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久照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從來沒有想到原身竟然會有這麽多的書。


    雖然現在的書籍沒有古的時候那麽貴,但是如此之多的書籍,對於一個才工作四個月的人來說也是負擔不起的。


    徐久照伸手把書從箱子裏邊拿出來,書是彩頁的,一本的定價有幾十元。


    這是一本跟陶瓷有關的書籍,名叫《古瓷鑒寶百例》。徐久照翻開看了看,裏邊圖文並茂詳細的介紹了上百例的陶瓷鑒定實例。


    書並不是嶄新的,邊角有磨損的痕跡,書頁也因為多次閱讀而翹了起來。


    徐久照垂眼低頭,伸手把箱子裏邊的書一一拿了出來,發覺裏邊的書大部分都是跟陶瓷收藏還有鑒定有關的。


    一時之間徐久照心情複雜,他自己一生酷愛燒製瓷器,而那原身的愛好竟然是收藏瓷器嗎?


    徐久照蹲的時間有點久,腿開始發麻,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拿著最上邊的那一本坐在床上打開細細的看。


    這本鑒定書籍從四個方麵介紹了陶瓷鑒定的方法,目測法,微觀法,比色法,容重法。


    容重法直接就是數學公式,徐久照壓根看不懂。除了這容重法之外,其他的三種方法對比他自己對陶瓷的理解,從不同的角度和層麵講解了關於陶瓷的知識。


    徐久照頓時很感興趣的翻看這本書。


    原身看的出來很認真的看了這本書,這上邊有很多地方都被細心的做了記號。


    徐久照看的很入迷,也看的很仔細。


    過了一會兒,徐久照翻書的手頓住了。書籍三分之一的部分正好介紹到了柴窯實例講解,被放大下的圖片當中柴窯底色那天青色又豔又美跟他放進月餅盒子裏邊的那片瓷片相差無幾。


    而這一頁,也被原身用一個塗成實心的三角記號標示了起來。


    徐久照猛然意識到了什麽,他把剩餘的箱子都拉了出來開始翻找,試圖尋找更多的線索。終於他從一個放置雜物的箱子裏邊找到了一本厚厚的黑皮筆記本。


    這筆記本的主人並不是原身,而是前任福利院的院長常久。這本筆記本裏邊記敘了他對於陶瓷研究的喜愛和心得體會,重點記述了鄭州附近有名的幾個窯口,還有多年來他的考察和發現,其中正包括柴窯位置的推斷。在筆記本的這一頁上,一個明顯不同於常久的青澀筆跡的寫道:“我找到了!!”


    徐久照的心沉了一下,他緩緩的合上黑皮筆記本,腦袋歪了歪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收拾好擺放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徐久照坐在桌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他想他大概能還原事情的原委了。


    前任福利院長常久老先生是一位喜愛研究陶瓷曆史的類似學者的人,他生前或許曾經教授過徐久照什麽。而在他死後,常久遺留下來的書籍和筆記本就被交給了徐久照繼承。


    “徐久照”很可能喜歡陶瓷的鑒定和收藏,經過學習之後開始嚐試自己尋找收藏品。他不知道怎麽的找到韻文瓷器廠的廢棄窯坑裏,誤認為那裏是柴窯的遺址,甚至還可能發掘了跟徐久照找到的一樣的瓷片。


    徐久照燒製的高仿瓷跟真正的柴窯太相似了,如果原身真的得到了這麽一片瓷片並且認為它是柴窯瓷片,很有可能因為這件事情而引火燒身!


    柴窯實在太珍貴了,就隻是瓷片也價值百萬。


    聯係到之前楊久洋在原身出事第二天就失蹤不見的事,徐久照猜測是不是原身不小心露白了?


    徐久照想了想,覺得他不能被動等楊久洋出現了。


    如果楊久洋真的跟原身摔下窯坑有關,說不定還牽涉到見財起意的事情。這就不隻是簡單的爭執衝突問題,是謀財害命!


    徐久照借屍還陽,使得這件事沒有發展成為命案,但是身為凶手的楊久洋卻並不會因此而安心,反而可能會害怕被揭發坐牢而惴惴不安反過來再次加害徐久照。


    就算對方沒有這種意圖,徐久照也不會逾越的代替死於非命的原身寬赦對方的罪孽!


    如此一來,徐久照必然會和楊久洋對上。


    徐久照想清楚之後就拿出手機給吳久利打了一個電話。


    “怎麽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這麽晚了你還沒睡?明天還要上班,不要休息的太晚。”吳久利不等他開口,就一連串的說道。


    徐久照沉重的心思因為他的關切而一暖,臉上也不禁露出微笑:“就準備睡了。”


    “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你這個小摳門,肯定不會沒事給我打電話,你可舍不得那電話費錢。”吳久利打趣的說道。


    徐久照無奈,他給人的印象就這般不堪?哪裏有那麽吝嗇摳門?


