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度五十公裏的──平流層。


    在地麵上的人類也沒有察覺的這個空間,閃爍著無數大大小小的紅色星辰。


    ──不對,那不是星星。


    那些一點一點的光亮全部都是〈unknown〉。


    從崔萊頓級的飛行型個體到歐格級,大小不一的各種〈unknown〉聚集到了這裏。


    光看就讓人膽戰心驚的龐大群體……在最前麵的位置獨自前進的,是一具造型與眾不同的〈unknown〉。


    簡單來說,那是具人型的〈unknown〉。盡管肌膚表麵武裝著〈unknown〉特有的無機質皮膚,卻也同樣擁有類似人類的四肢。


    伸長的背脊頂端──不清楚是不是視覺器官──有顆長出了單隻眼睛的頭部,至於宛如從頭部長出來的那頂在空中翻飛的頭紗,則讓人聯想到女性的長發。仔細一瞧,體型也讓人有相同的感想。胸部的雙峰繪出隆起的線條,在軀幹的部位收束,在腰部的位置又高了起來,婀娜多姿的柔滑曲線也與女性如出一轍。


    如果要取一個暫定名稱,或許可以命名為『女性型〈unknown〉』。這具〈unknown〉猶如在最前麵領軍,率領龐大的群體,用陰森的獨眼凝視底下的地球。


    在她俯視的地球上,約有一半的麵積覆蓋著一層有如極光的紅光薄膜。


    日本列島幾乎完全籠罩在這層薄膜裏,不過還是有唯一勉強露出地表的地方。


    那就是東京、神奈川與千葉這三個都市周圍。


    女性型〈unknown〉似乎正注視那些地方。


    接著,她移開視線,目光捕捉到繞行的人工衛星。


    【…………】


    女性型〈unknown〉不發一語,把垂下的手舉了起來。


    她一舉手,立刻有一具巨大的〈unknown〉從群體中出現。


    那具〈unknown〉的形狀,恰好像極了大災禍時遺失的國寶『七支刀』。


    和七支刀一樣細長,有數個分支的〈unknown〉將劍尖瞄準人工衛星,往那裏衝了過去。


    人工衛星設有防護罩,因此在衝撞的瞬間,爆發出如雷火猛烈爆炸的衝擊。形似七支刀的〈unknown〉耐不住這陣衝擊,像玻璃一樣破碎,散落開來。


    不過,劍尖確實突破了防護罩,成功攻擊人工衛星。


    〈unknown〉也好,人工衛星也罷,全部都如流星群般粉碎四散,碎裂然後消失。


    接著,籠罩地球的那層紅色薄膜散去,大批〈unknown〉便趁這機會一擁而上,急速往地球俯衝。


    ╳  ╳  ╳


    東京都市郊外是一片無盡的荒野,荒涼的街道上空無一人,散發出寂寥的氣氛。


    人們放棄了這個地方,過去大災禍時發生的激烈戰鬥與爆炸留下的痕跡仍清晰可見。三都市的主要高樓是在原本的都市上頭,再另外興建建築物,因此有完善的整頓,至於其他場所則是停留在荒廢的狀態。


    頭頂上方老舊的高架橋──舊時代搭建的首都高速公路猶如蟒蛇的屍骸,在都市裏蜿蜒。


    在布滿了平緩的斜坡與平滑曲線的平整道路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引擎聲,那是來自載著兩位神奈川校學生的軍用吉普車。


    凜堂螢在駕駛座上握緊方向盤,看也不看縮著身體、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八重垣青生,和她攀談了起來。


    「你們之前走的是這條路嗎?」


    螢斜眼瞥著向後飛逝的景觀時,副駕駛座上的青生低下了雙眼。


    「這、這個……應該……是吧……大概……」


    「回答得太模糊了吧。」


    「對不起……不過,那時候因為是用飛行的方式,正確的路徑我實在……」


    盡管青生的答案模糊不清,那天的路徑的確是由在天空飛翔的東京校學生所掌控。


    「你的意思是你忘記了嗎?」


    螢往她瞥了過去,青生在她的目光注視下戒慎恐懼,消沉地垂下了肩膀。


    「對……對不起。」


    「……」


    螢似乎不太能接受這個回答,但也不覺得再問下去有什麽意義。


    既然青生表示自己不知道路,螢也就相信她說的話。螢就是這麽信任青生。


    青生至今都支撐著神奈川這座都市的營運。盡管舞姬絕對不是不懂得處理實務,但是也稱不上擅長。螢對於自己有決定權的事情處理得相當明快,不過她也知道自己處理事情時有機械化的一麵。


    因此,神奈川能製造出以舞姬為中心的風氣,青生的手腕、能力與人品功不可沒。


    在螢回到神奈川前,就是由青生隨侍在舞姬身旁引導她,並且輔佐特別強化戰鬥能力的眾人,一手包攬事務方麵的工作。螢對她的貢獻,心存莫大的感謝與尊敬,更不可能在這時候懷疑她說的話。


    既然如此,不單純隻是詢問,一起前往尋找或許才是正確的做法。


    螢在車要開到岔路時,慢條斯理地說:


