。我呆呆地望著不同店家多采多姿、準備開店的模樣所勾勒出來的光景,偶爾跟定居於王都的這三年期間,結識的商人聊上幾句,徘徊於尚未開門的店鋪前。


    就在我走來走去的時候,太陽爬上圍繞王都的城牆,已經進入陽光照耀大地的時間。這時我才想起醒來之後一直到現在都處於空腹狀態。


    當我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客人逐漸聚集於商業區的店家,店家也剛好在這個時間點上開始營業。這就是※某某之門的選擇嗎?(譯注;命運石之門的選擇,是電玩《命運石之門》主角鳳凰院凶真的口頭禪。)


    我走到一家醒目的店門前。


    「哎呀,小客人呢。幫忙買東西嗎?」


    「嗯,算是吧。我想要一份這個。」


    「多謝,一百葛爾特。」


    我從比嘉贈送的錢袋掏出剛好的金額,交給商店的阿姨,便獲得了對十三歲的孩子來說份量稍嫌多了點的熱狗麵包。這個世界跟地球的飲食文化雖然有技術上的落差,菜色倒是相差不多。


    道了聲謝之後,我再度信步而行。


    一邊打量著商店區的店家一邊閑逛,這次注意到的是武器屋。雷奧納德和茱莉亞家中的地下室雖然有許多武器,數量還是比不上掛上武器屋招牌的店家。店裏麵當然也有鎖鐮,大大勾起我的興趣。


    茱莉亞送給我的訓練用鎖鐮,在之前逃離翼龍追殺的時候不慎損壞,趁現在買一把新的倒也不錯。


    這裏的鎖鐮跟之前的訓練用武器截然不同,不但精致,而且堅固耐用。就憑我從十歲那年開始整整使用三年之後所培養出來的感覺,這把鎖鐮的做工相當精巧,可以充分反應出使用者的心情以及期望。


    不過價格與品質成正比,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二十萬葛爾特。


    「怎麽,小弟弟,你對鎖鐮有興趣?真是少見。」


    光頭的男老板主動攀談。真不愧是生意人,簡直就像跟三更半夜不回家、窩在車站前麵的高中女生說話一樣輕鬆自在。太可怕了,你是便衣警察嗎?


    自從來到王都之後,我已經逛過好幾次武器屋了,不過以購買為前提進入店麵還是第一次。


    「因為我慣用的武器就是鎖鐮。」


    「哦,小小年紀就會使用鎖鐮?真了不起。喜歡這把嗎?可是名匠打造的喔。」


    「可是我沒有錢。」


    「算你便宜一點。」


    「這樣子還是不夠,叔叔。」


    我不想隨便動用比嘉送我的錢。她當初把這筆錢送給我,絕對不是為了讓我亂買東西。


    不過我學小孩子的口氣說話,倒是愈來愈有模有樣了呢。


    「那就下次再來吧。這把鎖鐮叫做凱薩鐮刀,下次來的時候直接說出名字就好,我會替你保留下來的。」


    「……謝謝。」


    謝過老板之後,我離開式器屋,往後可能不會在這家店提到這個名字了吧。凱薩鐮刀,也就是帝王鐮刀,真是相當氣派的名字。


    話雖如此,那把鎖鐮還是讓我有點心癢。既然要用,當然要用好的。把公會賺來的錢存下來,說不定買得起。


    不過這種期待卻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轉機。


    地點是冒險者公會的大廳,我站在登記委托工作的櫃台前麵。


    「咦,為什麽?」


    「因為您打倒了公會等級a指定的翼龍,等級獲得破例的提升。不如就跟三年一次的公會卡更新一並處理如何?」


    我正打算前往公會的委托工作告示板,物色錢多事少的工作之際,櫃台小姐妮可叫住了我。之後又透過妮可的傳達,接受管理王都冒險者公會的公會長親自頒布的命令,剛剛就是在聆聽說明。她一開始還主動關心我的傷勢,結果那不過是進入正題的開場白罷了。


    看來兩星期之前,把偶然協助他們討伐翼龍的我送回家的冒險者隊伍,向公會提出我介入討伐行動的報告。如今冒險隊伍當中剛好在現場的其中一人,就是這名男子。


    「好久不見,已經兩個星期了吧。」


    這名豪邁爽朗的男子,體格絲毫不比前來王都的路上曾經投宿的旅店老板——莫裏斯遜色多少,手臂粗得不尋常。


    「隊伍中的夥伴一直想跟你道謝。要不是你讓翼龍露出破綻,我們是輸是贏還很難說。」


    他是當時在竹林中遇見的冒險者隊伍當中,那名背著巨斧的肌肉男。名字好像叫做科爾森,是冒險隊伍的隊長。當時的冒險隊伍好像是臨時成軍,其他隊員已經前往其他城鎮了。


    我輕輕地點頭示意,轉過身來麵對大肌肉——不,麵對科爾森。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呢,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待遇。你就接受吧。」


