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以玉墨超越神級的仙力應該很容易控製住場麵,但眼前的狀況顯然很不一般,靈氣循環已經很好地疏導,蕭宇凡的元神卻仍以超越尋常的高速旋轉不停,剛剛進入體內的靈氣立馬被吸收殆盡,顯示出前所未有的瘋狂。


    玉墨額頭沁出冷汗,掌心凝聚出的光印迸射出七彩的光芒,照耀在蕭宇凡的額頭附近。元神的旋轉速度逐漸變緩,玉墨剛舒一口氣,忽然元神衝破自己的控製,速度暴增,相應周圍的靈氣再次瘋狂湧進蕭宇凡的體內。


    情況顯然不在自己這邊,而是宇凡他可能被複仇的念想衝擊頭腦,從而導致走火入魔。想到這裏,玉墨加強光印的強度,一邊呼喚著宇凡的名字,試圖將他從迷霧中喚醒。蕭宇凡無動於衷,他根本聽不到玉墨的呼喚,甚至意識不到自己在修行中。師父道玄真君被殺的場景陡然出現,並且在腦海中反複播放,折磨著他的每寸神經。


    師父,師父……


    蕭宇凡微張著嘴,似乎要從喉嚨中發出痛苦的哀嚎,氣息變得紊亂不暢。就在這時意識中驀然闖入一道人影,頤寬目朗,濃眉虯須,堅實的膀臂強壯有力,僅僅站在那裏就給人一種特別的威勢。蕭宇凡莫可名狀地升起一股熟悉感,似乎早在出生以前就與此人相識。


    那人出現之後,手中托起一道陰陽光印。將它推向空間的時候,光印變幻成了龍池花的模樣。龍池花又名陰陽花,花開三重,蕊分兩色,傳說中最為玄妙的植物,能為修仙者提供血氣,使其能在短時間內回複精力。


    蕭宇凡絕沒想到會在自己的意識中看到,不禁細細觀賞。龍池花三重花瓣分別為紅黃藍,花蕊大如蒲團,色分黑白,宛如陰陽魚。清新的香味飄逸開來,蕭宇凡頓感神清氣爽,心情不再那麽浮躁,元神的運轉也就回複平常的狀態。


    “宇凡小兄弟,你似乎走火入魔了。”蕭宇凡嘖嘖稱歎之際,那人用黃鍾大呂般的厚重聲音突然說道,精銳的眼眸透出了然的光芒。


    蕭宇凡“呃”了兩聲,不好意思地說道:“多謝前輩相救。敢問前輩何方高人,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已去世的人,不足為道。”那人淡淡說道,似乎有意想隱瞞自己的身份:“至於小兄弟你嘛,從醒來那一刻起,我就關注著你的成長。”


    “關注我的成長?說的好像在監視我一樣。”蕭宇凡冒出不好的念頭:“前輩,你該不會是蚩尤那派的人吧。”


    那人嗬嗬笑了兩聲:“我若是蚩尤的人,還會救你?不過蚩尤算是我的兄弟不假。”


    蕭宇凡仔細想了想,憑著感覺衝口而說道:“莫非前輩是古神,和蚩尤、盤古大神都認識?我似乎和盤古有點聯係,所以覺著你身上有股熟悉感。”


    那人“哦”了一聲微微頷首,在蕭宇凡的意識中似在仔細打量他一般:“看來女媧在你身上花費的時間不少,也許她的計劃會由你完成也說不定。”


    “請問什麽計劃?有些人老是罵我‘女媧的失敗品’,那是什麽意思?”蕭宇凡抓緊時機問道,他曾就此問題問過玉墨多次,但每次玉墨都含糊其辭,隻說“你將來自會明白”。


    古神嗬嗬笑了兩聲:“你‘和盤古有點聯係’嘛,挑明說了就是女媧為提高你的戰鬥力還有各方麵的素質,特意將盤古元神融入你的體內,所以你才擁有白金色這麽罕見的仙力。”