    「抓緊了。」


    「什麽?呀啊~~~!」


    話一說完,螢忽然一個急轉彎,變換了車道。螢的長發讓強風吹得在空中飄揚。


    剎那間,青生看見螢脖子上的代碼閃現紅光,然而她根本無暇思考那是怎麽回事,隻是為了螢蠻橫的開車方式,與她們前進的方向驚慌失措地慘叫。


    「凜堂次席?這裏是禁止侵入領域啊!」


    她跪立在座位上,轉頭往後麵望去,看見吉普車離安全地帶愈來愈遙遠。


    禁止侵入領域原本就不允許人們進入,尤其在發生之前那起〈unknown〉襲擊事件後,高層更是嚴正警告必須徹底執行這項禁令。


    盡管高層下達這樣的指示,她們卻率先破壞規定。萬一讓管理局發現,不曉得會有什麽樣的懲罰等著她們。想到這裏,就算不是青生也會瞬間血氣盡失。


    關於禁止侵入領域的公開情報少得異常。


    管理局方麵曾向所有學生解釋過原因,像是那裏位於〈unknown〉對策的防護罩效果範圍外、大災禍時排出的汙染物質濃度過高,或者諸如沒有戰略上的需求,所以決定廢棄。


    從未有人對這些解釋提出異議,而且在講求有效率地與〈unknown〉戰鬥的過程中,也確實排除了不需要的部分。不管是這個禁止侵入領域,還是類似的所有疑問,同樣被一並排除在外。


    ──不過,現在的青生實在很難不去在意這件事情。


    晃動的吉普車副駕駛座上,她不自覺撫摸著全新的頸環。也許是將她這樣的動作解釋成內心不安的表現,螢沉著地說:


    「用不著擔心。萬一有敵人出現,由我來打倒他們。」


    「可、可是──哇啊!」


    「快坐好,太危險了。」


    螢說得平靜,吉普車又加快了速度,青生四腳朝天跌坐在位子上。


    盡管被螢霸道的行為玩弄在掌心,青生不曾說過一句怨言,然而苦難卻接踵而來。


    一望無際的晴空裏──可以看見閃爍的紅色光點。


    「……咦?唔!?凜堂次席!」


    「!」


    聽見青生這聲大喊,螢同樣猛然抬頭望向頭頂。


    放眼望去,可以看見棺材型〈unknown〉正以驚人的速度垂直俯衝,前進的軌道準確捕捉到奔馳中的吉普車。


    不過,螢的雙眼看見了對方的行動。


    她敏捷地在駕駛座的座位上站了起來,逆風拔出佩戴在腰間的武裝。


    插圖008


    剎那間,棺材型〈unknown〉斷成了兩截。


    「哇……」


    看見這精彩的劍技,青生不由得發出了驚歎聲。


    螢若無其事地再次握住方向盤,從後照鏡看見棺材型〈unknown〉毀滅後,她喃喃說了起來。


    「以前沒見過那種類型的〈unknown〉,那就是襲擊卡娜莉亞他們的新型嗎……?」


    之前那起〈unknown〉襲擊事件──從管理局得到的資料顯示,很有可能與未知的〈unknown〉有關。


    「……這個區域果然不尋常。」


    在螢這麽認定的同時,後方忽然有光芒閃現,雷聲大作。


    「怎麽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她納悶著和青生一起轉頭望了過去,發現前所未見的紅黑色雷雲,正以異常驚人的速度籠罩晴空──那裏正好是東京上空。


    那不可能是自然的氣象變化。


    那裏確實出現了異常狀況。


    ──萬一有狀況發生,我會馬上趕回來。


    螢的腦中浮現出自己說過的話,那是她答應過舞姬的約定,也是她向自己立下的誓言。


    「公主……!」


    「咦!?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螢忽然一個急轉彎,吉普車揚起塵土往旁邊滑行,轉換方向。


    車子全速奔馳,轉往來時的方向──往烏雲密布的東京開了回去。


    ╳  ╳  ╳


    螢察覺東京出現異狀時,新宿西口正處於前所未有的天地異變裏。


    「天空中出現〈unknown〉!?」


    「而且數量那麽龐大……」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看見大批〈unknown〉遮蔽整片天空,東京校的學生紛紛道出內心的不安以及疑惑。


    「唔!?那是什麽東西!?」


    光是東京上空出現〈unknown〉就已經是異常的景象,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然而第一次見到的異象不僅是如此。


    高空中的〈unknown〉灑落閃耀著紅色光芒的粒子,這些粒子有如粉雪落在他們身上。就算想避開,因為灑落的範圍實在太大,導致避也避不掉,而且就算全身灑滿了粒子,身體狀況也沒有出現變化。


    不過,隻有一個顯而易見的變化。


    周圍學生脖子上的代碼閃爍著紅光,這陌生的光芒煽動了他們不安的情緒。難不成自己身上的代碼也在發光嗎?所有人忽然出現這樣的疑慮,不約而同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麵對前所未見的光景,東京校的學生被不明就裏的恐懼束縛住手腳,行動也變得遲緩。