    這算是冒險者前輩的苦口婆必,抑或是報答替他們創造機會、達成翼龍討伐任務的恩情?科爾森如此建言。


    不過仔細想想,這可是公會長的命令,絕對不可能讓我占盡好處。


    「等級提升之後,應該不可能完全沒有壞處吧?」


    麵對科爾森的勸進,我提出語帶拒絕的質問。妮可對於這點似乎早就心裏有底,隻見她露出苦澀的笑容,停頓片刻之後才繼續開口:


    「是的。接受委托的契約改為必須事先支付契約金的形式。這是因為有鑒於委托工作的難度過高,半途退出的冒險者不在少數的關係。」


    「所以半途退出的時候,損失的金額就由公會和冒險者平均分攤的意思?」


    「是……是這樣沒錯。而且像這次長時間未承接工作的情況,必須向公會提出申請。除此之外,公會也會在必要的時候發布緊急召集令……」


    我的反問正中紅心,妮可稍稍出現心事被拆穿的畏縮神情。


    「嗯,必要的時候是?」


    「我來回答吧。」


    科爾森將背後的斧頭放在地上,減輕肩膀的負擔之後,接替妮可繼續說下去:


    「例如高等魔物突然逼近王都、其他城鎮能夠對付高等魔物的冒險者人數過少。另外就是執行王都的委托或是戰爭之類的情況,不過這種機會不多就是了。」


    「真是不平靜。」


    「當初你在討伐哥布林時,順勢成為討伐翼龍的第一功臣,我們也因此獲得可觀的酬勞。現在就當成是公會為了感謝你對a等級委托任務圓滿成功所付出的貢獻,特別提供的慰勞吧。」


    「立下大功的人,也要肩負起相對的責任?」


    「就是這麽回事。雖然讓任務的執行範圍大幅偏離的我們也有不對的地方,不過你確實協助我們獵殺了一隻翼龍。」


    能提升多少?」


    「翼龍相當於等級a,所以公會等級可以提升至a。而且公會還會提撥部分酬勞給亞斯拉大人,獎勵您對討伐翼龍所做出的貢獻。」


    這次妮可喜孜孜地回答,表情充滿了期待。


    可以得到酬勞?這倒是初次聽聞。


    我聽說這個公會著重結果論,隻要任務圓滿成功,委托人和公會都不會有什麽意見。打倒翼龍的結果演變成這種局麵就是最好的證據,相當合理。


    有句話叫做自食惡果。如果將所謂的惡果比喻為芥末,搭配壽司的話就能彰顯美味,不過加了金錢這個調味料之後,似乎能超越壽司本身的可口程度。


    除了收拾哥布林的酬勞之外,還加上討伐翼龍的部分酬勞。壽司料是海膽還是星鰻?不,恐怕更加高檔。


    「姑且不論這方麵的問題,如果我不提升等級,就會擺出討厭的表情給我看嗎?」


    「你真的是小孩子嗎?雖然這樣事情就好辦了,不過你形容公會不情願的方式還真是不舒服。」


    「你也看到了,我是貨真價實的十四歲可愛孩子,有什麽好懷疑的?」


    「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妮可小姐,你說是吧?」


    科爾森打量著我,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樣。


    這三年來我經常被雷奧納德他們帶來公會,妮可大概早就習慣了,對科爾森報以幾聲乾笑。


    「事不宜遲,這就替亞斯拉大人辦理公會卡的更新手續,可以嗎?」


    「好啊,請便。」


    於是我拿出公會卡交給妮可。妮可將公會卡覆蓋在公會登錄的石盤,確認石盤發光之後,這才注視著公會卡。


    「呀!」


    結果她被嚇呆了。


    「咦?怎麽回事?妮可小姐!」


    眼見妮可突然大受驚嚇,科爾森連忙出聲。


    妮可顫抖著雙唇回答:


    「一、一百萬!?」


    「一百萬?」


    妮可怪異的語氣讓科爾森心生疑惑,隔著櫃台窺視我的公會卡。


    「這、這是怎樣?明明擁有這種魔力,為什麽還跑去討伐哥布林?」


    「啊,什麽意思?」


    「去你的,自己看吧!」


    姓名:亞斯拉·馮達利悟斯


    性別:男


    公會等級:a


    總魔力量:1202043


    這就是公會卡更新之後所顯示的資料。沒想到我的魔力居然激增到這種程度,三年來成長了大約十倍。


    「真是驚人,難怪可以戰勝翼龍。」


    不過問題在於——這是否可以讓名叫馮達利悟斯的權勢貴族對我另眼相看。到底該提升到怎樣的程度才夠?不,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當然要提升到極限為止。


