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柔然領著易貞蝶來到一個閣樓上,上旋轉樓梯的時候,安柔然的紅裙在自己眼前若隱若現。易貞蝶刻意地把頭低得更低,以免抬頭會不小心看到某些旎旖風光。


    “易小姐,請坐。”辦公室內冷氣開得很足,安柔然在一個巨大的流線型辦公桌前坐了下來,隨手翻閱著桌上一些文件。一個白領打扮的年輕女孩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給她們端上了兩杯茶。易貞蝶有些拘謹地坐下。


    “演過戲嗎?”安柔然不時抬眼看她,本人比照片更美麗,隻是過於濃黑的眉毛及深陷的眼睛顯得人有些陰鬱。但安柔然記得她笑起來的時候,非常溫暖燦爛,好像所有的憂傷都“噗嗤”一下化成了飛煙消失無蹤。


    “沒,拍過平麵廣告和宣傳片。”


    “你的外形接戲有點兒難。”安柔然直截了當地說。


    “是,我知道,好幾個導演說過。”的確,長得像個外國人,而且又不是那種能夠混充長得比較立體的中國人,隻能演外國人或混血兒。


    “我倒是無所謂,反正劇本我自己寫,隻看你有沒有這個潛力。”安柔然遞給她一張名片,易貞蝶接過來看了一看,上麵印著她的名字電話和柔然集團,沒有印頭銜。


    “這裏有個片段,你試一試。”說著她在手裏的本子上用紅筆圈了一圈,將本子遞了過來。易貞蝶看了看,點頭說好。


    “走吧,帶你去攝影棚。”安柔然起身向身後攝影棚走了進去。


    “安導,來啦。”幾個壯實的男人正在聊天,見她走進來,忙打招呼,眼風一直向易貞蝶身上掃。


    “andy呢?”安柔然四下一顧問道。


    “收工吃飯去了。12點多了呢。”一男人回答。


    這裏幾個男人其中兩個同樣是導演,還有幾個是燈光攝像音樂等,都是柔然電影公司的人。


    “我跟你搭戲,可以嗎?”安柔然回頭看著易貞蝶,一折身更突顯出s型的身段,寬肩,細腰,挺翹的胸部和臀部,一舉一動都像一名優雅幹練的女獵手。


    “當然,可以。”易貞蝶剛才看了劇本,不過是一段簡單劇情,男女主角跳華爾茲的時候,女主向男主表白,遭到委婉拒絕。不過令她突然開始緊張的是,她沒有想到要跟安柔然搭戲,想到她是導演,自己若是做得不好,想必非常丟臉。


    但不待她多想,或是再做什麽心理準備,音樂已經立即響起來了,燈光也聚攏到她的身上,她隻得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勾住安柔然的肩膀。


    安柔然的手搭在她的腰上,腳下隨著音樂的節奏踏著優雅自如的舞步,她的下巴微微揚著,隻是眼眸低垂下來,用柔情似水的目光注視著易貞蝶。


    糟了,剛才看的劇本裏的台詞一句也不記得了!易貞蝶仰望著她那雙深淵似的眼睛,腦子裏突然嗶地一聲一片空白。心中一亂,腳下的舞步也亂了。


    “oh!”安柔然輕呼了一聲,眉毛皺了起來:易貞蝶踩到她的腳了。


    “停!”安柔然示意燈光音樂暫停:“你是不是忘詞了?”


    “對不起……”易貞蝶臉紅得像番茄,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讓你過目不忘也是有點兒勉為其難,這樣吧,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說吧,總之是表白就行。我們重新來一遍。燈光音樂開始吧。”安柔然的手重新搭在了易貞蝶的腰上。


    易貞蝶心裏打著鼓,頭腦中還有點兒嗡嗡亂響,隻先跟著安柔然的舞步走著,也不敢再看她的眼睛,隻低垂了眼眸拚命的想該如何表白。


    這也不能全怪她,這種類型的練習雖然做得不少,但是她的應變能力一向比較弱,有點兒突發狀況總是有些手足無措。此刻雖然沒有看著安柔然,但是感覺到她炙熱的目光正照射在自己的頭上和臉上,她的臉有些發燙。


    見她這樣,安柔然決定帶一帶她,她朱唇輕啟,用低沉而帶著輕微誘惑的聲音說道:“貞蝶,在想什麽?”