    「準、準備戰鬥!快點!」


    其中也有聰明的學生認為不能放任這種情形繼續下去,催促起周圍的人。


    原本確實有這樣的學生。在他拿起武器向夥伴喊話,重新站上戰場的那一瞬間之前。


    「──什麽?」


    但像是為了否定那樣的戰意、雄姿、勇氣與一切,從頭頂急速俯衝的棺材型〈unknown〉重重輾壓在那個學生身上。


    「呀啊──!」


    眼見夥伴在眼前遭到輾壓,女學生險些慘叫了出來。


    不過,女學生的慘叫聲還來不及傳開,同樣也遭到了降落的棺材型〈unknown〉壓倒在底下。


    「!!」


    恐懼迅速蔓延開來,東京校立刻陷入潰不成軍的狀態。


    他們喪失戰意,拋下了身上的武裝,那些背向敵人的學生依序遭到棺材型〈unknown〉的鎮壓。


    連擁有戰力的他們也落得這樣的下場,沒有手段對抗〈unknown〉的大人更是無計可施,隻能在歐格級〈unknown〉的能量彈射擊下化成灰燼。


    因為〈unknown〉的肆虐,這地方成了慘絕人寰的地獄景象。


    「咿……~~~!」


    接著,又有一位女學生差點成為棺材型〈unknown〉的犧牲品。


    她趕緊倒在地上,勉強避開棺材型〈unknown〉的突襲。然而,豎立在地麵的棺材型〈unknown〉猛然開啟棺蓋,往那位女學生逼近。


    這時,劍光斜向竄過,將棺材型〈unknown〉劈成上下兩半,接著爆炸。


    女學生嚇得倒抽一口氣,身旁的兩道黑影──神奈川四天王的佐治原銀呼與音無柘榴衝過她跳了起來,劈斬上空的〈unknown〉。


    「別自亂陣腳!」


    喝斥聲響起,學生竄逃的腳步停了下來。


    外套在血腥的狂風中翻飛,纖細的發絲紮成左右兩束,形似蝴蝶的發飾在空中飛舞。


    東京校臨時代表天河舞姬昂然挺立,瞪著排山倒海而來的〈unknown〉大吼。


    「自亂陣腳會產生破綻,破綻會擾亂實力的優劣!就算是陌生的敵人,也用不著驚慌!萬一我們失去平常心,這麽做隻是正中敵人下懷!所有人冷靜下來!非戰鬥人員到東京本校避難!戰鬥人員保持鎮定,各個擊破敵人!」


    一時間陷入驚慌的學生仰望著舞姬,彷佛看見了希望。


    「放心吧!我們──比那些家夥更強!」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盡管是簡單明瞭的一句話,卻無比激勵人心,奮發著東京校的學生。


    ╳  ╳  ╳


    炮火激烈交戰的空中,黑尾鷗不見蹤影。


    千葉校的學生利用槍炮型的武裝,在跨海大橋迎擊從東京灣傳送門來襲的〈unknown〉。


    盡管被迫落於守勢,他們始終堅守最後的防線,至今依然沒有讓任何一具〈unknown〉成功入侵本土。


    然而,海螢本館遭大型〈unknown〉的能量彈襲擊,高樓處遭到轟炸。瓦礫在那棟大樓底下堆成了一座小山丘,升起陣陣黑煙。


    「…………」


    霞愕然看向那裏,喃喃說著:


    「那家夥在搞什麽鬼……」


    瓦礫堆積起來的那個地方,正好就是朱雀之前杵著不動的地方。


    「唔!糟糕!」


    他赫然一驚,望向頭頂,忍不住慘叫。因為被活埋的朱雀奪走注意力,使〈unknown〉抓到了機會往這裏逼近。


    霞麵向那裏,迅速架起步槍,瞄準了往這裏接近的〈unknown〉。


    剎時間,背後的那座瓦礫山炸了開來。


    「哇!?」


    暴風往全身襲來,霞反射性地抱住頭,蹲到地上。閃躲的動作要是再慢個一拍,炸開的混凝土與鋼架的碎片恐怕會砸中頭部。實際上,那些的確達到散彈的效果,擊落了〈unknown〉。


    「──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爆炸引發的沙塵中,響起了陰森的大笑。


    緊接著,卷起的旋風帶走沙塵,視野豁然開朗。


    「那個笨蛋……」


    讓霞不自覺怒罵的光景就出現在那裏。


    無數的瓦礫擺脫重力的枷鎖,飄浮在半空中。紫色電光爆出激烈的火花,斥力球詭異伸縮著,在空中擺蕩。拒絕與排斥、攻擊所有接近物體的製空圈──製造出這個範圍的主人就是東京校首席朱雀壹彌,他駭人地揚起嘴角,目光沒有聚焦,睜大了失去理性的雙眸。全身癱軟的站姿使他看起來既瘋狂又病態,像極了孤魂野鬼。


    「反正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我要保護的人……既然這樣……我要毀了這個世界!」


    朱雀像是自暴自棄又像是下定決心,怒吼著讓製空圈一


    口氣擴大範圍,卷起破壞的暴風。他腳邊像坑洞陷了下去,海螢本館也出現長長的裂痕。


    「這些廢物────!」


    朱雀伴隨著響起的咆哮聲,以炮彈般的速度飛到了海上。他利用裝上護甲的左臂,毆擊飛行軌道上的克拉肯級。


    這一擊擁有超過擊毀一具〈unknown〉的威力,在克拉肯級被打得不知去向的同時,球狀的衝擊波衝撞著附近一帶。衝擊波激烈地貫穿海麵,巨大的水柱也緊接著湧上天際。


    「…………」


    霞不禁啞然失聲,愣愣看著這甚至稱得上壯觀的景象。不過,他馬上回過神來,舉起步槍瞄準攻擊目標。


    這強烈的一擊不足以讓朱雀壹彌宣泄心中所有的怒氣,他在空中四處翱翔,隻要看見〈unknown〉就格殺勿論。可惜的是,因為是任憑怒氣發泄的猛烈攻勢,他的目光十分狹隘。他忘記顧及周圍狀況,導致側麵與後方破綻百出。