    我從妮可手中接過討伐翼龍的酬勞——一個鼓脹的錢袋。這些隻是部分的酬勞,全部的金額到底能夠把錢袋撐得多大?相較之下,討餞一整群哥布林的酬勞根本就是少得可憐。


    不過這麽多的錢到底該怎麽用,也讓我陷入迷惘。存起來固然是個辦法,稍微奢侈一下應該也不會遭到天譴吧。例如將先前那間武器屋的鎖鐮——也就是凱薩鐮刀買下來,那種奢侈的花錢方式。能湊巧踏進那家武器店,我不禁感到些許雀躍。


    武器是必需品,尤其是在本周的精靈祭所舉行的活動之一——魔劍武祭中更是重要。


    我向妮可和科爾森道謝之後,旋即離開公會前往商業區,目標當然是那家武器屋。於是我就帶著彷佛※霧島○イ為我帶路的那種又喜又羞的心情,一路朝著武器屋前進。(編注:霧島レイ,虛擬美少女導航係統,類似本作主角在現世使用的設備。)


    「這麽快就來啦?」


    「嗯,我要買剛剛的凱薩鐮刀。」


    討伐翼龍的酬勞相當可觀,買了鎖鐮還有剩。表明來意之後,名叫拜頓的老板笑著說我是個現實的家夥之後,將凱薩鐮刀拿了出來。


    「喏,就是這個吧。」


    「謝謝。」


    我抓了一把金幣交給拜頓。


    「多謝,有需要再過來。」


    結束簡明扼要的對話之後,我離開武器屋,隻剩下購買高價物品之後的亢奮殘留心中。


    笑容滿麵的拜頓目送我走出商店。萬一他懷疑小孩子怎麽有那麽多錢,事情恐怕就麻煩了,看來擔心似乎是多餘的。


    畢竟對於店家來說也是賺了一筆,維持雙贏的局麵才是明智之舉。


    我帶著以皮革仔細色裝的鎖鐮回到家中。


    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雖然已經決定今天要好好休息,另一方麵我還是想盡快試試這把鎖鐮,早點習慣它,那股興奮無法冷卻。


    「哎,又是這麽貴的東西。亞斯拉,你跑到公會去了對吧?」


    「怎、怎麽會被你發現……」


    「那還用說嗎?除了討伐翼龍的酬勞,你哪來那麽多錢去買這種武器?」


    才剛回到家中,就立刻被雷奧納德逮個正著。雖然被逮到也不會怎樣,心裏麵還是有類似受一時衝動驅使、購買高單價物品的那種罪惡感。


    茱莉亞也一臉好奇地靠了過來開口:


