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紅顏。舞低楊柳樓心月,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照,猶恐相逢是夢中。晏幾道《鷓鴣天》


    昏黃的燈光下,是一張飽滿溫潤的臉,昏黃的燈光把她本來的白映襯得有些許的黃,就像是水墨畫上神來的一抹風沙。


    芷楠歪著頭靠在一個粉色的方形繡花靠背上,拿筆的右手耷拉在床沿上,黑色的圓珠筆滑落在一邊。


    她的左手緊緊地抱著一本書,書都壓在胸前了。性感的鼻頭一呼一吸,呼呼地睡著了。


    旁邊是女兒那張甜甜的紐扣型臉,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緊巴緊地勉強在那張小臉上擺開陣勢。小家夥的一隻小手伸出來,細細長長的好像一片銀杏葉,抓住了媽媽的被子,粉色的米妮背心露在外麵。


    夜色濃重起來,外麵聽不到一絲聲音。


    哢嚓,哢嚓,房間裏的家具兀自響了兩聲,要是放在平常她會打一個寒顫,然後一咕嚕爬起來看看是哪裏出了問題。


    最近電視自燃的比較多,她房間裏的這台已經放了十來年了,幾乎從來不用。現在電視也變得跟筆記本電腦一樣了,屏幕薄得跟一張紙似的,誰還會看這集裝箱似的大家夥。


    平時她就很擔心這台老舊的機器會禁不起時間的考驗,來個自殺式爆炸。她一直想把它處理掉,可是拖到現在那台電視還擺放在那裏,都不曾挪動過哪怕是一點點的位置。


    嘩啦,嘩啦,窗簾呼呼地動了。


    今夜並沒有風啊。


    夜,如同一個醉漢,正是欲醒還醉睡得最香甜的時候。


    一縷秀發被吹動了,她揉了揉眼睛,把頭發往後抿了抿。


    哦,女兒的胳膊露在外麵了,摸上去一片冰涼,畢竟還是春暖乍寒時候。


    她伸出手臂把女兒的手放進被子裏,又把女兒那邊的被子拉了拉給女兒裹緊,接著拉了拉上麵的被子給女兒蓋好,她躺下來又繼續呼呼大睡。


    起來,起來。


    一個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像是一把柳絮,一團棉花,在她的耳邊來回摩挲。


    她本能地把手從被子裏伸出來,用力揮了揮,嘴裏嘰裏咕嚕地說著什麽。她的眼睛依舊緊緊地閉著。


    是我,方圃。


    方圃?


    多麽陌生!陌生得仿佛過了幾個世紀;多麽熟悉,熟悉得就像是自己的一個乳名,一個微笑,一個噴嚏。


    她一咕嚕爬起來。睜大了眼睛。但眼前什麽人也沒有。她又把眼睛閉上了。


    恍惚間,她覺得有個什麽東西在抓她。她翻了下身子,手胡亂抓了一下,好像什麽都沒有抓到,她又躺下來繼續睡。


    她實在是困極了,周末陪著女兒畫了一天的畫,別說眼睛,手都會辨別紅橙黃綠青藍紫了。


    她純粹是在靠感覺而不是視覺作畫了,就好像一個大廚說的時間久了,鼻子都分辨不出味覺了,隻能夠靠感覺做菜一樣,今天,芷楠實實在在地體會到了大廚心裏的滋味。


    夜色更加濃重了。一隻手伸了過來,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臉頰,她的手。


    一個聲音陡然響起:跟我來,跟我來。


    她的身體不由得微微欠起,她的一隻腳卻像流動的沙,一下子滑到了地上。


    她把手給他,他抓緊了那隻纖細得如同柳條般的柔軟婀娜的手。隨後,她的另一隻腳,另一條腿從被子裏鑽出來。


    她都沒有來得及給女兒蓋好被子,就被那雙手牽走了。


    眼前是無邊的黑暗,濃重的夜的墨色中間是一條灰白的路。


    他牽著她的手走在這條灰白的路上,她想他的手上肯定端著一支蠟燭,不然怎麽走到哪裏,空中就有一圈橘黃色的光影,腳下就有一條灰白的線呢?


    她抬頭看看天,又能夠看得到什麽呢?