    「太亂來了吧…………看我的。」


    霞厭煩地扣下扳機,確實擊落逼近朱雀死角的敵人。


    「看來是單戀呢,真可憐。」


    明日葉騎著摩托車衝了過來,這麽評價他不為人知的掩護射擊。


    「你哥哥我可沒那種少女心……」


    哥哥用戲諕的話語回應著妹妹的玩笑話。


    「哥哥。」


    明日葉無視他的發言,把通信器材往他拋了過去。螢幕上麵顯示出南關東一帶的廣域圖。看見上麵標注出的〈unknown〉出現地點,霞不由自主蹙起眉頭。


    「什麽,東京?這是真的嗎?防空措施是怎麽了?」


    一般來說,〈unknown〉隻會從東京灣岸的傳送門──也就是從大海的另一頭出現,這是最基本的原則。不過,顯示敵人的記號現在不隻出現在那裏,甚至布滿內陸──東京都的新宿附近。


    「最近unknown一直在進步……爺爺我跟不上啦!」


    霞盡管嘴上開著玩笑,心裏卻不平靜。他們照理來說擋住了敵人的進軍,為什麽敵人能成功從背後入侵本土?這可是十萬火急的事態。


    「哥哥,快上來!萬一東京淪陷就糟糕了!」


    明日葉跨坐在摩托車上,指向邊車的位子。這樣的指示確實很合理。不論理由為何,一旦〈unknown〉出現在內陸,就該立即前往掃蕩。


    「…………」


    然而,霞環顧跨海大橋的戰況,猶豫了起來。盡管必須以本土的防禦為優先,但又不能讓敵人突破這道防線。千葉校的首席與次席在焦躁與躊躇之間拉鋸,遲遲無法邁開腳步。


    千葉的戰士發現他們內心的掙紮,對著兩人露出了可靠的笑容。


    「這裏可以放心交給我們,你們快去吧!」


    他們用手槍射擊海麵上的敵人,空下來的那隻手豎起了大拇指。


    「東京那邊就拜托你們囉,明日葉首席還有她的哥哥!」


    千葉的學生一如往常調侃著,他們因為相信千種霞的頭腦,才會像這樣開起他的玩笑。


    「可是啊,我還無所謂,首席不在的話……」


    霞盡管感謝這些夥伴的用心,依然不忘冷靜分析戰況。即使讓最強的戰力趕往新宿,萬一海螢這裏遭到敵人攻占,結果還是一樣,甚至會更糟糕。如果明日葉在這時候脫離戰線,千葉的戰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成功守住這個地方。