    「啊,這是拜頓店裏的東西吧?那裏的武器都是高品質的貨色,相當有名呢。你的運氣不錯,亞斯拉。要不要幫你打開地下室?」


    為什麽要打開地下室?我雖然感到疑惑,不過劍士這個人種內心的想法好像都一樣。


    我的臉上似乎寫著『真想盡快試試這把鎖鐮』。


    接受茱莉亞的好意之後,我在地下室打開鎖鐮的包裝。


    我像個得到耶誕禮物的小孩子一樣,雙眼盯著鎖鐮閃閃發光,這種模樣實在不想讓雷奧納德和茱莉亞見到。於是我隨便編個必須集中精神之類的理由,得以在今天獨自使用地下室。


    高興得又叫又跳的模樣實在羞於見人,更何況我的心理是個中年大叔,更不想被人看見。


    從包裝當中取出的鎖鐮,大概隻有先前所使用的訓練用武器一半的重量。刀刃和刀柄的長度沒什麽改變,不過鎖鏈倒是比較長。


    跟前一把鎖鐮的不同之處,在於鐮刀是雙刃的設計,點綴細致的金飾,刀刃的基部呈鋸齒狀彎曲,整體設計都考量到使用者的便利性。


    而且秤錘的形狀,能保證命中之後對敵手身體造成傷害。


    最重要的是——整把鎖鐮都是以金屬打造而成。剛好適合我的特性,而且又徹底輕量化。由於質地輕巧,魔力的消耗應該也能受到控製。


    仔細比較之後,我深深感到這才是真正適合在戰鬥中使用的武器,而不是訓練用的器具。


    我試著議鎖鐮飄在半空中。


    好輕。


    不需要去想什麽,就能夠輕鬆浮起它。


    接著又使用操縱金屬的魔法,試著輕輕舞動。


    秤錘和鐮刀畫出美麗的曲線,在半空中不規則地旋轉。風切聲異常尖銳,最重要的是金飾通過的軌道所留下的金色殘影更是一絕。


    原來如此,真美。所謂的武器,也會因為種類的不同看起來這麽美麗啊。


    一連舞動了好幾次之後,心滿意足的我這才將鎖鐮收回掌中。


    「嗯,使用起來得心應手。」


    之前所使用的鎖鐮是茱莉亞借給我的,嚴格說來是屬於這個家的武器。如今雖然嚴重損毀,連殘骸都沒留下,不過我還是在內心輕輕道聲謝謝。


    ,伴隨而來的魔力超回複,我的魔力量增加許多。光是讓金屬飄浮於空中,已經無法讓魔力在一天之內見底,因此我開始著手於金屬的變形。這個工作所需要的魔力量,不是單純的空中浮遊所能相比的。


    一開始試著挑戰將手掌大小的粗鐵針細分成好幾份,就是先前討伐哥布林的時候使用過的武器,卻無法使其化為預期中的大小。


    結果光是將粗鐵針細分為彈珠的尺寸,就讓我從早上忙到晚上,浪費了精靈祭開始之前寶貴的一天。


    今天的魔力消耗已經逼近極限,差點沒把我給累死,不過第二天就明顯感受到大幅度的魔力超回複。


    第二天開始,就試著將昨天的鐵針盡可能攤平或是拉長,有點類似玩黏土的感覺。不過強行將已經定型的金屬改變形狀,實在相當折騰人。之前也說過好幾次了,這需要大量的魔力。


    工作本身雖然挺有趣的,不過由於在一瞬間消耗大量魔力的關係,看在旁人的眼裏恐怕隻會把我當成一直在喘氣的變態吧。氣喘籲籲的程度十分誇張,就算是平時沉默寡言的學弟,看到這一幕,恐怕也會麵無表情地批評道「學長真是個變態」。現在的我恨不得向喵星人像祈禱,不對,應該是※商借貓的手才對。畢竟再過兩天就精靈祭了。(譯注:日本諺語,比喻忙得不可開交的情況。)


    「亞斯控,你不會詠唱咒文嗎?詠唱咒文之後,魔力消耗的速度好像會比較慢,這是我從以前冒險隊伍的夥伴那邊聽來的。」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雷奧納德詢問我這件事。


    「我的魔法沒有任何屬性,是所謂的無屬性魔法,所以沒有既定的咒文之類的東西。我隻能被迫放棄詠唱這條路了,雷奧納德。」


    「是哦,真是難為你了。」


    「少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雷奧納德走上的是劍術之路,並非鑽研魔法。他是在拔劍的同時,下意識強化身體的那種人,自然對魔法十分陌生。別說他並未具備這方麵的魔法知識,搞不好連有沒有興趣都是個未知數。


    說到這裏,還住在豪宅的時候,諾克德亞也曾經詠唱咒文。念出那串鬼東西挺麻煩的,而且又需要一點時間。也罷,我就當作省下這種麻煩吧。


    而且我還保有前世的記憶,更是羞於啟齒。真要念出那種跟動漫台詞沒兩樣的咒文,我一定會羞得滿臉通紅。不過其他人詠唱的時候,我倒是不怎麽抗拒就是了。


    精靈祭前一天的早上。


    在這段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裏,我感到魔力量的超回複成效驚人。平常我總是習慣在早餐之前慢跑,雖然這是從前雷奧納德半強迫我接受的訓練項目,如今倒成為我的例行公事。


    原因無它,就是因為先前的翼龍事件。當初被翼龍追殺的時候,深深體認到自己的體力真是差得無可救藥。雷奧納德的劍術特訓於三年前開始,我的體力已經比住在豪宅的時候增加許多,結果在實戰中還是連逃離翼龍的威脅都辦不到。再這樣下去,讓馮達利悟斯家對我刮目相看的目標,根本就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慢跑的步調大概是一公裏花費四分鍾,總距離十五公裏,差不多剛好一小時的時間。


    距離隻是目測的數值,不過從王都的南端跑到北端再原路折返,大概就是這樣的距離。


    穿越南門附近的噴水池廣場、跟商店街中準備開門營業的店家互相打個招呼、與聳立於北端的國王城堡門前的衛兵交談,再度回到位於南門的起點。


    「早。」


    「嗯,小子。一大早就這麽有精神啊?」


    「你的精神也不差。」


    原本以為城堡的守衛應該各個沉默寡言,就算我主動攀談也不會有所理會,想不到今天在城門前站崗的守衛居然是個開朗爽快的男子。


    守衛好像是三班製,藜明、中午和深夜各交班一次。我曾經試著以裝可愛的方式央求守衛讓我進入城堡,結果未能如願。


    「叔叔,隻要讓我進入城堡,我就會幫叔叔做舒服的事情喔曝」


    「嗚哇,什麽跟什麽啊?惡心死了。不行就是不行。」


    惡心?你是白癡嗎!?