    墨色的蒼穹,灰白的羊腸小路。她不知道他要把她帶到哪裏。


    她的頭發昨天晚上剛剛洗過,是用酸奶加雞蛋液洗的,柔軟絲滑得如同一塊絲綢,散發著淡淡的醇香。現在摸上去還沒有完全幹。


    她的頭發有著波浪般的造型,像是大海的手筆,巧奪天工,那是大自然的眷顧,給了她一頭天然的卷發。


    有人說,自然卷的人脾氣很倔強。她的脾氣就很倔,倔強得九頭牛都拉不動,倔強得撞了南牆還不回頭,非要把南牆撞個窟窿才罷休。


    她的自然卷披散著,像一個個大寫的倒掛的問號。


    一隻拖鞋在出門口的時候被絆住了,她光著一隻腳。她的身體因為他的拉力明顯地變形,變成了一張被人拉開的弓。


    她的手無力地低垂著,她的手被他強有力的手捏著,握著。她變成了獵人手裏的一隻兔子。


    她的眼裏除了墨色和灰白,看不見其他顏色。但她能夠感覺到其他顏色,她想她能夠感覺到紅色,一股源自生命的顏色:溫暖的,潮濕的,嚐起來鹹鹹的,腥腥的。


    她的身邊是一個木樁式的影子,那是一棵會行走的樹,倒立著的樹,她怯怯地想。


    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她問他。他不回答。她喊他的名字,方圃,是你嗎?他沒有回答。


    手好像抓住了什麽東西?哦,好像是欄杆。他停住了,她也跟著停了下來。


    她定了定神,極力想找到一點熟悉的什麽東西,這些年她也走過不少的地方,哪個地方有著什麽樣的地標也還是熟悉的。


    可是,這裏卻沒有她熟悉的地標,一點熟悉的影子也沒有。就連旁邊的這個人,對於她來說也是陌生的,陌生得好像是考古文物,她想不起他的年代,她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她隻知道現在的他就是她身旁的一棵樹。


    但,在她看來他又隻是一個影子,一張皮。


    她瑟縮著身子,無奈而無力地靠著後麵的那個欄杆般的東西,不就是幾根被捆綁在一起的棍子嗎?


    哦,是鐵的,鐵棍子,摸上去還涼涼的,她知道現在還是晚上,不,深夜,確切講應該是子夜,那種涼是夜的涼,冰冷的夜的涼。


    一隻手輕輕地摩挲著她飄逸的發絲,用力很輕,就像是輕聲呼喚她起來,跟我來一樣地輕,就像她自己說的看不見但能夠感覺到。


    對,那不是她自己的手。她看不見,但是她感覺到了。她不敢看身邊的這個人,其實她很想看看他的樣子。


    他,還像以前那麽帥氣嗎?下巴上還是一圈香蕉胡子嗎?


    她記起來了,記起了他的年齡,應該跟她同齡,是她一個村子的,她的小學同學,她的鄰居。


    她記得以前在讀初中的時候,他就留了一圈的小胡子。私下裏,他問她留胡子好看嗎。


    她說好看,像香蕉。那個時候她好想吃香蕉,但是那個時候家裏沒有那個買香蕉的錢,所以,她就把他的胡子叫做香蕉了,但她從來沒有吃過他的香蕉哦。


    為此,她跟他差點笑破了肚皮。那是三十年以前的笑話了。想到這裏,她差點笑出聲來。


    都四十歲的人來了,怎麽想起以前的小男人來還像個小姑娘,帥呀,酷呀?對了,他們那個時代還沒有酷這個字呢,隻有英語的cool,但那個時候隻是翻譯成涼快的,形容詞,還沒有現在的什麽酷,什麽醋。


    但是,要是有的話,她想在她看來他是最酷的,連樂壇的四大tw都沒有辦法比。四大tw在她看來隻是四具硬邦邦的石膏像,形態逼真,個性鮮明,隻可臨摹。


    而他,對於她來講就是竹簍裏的鮮活的一條魚,摸的著,看得見,聞起來腥腥的,吃起來香香的,鮮鮮的。


    你還記得那些死去的人們嗎?


    一個聲音,流彈般頓時把她擊垮。她啊了一聲,頹然倒地。


    黑夜,墨染的黑夜,深夜,子夜,佛曉前最黑暗的黑夜,一隻手,看不見,摸不著,感覺得到的一隻手,不,甚至是無數雙手,章魚一般的觸手在伸向她,伴隨著這一切的還有死亡,以及死亡一般的聲音。


    還是這雙手把她輕輕地扶起來。


    別怕,我們小時候經常這樣說的,你忘記了嗎?她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起來。你嚇著我了。我沒有忘記。


    好。我們那個時候一直懷念那些死去的人,那些親人,那些疼愛我們的人。他們生病了我們會傷心,他們死去了我們會痛哭,整晚整晚地哭,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你還記得嗎。你說親人在哪裏,家就在哪裏;親人沒有了,家也就沒有了。


    她點點頭。記的,我想起來了。


    夜色漸漸淡去了,就像是一張色彩濃厚的水彩慢慢地禁不起水的衝刷,慢慢地褪去了斑斕的色彩,露出了單調呆板的底色。


    她看見了水彩畫的底色,那是大地的顏色,不,應該說是本色。那是一張灰白的布,無限延伸,蜿蜒曲折,伸向看不見的遠方。


    你還記得天堂的鑰匙嗎?一個聲音,穿越了浩渺的蒼穹,像一把利劍直直地逼近了她,逼視著她的眼睛,逼視著她的喉嚨,逼視著她血管的脈動。


    她頓時驚呆了,恐怖有的時候到了極點也會賦予人以勇敢和力量,她吸取天地之靈性,吸取日月之精華勇敢地喊出了大膽的震懾四方的一吼:你不是方圃!


