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簡直不能更震驚,整個人都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洛家赫看上去似乎有些緊張,唇角扯出的笑也略顯僵硬,他說:“先起*吧,我送你去上班。”


    話音落下,他也不等程心有所動作,自己先下了chuang,直接去了浴室。


    沒一會兒,浴室裏就傳來他刷牙洗臉的聲音。


    程心緩緩地回過神來,有些納悶。


    自從五年前兩人分手之後,她把房間裏所有屬於洛家赫的東西都給扔了,他是拿什麽洗臉刷牙的啊?


    她也從chuang上下來,找了件睡衣穿上,走到浴室門口一看,傻眼了——


    洛家赫洗臉用的是她的毛巾,刷牙用的是她的牙刷,這廝現在還在研究她的那些護膚品。


    難不成——他還想用她的護膚品?


    程心幾步上前,有些緊張地問:“你洗好了嗎?洗好了讓一下。”


    洛家赫回頭來看她,眉梢微微地挑著,“怎麽我的東西都不見了?”


    “五年了還能用麽?”程心白他,然後伸手將他推到了旁邊一點,嫌棄地說:“出去出去,我要刷牙洗臉了。”


    “不出去。”身後的人死皮賴臉地圈住她,將下巴擱在她的肩頭,從鏡子裏看她,“你洗啊。”


    程心簡直無語,他這麽抱著她,讓她怎麽洗臉刷牙啊?!


    可是不管她怎麽說洛家赫就是不放,眼看時間就要十點了,她無奈,隻能任由他抱著自己,然後洗臉刷牙。


    洛家赫一點也不乖,時不時在她身上這裏捏一下,那裏摸一下,各種搗亂。


    程心忍著,好不容易忍到一切都弄好,終於爆發了——


    “鬧夠了沒有?!”


    她橫著臉,一臉的嚴肅,像是真的生氣了。


    洛家赫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點點頭,很認真地回答:“鬧夠了,我馬上出去。”


    程心還奇怪他這會兒怎麽這麽聽話了,結果洛家赫走出去沒幾秒,她就河東獅吼了——


    “洛家赫,你找死!!!”


    外麵正在穿衣服褲子的人笑得不行,他不就是使了點小小的壞麽?


    ——


    一直到車上程心都還很生氣,不管洛家赫找什麽話題,她都不搭話。


    眼看就要到她上班的地方了,洛家赫終於有些失去耐心。


    車子的速度慢了下來,他側頭盯著她,沉沉地問:“真的一句話都不願意和我說嗎?”


    程心轉頭看著外麵,直接用行動代替了話語的回答。


    洛家赫則是歎了口氣,語氣幽怨又自嘲,“等下你上去我就直接去機場,江漢已經幫我訂好了機票,下午去舊金山,我不確定要在那邊待幾天。”


    話外的意思便是——你可能很多天都見不到我,現在這種麵對麵說話的機會你還不好好珍惜?


    程心心裏微微地一動,也不是真的不想和他說話,而是不知道說什麽。


    還有就是——她心裏很亂,很煩。


    路上仔細想了想他昨晚說得那些話,應該是:瑞克可能是李沁和他大哥的孩子,而由此可以得出結論,他在四年前醉酒的那一次,可能根本沒碰過李沁。


    然後就是:他會離婚,如果你能接受二婚的我,那麽以前的事情又都沒發生過,我也沒孩子,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


    程心頭痛地閉了閉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和他在一起,她的心裏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車廂裏沉默良久,洛家赫一直等著她說話,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得很長。


    程心轉過來,看了看他,隻說了一句:“一切等你回來再說吧。”


    給我一點緩衝的時間,也可以等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這樣,挺好的。


    ——


    洛家赫走後的第三天,程心接到了白靜然的電話,她猶豫著要不要接,但是白靜然很執著,連著打了三個。


    她接了,語氣淡淡:“什麽事?”


    白靜然似乎一點不介意她的語氣,反倒很著急:“心心,我們見個麵吧。”


    “有什麽事你在電話裏說吧。”


    “如果我說這件事和你爸的死有關,你願意出來和我見麵嗎?”


    程心一愣,心猛地提了起來,“什麽意思?”


    “你如果想知道,就出來和我見個麵吧,在北街的那家咖啡店,我等你。”


    白靜然說得很快,且一說完就掛了電話。


    程心的胃口徹底被吊起來了,她告訴自己不要去,可是理智和行動完全背道而馳——她去了。


    ——


    北街的咖啡店裏,她和白靜然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沒有點咖啡。


    白靜然先開了口:“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你隻是想知道你爸的事情,那我就說了。”


    程心點頭。


    “之前你爸出車禍死掉,你們家的人都以為是因為你,你爸才會出車禍,可我如果告訴你,一切都是有人計劃好的,你會想知道背後的人是誰嗎?”


