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莉不知道自己那忽然如同靈光一現的思考方向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但這卻不妨礙她把這個思考方向作為答案一本正經的告訴給許安平。


    也許她提供的這個方法並不能徹底的救那個已經瀕死的男人一命,但試一試又不會掉塊肉,而且實驗者和被實驗者都不是她,她就更沒必要瞻前顧後了。


    所以嘉莉在躥回通風口和她的同伴們會合之前,麵對幾乎已經做好聽到壞消息的心理準備的許安平先是異樣平靜的盯了半天,最後指了指在沙發上昏睡的男人,沙啞著嗓子留下句:


    “我,救不了他,你,也許可以……”


    許安平一直平靜如水的臉上露出一絲假麵裂開般的波動,還沒等他壓製住自己內心激動的開口追問,早已組織好語言的嘉莉已經很神棍的接著開口:


    “愛,能救他的是愛,不單是精神上的,身體上的同樣要,越多,他活下來的幾率就越大。”


    被嘉莉用麵癱的表情,天雷的論調幾乎砸暈的許安平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女人消失在通風口,還沒等他回過神,那個剛剛消失的女人忽然又鬼魅一樣從通風口探下半個腦袋,一頭黑黢黢的頭發倒栽著隨風微動。


    “記住,要用愛哦,從裏到外哦,越多越好哦!”


    嘉莉把語氣重重加在‘愛’字上,之後用一雙黑黢黢的眼很是期盼般的又盯了許安平幾眼,才縮回身,去找陸廣明和許安陽。


    被嘉莉最後那幾眼盯得背後冷汗直冒的許安平緊盯著通風口半晌,一直到確認這個給他壓迫感十足的女人不會再出現了,才慢慢放鬆一直緊繃的身體。


    又過了一會兒,許安平轉過頭,望向昏睡在沙發上的消瘦男人,輕輕歎了口氣之後,終於做出了那個對他來講一點也不算難的決定。


    通風道裏,等了許久的許安陽先是為嘉莉那前半句‘你哥跟你像,你哥長得俊,’心裏莫名其妙的高興了一下,在他的心裏,他哥跟他像,他哥長得俊,和他長得自然也俊,之間是無可厚非劃著等號的,可之後嘉莉問他哥是不是單身的後半句話卻又讓他莫名其妙的一下感覺氣堵到了火冒三丈。


    “你管我哥單身不單身,就算單身也沒你這個女怪物的份!”許安陽用自以為惡狠狠的眼神瞪了嘉莉一眼,別過臉用‘哢哢嚓嚓’的蟲星語說。


    嘉莉每次對著她一口水一口肉小心翼翼教養起來的兩隻幼崽時,都是一副完全的傻媽心態,所以即使被叫做‘女怪物’也不生氣,反正她要是‘怪物’,那他就不也是‘怪物’了?


    罵別人居然連自己也給捎帶上了,果然是她教養的不成功麽?要不怎麽會一個智商高性格好,但是身體差,另一個身體倒是倍棒,但是智力卻明顯不高啊!


    嘉莉滿懷憂慮的瞧了一眼自己一手帶起來的倆隻幼崽,用長長的指甲撓了撓下巴,最後決定把這些不順心的問題都先拋在腦後,其實她要煩惱的不隻是她教養的這兩隻幼崽身體不夠壯和腦子不夠聰明這類的問題,還有一個相當巨大的先天缺陷是她在幾天之前剛剛發現的……


    她教養的這兩隻幼崽居然沒有得到傳承!


    她一直以為蟲星人的記憶傳承在蟲星基因和人類基因融合的過程中就會自動進入到融合成功的變異者身上,而且兩隻幼崽一開始都就用蟲星語和她對的話,所以她絲毫沒有意識到傳承有可能缺失。


    就算在她教兩隻幼崽用天生的蟲人本能攀爬躥躍時這兩隻幼崽顯得格外的笨拙和不協調,她也隻是以為這是由於這兩隻幼崽因為有了她的催化所以轉化過程太過快速,反射神經還沒跟上身體發育的結果,一直到偶然中,她忽然發現不對——


    她教養的這兩隻幼崽居然不會說人話!


    還能有比這更古怪的事情麽?兩個原本的人類,經過變異之後蟲星語說得呱呱叫,但人類語卻居然不會說了!