    但是隨即她卻伸開雙手緊緊地抱緊了自己的腦袋,她感覺到了更深的恐怖。


    是我,是我。隻有我才知道天堂的鑰匙,不是嗎?


    不,你不是,不是,求求你,別嚇我,方圃從來不會讓我害怕,他隻會保護我。


    她的聲音淒美得讓人心碎,好像一隻精美的琺琅杯子頃刻間被摔碎,她的心痛,痛得好像上麵插滿了無數把刀子。


    我就是方圃——保護你的方圃。你起來,來,我扶你起來。


    她的身體被輕輕地一拉就起來了,就像爐子上的一張春卷皮被人拉了起來。你記起來了,看你眼淚都出來了。你知道我是誰了。我們小的時候一起哭,一起笑,我在前麵跑,你在後麵追。我說一定要找到那把天堂的鑰匙,把死了的人們都放出來。我跑啊跑,你追呀追,別看你那個時候幹幹瘦瘦的像根小豆芽,但是你跑起來比兔子還快,你還記得嗎?


    記的。她承認了。可是,我們永遠也找不到那把開啟天堂的鑰匙。因為,人死不能夠複活。生與死是我們人類存在的兩種狀態,生就是生,死就是死,誰也改變不了,即使你找到了那把天堂的鑰匙,可是死的永遠是死的,活的永遠是活的。她的頭腦清醒了很多。


    咚咚咚,好像是鍾聲。對,是教堂的鍾聲——不,應該說是天堂的鍾聲,那鍾聲就在他們的頭上。


    你看見天堂的鑰匙了嗎?一個聲音在慢慢地下沉,窒悶,渾厚,像發了黴的蛋糕。她本能地感覺到了恐怖,感覺到了惡心。她一下子閉上了眼睛。


    一個轉身,身邊的人影從欄杆上翻了下去。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麵前是一張灰色的水彩,流動的雲輕輕地從她的腳邊劃過。


    她的呼吸異常地清新,澄碧的天空觸手可及。她張開嘴巴想大聲呼喊。


    你看見天堂的鑰匙了嗎?同樣的聲音傳來。


    她打了寒顫。她的腳下是堅實的水泥地,她站在高樓的頂端。她不敢往下看,她從小就有恐高症。


    她記得小的時候一隻小雞懵懂懵懂地跑上了南麵小棚子低矮的牆頭。娘在北屋裏燒火,叫她趕緊爬上去把小雞抓下來,別叫它翻到外麵去,翻到外麵去小雞會迷路的。


    她,她是不敢的。


    快去,娘的催促聲一聲比一聲嚴厲,在她聽來,那已經不是娘的聲音了,而是凶狠殘忍的巫婆的聲音,一聲聲抽到她的肉裏去的鞭子一般的聲音。


    她不得已豎上梯子,爬了上去。那是多麽可怕的一種感受呀,她的雙腿緊緊地夾緊那麵矮牆,夾得牆都要受不了了,那可是一麵底下被無數老鼠穿鑿過的沒有根的牆呀。


    可是一個聲音卻催趕著她,她不得不看了。


    碩大的人影,匍匐在黑洞的底部,別看是一百五十層的高樓,她看他看得異常清楚。


    那是他,是方圃。他整個的人躺在麵,臉朝上看著她,麵帶微笑,淫邪的微笑,得意忘形的微笑,陰險狡詐的微笑,貪得無厭的微笑……


    他的眼睛睜著大大的,像一口經年的枯井,井底長滿了雜亂的枯草。他的眼睛裏湧動著一股暗紅色的血液。


    那股血液從他的眼睛流出,不,精確一點應該是從他的腦袋中央噴出,如瀑布,如飛泉,如獵豹,如蒼鷹。


    他的一條腿筆直地抵著樓麵,一條腿蜷曲著,從膝蓋分開,小腿和大腿分別蜷成了數字3的形狀,他的膝蓋跟另一根腿一樣是抵住樓麵的。


    你看見天堂的鑰匙了嗎?濃重的聲音傳來,跟教堂的鍾聲混合在一起,分不出哪裏是他,哪裏是教堂。


    她知道他已經打開了天堂的大門,她聽得出他的聲音是從上麵傳下來的,而不是從冰冷的水泥地上。


    快,快抓住她,那個女的,長頭發的,她是凶手,是她把這個男人給推下來的。一個聲音傳來,兩個聲音跟上,數十數百個聲音一起傳來,撕破了墨染的蒼穹。


    不知道什麽時候,天已經亮了。


    灰白的水泥地上是殷虹的罌粟花般的血液。


    警車開來了,跳下荷槍實彈的威風凜凜的警察。她們撥開一團亂麻似的人群,走到了他的麵前。


    新聞記者也來了,長發的,短發的,羊毛卷,板寸頭,一樣的手忙腳亂,一樣的狂轟濫炸,架著三根腿的照相機一陣狂拍,有的還把鏡頭對準了樓頂上的她。


    對,她是凶手,應該拍她,還應該抓她呢!