    「這些廢物──────!」


    不過,就在霞猶豫的時候,朱雀壹彌仍以驚人的氣勢,在高空持續減少〈unknown〉的數量。


    「啊……好像沒問題。」


    霞當機立斷,決定將戰場交給朱雀以及千葉的戰力。


    「你們隨便處理一下就回去吧!」


    「沒問題──」


    霞留下草率的指示後,立即往摩托車的邊車跳了上去。


    ╳  ╳  ╳


    〈unknown〉大舉入侵本土,發動空襲,狀況與過去發生的大災禍如出一轍。


    那幅景象是人類最大的陰影,讓人產生不祥的預感。不過,現在的狀況跟束手無策的那個時候不同。


    現在,過去世界衷心期盼能夠現身,但終究沒有出現的存在就在這個地方。


    ──那就是人類的英雄,劍之都市的公主,天河舞姬。


    「喝啊!」


    壯烈的吶喊聲響遍四周,反抗的巨劍斬殺所有侵略者。


    既然公主在前方奮勇殺敵,身為騎士沒有不跟上的道理。


    「啊啊啊啊啊啊!」


    「喝!」


    銀呼揮出野獸般的鉤爪,柘榴用形似死神的鐮刀斬下敵人首級,兩人從背後支援著舞姬。


    東京校的學生同樣戰意高昂,各自奮戰。


    他們英勇對抗〈unknown〉的身影,甚至能克服且抹去人類的心理陰影。


    不過,人心是很脆弱的東西。治愈後又會受傷,正因為有希望才會絕望。萬一有了英雄之後依然戰敗,人類的世界恐怕會真的步入滅亡。


    要讓人絕望或是停下腳步,一槍一彈都不需要用到,隻要將消極的心態烙印在人們心裏就行了。


    消極的心理以壓倒性數量的形式,緩緩滲透入人們心裏。


    「呃!再這樣下去,狀況隻會愈來愈惡劣!敵人數量太多了!」


    銀呼臉色凝重,仰望著敵人數量始終沒有減少的天空。


    「……大量的學生與居民犧牲了,光靠我們實在應付不來。」


    柘榴降落在舞姬身旁,迅速向她報告。


    敵我壓倒性的戰力與數量差距實在難以顛覆,也很難應付。舞姬或許同樣清楚這一點,神情十分嚴峻。


    她緊咬著牙,是否真能守住這個地方的不安瞬間掠過腦海。


    不過,她馬上甩開了這樣的不安。


    「總之,以非戰鬥人員的避難為第一優先!」


    她決定要守護一切。


    這是她的夢想,她的誓言,同時也是她的使命。


    即使有尖銳的刀刃劃開身體,滾燙的鮮血燒灼全身,天河舞姬也不會放棄守護。


    嬌小的身軀上頭,實在背負了過於重大的負擔。


    「舞姬~!」


    聽見這聲呼喚,舞姬赫然轉過頭去,看見夕浪往這裏衝過來的身影後,她大叫了出來。


    「愛離小姐!?不能過來這裏!」


    「什麽?」


    聽見這聲喝斥,夕浪的腳步隨之停了下來。


    不過,這一停步反而招來了死亡。


    這個地方是力量決定一切,弱肉強食的戰場。


    弱者是獵食的對象,〈unknown〉往夕浪這個非戰鬥人員一擁而上,火紅的磷光彷佛要將她徹底燒毀。


    「嗚!」


    夕浪愣在原地,慘叫了出來,不過兩陣風及時救回她一命。鐮刀奪走性命,獸爪撕裂敵人。


    〈unknown〉瞬間炸裂,爆炸產生的暴風迎麵襲來,是舞姬挺身而出了保護夕浪。


    「你沒事吧,愛離小姐?」


    「是,幸虧有你們。對不起。」


    「別這麽說,沒事就好。」


    銀呼與柘榴自告奮勇掃蕩周圍剩下的敵人時,夕浪與舞姬互相交換了一個安心的微笑。


    「我們已經安排非戰鬥人員搭上臨時電車前往避難了。」


    「這樣的話,愛離小姐你也趕快過去!」


    「嗯……可是……」


    夕浪支支吾吾,態度相當猶豫。她的視線望向攻勢始終猛烈的〈unknown〉大軍,道出了她內心的


    愧疚與無能。


    看見她這模樣,舞姬輕輕抱住了她。


    「……愛離小姐,你和求得先生是南關東的總管理官對吧?你的心情我瞭解,不過最高層的人絕對不能喪命。」


    她把臉埋在夕浪的胸口,勸說的語氣極為嚴厲。


    「再說……」


    「?」


    「再說……和地位沒有關係,你要是死了,我會很傷心。因為你就像大家的母親一樣。」


    她接著說出口的話,嗓音裏充滿了輕柔的愛意。


    「……!」


    夕浪一時說不出話來,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舞姬時的事情。


    那時候舞姬剛從冷凍睡眠中醒來,整個人顯得惶恐不安,是她溫柔地抱住了舞姬……


    「所以說,請你到安全的場所避難,我會把大家全部救出去。」


    「……好吧。對不起,要求你這種事情。」


    麵對舞姬以東京校臨時代表以及三都市綜合排行榜榜首的身分,帶著堅定意誌說出的這段宣言,夕浪隻能向她致歉。


    不過,舞姬完全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拉起夕浪的手跑了起來。


    「不要緊,我們走吧!」


    「好。」


    兩人跑向新宿車站南口的月台,避難用的緊急電車,起了即將發車的鈴聲。


    有個學生從車門邊探出頭來,注意著是否還有人沒上車。看見她們往這裏跑來的身影,那個學生揮著手要她們趕緊上來。


    舞姬於是把夕浪交給那個學生。


    「這個人也拜托你們了!」


    「沒問題!……夕浪管理官!?」


    「抱歉我來遲了。」


    「千萬別這麽說,請趕快上車!」


    搭上電車後,夕浪向意誌堅定地留在月台的舞姬說:


    「舞姬,五十……不對,請再撐四十分鍾。」


    「四十分鍾?」


    「對,隻要能拖到那個時候,我們就有辦法應付現在的狀況。」


    舞姬望著夕浪的目光帶著信任,向她點了下頭。


    「好,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啊,對了。」


    她像是忽然想了起來,從外套內層口袋掏出一個老舊的懷表。


    「這個東西不能弄壞,可以幫我保管嗎?」


    「這是……沒問題。交給我吧。」


    那個懷表的來曆和保管懷表代表什麽意義……夕浪都明白,於是她小心翼翼地收了下來,向舞姬說:


    「舞姬,你絕對要來拿回懷表喔?」


    「嗯……我會的。」


    在舞姬點頭的同時,伴隨著宛如深深歎息的排氣聲,車門滑行關了起來。


    電車加速離去,透過玻璃窗對望的視線也一並消逝。


    「…………」


    舞姬刻意不用視線追逐電車離去的蹤影,外套在電車卷起的狂風中翻飛,她隻是杵在原地。


    接著,背後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舞姬立即英勇地抬起頭來。


    「我們繼續戰鬥,走吧!」


    「好。」


    「為了公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聽見銀呼與柘榴這可靠的回答,舞姬的神情沒有一絲不安。