    我在內心模仿這句貳號機駕駛員的台詞,我的外表雌雄莫辨,你居然說我惡心?有沒有問題啊?我隻要戴上假發,再稍微化妝一下,絕對會被人當成女生。一定是這樣沒錯。


    事情就是這樣,我就是進不了城內。好像是因為國王與王族如果有個什麽萬一就不好的關係。人家就是想見見自己居住國家的龍頭老大嘛。


    慢跑之後,就跟雷奧納德和茱莉亞共進友好的早餐。結束之後就進入地下室,透過讓金屬變形的程序來消耗魔力。變形金屬之際,對形狀並沒有什麽規劃,完全跟著感覺走。想變成什麽就變成什麽,如此而已。這樣子可以在短時間之內消耗魔力。


    隻是過於逞強的話,就會超越魔力的極限再度昏倒,因此當魔力消耗逼近極限的時候,我就會停止特訓。


    在這種情況之下,魔力超回複的進度可望隨著慢跑造成的肌肉酸痛超前許多。


    理應如此。


    啪滋——!


    「好痛!」


    精靈祭的前一天,我在操縱金屬的時候出了問題,今天特別容易產生靜電。


    這個問題隻要讓金屬離我遠一點就可以解決了,偏偏操縱的金屬一旦距離太遠,就會變得難以控製,我還是希望盡可能就近操縱。


    話雖如此,靜電的問題還是令人十分在意。


    「太乾燥了嗎?」


    這麽說的同時,我試著讓自己逼近耗盡魔力的極限。今天進行的是將先前的鐵針在一瞬間均分為彈珠大小,飛舞於半空中的練習。相較於開始細分金屬的那個時候,自己的魔力居然在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之內增加到這種程度,老實說連我自己都嚇了一大跳。那個時候光是把鐵針細分成彈珠大小,就要花費一整天的時間,魔力也幾乎消耗殆盡呢。


    每天把玩金屬的結果不但強化了魔力,也逐漸習慣了這種作業。


    啪滋——!


    「好痛!」


    又來了。


    每當我在打算操縱金屬的時候,灌注超出所需的大量魔力,就會造成靜電。


    如果不當一回事,同時將彈珠大小的金屬全部延展為又細又長的鐵針——


    劈哩啪啦!


    「啊……」


    我發出不成聲的哀號,直接倒在地上。


    體內叉痛又麻,完全無法動彈。


    這次產生的靜電一點都不可愛。


    放電的時候,在一瞬間迸射出令人睜不開眼睛的強光,簡直跟電擊棒沒兩樣。


    「這、這是怎麽回事……」


    身體還是不能動,也無法隨心所欲地發出聲音,我被這次的靜電擊個正著。


    幾分鍾之後,身體總算恢複了行動力。


    這段期間我就像是鬥牛犬一樣口水直流,雙腿不停顫抖,肌肉異常僵硬。由於還保有意識,感覺更是難受。


    我爬了起來,呼吸十分急促。


    「呼、呼,好痛……」


    觸電的那隻手依然微微發麻。


    而且還冷汗直流、頭痛欲裂,呼吸和脈搏都微弱而急促。


    了。


    慢著,等一下。


    精靈祭的超級重頭戲——魔劍武祭的主辦單位,是耶亞斯利祿魔法學園。


    諾克德亞和米蕾蒂當然也是學園的學生。像瑟孚茲那種在意世人的眼光、又崇尚實力主義的父親一定會讓他們參加,這也是顯而易見的道理。


    我可不想在比賽場上讓大家看見這種醜態,更不想像隻跳上陸地的魚一樣,在日水直流、全身抽搐的情況下死去。


    說什麽都不要,太遜了。


    一旦在魔劍武祭的舞台上露出那種醜態,鐵定會讓群眾連聲喝采,當然是喝倒采。


    真是可笑。


    「哈哈哈哈!」


    不行,現在不是自我解嘲的時候。


    必須找出為什麽會這樣的原因。


    首先我的魔法不隻是操縱金屬,否則就不會導電了。就先這樣假設吧。


    為了一鼓作氣大幅改變金屬的形狀,就必須增加注入的魔力量,結果引起了放電。


    為什麽會放電?而且還是衝著我來?


