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鬼麵尊者隱瞞了自身實力。對外號稱仙尊五階,但卻擁有像蚩尤魔尊那般高強的威懾力。很多時候的細節也表明,他刻意地壓製了自己。就連蚩尤魔尊也坦承,鬼麵尊者深不可測,實力可能和他不相上下。


    因此像這般不世出的梟雄,兼野心勃勃與身份神秘,想不注意他都難,必須嚴密監控在視野內才能放心。


    檮杌得到召喚後,便一直追尋著鬼麵尊者的身影,可惜對方的氣息淹沒在黑衣黑袍的眾多斥候當中,想找出來不是那麽容易。漂浮的石塊迅疾的向身後飛逝,好似流星陣雨,檮杌目光灼灼地望著前方,跟隨著越來越密集的大隊。


    斥候們正在會合,朝著鬼麵尊者覺著可疑的地方。但莫名地感到哪裏不同尋常,越往裏飛行,身邊的石塊速度似乎越緩慢,檮杌自覺本身沒有放緩速度。他不由得提高警惕,突然聽到前麵有人急切地高喊道:“往後退,往後退!”


    還在怔愣期間,檮杌被急著後退的斥候們推攘了幾把,身體趔趄,險些栽落下去。透過亂哄哄的人群,他終於瞥見剛才那股怪異的感受為何。前方出現龐大的渦流,方圓數十裏,簡直就像大海中出現的幽深藍洞,不斷吸聚著周圍的一切事物。所以附近的岩石都自覺地躍入渦流之中,就像投入火焰的飛蛾。


    趕在最前麵的斥候不提防就跌入進去,在慘烈的嚎叫中消失蹤影。後麵的見狀,不等指令下達就爭先恐後地後撤,而唯有一人沒有動彈。鬼麵尊者佇立在渦流的邊緣,烈風將黑色披風吹得呼啦呼啦作響,慘白的麵具覆蓋在臉上,令人看不到他的情緒,不過當距離較近時,能清晰感受到鬼麵尊者的威壓比以前濃烈得多。


    “檮杌。”


    鬼麵尊者突然喊住他,毫無征兆,檮杌忍不住激靈靈打個冷顫,從隱藏的山岩後麵露出身影,盡量維持著鎮定:“是,主上。”


    “如果從這躍下去,會有什麽後果。”


    檮杌汗顏,搔了搔腦袋為難道:“應該會碾成齏粉吧,下界給人的印象很凶險。”


    “也可能傳送到另外一個空間,不如你替我走一趟。”


    鬼麵尊者平靜如水地說出這句話,檮杌麵目變得慘綠,幹啞著嗓子還沒擠出語言,就感覺身體受到一股莫可名狀的力量,他呼地向前栽去,直直地掉進下麵的渦流當中,隨著暴風漩渦似的岩石流一起旋轉。


    “唔啊啊啊啊啊!!”


    很快連這段不和諧的慘叫聲也消失不見,後麵撤到安全距離的斥候們見此情景,背脊躥起一陣陣寒意。很多人早已見識過鬼麵尊者的冷酷無情,心裏仍然無法習慣難免腹誹,但沒有誰動彈逃跑——因為跑也沒用,隻要沒脫離鬼麵尊者的掌控,命運就握在了他的手中。


    鬼麵尊者則冷眼觀瞧著下界,渦流的中心和歸墟製造的黑洞有所不同,有著陰陽光印的輪廓,隨著吞噬的東西越多,引力越來越強盛。若一般妖魔落進去,瞬間便可碾成齏粉。檮杌實力不俗,應該能活得久點,幸運的話,可以到達傳送空間的另一端。


    鬼麵尊者的意識保持著敏銳清醒狀態,微微闔目,感應著留在檮杌身上的氣息。但連半刻鍾的功夫也沒有,氣息就斷了,好似突然被誰封印起來,傳來的反噬強烈地刺激著頭腦。眼前一陣眩暈,鬼麵尊者連忙打起精神,止住差點掉落的腳步。


    這渦旋、和自己首次所經曆的絕然不同。首次可能是伏羲本人所製造的,因而對他沒什麽影響,而眼前的恐怕為軒轅所製造,所以能直襲意識空間——站在頂端的創世古神,果然不能有半分輕視。


