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自然不會想到,馬太守他老人家是多麽擔心自家這個任性的小子在書院裏做出什麽事,幾個月之前就培養了一批人進入了書院做事,就連馬文才平日的飯菜,都是馬太守安插在書院裏的人給他開的小灶。


    當時張文的聲音太大,隔牆有耳,很不巧,裏麵就有他馬家的人,立馬就向梓潼傳了消息。


    忠心耿耿的梓潼哪裏忍得住,當即就給自家少爺說了,還出了半夜綁人的餿主意,馬文才本是沒那麽在意,隻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也沒阻止梓潼。


    夜色裏站在一角的梓潼默默擦汗,得罪誰不行!偏偏得罪他家馬大少爺!


    然而馬文才的興致並不高,隻恐嚇了幾句,這張文就身子不住地抖,一股尿騷味立馬就傳了出來。


    白日裏的山景風光不錯,站在半腰之上,連綿的群山盡收眼底,微風吹拂,一個個的綠巨人就動了起來,紀長令在山上找到了一處山洞,洞口很大,開出很大一片岩壁,走進去數十米就可以看到一個淺潭,潭水上空開了個大洞,洞口邊緣一直在往下流水。


    她看了一下水質,還猶疑地捧起來喝了喝,味道還挺甘甜。


    下山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挑著水,進了食舍,敞開的食舍後院院子裏,有幾口大缸,他取了水往裏麵倒,倒完還拿起肩上掛著的白布擦了擦汗,整個人看起來很健壯。


    她還一直以為這梁山伯也是位柔弱書生呢,之前學堂上他的史事答辯,文章論述也都得到了夫子讚賞的目光和言語,這人似乎各方麵都不錯。


    隻是……


    她收回了目光,微微搖了搖頭,他從始至終的表現總有一些隱秘的缺陷,旁人或許看不出來,可是那些東西她從小就見得多了,甚至是她,或許偶爾也存在這樣的缺陷吧。


    當晚馬文才是沉著一張臉回來的,梓潼過來收拾完床鋪,飛快地告退了。


    飛遁的梓潼:以他家大少爺的脾氣秉性,今晚這事絕對還沒完!


    默默地為少爺室友點蠟!


    麵前的大爺沉著一張臉,渾身散發著寒氣,紀長令默默地拿起筆,在紙上畫了個小烏龜,邊偷窺他,邊添上一筆又一筆,還在旁畫了幾隻烏龜蛋。


    陰影突然罩了下來,紀長令握筆的手頓下。


    心裏萬分忐忑。


    她知道她長得好看,請不要再來調戲她啦~淚!改天給大爺你找幾個小倌好不好,長得好看會暖床的那種!求放過!


    “你今天,為什麽不跟我一起坐?”馬文才的聲音裏有一種有熱度的東西仿佛要噴薄而出。


    秋後算賬?!


    原來馬少是這種悶騷的人?


    紀長令覺得自己真相了。


    事實上,馬文才對她坐不坐在他旁邊毫無所謂,隻是張文的話他很在意,如果他這個室友是因為那些莫須有的斷袖流言才決定這麽做的,他不得不承認,他在意得不行!


    他與她住了兩日,也該明白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居然還會因為別人的閑言碎語……


    他馬家大少的人格魅力去哪兒了?


    要知道,他在軍中,與他相處過的人無一不拜伏在他的馬蹄之下!


    “我……”紀長令剛開了個頭,馬文才突然就抽走了她筆下的紙,他斜眼看她,她立馬噤聲。


    馬文才看著這張王八生蛋圖,想到她剛才偷瞄他的模樣,頓時臉色更黑,眯眼看她,語氣危險:“你好像對我很有意見啊?”


    他這話這是不是在默認她畫的是他?


    她使勁搖頭,一臉苦逼。


    天地良心,她真的是隨手畫的!


    話說為什麽你總是如此內心敏感啊——不是武夫們都心胸開闊,神經粗廣的嗎?內心裏一個小人在咬手指。


    “打掃房間的事,再加一個月!”他拍磚定板!


    “憑什麽啊,我這次可沒做錯什麽呀!”紀長令反應過來了,立馬就不幹了。


    “背後非議室友!品行不端!無情無義!”


    頂著馬文才吃人的目光,紀長令氣焰消了下去,弱弱地問:“我什麽時候非議過你啊?”


    “還要我提醒你?”馬文才冷笑。


    紀長令在心裏猶豫了半晌,然後問:“那個,你真的是斷袖嗎?”


    話一出口,已經收不回來了。


    燈光下的粉嫩小書生,皺著一張白嫩小臉,耳朵尖紅了一大半,看著就鮮嫩可口,隻是,馬文才看這一幕,心裏隻有怒火中燒。


    “你若是再聽那些人胡說八道……”


    他怒極反笑,笑得又曖昧又危險,慢慢靠近她的耳朵:“我就真的吃了你!”


    他對著同為男子的室友說這種話,他居然一點沒有感到惡心,看著她突然大變的臉色反而心裏一陣痛快。


    之後的好一陣,紀長令都一臉恍惚。


    她在認真的考慮,要不要找山長換房間,大不了就退學!


    再留下去,她真的好害怕貞潔不保——


    然而過了幾天,她都隻是想想而已,因為從那天以後,她每日都練習書法到很晚才回來,與馬文才的正麵交集越來越少。


    這日一早,陽光灑進窗口,光暈清晰。


    今日書院裏放假,隻因為今日是七夕,她以前隻知道七夕乞巧,夜裏外麵會有燈會,人流潮湧,好不熱鬧。


    隻是每年逢七夕,驚鴻樓的人流也很多,甚至還會推出花魁出來,倚欄望著街市,那些男人們一個個就圍在樓下,不停地吹噓。


    她也曾站在樓裏某個小角落,望著那花花綠綠的彩燈煙花,那條小河上漂浮著朵朵發光的蓮燈,遠望竟比天上的銀河還美得驚心。


    隻是那些喧囂,都與她無關。


    窗外院子裏掛上了一根根竹竿,套上繩子,一件件幹爽的衣袍掛在上麵,迎風飄揚,別有一番滋味。


    地上也用閑置的櫃子搭起了一個平台,一本本書本整整齊齊地攤在上麵,陽光灑在上麵,風吹著,書頁時不時翻上兩頁。


    隔著遠遠的,她都似乎聞到了書上的墨香味了。


    比起在驚鴻樓卑躬屈膝的生活,這裏的一切,仿佛就是天堂。


    院門口出現了個淺白色的人影,身姿翩翩,他走進來,視線便與她對上了,淺笑。


    紀長令連忙招手:“許兄。”


    “紀弟,我們該去拜魁星了。”


    七夕節,讀書人把它叫做魁星節,因為這日是魁星的生日。


    二十八宿,其中以北鬥七星最亮,可供夜間辨別方向。北鬥七星的第一顆星叫魁星,又稱魁首。在這日,書生們曬書曬衣,拜魁星,以求往後的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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