    一想到這裏,頓時為了自己的沒出息感到生氣。


    咕。


    請大家不要誤會,這是我肚子的聲音。※江戶○美不在這裏,沒有人豎起大拇指。(譯注:江戶晴美,日本的搞笑女藝人,招牌搞笑姿勢是豎起大拇指說good。)


    我※不是生氣,而是肚子餓。這一定是連咕的聲音都發不出來的雙關語。(編注:生氣跟肚子餓的日文漢字中都有『腹』這個字。)


    再怎麽思考也不是辦法,肚子叫我還是先吃飯吧。


    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逼近中午了,其他事就等吃過飯再解決吧。


    於是我爬上地下室的樓梯。


    「肚子餓了,哥哥。」


    「已經在做了。」


    回到客廳一看,臭著一張臉的茱莉亞正在催促雷奧納德快點煮飯。茱莉亞也會做家事,不過這個家基本上都是由雷奧納德包辦所有的家事。他真的是個居家好男人,廚藝恐怕比一般的家庭主婦還要高明。


    [需要幫忙嗎?」


    「嗯,亞斯拉。不必,你坐著吧。」


    於是我聽從雷奧納德的指示,坐在茱莉亞身邊。


    「亞斯拉,特訓還順利吧?」


    「稍微遇到點瓶頸。」


    「咦,真的嗎?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我也不清楚,基本上我連真正的原因都不知道。」


    「嗯,傷腦筋。」


    我實在不知道原因。為什麽魔力增加到一定程度,就會自行放電?讓我無比在意。


    「好痛!手割到了!」


    「這種小事不重要啦,我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什麽叫做不重要!」


    兩人的互動差點讓我笑了出來,下一秒鍾表情卻忽然結凍。


    這種瞬間的反射性念頭,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


    被視為不可能解讀的密碼,其唯一的解讀方式,就在沒有任何前兆的情況下,彷佛神托一般翩然降臨。在這一瞬間,散落的拚圖一一組合起來,我的思緒瞬間一片明朗。


    「茱莉亞,你剛剛說什麽?」


    「呃?這種小事不重要……」


    「這真的不重要,我是指後麵那句話。」


    「什麽叫做真的不重要!」


    無視雷奧納德大聲抗議「太過分了」,我靜待茱莉亞的回答。


    我想聽茱莉亞再說一次,好確定從剛剛感覺得到的答案是否正確。


    「呃……前胸貼後背。」


    「貼?」


    「沒錯,貼。」


    「謝謝你,茱莉亞!我最喜歡你了!」


    「啊?」


    「等一下,亞斯拉!飯已經煮好了!」


    「這種小事不重要啦!」


    向茱莉亞簡短致謝之後,我立刻衝向地下室。完全無視雷奧納德的製止,心無旁騖地朝著地下室前進。


    半路上好像聽到雷奧納德以幾乎快要哭出來的虛弱聲音說出「什麽叫做不重要」,不過那些事情現在真的不重要。


    現在不是直嚷著害怕魔法的時候。


    身體被好奇心所驅使。


    衝進地下室之後,我調勻呼吸。


    接著我立刻從映入眼簾、並排在牆上的長劍之中,隨機選出數把懸浮於半空中。


    比照先前操縱鐵針的要領,我利用魔法將長劍宛如黏土一般地撕開,捏成好幾個小小的球體。


    將區分之後的球體再度細分,所有的球體全部比照辦理。


    同樣的步驟,以秒為單位的間隔重複無數次之後,引發出先前的現象。


    啪滋……啪滋啪滋……


    球體冒出短暫的火花,產生了小型的放電現象。


    不過這樣還不夠。


    必須加速這種魔法的動作,讓一次的行動產生更大的效果。


    金屬已經被細分為以肉眼辨識相當吃力的微小球體。


    任誰都想像不到——這些微小球體的原型竟然是一把長劍。


    我將如今被分解成數百個碎片的金屬顆粒,同時在一瞬間細分成更微小的個體。


    已經快到魔力的極限了。


    這時我終於掌握到——這種粗暴的魔力使用方式的訣竅。


    差不多該發生了吧?


    否則我又會倒地不起了。


    於是我一口氣將魔力灌注至最大極限,打算一決勝負。就在這個時候——


    啪滋……啪滋……


    ……滋……滋滋滋……啪滋!