    伏羲、誇父相繼隱身,所以軒轅代替他們出麵了麽?鬼麵尊者往後撤退了幾步,目光巡視著周圍,高聲嘲諷道:“軒轅君就在附近吧。這就是你們創世古神?膽子小得不敢露麵。”


    “哈哈哈。”空中傳來清朗的笑聲,聲音的方位不明,似乎從四麵八方齊湧而來。鬼麵尊者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就聽對方用長輩的口吻戲謔說道:“鬼麵尊者,秀出這種激將法,可見你意外的年輕。有無億年歲齡?可能沒有吧。所以你的殺戮中帶著銳氣,對權力的渴求也超乎我等枯朽之輩。”


    鬼麵尊者將陰寒的眼神埋藏在眼底,不動聲色地反駁:“很不巧,今年剛好有億年歲齡。鄙人倒是不知,盤古空間的軒轅何時喜歡看麵相?”


    “一直都喜歡,隻是很少發揮而已。”


    空中的聲音忽遠忽近,鬼麵尊者已經放棄了追尋,禮儀周備地接話道:“那可真是鄙人的榮幸。軒轅君,既然來到戰場,不準備動手麽?”


    空中聲音輕歎:“動手,對你來說真是隨便的字眼。倒是你鬼麵尊者何不收手,以免做出更多錯事。”


    “很明顯,收手就達不成目的,為你犧牲的人就會白白犧牲。”鬼麵尊者很隨意地說道,隨後目光猛然變得猙獰:“別再話癆了,戰鬥吧,軒轅。”


    鬼麵尊者凝聚著偌大的光印,呼地朝下擊落。但見以他腳下為中心,殷紅澄亮的光芒向著四周輻射,漂浮的山岩猶如沉在紅豔的浩瀚海洋中。夜空也染上濃重的血色,清亮的星辰變得汙穢。


    感知變得極其敏銳,血紅光芒所籠罩的區域,沒有鬼麵尊者掌握不到的區域。他勾起嘴角溢出清淺的笑容,但裏麵純粹得沒有任何情緒,就宛如暴風雨前的平靜,這樣反叫人無比地害怕。鬼麵尊者騰身躍起,以傲然的姿態命令道:


    “以吾之名,轟殺軒轅。”


    強悍的威懾力暴溢而出,每位斥候皆敬畏心倍增,雙眸變得通紅如血,失去本身應有的色彩。他們隨著鬼麵尊者祭出光印,轟擊空中的一點。那裏乍看上去平淡如常,沒有任何人物存在。但是當無數道法術似流星竄動,全都在那裏集束凝合,濃鬱的能量團轟然間爆炸,連帶著發生天坼地裂的響動,所有的山岩都開始在搖晃中墜落,梵天界下起了石雨。


    “唔啊啊啊啊!!”


    仙階不高的斥候伴隨著山岩墜落,鬼麵尊者連看也不看,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飄然飛舞的軒轅身上。軒轅遊走在夜空中,金色龍袍很好地襯托出他天潢貴胄的氣質,氣宇軒昂,黑色眼眸深邃有神,嘴角勾勒出淡若清雲的笑容。憑一人之身麵對黑壓壓的斥候大軍,依舊從容淡定。


    “殺。”


    鬼麵尊者再次下令,指尖凝結出奇怪的印結。刹那間所有斥候都開始爆發出狂吼,血紅的眼瞳帶著猙獰癲狂,法力從氣海內傾瀉而出,沒有絲毫的餘留。身體開始膨脹,筋肉蹦起變得粗厚,生命的光輝沒有吝嗇地逸散。


    “唔嗷嗷嗷嗷嗷!!”


    每個斥候都變形成凶惡的野獸,爆發力倍增,從四麵八方嗖的朝軒轅撲去,同時間都將自身最暴烈的招式拿出來。傀儡狂化,永恒國度狠毒的禁術之一。不久前的法術攻擊已經足夠凶惡,而此時更不講求人道——鬼麵尊者操縱著這些人,不僅使用出最強法術,而且追隨著軒轅的移動連續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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