    「我們今天也來拯救世界吧!」


    她臉上浮現出高傲而且狂妄的笑容,再度趕赴戰場。


    ╳  ╳  ╳


    在平安脫離戰區的避難電車裏,夕浪的身體隨著車身擺動。


    「舞姬……」


    她用指尖輕撫暫時交由自己保管的懷表,讓思考回溯,腦中出現過去的影像──


    那是距離現在約十多年前的事了。


    夕浪不曾忘記,那一天,管理局大樓裏忽然響起爆炸聲。建築物劇烈震動,連帶也撼動了當時大人們的常識。


    聽見也許是發生事件、意外或是緊急事態的聲響,他們急忙趕往為了從冷凍睡眠中蘇醒過來的孩子們而設立的檢查室。


    然而,那裏變得麵目全非,不隻測量儀器全毀,天花板也嚴重塌陷,眼前出現的是一望無際的天空。


    「這、這股命氣太厲害了!我見過很多小孩子的〈世界〉,但是還沒見過這麽強大的力量……!到底是看著什麽樣的〈世界〉,才能如此強大……!」


    在瞠目結舌的檢查官麵前,可以看見像是為自己的力量感到困惑,盯著自己掌心的舞姬。


    天河舞姬這個人在沉睡前就很特別,覺醒後更是特殊。


    他們反覆調查又檢查了許多次關於她的特異性質。不論在她之前還是之後,需要這麽做的小孩子都隻有她一個人。


    後來,其中一位管理官朝凪求得出於關注,解釋起她的特異性質,不對,是異常的性質。


    「──所以說,我們發現從冷凍睡眠中醒過來的小孩子會出現特殊能力,那似乎是將腦中的〈世界〉重現於現實世界中的能力。你的力量或許也是其中一種。」


    「……喔。」


    然而,當時年幼的舞姬也許聽不太懂這些解釋,隻見她愣愣地聽著,回應得興趣缺缺。那天真的模樣讓人不自覺露出微笑,夕浪還記得很清楚。


    為了配合小孩子的視線,夕浪蹲了下來,擁抱似地用手掌輕撫舞姬的臉頰,盡可能緩慢地向她解釋。


    「至於形成那個〈世界〉的由來,據信和本人的欲望,或是和冷凍睡眠中作的夢有關。你究竟作了什麽樣的夢呢?」


    「什麽樣的夢……這個我也……」


    當她提出這個問題時,舞姬的回答很模糊。


    她不像是不記得夢境內容,比較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看見她這樣的反應,朝凪摸著胡子低聲沉吟。


    「……總而言之,你擁有我們從未見過的強大力量,而且是足以改變世界的力量……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舞姬小妹,可以請你到負責防禦灣岸的防衛都市嗎?」


    「防衛都市?」


    「沒錯。我們人類好不容易擊退〈unknown〉,不過他們無法用言語溝通,所以也沒辦法締結條約。直到現在,他們還是照樣往這裏發動攻擊。為了抵禦攻擊,建立了東京、神奈川和千葉這三個都市。」


    「唔……換句話說,希望可以借用你的力量來協助我們,可以拜托你嗎?」


    夕浪沒有養育孩子的經驗,也不是很清楚該怎麽和小孩子相處,不過她還是盡可能溫柔地與對方溝通。也許是她的心意傳達到對方心裏,始終看向外麵的舞姬思考了一會兒之後,忽然開了口。


    「……外麵。」


    「什麽?」


    「我想去外麵。」


    她愣愣望著窗外遼闊的天空,給了他們這樣的答覆。


    外麵什麽都沒有,隻有一片廢墟。她到底想做什麽呢?盡管納悶,夕浪還是帶著舞姬走到戶外。


    「我家還在嗎?」


    「不曉得……這附近發生過激烈的戰鬥……不過,希望還留著。」


    「嗯!」


    在化為廢墟的神奈川郊外,夕浪與舞姬一起走著,用字遣詞十分小心。雖然不能讓她抱持過度期待,但又由衷為她著想。


    她們一路走向大災禍發生的那天前,舞姬生活過的那間房子。


    「哇啊,破破爛爛的。」


    占地寬敞的豪華宅邸……那裏也許原本是這樣的地方──


    現在則是成了廢墟,不發揮想像力的話,根本看不出原來是座豪宅。


    「……啊,舞姬,太危險了!」


    舞姬熟門熟路地走進那座廢墟,夕浪追著她來到二樓的其中一間房間,那裏疑似是間書房。


    牆壁上掛著一幅肖像畫,畫


    裏是個穿著白色軍服的老人,舞姬目不轉睛地凝視那幅畫。


    「舞姬?……這個人是……」


    夕浪對畫裏的人物有印象,她翻找著記憶,自問自答似地開了口。接著,馬上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嗯,他是我爺爺,是個很偉大的人喔。他為了保護國人戰鬥,最後戰死了。」