    電力特有的刺耳爆音,從眼前跟蟲子一般大小的金屬集合體傳了出來。


    藍白色的電光接連閃爍,完全不給我眨眼的時間。


    之後就從我的麵前,直線撞上正麵的牆壁。


    強烈的電擊聲在這一瞬間,化作轟然巨響傳遍整個地下室,大大震撼了我的鼓膜。


    撞上牆壁的電擊從牆壁跑到天花板,又從天花板衝到牆壁以及地板,朝著四麵八方亂竄一通。


    富含節奏性的彈跳就像是奔跑在原野上的兔子,最後消失於具有接地線功能的地麵以及牆壁。


    一次放電就幾乎消耗我所有的魔力,現在的我,連讓鎖鐮懸浮的魔力都沒有。


    或許是耗盡魔力之後特有的虛脫感、以及放電的影響使然,電擊在皮膚表麵留下略為酥麻的餘韻。


    「什麽?閃電?」


    那不是我的聲音。


    沉浸於自己的假設獲得證實的成就感、耗盡魔力的虛脫感之中,位於我後方的地下室入口處突然傳來聲音。


    茱莉亞和雷奧納德站在那裏,大概是聞聲過來的吧?兩人顯然大受驚嚇。


    「亞……亞斯拉,你……你做了什麽……?」


    雷奧納德的雙唇顫抖,甚至忘了閉上雙眼。


    「哈哈哈,我也嚇了一跳。這叫做所謂的放電,是不是覺得皮膚麻麻的?」


    「這不是閃電嗎……?下雨的時候會出現的那種……難道不是?」


    「雷奧納德,等到你冷靜下來之後,我再來解釋好了。」


    「嗯……」


    異常激動的雷奧納德,以及驚訝得說不出話的茱莉亞。差不多等到三十分鍾之後,兩人才從驚嚇狀態恢複過來。


    就狹義而言,我的魔法是操縱金屬。


    不過擴大視野重新檢視,為什麽可以操縱金屬這點就啟人疑竇了。


    那是因為我擁有能作用於所有金屬的力量,而且幾乎不會對人體造成影響,這是非常科學的解釋。


    由於我是以魔法達到這種效果,稱之為


    魔術也無可厚非。不過在我看來,其實這依然是科學領域。


    磁力。


    茱莉亞說的『前胸貼後背』讓我靈光一閃。


    我的無屬性魔法不是操縱金屬的力量,而是隨時製造出磁場的能力。


    之前一直以為是指對金屬有效的魔法,所以才沒注意到為什麽可以操縱金屬的問題。


    『貼』。


    利用磁力來操作引力或是斥力。


    以強製的手段,製造出令人無法置信的強力磁場,進而撕裂金屬,或是搓成圓球。


    不過另一個啟人疑竇的問題,就是為什麽會發生放電現象。


    這就超出這世界文明水準的範疇,踏入科學領域了。


    我把先前的長劍細分成無數的小碎片,幾乎到了不複原型的地步。


    唯有透過強大的魔力——也就是磁力與磁界方向的無數次改變,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反覆發生的磁場反轉,產生了電流。


    這是我在前世的日本,進修家電開發的相關課程所學到的知識。


    不過磁場反轉所產生的電流非常微弱。


    不足以在室內製造出像剛剛那樣的閃電。


    因此需要在短暫的時間之內,盡可能增加磁場反轉的次數。


    然後在大氣這種絕緣體施加高伏特的電壓,造成足以發生絕緣破壞的高壓電,才能引發那種強大的放電現象。


    不過為了引發放電現象,必須對磁場進行複雜的操作,吸取的魔力也龐大得前所未有。


    數量相當於我所有的魔力。


    這是秘技中的秘技,而且隻能使用一次。情況允許的話,實在不想在戰鬥中使用。


    即使是精靈祭也不例外。


    「——事情就是這樣!」


    依然處於亢奮狀態的我帶著粗重的喘息,結束了簡略的說明。可是——


    「磁場反轉?」


    「對不起,亞斯拉。我和哥哥不像你受過專門的教育。」


    哈哈哈,說得也是。


    這是這個世界尚未成形的科學領域。


    地球的科學理論,在這個世界是以魔法來取代的。


    也難怪兩人有聽沒有懂。就算在貴族階層,也不是廣為人知的常識。


    「簡而言之,你是利用魔法產生落雷的是嗎?」


    「嗯,算是吧。」


    「是哦,你真聰明。貴族的孩子都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不過我隻是微微苦笑,並未說出口。


    我所遇到的瓶頸在這一天獲得解決,我的無屬性魔法還真是披著羊皮的狼。


    距離精靈祭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如果能夠趕在開幕之前掌握放電的技巧,多少也能產生一些自信,偏偏魔力所剩無幾。


