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鴻擔心的不錯,第二日,容晉再一次刷新了人們對築基期的認識。


    以葉鴻的眼裏,他自然能看出沈君如沒有放水。事實上,非但沒有放水,她分明已是全力以赴。


    然而即使如此,容晉仍然沒有一絲敗象。


    已經過去三個時辰了。


    戰鬥依然膠著,容晉雖然還在苦苦支撐,但靈力已有了枯竭的跡象。可同樣地,沈君如也快到極限了。


    葉鴻死死地盯著場中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右手緊握劍柄,白皙的手上青筋畢露,不知費了多少力氣才沒有駭然失色。


    葉鴻怎麽也想不通,明明昨日容晉在施展那一指時看上去消耗極大,可是今日,他非但沒有絲毫受傷的樣子,反而實力更進一步,竟在沈君如手下堅持這麽久不敗,更隱隱有成就半步金丹之象。


    這等妖孽般的天賦,實在聞所未聞。


    眼看沈君如麵色凝重,眼中卻流露出激賞之意,葉鴻不禁又驚又怒。背上含光劍仿佛感受到主人心緒,在鞘中輕顫,發出一聲錚鳴。


    他深吸一口氣,平複下心緒,暗道:雖然容晉的確強橫,但在他麵前,這點實力還是遠遠不夠。他本就是極善攻擊的劍修,手中飛劍更是天劍門鎮派之寶,威力無匹,且與他心意相通,他有信心,在半個時辰內拿下容晉。


    隻是,葉鴻眼神微黯,這對一個金丹中期修士來說,實在不值得驕傲。


    他眼力極佳,在看到容晉祭出一座小塔後,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沈君如必輸!


    這座小塔外形古樸無奇,卻透出遠古的氣息,蒼茫悠遠,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由為之一震。


    此乃重寶!


    台上容晉微微一笑,臉色因為靈力消耗過度顯得虛弱蒼白,聲音卻依然清朗:“此塔名曰四象,沈師姐,小心了。”


    沈君如素手撥弦,冷然道:“請。”


    琴聲錚鳴,四象塔飛旋而至,隻聽一聲巨響,場地中央爆發出一股巨大的衝擊來,結界幾遭震蕩,幾乎不穩,玄鐵打造的比武台轟然炸裂,耀眼的白光四射,眾人一時看不清眼前的情形。


    待一切平息,隻見中央形成了一個大坑,沈君如跌坐在結界邊緣,唇角殷紅,素音琴早已弦斷。


    而容晉,依然挺拔地站在原地,四象塔在他頭頂滴溜溜地轉圈。


    “此戰,少元宗容晉勝!”


    幾乎在話音落下的同時,容晉直挺挺地朝後倒去,眼睛緊閉,麵色慘白,顯然是失去了意識。


    少元宗眾人一擁而上,將容晉抬了回去。


    葉鴻也在那一刻飛身上前,單膝跪在沈君如麵前欲為她探查傷勢。


    沈君如用素帕抹去唇角的鮮血,聲音清冷:“不必。”她抱著琴站起來朝葉鴻身後雲渺閣眾人走去,途中忽然回頭,看到葉鴻仍然站在原地,唇角微彎,仿佛天山上的雪蓮乍開一般,清麗無雙:“你現在可知你與他的差距?”


    葉鴻見她露出和悅的神情,心中一喜,卻又緊接著聽她這樣問,欣喜的心情蕩然無存,眉頭不悅地皺起:“你認為我比不上他?”


    沈君如冷下臉來,不再看他,頭也不回地被雲渺閣眾人簇擁而去。


    何止是比不上?依沈君如來看,葉鴻不及容晉遠矣。


    即使再弱小,即使清楚地明白自己與對手的差距,依然不顧一切地勇往直前,不到勝利的那一刻絕不倒下!


    這,才是強者,真正的強者!


    無關天賦,無關實力,沈君如抱緊素音琴,心中默道。


    強者。


    容晉連勝三名金丹修士的消息以飛一般的速度在修者中傳開,當他們得知其中一位是素音琴沈君如時,頓時炸開了鍋。


    “沈君如?那個和葉鴻齊名的沈君如?”


    “天啊,這真的是築基期嗎?”