    “你這是汙蔑。”徐久照哼哼著說道,說起來吳久利比起徐久照實際年齡要小,可是他這個兄長太稱職了,連徐久照都在不知不覺當中接受了這個兄長的角色定位,“我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打聽,楊久洋最近在哪裏?你知道麽?”


    “楊久洋?不知道。”吳久利不解的說道:“你怎麽想起來問他了?他怎麽了?”


    徐久照就把他在自己出事第二天不見了的事情說了一下,他說:“因為那一摔,我有點記不得這個人了。但是我想,平常我跟他那麽要好,我摔了他怎麽也該來看我。偏偏第二天人不見了。”


    “你是懷疑他跟你摔進窯坑的事情有關係?”那邊吳久利的聲音立馬嚴肅了起來。


    “我不敢肯定,隻不過當時的事情我都忘記了。也害怕冤枉好人。”徐久照沒把話說死。


    吳久利那邊嘩啦啦的一陣響動,似乎是在翻什麽東西:“行,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你別管了,我在外邊認識的人比你多,咱們福利院出來的人有自己的活動範圍和圈子,我會想方設法去找的。你就等信吧。”


    徐久照心裏一鬆,誠心誠意的說:“久利哥,謝謝你。”


    “客氣什麽?你是我兄弟,照顧你都是應該的。”吳久利不甚在意的說道:“有事別自己擔著,千萬記得給我打電話。”


    “嗯。”徐久照低低的應了一聲。


    掛了電話,徐久照又寫了一篇字才去睡覺。


    能盡力的他都做了,就希望將來不要陷入被動當中。


    第二天去了瓷器廠,徐久照沉心靜氣的投入自己的工作當中,充耳不聞外邊的熱鬧。


    他這裏能沉得住氣,瓷器廠的其他窯師窯工和學徒們反倒是心情浮躁了起來。徐久照屋子裏邊除了電燈和手機之外沒有其他的用電器具,也就不知道昨天央視新聞正式播出了封窯鎮發現新窯場的新聞。


    這個不知名的窯口根據來曆和曆史事件、還有所在的位置,被命名為封窯。而這個封窯所挖掘出來的瓷器也一並有了明確的種類名稱,被稱為封窯瓷器,業內人士簡稱封器。


    這一發現被認為是改寫陶瓷曆史的重大發現,不僅僅是考古曆史學界的盛事,同時也是古玩收藏界的盛事。


    徐久照一不看電視電腦,二手機還是個不能上網的二手貨。自然就不會知道因為新聞播出而引起的轟動了。


    在央視新聞的播出遠遠不是事情的終點,反而是一場持續數年係列報道的開端。而這其中慢慢發酵醞釀的深遠影響,直到很久以後徐久照才能體味明白。


    窯師窯工和學徒熱烈而熱鬧的討論直接影響到了工作效率,張文釗人逢喜事精神爽,嗬斥了幾遍不管用之後反而是放了他們的大假。


    隻有單獨待在工作間的徐久照不為所動,手裏邊根據自己搭配的配方調製著瓷泥。


    這次他不單單隻是使用了窯廠提供的瓷泥,還根據自己的經驗往裏邊添加了石灰釉。


    他本來還想按照在明朝的時候往裏邊添加一種草木灰,卻發覺那種植物已經在周圍絕跡看不見了。


    徐久照不知道是隻在這裏看不見,還是在當今完全絕種。


    從古到今,為什麽有些瓷器的種類沒有辦法完全再現?除了燒製方法失傳也跟礦物植物的絕跡有很大的關係。


    徐久照對此種情況心知肚明,雖然對植物的缺失而感到遺憾,徐久照卻並沒有覺得氣餒。


    他覺得他既然重返陽間,就不能隻滿足於過去的成績,就算沒有了又怎麽樣。他一樣可以跟從前一樣,不停的學習嚐試,推陳出新,重新創造出來。燒製釉色更加完美、器行更加出色、技藝更加精湛瓷器來!


    徐久照內心滿懷雄心壯誌,臉上卻還是平平靜靜不動聲色的做事。


    他這般沉穩冷靜,讓高師傅更加的滿意,恨不得鄒衡新飛一般的立刻過來,好好看看他發現的這塊寶石。


    鄒衡新不用他催促,也是雷厲風行的很,再加上現在封窯鎮發現了新的窯口,鄒衡新已經迫不及待的啟程往這邊趕來。


    與此同時,另有一位也同樣白發蒼蒼的人登上了飛機,不日即將抵達鄭州。


    在徐久照不知不覺當中,他現在這一生當中,對他影響重大的老人們終於到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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