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時,我們到此為止。”


    “再見。”


    最後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恍惚間就像是在結業典禮上,林雨寒穿著土藍色的肥大校服站在高高的石台上,宣布著自己已經畢業了,她對著學長的身影道別,結束了學生時代的生活,學生時代的回憶,和她所牽腸掛肚的一切。


    耳旁仿佛響起下課時的清脆鈴聲,教室裏一陣騷亂,大家收拾著書包準備回家,臨走前不忘互相打個招呼,這是離別前的尾聲了。


    向青春告別,那段美好的戀情本就應該在那個時代劃上休止符。


    張時——


    美麗的夢,再見了。


    ***********


    林雨寒決意離開了會館,她毫不留情的拋下了張時,走的頭也不回。對於她突然離開,張時顯得始料不及,他似乎站起來準備追上去,但是又苦澀的低下了頭,他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資本去挽回了。


    倚靠在窗邊,他凝視著美麗的倩影從會館中走出,毫不猶豫的遠離他的一切,直到消失在這窮奢極欲的夜色中。


    林雨寒無法釋懷的學長在她的傷疤上狠狠的撒下一把鹽,鹽粒融化與血液相融合,就像是癌細胞一樣擴散至全身,刺痛的感覺已經深入到了骨頭裏,遍及全身,如萬蟻蝕心。當自己無法容忍的底線被喜歡之人徹底毀滅時,林雨寒覺得之前的驕傲就像是在扮演著小醜。


    自己,快要蠢死了。


    夜幕中,各種情緒在腐蝕著她,震動著她的心髒狂跳不止,從手指到小臂都是麻木的,接近飽和情感頂在她的嗓子眼,不得不對著樹坑裏一陣幹嘔。


    不行了,她覺得自己需要一些酒精的刺激來發泄下,她渴望被酒精迷醉的感覺,渴望昏天黑地的大醉一場,不然真不知道自己能幹出什麽事來了,唯一的理智讓她想起一個人,至少等她醉死過去後,還能有個“收屍”的朋友。


    林雨寒撥通了電話,對方基本是秒接的,就像是在隨時等著她的求救。


    “思遠,我們出來喝兩杯吧。”


    “對,隻有你和我。”


    ***********


    胡同裏,在距離酒吧一條街略微偏一點的位置上,有家“與世無爭”的小酒吧,由於位置不在主幹道上,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但是能摸到這裏來的客人,大多都是老客戶。


    白色的牆麵,色調統一的卡座,故意迷幻的燈光,再配上一些新古典主義的小裝飾,雖然年代感有些混淆,但是顯得很有特點,就是那種莫名其妙會喜歡上了這裏的感覺。


    酒吧裏的男女們,他們不約而同地散發出荷爾蒙的味道,在這個和平年代,人們的精力似乎格外旺盛,晚間就像是一道閘門,他們為所欲為的打發掉無聊的時間。


    “幹杯!”


    “思遠,我先喝了!”


    林雨寒舉著小瓶子一飲而盡,她誇張仰起頭,瓶子和脖頸幾乎連城了一道直線,細長又白皙的脖頸一覽無餘,酒水流入喉嚨裏,能看到明顯吞咽的痕跡,為了能喝痛快,林雨寒今天也是拚了。


    過來送酒的小哥見這個女的喝的這麽豪放,不由得戳了下坐在旁邊一直慢條斯理喝著的楊思遠,很糾結的問著他。


    “老楊,這姐姐行不行啊,照這個喝法,一會就趴下了。”


    楊思遠托著下巴,擺弄著手裏的酒瓶,瞥了小哥一眼:“你別管,讓她喝,喝趴下我負責給她帶走。”


    “誒?”小哥把幾瓶酒放在桌子上,他意味深長的眯起眼睛,先看看楊思遠那鎮定自若的樣子,又看看這一門心思不醉不歸的女人,她已經麵頰泛紅,嘴唇吸著瓶口一直不放,已經有些醉態了。


    俯□子,小哥在楊思遠耳旁說著:“我賽,老楊,你是終於要下手了?!”