    “你怎麽知道這些?”


    也許是五年前被她騙了一次就怕了吧,程心很震驚於自己的反應,最想知道的竟然不是背後的那個人,而是白靜然從哪裏知道了這些。


    頓了頓,她又問:“還有,你是現在才知道,還是早就知道了?”


    白靜然眼神閃了閃,最後選擇坦白:“我早就知道了。”


    “多早?”


    “洛家赫剛回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那你為什麽選擇現在才告訴我?你有什麽目的?”


    “心心——”


    “別——”程心打斷她的話,“別這麽叫我,我們已經不是閨蜜了。”


    這年頭,人家都說防火防盜防閨蜜,可是她一直都認為,自己的閨蜜是世界上最好的閨蜜,絕對不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


    原來,最好的閨蜜早在五年前就擺了自己一道,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氣氛一時冷場,白靜然竭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平靜地說:“心心,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但是有些事不是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我很想早一點告訴你,但是……抱歉。”


    程心無動於衷,眼神都不曾正眼落在她的身上。


    白靜然繼續說下去:“我們先不要說這些,我的時間不多,你隻要告訴我,你想不想知道是誰策劃了那一切,是誰害你爸出了車禍死掉就可以了。”


    程心緊抿著唇,說不想知道那是騙人的,可問題是,從白靜然這裏知道的,靠譜嗎?


    彼此對視了將近一分鍾的時間,程心也在內心掙紮了一分鍾,最後說:“好,你說吧。”


    白靜然鬆了口氣,還好她是想知道的,否則真的枉費了自己偷偷跑出來。


    “撞死你爸的人,不是現在在坐牢的那個,而是洛家赫的父親,洛成峰。”


    程心瞬間眼中光芒大盛,死死盯著她,呼吸都凝滯了。


    白靜然知道光這麽說她肯定不相信,於是繼續說道:“這件事是我親耳聽到的,那天洛成峰來找我媽,他們都以為我睡著了,其實我沒有,所以他們的談話內容,我都聽到了。”


    白靜然和洛家承是兄妹,她的母親是洛成峰的前妻,所以洛成峰去找她的母親這一點說得過去。


    但是——


    洛成峰也是她的父親啊,親生父親,她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把這種能至洛成峰與死地的事說出來?


    白靜然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蒼涼地笑了起來,“是,他是我父親,可是這麽多年來,他盡過一天當父親的責任嗎?他知道有我這個女兒存在嗎?你知道他為什麽來找我媽嗎?”


    程心搖頭。


    白靜然的臉上笑得更淒慘了,她的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他來找我媽的前一天知道了我的存在,他說洛家赫可能心裏還有你,所以和徐家的商業聯姻不一定能成功,他希望認回我,然後由我去完成豪門之間的商業聯姻。”


    也許這還是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


    洛成峰在知道了白靜然有未婚夫,且即將結婚之後,竟然逼迫她的未婚夫一家離開了這個城市。


    這樣的事情對於白靜然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她反抗,發誓絕對不會認洛成峰這個父親,也絕對不會去完成他所謂的該死的商業聯姻!


    可是洛成峰竟然叫人把她關在了房間裏,如果她不答應,就不放她出來!


    今天,她是在大哥洛家承的幫忙下才逃出來的!


    程心聽了這些整個人都淩亂了,對白靜然的厭惡和排斥也少了很多。


    其實這個當初的閨蜜心地到底怎麽樣她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五年前的事,她也是因為心太軟,被母親逼得沒辦法了才答應的吧?


    程心緩了緩自己說話的語氣,低聲道:“你恨他,所以你跑來告訴我這些,希望我能將他繩之以法,讓他得到懲罰是嗎?”


    白靜然猛點頭,“心心,他害死了你爸,還讓你媽一直誤會是你害死你爸的,你難道不恨他嗎?”


    恨啊,怎麽會不恨呢。


    程心隻要一想起自己和爸爸出車禍時的畫麵,就整個人都會發抖,就好比現在,她就在發抖。


    可是我的好朋友,你知道嗎,就在剛剛,我決定等那個人回來,隻要他帶回來的答案是我心中所想,那我便繼續和他在一起,以後不論發生什麽都不能分開我們。


    可是你和我說,害死我爸的人是他爸。


    還有什麽比這樣的真相更諷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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