    舞姬說著,把手伸向掛在房間角落衣架上的白色外套。那大概是肖像畫裏她的祖父披在身上的外套。


    「所以我……會代替他繼續努力下去。」


    舞姬緩慢披上那件外套。外套的尺寸過大,衣襬和袖子全碰到了地上,不過穿在她身上莫名有模有樣。


    「你們問過我作了什麽樣的夢吧?其實那個夢沒什麽特別的,出現在我夢境裏的是和平的世界,不管是父母還是小螢都笑得很開心,就隻是這樣的夢而已。」


    舞姬掏著外套的內層口袋,找到懷表後掀開蓋子。


    時針停了下來。


    拿到外套與懷表這兩樣東西後,舞姬似乎下定了決心。


    在走回管理局的途中,兩人坐在長椅上稍微休息,這時夕浪聽見了舞姬的答案。


    「沒什麽特別的嗎……」


    夕浪提出問題的語氣有些憂鬱。大災禍發生當時的總理大臣天河景明,他的孫女究竟是不是能幫上忙?而且是否該讓這麽年幼的孩子背負這沉重的負擔──她實在忍不住遲疑。


    不過,舞姬的回答很讓人意外。


    夕浪一開始根本摸不著頭緒,在覆誦一遍她的回答之後問了回去。


    「小螢是?」


    聽見這個問題,舞姬興高采烈地把頭往她轉了過去。


    「嗯,她是我的好朋友!」


    回想起來,這或許是夕浪第一次見到舞姬的笑容。


    舞姬用嬌小的手指轉動懷表的發條。


    「我和小螢約好了,戰爭結束後要到這裏來碰麵。所以說,我不能離開這個地方。」


    「…………」


    她說不出話來,心裏明白這個約定有多麽難實現。這時,舞姬露出了純真的笑容。


    「用不著擔心。小螢沒有毀約過,她一定會回到這裏來。」


    即使看穿了夕浪內心的想法,她依然笑著選擇相信朋友,始終不放棄希望。


    「……是啊,你說得沒錯。」


    「嗯……」


    她的強悍與堅強惹人疼愛,夕浪不禁緊緊把她摟在懷裏。


    在夕浪耳邊,響起了舞姬的懷表走動的聲音,夕浪愛離與天河舞姬的時間就這麽緩慢地動了起來。


    舞姬沒有花多少時間,就爬上了神奈川都市首席的位子。


    那個時候,管理局的其中一間室內裝飾著彩帶與氣球,她們與朝凪開起了一個小型的慶祝派對。


    「呼~嘿嘿!」


    舞姬的雙眼發亮,盯著為她準備的蛋糕,用那小巧的唇瓣努力吹熄了蠟燭的燭火。


    「實在是後生可畏。沒想到你這麽快就爬上頂點了。」


    受到朝凪這麽誇獎,舞姬始終笑咪咪的。


    「舞姬,轉過來這裏一下。」


    「有什麽事?愛離小姐……嗯?」


    夕浪在舞姬麵前屈膝跪了下來,用手指梳理她的發絲。夕浪摸著她的頭,幫她綁起了頭發。


    「……哇啊!」


    「紀念……其實也稱不上,這算是我送給你的就任禮物。」


    「哇~謝謝你,愛離小姐!」


    她打從內心感到欣喜的嗓音與神情十分可愛,舞姬現在依然愛用的蝴蝶造型發飾,就是那時候夕浪送給她的禮物。


    插圖009


    在立場上,她們是長官與屬下。


    不過在那個時候,舞姬早已在她心裏占有更重要的地位……就像她的女兒一樣。


    夕浪愈想愈覺得胸口發疼。


    「舞姬……」


    隨著避難電車的晃動,她發出了祈禱般的低喃聲。


    ╳  ╳  ╳


    猛烈的流星群燒灼著大氣,在大樓的低穀間飛翔,那是東京校學生由杖型武裝釋放出的命氣炮火。恐怕和命氣這名字一樣,他們打算搏命奮戰。


    不過,現場所有人當中,決心最為堅定的無疑是天河舞姬。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在同時掃射的攻勢掩護下,舞姬來勢洶洶地揮舞著巨劍,一口氣掃蕩了數十具〈unknown〉。


    然而,如此凶猛的攻勢依然不足以擊退敵軍。


    「咿!哇啊啊啊啊啊!」


    戰場上隨處響起慘叫聲……他們抵擋不住〈unknown〉勢如破竹的攻勢,隻是讓犧牲者的數量一再增加。


    「唔……!」


    我得守住這個地方──舞姬因為不甘心與焦急咬緊了牙,轉頭望向柘榴。


    「避難的狀況如何!?」


    「都內居民和工科生大多已經前往避難!」


    「這樣啊──……唔!?」


    讓非戰鬥員前往避難這個最優先事項完成,確實是好消息。


    不過,她還來不及停下來喘個氣,又有第二批、第三批〈unknown〉從空中接踵而來。


    「怎麽會……」「欸欸,這是真的嗎……」「這樣怎麽可能贏得了……」「輸定了!」


    原本拚死抵抗的東京校學生見到這令人絕望的景象,異口同聲說起了喪氣話。


    「公主殿下……」


    在眼見就要喪失戰意的時候……銀呼環顧著學生的狀況,請示起舞姬的指示。


    「……撐不到四十分鍾啊?」


    舞姬傷腦筋地喃喃自語,接著下定決心發號施令。


    「全體撤退!剩下的人搭上電車,退回管理局!」


    「……呃……哇啊啊啊啊!」


    學生像是早就在等這道命令,所有人爭先恐後往車站衝了過去。


    舞姬望著他們的背影,同樣笑著喚向一旁的柘榴與銀呼。


    「我來爭取讓大家上車的時間,你們也趕快過去。」


    「怎麽能讓公主一個人留在這裏……」


    「我們也要一起戰鬥!」


    她們是舞姬的心腹,也是服侍舞姬的神奈川四天王……無法接受拋下舞姬這位主君,自行逃走的指示。她們早已決心跟隨她的腳步。


    不過,有個聲音輕柔化解了她們堅固的決心。


    「我不是一個人。」


    「什麽?」


    「小螢也會過來這裏。」


    舞姬說得堅決。完全沒有懷疑,也沒有迷惘,有的隻是臉上最燦爛的笑容。


    「可、可是,現在這種狀況要怎麽過來?」


    「就是說啊,太亂來了!」


    「別說了,你們快走!……我拜托你們。」


    舞姬嚴厲製止了不肯屈服的兩人,向她們請求。


    「……唔!」


    兩人並不是無法察覺她話裏的意思,以及她的想法。


    那不是向屬下下達的指示命令,而是在拜托朋友,衷心祈禱她們能平安度過這個難關。


    要是不回報她的好意未免顯得不通人情,再說實力遠不如人的自己,也沒有反對的資格。


    「……好吧,祝您好運!」


    「我們先走了。」


    銀呼與柘榴甩開愧疚的情緒,和東京校的學生一同往車站衝了過去。


    「好啦……」


    聽著背後傳來兩人逐漸遠去的腳步聲,舞姬高傲地盯著被敵人身影覆蓋的新宿上空。


    「我等你來,小螢……」


    她喃喃說出口的話,被


    〈unknown〉產生的下降氣流卷了進去,然後消散。


    「喝啊啊啊啊啊啊!」


    她讓命氣在全身高漲,如彈簧往高空跳了上去。


    命氣注入巨劍,顯現出光之刀刃。


    舞姬獨自衝進〈unknown〉大軍,又是斬殺敵人,又是遭到突襲,防禦然後斬殺,受到敵人包圍壓製……但她始終以不尋常的臂力硬是鎮壓住敵人,斬斬斬斬──大型的飛行〈unknown〉同樣讓她一刀擊落。