    接下來的幾日,眾人的話題中心總離不開容晉,有好事者去調查了一番容晉的來曆,原來當初走登仙門之時,容晉便已初露頭角。


    登仙門說是門,實際上是低等界通向高等界的通道,其中威壓巨大,尋常築基修士總要花上數月才能走完,然而容晉卻在短短一日之內便通過了登仙門。這也是容晉一入中等界便被少元宗收為內門弟子的緣故。


    於是,即使少元宗首位弟子唐憶在十招之內慘敗於葉鴻劍下,也不過引得眾人感歎一番含光劍威力不減,接著便繼續議論這位不斷挑戰眾人極限的築基修士。


    議論多了,是非便多了。漸漸有流言傳出,說時至今日,未曾見有人連戰三場,可容晉卻碰上了,要不是容晉實力超群、複原極快,不被打趴下也被累趴下了。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安排比武順序的是天劍門,便有人猜測,莫不是天劍門早就看出容晉非同一般,有意打壓?


    對此,葉鴻自然嗤之以鼻。


    他一劍劈向眼前巨樹,恨道:“容晉容晉,都是容晉!等明日你們且看!”


    少元宗。


    某處洞府內,玄衣少年盤膝而坐,眉心一明一滅,渾身汗如雨下,神情扭曲痛苦,卻隻在痛到極致時發出幾聲悶哼。


    良久,他的神情終於平靜下來,與此同時,周身忽然氣勢暴漲,竟似突破了某個境界一般。


    這名玄衣少年,便是容晉了。


    他旁邊飄浮著一個半透明的靈魂體,隻能依稀看出長發飄飄身形清臒的樣子。


    那靈魂體端量片刻,滿意地點點頭:“乾元經三層大成,半步金丹,不錯。”


    容晉緩緩睜開眼,收斂了外放的氣勢,眼中也有些喜色:“這樣明日的勝算至少能多一分。清堯前輩,多謝你了。”


    清堯淡淡一笑,但想起明日之戰,眼神微凝:“葉鴻實力卓絕,憑你現在半步金丹的境界,要勝他還是太難。”


    容晉眼中褪去喜色,麵色平靜道:“無論如何,我明日一定要贏。沉香木我是非取不可,我們沒有時間再去找其他滋養靈魂的靈物了。”


    以容晉的性子,他說一定要贏,那便是拚了性命都要贏的。


    清堯不由動容道:“你不必如此,我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容晉搖頭:“我不能冒這個險。”


    清堯一怔,隨即道:“那日我觀他與唐憶對戰,劍法精妙,境界穩固,靈力充沛,幾乎沒有破綻,但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清堯緩緩說來,容晉一邊記下,一邊已在腦中思考明日的策略。


    這一晚,夜色沉沉,空中仿佛有股肅殺之意,預示著即將到來的一場戰鬥。


    這一場戰鬥,究竟孰勝孰敗?


    是往日穩坐第一的玄水第一天才葉鴻?還是連勝三名金丹強悍更比劍修的黑馬容晉?


    整個玄水一帶的修者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黃坤界。


    第二日的觀戰台擠滿了人,幾乎來參加宗門大比的所有修士都聚集在此,就怕錯過了一場驚天大戰。


    然而離決戰時間不過隻剩半刻,事件中心的其中一個主角卻還遲遲未到。


    眼看剩下的時間越來越少,容晉卻還未現身,就有人嘀咕起來。


    比如說,齊康。


    他站在葉鴻身邊不屑道:“我還以為這個容晉有多大本事,沒想到不過如此,竟連與大師兄一戰的膽子都沒有。”


    葉鴻挑了挑眉,心中頗以為然,正待答話,遠遠地走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是讓他想起便咬牙切齒的容晉。


    葉鴻麵色一沉,徑自施展身法掠向比武台,身姿優美,翩若驚鴻,他又穿的是白衣,遠遠瞧去就同仙人一般。


    容晉卻是不急不緩,一步步走上台來。葉鴻隨意地看了他一眼,心下一凜,麵上依然雲淡風輕:“容師弟果然天賦過人,短短數日未見,竟已是半步金丹。”


    半步金丹不是一種境界,而是築基和金丹之間的一種過渡狀態。但其中既有金丹二字,便說明與築基不可同日而語。半步金丹不管是靈力還是*,都要比築基強悍很多,可以說是脫去*凡胎的開始。


    容晉行禮肅聲道:“葉師兄謬讚。”


    他話音剛落,便已宣布開始,與此同時,結界倏然打開。


    葉鴻清楚地看到,就在那一刻,容晉的眼神陡然一變,仿佛野獸一般透出一股凶戾之氣。


    他步法施展到極致,手持一柄平凡無奇的飛劍向葉鴻衝了過來。


    葉鴻胸口瞬時被怒火充斥。


    他怎麽敢?他怎麽敢!


    區區符修竟敢持劍與他對戰,劍修威名豈容旁人踐踏!


    他不退反進,亦施展身法,向容晉衝去。


    含光劍出鞘,鋒芒畢露,寒光凜冽。


    兩人竟是沒有絲毫試探,一開始就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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