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得有點晚了,拉開窗簾,外麵的天氣陰沉沉的,令人分不清具體時間。顧承光梳洗完畢,下樓聞到一陣粥香,佟卿卿站在餐桌旁擺放碗筷,如果這時候正好有晨光自落地窗外灑進來,在原木餐桌上和地板上留下萬點金輝,真有點像偶像劇的情節。


    顧承光為自己發散思維好笑,走過去笑著調侃:“我不知道你居然還會做飯?”


    佟卿卿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說:“那真不好意思,目前還沒有學會這種技能,我隻會訂餐。”


    顧承光笑,拉開餐椅坐下來,粥是海鮮粥,米粒熬得糯爛,入口即化,剛出爐的油條也好吃,顧承光好久未吃這樣傳統的中式早餐,隻覺得鮮香無比,滾燙的粥滑入食道,好像全身的毛細孔都被打開了,一連吃了好幾碗,吃得身上微微冒汗,才罷了手,靠在椅背上懶怠動彈,感慨道:“好久未吃得這麽舒服。”他心情舒暢,不由出聲調侃,“老實交代,是不是經常帶女孩子回來,用這招打開女孩子的心房?”


    佟卿卿原本隻是低著頭沉默地喝粥,聽到這句話忽然撂了臉色,“我從未將女孩子帶來這裏。”


    顧承光沒料到他翻臉如此之快,一時有些怔住,“好吧,那算我說錯了行不行?”


    佟卿卿冷著臉隻低頭喝粥。


    顧承光真是不知道一句話怎麽就惹得他這樣生氣,何至於如此?良久,才聽到佟卿卿開口,“那你呢,在國外那麽多年,沒有遇上能讓你掛心的人?”他的聲音聽起來已恢複平靜,剛剛的不愉快似已煙消雲散。


    顧承光想了想,說:“不能說沒有,但總歸是沒有發展到那一步吧。”


    “我不信。”佟卿卿將身子靠在椅背上,右手手肘撐在椅背上,臉上的笑懶洋洋的,像個風流公子。


    顧承光說:“真沒有。”他想了想,說,“有一段時間,我經常到一個公園裏,坐在公園長椅裏,抬頭就能看見馬路對麵二樓的舞蹈室,有很多年輕的女孩子在那裏學舞,有一個女孩子,總是穿一身紅色的舞衣,很正的紅,像一團火。我每個周末都去看她跳舞,買一杯咖啡,一坐就是一個下午,但是從來沒有一次上前跟她攀談,她也許到現在也不知道有一個人曾經那樣注視她。”


    佟卿卿心裏滋味難辨,問:“為什麽?”


    顧承光豁達地聳聳肩,說:“誰知道呢?我覺得我應該是喜歡她的,但這種喜歡並沒有達到一定要占有的程度,更像是對一種美好事物的憧憬。在那樣的情況下,家道中落,前途渺茫,又流落異國他鄉,我喜歡她跳舞的樣子,把生命赤x裸裸呈現出來的投入,讓我很感動,也讓我覺得溫暖。”


    佟卿卿很長時間沒有說話,顧承光忽然說:“我的老底都快抖落幹淨了,怎麽能讓我一個人吃虧?快點說說你的情史,這麽多女孩子,就真的沒有一個能讓你想定下來的?”


    佟卿卿懶洋洋地撩了下眼皮,語氣很不正經,明顯不上心,“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曾經滄海難為水。既然是深藏在心裏無法言語無法釋懷的秘密,又怎麽可能告訴你?”他站起來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顧承光覺得好笑,佟卿卿的話真真假假,他也不去分辨,跟著站起來,幫忙將碗筷放進廚房水槽裏,擰開水龍頭。


    佟卿卿阻止他,“別洗了,待會兒叫鍾點工過來。”


    顧承光已經卷起袖子,露出修長的小臂,說:“沒事,反正也不費事。”他洗碗的動作嫻熟,佟卿卿幫不上忙,隻能站在他旁邊,將他洗好的碗一隻一隻地擦幹,放進碗櫥裏。


    自來水嘩嘩衝刷下來的聲音回蕩在廚房裏,這一刻這樣靜謐的家常時光,他隻覺得奢侈,真是奢侈。


    不管洗得快還是洗得慢,加起來也就幾隻碗兩雙筷子,終究洗完。顧承光將手烘幹,準備離開。佟卿卿換了衣服,拿了車鑰匙送他。


    他換了一輛車,銀灰色的保時捷,是司機一大早送來的。


    周末,路上的車尤其多,即便是保時捷,也不得不跟著憋屈地一步一挪。


    又是紅燈,佟卿卿的手指敲著方向盤,交通信號燈終於開始倒計時,掐著時間點,一腳油門,不想後麵竟有人趁機超車,被追尾的時候,顧承光還沒有多大感覺,車子性能太好,隻微微感覺到震動。


    佟卿卿臉色不善,下車跟人交涉,肇事是一輛白色寶馬,卻久久不見司機下車。佟卿卿耐心告罄,走過去彎腰敲了敲車窗,開車的竟是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孩,車內都是年紀相仿的少年,連上開車的少年,一共四個,一看就知是無證駕駛,不曉得是不是偷開了家裏的車出來。


    良久,幾個少年才驚魂未定地從車內陸續下車,開車的少年竭力表現得鎮定,走上前跟佟卿卿交涉,“錢我會賠,但能不能我們私了,不要報警。”


    正打電話的佟卿卿冷冷地看他們一眼,問:“你們幾歲了,駕照拿到了嗎?”


    男孩還心存僥幸,昂起脖子回答:“滿十八了,剛拿的駕照。”


    “那就按章辦事,該怎麽判怎麽賠都等交警來了再說。”


    就在佟卿卿寸步不讓,男孩子們麵現憤怒焦灼時,顧承光聽到一聲略帶遲疑的聲音,“大哥?”那個少年站在最後麵,身上穿著耐克的連帽衛衣,牛仔褲,青春而朝氣,一張幹幹淨淨的臉完全是一副優等生的模樣,漆黑的眸子望著顧承光,有些畏懼,也有些渴慕。


    顧承光看見少年的臉,臉就已經冷了下來。佟卿卿正準備打電話的動作緩下來,懷疑地看了看少年,又看向顧承光,“你認識?”


    顧承光冷得像一座冰雕,並不去看那少年,隻是吐出幾個硬邦邦的字,“不認識,報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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