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轟隆隆。


    五彩繽紛的法術到處飛竄,好似流星雨,比煙火還要壯觀,撞擊在一起,爆炸的波浪使得空間都扭曲搖曳,山岩碾碎形成的塵灰洋洋灑灑,好似灰色的霧氣。這片時空距離天崩地裂不遠,但是沒有哪個斥候停手,他們的頭腦中沒有身邊充滿危險的概念,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掉軒轅。


    “殺!殺!”


    軒轅在濃鬱的殺氣中穿梭,神祗光暈縈繞全身,浩蕩深遠的威壓逸散而出,給周圍帶來難以想象的魄力。這是他慍怒的表現,臉色平靜如初沒有波瀾,但眼眸中壓抑的怒火使得目光越發深邃——鬼麵尊者的所作所為已經打破軒轅的道德底線。


    殘忍地利用傀儡,當棋子廢掉就扔,這樣的行為若能放過,那麽他軒轅沒有忝列創世古神的資格。


    黃金劍祭出,劍身流淌過一陣圖騰光印,開始在高空中伸展,變得好似一道天柱。金色的電閃纏繞著劍身,隱隱能看到龍影繞動。軒轅漂浮在劍身前麵,嘴裏念念有詞,耀眼的光流從雲層深處傾瀉而下,時空開始變得扭曲,湧起一個個漩渦,鋪展到整個天空,延伸到深不見底的下界。


    所有的東西都在旋轉,風在吼叫,雲氣翻卷繚繞,星辰、山岩順延著盤旋的紋路,向渦流中心的陰陽圖騰墜落,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到處都是旋轉的渦流,一切都變得扭曲,狂躁迷亂,仿佛梵天界正被這洶湧動搖的激流所吞噬。


    斥候們在狂化中拉回些許的清明,抬眸間便看到無數個盤旋的渦流,好似一隻隻巨大的眼睛,而中心的陰陽光印便是瞳仁,強大的引力散逸而出,將他們這些不成形的“凶獸”鎖縛住。


    “唔啊啊啊啊啊!!”


    恐懼重新回到斥候們的腦際,一個個戰栗發抖。就算再狂暴化又如何,身體膨脹到怪物的級別,破開包裹的衣料,而一旦恐懼回身,再龐大堅實的身軀也會顯得脆弱。心神動搖,紅眸大睜,麵對異常的景象沒有誰能保持鎮定。


    逃,往哪裏逃,所在戰爭整個時空都已陷落,旋轉橫飛,騷動連綿不絕。而且斥候們因為狂暴化,能量消耗殆盡,怎麽抵禦渦流引力,因此全隨著漂浮的山岩朝著渦流中心墜落,墜落,慘叫聲充斥扭曲的時空。


    唯一沒有被拉入混亂中的便是鬼麵尊者,奇異的光波纏繞著他的身體,七彩絢爛。這顯然不是普通的神祗光暈,能隔離周圍的引力而不受影響,就是很好的明證。當然軒轅製造出無數個漩渦,也就相對分散了引力的強度。可能斥候們無法擺脫,但對於鬼麵尊者來說算不上難事。


    “夠厲害!”


    鬼麵尊者由衷地讚道,環顧著四周景象,他有些明白太古天門之戰,永恒國度的軍隊為何會戰敗。人們不屑於提及的盤古空間,實力高強到可怕,軒轅都如此,更別提當年隕落的盤古。


    盤古,盤古元神,蕭宇凡。


    這三個詞很快聯係起來,鬼麵尊者開始後悔自己當初輕視那位少年。管他仙階有多低,其實都應該殺除。鬼麵尊者撫額微笑,就像拂去自己的矜持高傲般,暗暗想著,真的要驅除各種破綻,否則花費力氣來盤古空間隻會是無用功。


    鬼麵尊者垂下手臂,聆聽著周圍斥候們的慘叫,他唰的直視著軒轅。佇立在黃金劍前麵的神祗,正直仁愛,大開殺戒這種詞匯與他無緣。所以身邊的斥候們看似危險,但恐怕軒轅迷惑的伎倆,其用意應該在於,使得這些斥候們脫離他鬼麵尊者的掌控。


    “嗬!”鬼麵尊者輕蔑殘忍地笑著:“我的棋子還未用完,豈能被你奪去!”


