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北街的那家咖啡店,又是怎麽回到房間的。


    整個人就像是孤魂遊鬼一樣,雙腿一點力氣都沒有,踩在地上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人都是在飄的。


    白靜然可能是看她臨走的時候臉色太差,估摸著時間,她剛到家就給她打了電話。


    但是程心現在誰的電話也不想接,更加不想說話。


    她已經是整個人都虛脫了,什麽事都沒做,就光聽人說了一個真相就虛脫了。


    到了臥室,她隻脫了鞋子,然後就整個人倒在chuang上了,眼睛直直地盯著天花板。


    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她幹脆將手機關機,然後翻身,將自己與這個世界隔開。


    時隔兩年,她仍舊對出車禍的畫麵記憶猶新——


    那天晚上她加班到十點多,天空下著大雨,她不想麻煩淩安墨,所以在淩安墨打來電話問她到家沒,她騙他說到家了,而其實她還在公司。


    後來到了公司樓下,許是因為下雨天,時間又那麽遲了,等了半個多小時竟然一輛車子都沒有等到。


    爸爸就是在那個時候給她打電話的,問她回家了沒,有沒有帶傘,要不要來接她。


    程心一開始說不用,可接電話期間雨越下越大,所以最後她撒嬌地說要來接。


    爸爸一個字都沒多說,連忙起chuang就來接她了。


    平常隻要二十幾分鍾的路程那天爸爸開了半個多小時,到程心上班的地方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


    程心上車之後看爸爸臉色不好,就問怎麽了。


    爸爸怕她擔心,連連說沒事。


    後來程心才知道,原來那天白天,爸爸高燒到三十九度五,晚上的時候剛剛退燒。


    他要來接自己的時候媽媽一百個不同意,可怎麽都阻止不住。


    可程心什麽都不知道,當時爸爸說沒事之後她就想,可能是剛睡醒起來,所以臉色看上去不那麽精神吧。


    車子路過一個小岔口的時候右邊突然衝出來一輛電瓶車,程心本能地驚叫。


    狂風暴雨中,那一聲驚叫嚇得爸爸也失了鎮定,猛打了一個方向盤。


    後邊有輛車子的速度非常快,在他們打了方向盤的一秒之後,那輛車子就撞了上來。


    之後的事程心就記得很模糊了。


    好像那輛車子的安全性能比較好,司機沒怎麽受傷,還下車來看過了。


    但是當時的雨下得實在太大,程心又被困在車裏下不去,看不清那個人的臉。


    她想打電話報警求救,可是手上一點力氣也沒有,被撞了之後手裏的包也不知道哪去了。


    駕駛座已經被撞得沒型了,借著外麵昏黃的路燈,程心隻看到爸爸一直在流血。


    她想哭,可發不出聲音。


    她想求救,可是沒有力氣。


    她隻看到外麵有個人一直站在那裏看他們,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可那冷漠的目光卻仿佛會發光一樣,她記得一清二楚。


    後來可能是有路過的車子看到了,然後幫他們報了警。


    那個時候已經太遲了,爸爸已經救不會來了。


    程心,是在兩天之後醒來的。


    媽媽看到她醒了沒有一點高興,板著臉恨不得要殺了她。妹妹程晴也是憤憤的神情,眼睛紅得像隻兔子。


    程心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心中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


    再後來,很多事情都是淩安墨幫著她在處理,她根本就不能理智思考,她恨不得去死!


    如果她在堅持一下,說不定就可以打到車,那樣爸爸就不會出事了。


    如果她不那麽矯情,一早就讓淩安墨來接自己的話,爸爸也不會出那樣的事。


    媽媽恨她是對的,妹妹討厭她也是對的。


    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該死呢!


    撞到他們的司機聽說肇事後逃逸了,但是沒幾天警方就說抓到了。


    程心去見過那個司機一麵,瘦瘦小小的,和她對視的時候一點底氣都沒有,眼神一閃一閃很心虛。


    那個時候程心隻以為他心虛是因為他撞死了她爸爸,還肇事後逃逸了。


    可原來——


    他心虛是因為他壓根就不是肇事的真正凶手,隻不過是在頂罪!


    程心無法入睡,也無法清醒,整個人像是被撕裂了一樣,她崩潰地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然後緊緊抱住。


    ——


    白靜然還是習慣在程心拒絕接她的電話之後給淩安墨打電話,並且把這件事稍微地說了一下。


    淩安墨很快就明白了,其實當初那個肇事凶手抓到的時候他不太相信,覺得還有很多疑點。


    可程心當時傷心欲絕,一度有過輕生的念頭,所以他也想著這件事早點了解好讓她不再時刻記起。


    於是,便沒有深入調查下去。


    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凶手居然是洛家赫的父親!