    消防車開來了,一個全副武裝的蜘蛛俠開始攀爬了。啊!她大叫了一聲從樓頂上摔下來,身體一下子變得很輕很輕,像是一隻脫線的風箏,在呼呼的氣流的推壓排擠下艱難地舞蹈。


    媽媽!媽媽你怎麽了?女兒的小手緊緊地抱著她的頭,不停地搖晃著。


    她又啊了一口,喘著濃重的粗氣,像是一個極度口渴的人。


    爸爸快來呀,媽媽頭上都是汗,是冷汗,像冰塊一樣冷。女兒都要哭了。


    老公趙君堂聽見了,揉著惺忪的眼睛,胡亂地提著褲子出現在她們麵前。


    方圃——她遊絲般的聲音若隱若現。


    他的眼前一黑,眨巴了兩下眼睛,晃了晃圓圓的腦袋,差點摔倒,幸虧後麵是床,他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你快醒醒吧!他的聲音厚重而緊迫,帶著濃濃的秋意,肅殺而蕭條。


    我看見了天堂的鑰匙!她的眼裏含著兩片淚花。


    她把手伸出來,輕輕地搭在他的手上。


    她發現他的手跟她的一樣的冰涼。她苦笑了一下,昨天晚上又熬夜了?她看著他那滿布血絲的疲倦的眼睛說。


    她自己似乎也從夢中慢慢清醒過來,頭微微揚了揚,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嗯。


    他說完推開她的手,用力提了提褲子,拉上拉鏈,走到了洗手間。她知道老公最近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瞞著她。


    他的話語明顯地少了,往常吃完晚飯後他會教女兒寫寫字,畫畫畫,說說笑笑的,可是最近他吃完飯碗筷一推就到自己的房間裏去了,還隨手關上了門。他可是沒有關門這個習慣的


    。他們家的門,壞的多,好的少。她曾經抱怨過這樣的鎖頭一看就不靠譜,你看一個個地壞了吧?反鎖幾次就報廢了,別說防盜防偷,倒是先把自己人給鎖住了。


    從此,他們對於關門可就謹慎得多了。他的門一關,她的小腦筋就動了。她在考慮怎麽讓他說出來。


    這個悶葫蘆,好事情喜歡提前報喜,壞事情你就是罵他個祖宗八輩也撬不開他那張灌滿鉛水的嘴。看來,她又要動動腦筋了。


    上次那個外地的病人現在怎麽樣?應該能夠下床了吧。她邊說邊從床上下來,走到洗手間,隨手拿起一把梳子梳理起了頭發。


    死了。他很隨意地說。他猛地一抬頭,拿毛巾的手哆嗦了一下,看來他後悔把這幾個字說出來。


    吧嗒,她手中的梳子掉落在了地上,她低下身子把它撿起來,發現一根發齒斷了,可憐巴巴地就有一點遊絲樣的粘連著的了,看來梳子的生命也是如此地脆弱呀。


    上個星期五,死在醫院裏了,是他自己不好好按照我們的處方來,偏偏相信什麽醫院?醫院有什麽本事,人豎著進去,橫著出來,站著進去,躺著出來。鬼才會相信醫院。


    他說得振振有詞。也難怪,現在的醫院,進去的病人多,活著出來的少;進去有錢的不少,出來傾家蕩產的很多。醫院,不就是一台冠冕堂皇的收銀機嗎?


    一提到醫院,一提到病人,他就來勁兒。她耐心地聽著。她知道這個時候的他需要的隻是一個聽眾。臉洗完了,他的嘮叨也結束了。


    方圃是誰?


    他猛地轉換了話題,這可是令她始料未及,這不像他的風格呀,他一貫是很自信的,平常說些酸不溜丟的話還一個勁兒地鼓勵她梅開二度呢,今天是哪根筋動了?竟然也在意起夢中的胡言亂語了。


    是我們村裏的一個同學。芷楠輕飄飄地說著。


    男的?他抬起了那圓圓的大腦袋。


    這麽剛性的名字,傻瓜才會認為是女的呢?


    芷楠知道他的小心眼,故意狠狠地刺激他一下。他對於自己不是一直很自信的嘛,原來男人肚子裏也撐不開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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