    「由我來!由我來保護大家──────!」


    她任憑頭上和嘴角流下鮮血,揮舞輝煌劍刃的模樣有如鬼神。


    〈unknown〉避開斬擊的暴風,試圖追向避難電車──這些行動沒有逃過她的注意,她上前阻止的模樣和修羅如出一轍。


    「哼!休想過去!」


    眼見自己的腳程趕不上,舞姬大動作揮舞巨劍,以擲槍的方式把劍投擲出去。


    劍擲出的速度與威力,和流星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軌道上的〈unknown〉逃不過這波攻勢,軌道周圍也有真空的刀刃胡亂飛舞,上前攻擊避難電車的〈unknown〉遭到了殲滅的危機。


    「呼……呼……」


    舞姬盡管讓武器離手,且正氣喘籲籲,但為了不讓避難電車繼續遇上攔阻,她仍站到了電車軌道上。


    這時,正好最後一班避難電車從新宿車站的月台出發,直直往舞姬衝了過去。


    「公主殿下~~~!抓住我的手~~~!」


    打開的車門邊,銀呼伸長了手臂大喊。


    像是為了逃離遭到〈unknown〉入侵的新宿,電車逐漸往她接近。


    「…………」


    不隻時機抓得剛好,她也在隻要伸出手就能抓住銀呼的位置上。事實上,舞姬真的打算抓住銀呼的手。


    不過,舞姬把手放了下來,像在向她道別。


    「為什麽……」


    舞姬與銀呼之間加速拉開距離,避難電車從舞姬身旁穿了過去。


    銀呼錯愕地轉過頭向她望去,兩人的距離愈來愈遙遠。


    舞姬感覺銀呼的視線注視著自己背後,笑著回頭目送離開的友人。


    「要是我就這麽上車,敵人肯定會追上來……必須有人在這裏擋住他們。」


    為了讓朋友搭乘的避難電車成功離開,確實需要有人負責殿後。


    除了自己,沒有其他人能完成這個任務,這件事舞姬瞭然於心。


    「公主……」


    隨著柘榴沉痛的低喃,避難電車鑽入了地下隧道。


    緊接著,地下隧道入口有大量的瓦礫崩落──因為先前舞姬擲出的巨劍,導致一棟大樓倒塌。


    實在太幸運了,舞姬真心這麽認為。


    接連有從未見過的人型〈unknown〉從空中降落,包圍了舞姬。


    萬一讓這群〈unknown〉追上避難電車就麻煩了,幸而有大樓瓦礫堆起的高山,堵住了地下隧道的入口。這麽一來可以多爭取一點時間,的確是相當走運。


    反過來說,舞姬沒有了退路。盡管孤立無援又獨自一人深陷敵陣,但這種狀況對她來說一點問題也沒有。


    「呼……小螢。」


    舞姬想念著此時想必正急忙趕往這裏,自己唯一的好友。


    因為,她們這麽約好了。


    萬一發生了什麽事,她一定會趕回來,螢曾勾著小指這麽保證。既然這樣,自己當然會相信她,等著她回來。雖然是一個人,自己並不孤單,所以還能繼續戰鬥下去。


    「你們休想繼續前進。」


    她睥睨著往自己接近的人型〈unknown〉,臉上浮現出狂妄的笑容。她脫下外套,雙手用力握拳。


    「……放馬過來,我會讓你們見識人類的力量!」


    她赤手空拳應戰,可是她並不是束手無策。


    因為沒有握住劍,她手裏確實緊握著一個東西。


    ──那就是過去與未來的約定。


    *


    對於所謂的世界,每個人有不同的看法。


    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所以我喜歡這個世界,這個公主一直以來保護的世界。


    身體感覺過了十年,實際上度過的是三十年的光陰。


    這不是比喻,也不是誇大。


    少女將自己一半以上的人生奉獻在戰場上,是她高貴的決心打造了這個世界。


    若要指責這樣的想法是誤會或是自戀,我也反駁不了。


    公主會投入戰爭,有一部分是因為與我的約定。


    那場戰爭結束後,很快就過了十年。


    答應與公主再會的我失去記憶,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履行約定。


    接著,當我再次出現在公主麵前時,居然成了試圖取她性命的敵人。


    命運的惡作劇實在諷刺。雖然我是將人類造的孽說成了命運。


    不過,公主依然是原本的樣子。


    她接受不是我的我,讓我恢複原來的模樣。


    所以我決定了。


    我要用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實力,和自己的身體──


    讓構成我生命的一切,全部奉獻給公主。


    我願成為公主的劍。


    我──就是公主的劍。


    我將為了公主戰鬥,實現她的想法,達成她的期望。


    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不過,世界啊,人類啊。


    這樣的過程將能輕易地拯救你們。


    你們盡管哽咽著哭喊出內心的感激吧,感謝我獻上劍的對象是天河舞姬。


    就算背後有權謀術數的運作,那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在我心中,這隻是一件無比單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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