    嘉莉記得自己當時的詫異幾乎打擊到了這兩隻剛剛異化成功不久的幼崽,雖然之後她努力想補救,但是那種‘已經不是人類了,現在連怪物也做不好’的晦暗想法似乎很深刻的影響到了兩隻幼崽。


    然後緊接著,嘉莉就又發現,兩隻幼崽不但在語言互通上出了問題,關於蟲星人的曆史和記憶之類的傳承更是一概沒有接收到。


    第一次撫育幼崽就撫育出問題的嘉莉很是苦惱的自我反省了半天,沒找到問題根源所在的她最後決定還是用勤來補拙,當即從傻媽模式切換到虎媽模式,開始天天運用高壓手段押著兩隻幼崽重新學習人類語言。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由於缺少了蟲星人的記憶傳承,兩隻幼崽對於他們變異後的身體的磨合時間比嘉莉想像中的要長很多,光是讓他們理解如何用蟲星人身體結構裏特有的喉骨組織模擬人類聲帶發聲,就讓她急得差點上了房。


    為了防止兩隻幼崽因為這種枯燥而且進步很小的練習心生煩膩,嘉莉還苦心的把各種教學課程穿□□行,幾乎是每天上午一小時文化課,一小時體育課,上滿四節之後午休,然後下午再帶著兩隻幼崽到外麵進行一下實地操練,讓他們能夠充分的把理論與實際相結合,在躥房過屋,蹬牆爬脊之間充分體驗到新身體的樂趣。


    就這樣,在嘉莉自認為是既溫和又嚴厲,既理論又實際,既生動又具體的教導下,兩隻幼崽很快就有了可見的進步——


    體質方麵強健的許安陽能夠很順利的和她一個樓頂、一個樓頂的玩躥跳比賽,而智力比較超常的陸廣明則已經開始通過她的講述,開始試著寫他對於病毒感染變異的分析圖譜,並且在很多理論性的問題上,讓嘉莉逐漸傾向於聽從他的分析。


    但讓嘉莉覺得無法理解的是,兩隻幼崽除了很明顯的表現出了各自的各有所長之外,居然無一例外的對嘉莉想教他們重新撿起人類語言的意圖表現出了消極怠工,無動於衷。


    雖然她私下裏其實更希望兩隻幼崽在體力和智力上的天賦能夠相互平均一下,但早在發現兩隻幼崽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樣接受過記憶傳承時她就已經做了決定,就算她養起來的這兩隻都是先天不足後天難補的廢崽,她也絕對不會像人類舍棄他們病殘的幼兒一樣拋棄這兩隻‘可憐’的廢崽。


    雖然蟲星人的記憶傳承裏,所有存活下來的蟲星人都是經過殘酷的優勝劣汰篩選出來的,但嘉莉總覺得既然這兩隻幼崽能夠撐過殘酷的身體變異,成功成為變異體,那麽他們就不該因為那些小問題而被同伴遺棄。


    更何況——


    現在他們待的地方是地球哦,不是資源稀少到連土塊礦石都得拿來當食物的蟲星哦,整個地球上的變異體現在有多少?她知道的加上她自己一共也隻有四隻而已,就算未來再有不管多少變異體出現,也得有個長幼有序吧?不聽話的話拿實力說話也是可以的哦,她就算做不了老大,老二老三總是能排得上的吧?她想養著誰,想讓誰活,別人,管得了嗎?


    嘉莉帶著陸廣明和許安陽在通風道裏左拐右轉,最後一爪抓爛卡在一個通風口上的金屬篦子,帶著兩個人從大開的通風口跳下去。


    正對著通風口的是一間房門用合金材料嚴密封閉起來的實驗室,嘉莉兩腳剛一沾地,就迫不及待的一腳踢向那扇合金門,‘轟’的一聲之後,鑲著合金門的牆壁四周出現了幾條裂縫,被一腳踢上的合金門上也出現了一個凹坑,但卻並沒有像嘉莉想象中的那樣門戶大開。


    自從異化成功之後第一次在武力方麵受挫的嘉莉驚訝的咕噥了一聲,原本下意識的就想第二腳踢過去,但突然想到自己身後還跟著倆受她教養的幼崽,她不能總是用蠻力當道,好歹也得做出點文武兼濟的模樣來。


    注意打定,嘉莉收回腳,先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會兒,又對那扇合金門敲敲摸摸了一陣,最後做出一副城府在胸的模樣點點頭,後退一步,之後一腳飛踢出去,‘嘡’的一聲成功結束了那扇合金門的壽命。


    一直站在一旁的許安陽很是無語地看著麵前的女人轉過頭用一副‘你們要受教’的得意模樣瞧了自己一眼,對其嗤之以鼻的同時,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內心裏居然會對對方兩腳踢飛一扇一看就是經過特製的金屬門的舉動感覺躍躍欲試,欣賞萬分。


    而站在另一邊的陸廣明更是無語的瞧著麵前一個得意洋洋到絲毫不加掩飾,另一個雖然假裝不屑一顧但其實全身上下都澎湃著興奮,就差直白寫上‘我也要’三個字的兩個人,忽然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覺到了他們之間隨著時間流逝,未來將會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深刻的鴻溝——


    這些‘筋肉派’的傻子!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不想這麽早說的,但是這兩天關於公母問題的討論太激烈啦^%^


    你們聽說過有種魚,母係,頭領在的時候,隻有一條母的,頭領死了,最強的那個公的會變成,母的。


    設定雖然雷了點,但因為母體需要孕育生命,所以相比公的肯定會脆弱些的,當環境惡劣時,公的身體能更好的抗擊環境,而一旦環境好了,事宜繁衍了,母的就會慢慢多出來……


    ╮(╯▽╰)╭下章小林出來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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