    以前林雨寒和楊思遠也來這裏喝過幾次,楊思遠也常帶朋友來這裏消遣,所以一來二去和店員還有老板聊的比較投緣,他們幾次都以為楊思遠和林雨寒終於發展為情侶了,結果均沒有猜中,所以現在每次看到楊思遠都會感慨,說他一定是基佬,讓他去隔壁酒吧玩。


    “……”


    楊思遠沒什麽心情逗趣就把他推開了,示意他別再鬧了。


    一瓶接一瓶的喝著,林雨寒似乎對楊思遠和小哥的竊竊私語毫不感興趣,她覺得酒真的很美味,喝下去胃裏先是痙攣般的涼意,繼而又變得暖暖的,一股熱流漸漸浸到心間,仿佛那些刺痛的“癌細胞”都被驅趕了,渾身發熱,熱氣蒸騰走了煩惱,她覺得渾身都放鬆了。


    身邊陪著她的人也是她可以肆無忌憚放鬆的重要因素,林雨寒突然靜止的看向楊思遠,這個男人正很緩慢的晃著酒,幾乎沒有怎麽喝,他一言不發,就那麽默默陪著林雨寒喝痛快了。他的臉上完全沒有了平時溫和的笑意,但是也沒有顯出不高興,就是很平淡的等待著。


    這樣的楊思遠很安靜,與周圍紛亂的環境格格不入。見林雨寒在盯著他看,他回應的眨眨眼睛,而林雨寒則把眼皮眯成了曖昧的弧度,她有意探過身子,但是由於已經有些醉意了,她完全測定不好距離感,一下子紮到楊思遠的臉前,兩個人臉對臉差點撞在了一起,連鼻尖都要對上了,呼吸噴灑在臉上。


    ……


    “思遠,你好帥。”


    在已經很近的朋友極限距離上,林雨寒突然沒頭沒腦的說出來這麽一句,而且她似乎真的對距離沒有概念了,她停留在的楊思遠的臉前,維持著犯規的姿勢不進也不退。


    楊思遠被這沒頭沒腦的表揚搞得無奈了,他看著眼前快要撲過來的女人,心裏回想著林雨寒到底有多久沒有稱讚過他帥了,大概沒有5年也有3年了吧,年紀增長了,似乎就很少說“哎呀,誰好帥”這樣的話了。眼前的女人冷不丁的說出這句話,還挺像是個小女孩的。


    楊思遠扶著林雨寒的肩膀,把她從自己的麵前緩緩推開,重新安置在座位上,看著她泛紅的麵頰,還有低垂下來的波浪卷發,雙眼迷離,嘴唇濕潤,隻是眉宇間的痕跡讓她顯得比任何時候都脆弱。


    滿懷愛憐的把她麵前的一縷頭發撥弄開,楊思遠輕聲問著:“喝痛快了嗎?”


    灌進去的酒從胃裏正往上漾出,林雨寒捂著嘴說話有些困難,她搖搖頭,緩了片刻後才勉強答複道:“讓我再喝一會。”


    楊思遠什麽也沒說,舉起瓶子和她手裏的瓶口碰了下,清脆的聲音在瞬間被周圍的吵鬧所淹沒。


    今天確實是喝到了林雨寒的極限了,她其實沒有醉透,但是實在喝不下去了,她覺得在嘔吐過之後,簡直太難受了,不僅一口也喝不下去,還泛起陣陣惡心,可意識裏還有點清醒,但眼前旋轉暈到不行了。


    看出來林雨寒是真的扛不住了,從剛才開始她就是在勉強喝著,他知道這個女人的酒量並不怎麽樣,一下子喝那麽多,絕對是夠她受了,可是從始至終楊思遠都沒有勸她,這個時候有個人陪在她身邊,比千言萬語要有效的多。楊思遠他太懂這個女人了。


    起身去吧台買了單,才幾分鍾的功夫,當他再回來的時候,林雨寒已經伏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了,睡相不怎麽好看,和她平時的儀態產生巨大反差。


    這……


    楊思遠想了想,他把一個女人從這裏抱出去體力上完全無壓力的,但總歸是太張揚了一點,坐到了林雨寒的身邊,他小心翼翼的撫著她的後背,不時的輕輕晃了晃。


    “唔……”林雨寒側過頭,微微睜開眼睛。


    “思遠……我一個人……走不動了。”


    “恩,放心吧,我送你回去。”楊思遠湊近她的耳朵說著,她的耳朵都是通紅的。


    林雨寒頭暈目眩根本直不起身子,但還有點意識,隻是口齒不清楚外加車軲轆話來回說,她不間斷的說著:“謝謝你思遠,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抱歉,對不起,抱歉,對不起。”


    比起剛才沒頭沒腦的誇楊思遠帥,現在的林雨寒才是她今天的真正狀態,她一直在道歉,不知道是在對誰說,又像是在對所有人說著。


    “好啦,乖啊。”


    手指在秀發中滑動,從指縫中流淌而過,楊思遠抿起了笑容。


    “你放心吧,我會把你平安送回家的。”


    “而且……”


    “雨寒,我保證明天早上你醒來,身邊不會躺著我。”


    扶著林雨寒的肩膀,她完全依靠在楊思遠的身上,毫無保留的依賴著他。作為朋友的距離,楊思遠覺得這已經快到他的極限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送回家,還是楊思遠的主場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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