    聽著前麵蕭宇凡還挺高興,然而說起“白金色仙力”,他立馬感到自己是廢材一個,小聲嘟囔道:“我還真是失敗品啊。枉費了女媧娘娘的好心,現在都上仙三階了,仙力還沒有改變。”


    “隻要你努力修行,會成功改變的。”古神安慰地說道,他微微地眯起眼睛:“這個不用急,最主要的是你現在要放開複仇的心結。”


    莫名的煩躁心理再次騰起,蕭宇凡語氣直衝地說道:“複仇如何放開?殺掉那些仇敵也許能辦到。”


    古神微微歎息:“耽溺於仇恨,就會像蚩尤那樣走入歧途……我不希望你重蹈他的覆轍。宇凡,天降大任於你,你就應該站在高處看問題,而非放任自己走入死胡同。”


    “蚩尤是亂殺無辜,而我隻是想向仇敵尋仇,不報仇解恨,根本按捺不住這口氣,就比如剛才。前輩,如果你經曆過親友無故被殺的事情,就說不出剛才的話了。”蕭宇凡有些不耐煩地解釋。


    古神扯起嘴角笑道:“宇凡小兄弟,身為古神,吃的鹽比你吃的飯多,不僅經曆過親友無故被殺,還見識過親友自相殘殺的事情。”語氣變得黯淡,略微停頓繼續說道:“盤古空間的一些大戰給你提前回顧一番比較好。”


    古神的身影消失,蕭宇凡的意識中突然出現活動的影像。不知道為何,蕭宇凡有些並沒有經曆過,但也知道影像講的是什麽。


    ******


    第一段影像回顧了第一次大戰,蚩尤和他的三大護法祝融、共工、燭陰,率領眾多妖魔攻城略地,直搗蒼穹,女媧和軒轅大神正麵相迎。昔日的好友化作敵人,任誰都不會好受,但蚩尤不會因此放下屠刀,而女媧眾神祗也不會因為情誼而放縱蚩尤。


    雙方打得昏天暗地,不周山都被共工撞壞,西北天穹坍塌,洪水暴雨肆虐天下,六界生靈苦不堪言。即便看到如此慘狀,蚩尤也絲毫沒有憐憫之心,說著“這個腐化的世界正好可以就此爛掉”,繼續與軒轅在九天蒼穹展開大戰,神戟與黃金寶劍輝映,日月都為之失色。最後的結果不言而喻,蚩尤被用補天石鎮壓,不過神界一派也元氣大傷……


    第二段影像是關於“北鬥七星之亂”,北鬥七位星君不知受到誰人的蠱惑,反叛上任天帝,仙界分裂成兩派展開大戰。緊要關頭,保持中立的紫微星君突然現身,偷襲上任天帝。真令人想象不到,小小的紫微星君竟然有堪比上任天帝的實力,渾厚的掌風祭出,重傷了任天帝。上任天帝最後拿出自己的寶器三仙珠,才勉強擊敗對方,不過他本人也從天穹栽落,生死不明……


    第三段影像就是蕭宇凡所參與的第二次大戰,蚩尤破開魔界出入口,再次攻打神仙兩界。此時神界已無像樣的領頭人物,女媧處在休養之中,軒轅和伏羲都不知所蹤,最後挺身反抗的乃是淩天宮的掌門·混元天尊,曾被寄望擔任天帝的厲害人物。混元天尊一人抗擊蚩尤的三大護法祝融、燭陰、胡青丘,最後兩敗俱傷。


    蕭宇凡這邊則是不聽從指揮,擅自找魔尊蚩尤展開大戰。以他九天至仙的實力在創世古神麵前實在微不足道,但所幸蚩尤被補天石壓製,因此蕭宇凡能力爆發之時,竟然能將蚩尤殺掉,不過也因此刺破了天穹……


    ******


    六界曆次大戰的影像真實展現,蕭宇凡身臨其境,久久無法言語,為自己的狂妄無知和眼界狹窄深深慚愧。與那些席卷六界的苦難相比,昆侖墟的那點仇恨實在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仇,可以報,但等到時機來時自然會報,不必在這一刻沮喪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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