    那麽程心以後還怎麽可能和洛家赫好回去?誰能容忍自己和凶手的兒子共度一生?


    淩安墨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程心的住處,大門緊閉,敲門沒人應聲,打電話是關機。


    沒辦法,他隻能求助於鄰居。


    好在這五年他也經常來這裏,鄰居也是認識他的,讓他進去之後一邊帶他去陽台一邊說:“怎麽最近你們都來借我家的陽台爬啊?前兩天那個人也是從這裏爬過去的!”


    淩安墨一愣,腦海中立刻浮現洛家赫的樣子。


    他問了一句,鄰居連連點頭,“對啊,就是他!”


    淩安墨蹙眉,大半夜的洛家赫去程心家幹嘛?有沒有嚇到程心?程心又知不知道?


    可這些問題現在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現在要先看到程心平安無事。


    爬陽台的過程十分順利,程心家那邊的陽台門隻是關著,但並沒有鎖上。


    淩安墨進入客廳之後鬆了口氣,隨後就去程心的臥室了。


    chuang上果然躺著一個人,隻是那團成一團的姿勢——讓人很心疼!


    淩安墨慢慢地上前,程心大概是聽到響動了,一下抬起頭來,下意識地叫:“阿赫……”


    待看清來人不是洛家赫之後,她愣了下,問道:“安墨你怎麽來了?”


    淩安墨心裏劇痛,就算在這種時刻,就算她知道了父親的死和洛家赫的父親有關,她仍還在念著那個男人。


    並且剛剛她發現來人不是洛家赫之後,眼底有明顯的失望一閃而過。


    她盡力控製了,可這種發自內心的情緒來的太快,還是出現了。


    其實程心的內心也一點都不好受,她覺得自己瘋了。


    別說洛家赫現在在美國,就算是在國內,就算進來的人真是他,自己難道還該撲進他的懷裏嗎?


    凶手的兒子,見了麵不是應該分外眼紅嗎?


    也許他是無辜的,他們的愛情也是無辜的。


    可是爸爸生前對自己那麽好,發了高燒也要來接自己,自己又怎麽可以在得知真相以後還繼續和洛家赫在一起?


    程心捫心自問,她做不到。


    “靜然給我打電話了,你爸的事,她告訴我了。”淩安墨直接切入話題,幽幽說道。


    程心也看不出介意,反倒是笑了,雖然那種笑充滿了諷刺的味道,“你這麽快就知道了啊,我也才知道不久呢。”


    淩安墨不知道怎麽接話,看她難受他心裏也跟著悶得慌。


    他走過去握住程心的肩頭,問:“心心,告訴我你現在怎麽想的?你還能放任自己繼續和洛家赫在一起嗎?”


    程心搖頭,“不能。”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洛家在c市的地位數一數二,想要動洛成峰,無異於癡人做夢。


    淩安墨知道,很多商界的人明麵上對洛成峰畢恭畢敬,其實背地裏恨不得整死他拍手叫好。


    可這麽多年了,誰真的敢動手了?


    那些人好歹還算是有些權勢錢財,程心有什麽?程心什麽都沒有!她和洛成峰比簡直就是螞蟻和大象!


    可是他又太了解程心,真相既然已經被揭開,那麽她勢必是不會罷休的。


    隻是這一次,當凶手是自己深愛的男人的父親,她真的可以不顧一切去爭取嗎?


    淩安墨放鬆了抓著她肩頭的手,慢慢地蹲下來,看著她的眼睛說:“心心,洛家怎麽樣你是知道的,這件事光靠你一個人的力量絕對不行,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忙,隻要你開口。”


    隻要你開口,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願意為你去。


    程心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知道他愛了自己五年,默默隱忍默默付出,他的愛一直在溫暖著她。


    可是她要了他的幫忙,她無以回報啊!


    除非——


    “安墨,我嫁給你好不好?”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像炸彈一樣在淩安墨的耳邊炸開,他被炸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程心咬了咬唇,低聲說:“我知道這樣很不負責任,也像是在和你交易,可是安墨,我和他已經不可能了,我想我也不會再去愛別人,如果是你,我願意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愛,但我需要時間。”


    淩安墨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劇烈地跳動,他要是開口說話的話,可能會從嘴巴裏跳出來!


    ————


    呃,為毛我感覺你們看到這裏會想揍女主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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