    魔力的回複無法期待,耗盡魔力的虛脫感也護我鬥誌全消。除了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之外,似乎也沒什麽好說的。套用其他的說法,就算還想繼續特訓,也是力不從心。


    現在唯一還能做的事,大概就是賭一賭今天這種電擊魔法消耗的魔力所造成的超回複,能夠在明天早上的時候增加多少魔力了吧。


    一次的放電就讓我瞬間損失了數值高達百萬的魔力,理論上應該會化作一定程度的魔力量反餿回來才對。


    魔劍武祭的正式比賽上,最好不要使用這種魔法,不過那應該也不是可以讓我說這種話的家家酒大會。再怎麽說,那裏聚集了全國的劍術、魔術高手,絕對大意不得。


    就算如此,使用這種魔法還是要先做好消耗所有魔力的心理準備。


    絕對不能在大會的初期階段使用,這是盡可能別用的最後王牌。到時候還是會以磁力操縱鎖鐮的魔法為主。


    我突然望向地下室,牆壁和地板留下了為數眾多的放電痕跡。


    試著搖搖頭,這才發現在電力的影響之下,我的頭發全都站了起來。


    沒錯。我所留下的這些痕跡,才是我的無屬性魔法——現在我能夠拿出自信如此表示。


    打量著牆壁、天花板、以及地板被燒成焦炭的部分,頓時有種終於走到這一步的感慨。


    已經無法回頭了。


    之前就算無法站上最高峰,還是以自己的方式努力不懈。我自認為已經盡了最大限度的努力,沒有遺憾,沒有悔恨,就像是前世的我。


    或許這隻是自我滿足,不過我確實很滿足,這樣就夠了。


    無怨無悔。


    沒錯,我滿足於這種生活。


    雷奧納德和茱莉亞就像是哥哥和姊姊,也像是父親和母親。


    這種從陌生人開始共同生活的日子,雖然在現實世界無法想像,如今卻如此地令人喜愛。真的很感謝他們兩個。


    我將以這種生活為動力,麵對精靈祭的挑戰。這是我能報恩的最好方式。


    訴諳言語固然有點難為情,不過這就是我最真實的感受。說到難為情,或許我跟雷奧納德有幾分相似吧。


    帶著這種充實的心情,我迎接精靈祭當天的到來。


    ◇◆◇


    「來,拿去!」


    「這是什麽?」


    「兔子的麵具。」


    「這點我看也知道,為什麽突然給我這種東西?」


    精靈祭當天,茱莉亞交給我一隻木製的兔子麵具。


    時間是早上七時許,我剛走出家門,地上有兩條被朝陽拉長的較大黑影,以及一條比較小的影子。


    茱莉亞交給我的麵具在眼睛的地方挖了兩個洞,從正麵看來,眼睛剛好是兩個黑點,相當缺乏真實動物的感覺。兔子的特徵是長長的耳朵,這隻白色的麵具當然也有。唯獨嘴巴的部分製作得相當可愛,而且開了個小洞便於呼吸,不過整體的表情還是十分淡然。


    「昨天見到你的閃電魔法之後,我跟哥哥討論了一下,認為王都方麵不會放過能夠使用這種強力魔法的人。」


    「為了避免成為王都、或是王都魔法研究機關競相拉攏的對象,精靈祭期間就用這個遮住臉吧。」


    不知道為什麽,茱莉亞和雷奧納德解釋原委的表情有些得意。


    總之就是特別為我想出來的方案。


    雷屬性的魔法確實尚未在這個世界獲得合理的解釋。而且一旦成為王宮附屬機構的研究對象,或許會被迫過著不自由的生活。


    這點我可是敬謝不敏。


    如此思考之後,這個麵具似乎並非毫無意義。但隻用這張麵具隱藏身分,還是讓我產生不安以及欲蓋彌彰的感覺。


    「盡管放心吧。為了炒熱氣氛,很多人都會戴著麵具參加精靈祭,不會太突兀的。」


    「我很感謝兩位的好意,不過為什麽是兔子?自己的麵具還是希望能夠由我來選擇啊。」


    麵對我的質疑,茱莉亞以輕快的語氣喜孜孜地回答:


    「那是因為看到昨天閃電撞到地下室的牆壁之後,沿著牆壁往四麵八方跳來跳去的感覺很像兔子,所以就到附近的商店買了這個麵具。」


    「……原來是買來的啊。」


    擺明了就是市售的麵具。不過既然如此,應該也有其他人戴著同樣的麵具也說不定。這算是一種偽裝嗎?


    「而且不覺得很可愛嗎?」


    這才是她的真心話吧。不過這哪裏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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