    複雜的咒語從嘴角飛快溢出,鬼麵尊者呼地祭出無數個光印,與軒轅製造的巨大渦流一一對應。血色紅光傾灑整個空間,隨後渦流的旋動停滯,緊接著轟隆隆一個個爆響。光印在爆炸,被渦流吸收的斥候元神也在爆炸,裏外相合的巨大震蕩終於毀掉渦流。


    軒轅救之不及,眼神越發冷冽。


    氣流擾動時空,塵屑飄舞飛揚,慘嚎聲被吞沒,所有的東西都在崩解分裂,光嵐混亂地漂流,最後同這個世界一起陷入混沌。而在狂風暴嵐中鬼麵尊者發絲黑袍飛舞,咯咯的笑聲不斷擴散,隱隱有蓋過風暴的趨勢。打從心底感到愉悅,看到軒轅容顏難堪愉悅無比,周圍這些該死的六界生靈死得精光愉悅無比。


    人性,那是什麽?能與兄弟為你做出的犧牲相比麽?


    身後天柱似的黃金劍綻放異彩,照耀出軒轅青白的麵孔,他靜靜地望著大笑特笑的鬼麵尊者,目光比劍刃還要冰寒銳利。惱怒、忿恨、憎惡,所有詞匯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太古天門之戰的百億年之後,軒轅還從未有過如此感覺——沉溺在哀傷深淵的心泛起波瀾,波瀾形成怒潮,似火山爆發般洶湧噴薄,久久不能停息。


    “敗類。”這恐怕是軒轅第一次吐露出不雅字眼:“不除掉你,不足以平民憤。”


    軒轅操縱黃金劍,轟隆劈裂混沌的時空,朝著鬼麵尊者這邊貫落。鬼麵尊者目光精悍,嘴角猙獰地笑著,雙手一抻,召喚出一柄凶悍無比的天鉞。青銅的槍柄篆刻著細密繁複的圖騰紋路,柄端裝飾著盤旋的蛟龍,龍嘴大張,吐露出寬厚的鉞刀。刀麵鏤空篆著饕餮花紋,勾勒出的血色長刃凶煞無比,迸發著紫色的光流,劈砍下去便能嗜血吸魂。


    “正隨我願,但會死的是你!”


    鬼麵尊者騰身躍起,巨大的天鉞迎麵揮砍,正好扛住軒轅的黃金劍。紫色與黃色的光芒交織輝映,泛起陣陣漣漪,一場鏖戰正在梵天界發生。


    ******


    天絕峰。


    雲氣翻湧,浩瀚如海,纏繞著山體,而這其中有隱晦的暗流湧動。蕭宇凡和軒轅夕月如同極光閃電,朝山頂飛馳,外界卻沒有任何覺察,頂多看到雲氣有些微的漣漪,而這點漣漪還沒有狂風造成的動靜大。


    他們在臨時製造的空間甬道中穿行。


    天絕峰高聳入雲,開創臨時空間甬道幾乎不可能的事,但三仙珠奇異的空間法陣卻將不可能變成現實。軒轅夕月緊隨著蕭宇凡,空間甬道外壁透明無形。隨著蕭宇凡的飛動,不斷朝著高空延伸,衝在他們的前麵。


    內部則光流盤旋而動,時間被延伸,一秒似乎有外麵十秒長,因此他們的速度超出平時十倍之多,幾個喘息就快到達天絕峰頂部。背後的風景似光帶急速流逝,斑駁陸離,仿佛一切都揉碎在色調中。


    “三仙珠是嗎?這神器不錯。”


    軒轅夕月天真無邪地輕笑著,眼中的神色靈動迷人。若沒有仇恨,靈均絕對會欣賞這位姑娘,蕭宇凡默默地想著,陡然目光變得尖銳,他扯住軒轅夕月的胳膊,高喊著“快躲!”,便從爆炸的氣浪中脫離。


    眼前的景象恍恍惚惚扭曲而動,好似條紋波瀾,不過軒轅夕月從暈眩中總算看清,有隊人馬驀然出現在眼前。一個個麵孔凶煞無比,身材高大絕不似普通人類。魔界的五千精兵竟然出現在山頂,軒轅夕月難免吃驚——原本按照大家估計,謝靈均應該在半道中途設置重重關卡攔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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