    “沒,沒什麽。”易貞蝶決定豁出去了,不就是表白麽,不就是一句話麽,自己是來試鏡的,得拿出點專業度來。她抬頭張口就說道:“安先生,我喜歡你。”她的聲音低低的,柔柔的,眼睛在閃亮的燈光照耀下好像揉進了金子。


    “我也喜歡你呀。”安柔然輕鬆地笑笑,易貞蝶讀出她眼睛裏那一點點嘲弄和一點點引導:她是嫌這樣的表白太蒼白,還沒有演夠。


    “不是普通朋友的喜歡。”易貞蝶一咬牙心一橫,決定將腦海中能想到的肉麻語句統統拋出來:“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深深的為你著迷。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我的心已經為你沉淪,為你跳得快要將我的胸膛炸開了。安先生,我想我愛上你了,無法控製的愛上你了。”


    安柔然深邃的目光中看不出太多表情,她的嘴角略微勾起,開口道:“貞蝶,對不起……”話未說完,突然震了一震,目光中滿是驚愕。


    易貞蝶擅自加戲,黑壓壓的眉眼、劉海已經朝安柔然壓了過來,安柔然脖子一僵,腰被易貞蝶的雙手環住,自己的雙手懸在空中,唇已經被易貞蝶的唇堵上。微涼,柔軟,狹裹著溫熱而急促的鼻息。安柔然瞪著眼睛看著眼前放大的臉和微顫的睫毛,措手不及的感覺像觸電一般衝入腦海。


    “安先生,我愛你。”片刻後易貞蝶的唇離開了這淺嚐輒止、又迷蒙搖曳的一吻,抬頭目視著安柔然,銀白色的大眼睛帶著一點神經質的顫抖,好像一泓被陽光驚動的秋水。


    “停!”安柔然抬起剛才好像沒有地方放的手揮了揮,而燈光攝像們還兀自呆愣在那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電影膠片還在發出輕微的轉動的聲響。


    安柔然挪開了視線,易貞蝶也重新低下頭去,感到自己的心髒砰砰地跳得厲害。她緊緊攥著手指,這還是她第一次親吻女人,雖然是為了工作。其實她自己也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剛才會擅自作出這樣的舉動,隻是將自己帶入到表白角色的激動的心情,鬼使神差的就吻了過去。難道是安柔然的唇太美太蠱惑了?那個明朗誘惑的線條形狀,微微抿起的樣子……驚覺自己竟然好像是在回味剛才的那個吻,易貞蝶的血往上湧,原本蒼白的臉紅得滴血。


    “咳!”安柔然輕輕咳嗽了一下,同事們這才如夢方醒的樣子紛紛停下工作。


    “易小姐,你跟我過來。”安柔然的聲音聽不出任何變化,易貞蝶忙低頭跟著她鮮明的背影走出攝影棚。


    安柔然在她的辦公桌邊坐下,一隻手指頂住自己靠近太陽穴的眉骨上,問道:“剛才為什麽擅自加戲?”


    “對不起,你說讓我按照自己的想法,我,我感覺表白之後的心情,很激動,又有點兒豁出去的感覺,就,就擅自加戲了……”此刻易貞蝶的臉色恢複了些,她努力組織著語言表達著自己。


    安柔然的手指移到嘴角上,嘴角一揚笑了:“一個表白就豁出去上吻戲啦?那我剛才要是讓你演個吻戲,你是不是要把我推倒了?”說著,邊說邊笑,眼睛帶著挪揄瞄著易貞蝶。


    “對不起,我不應該亂來的,我,我隻是希望自己不要表現得太笨。”易貞蝶才好一點的臉色又一片血紅,連耳根都紅了。


    “你很有演戲的天分。”安柔然難得地誇獎道:“就是不知道哪個導演能hold得住你。你先回去等通知吧,三天之內要是沒有通知就是沒有通過了。”


    這話半褒半貶,聽不出個明確意思來,易貞蝶隻當自己肯定是又沒有通過了,連忙道了謝低頭匆匆往外走,尤感覺後背如芒在刺。


    “哇!這個妞好正啊!”易貞蝶剛走出辦公室大門,安柔然手下的這群漢子們就興奮地議論起來。


    “安董,趕快把她招進來吧,這樣的美色可不能流到別人田裏去哇!”說話的這個紅黑臉膛的漢子名叫李興,是新生代導演中有鬼才之稱的知名導演,年紀輕輕的,還不到三十。


    “就是,老板,這妞真惹火啊,肯定能紅。”攝像大叔附和著,邊回味方才那幕般砸吧嘴:兩個風格截然不同的大美女接吻的場麵真是無比唯美又無比惹火啊!而且她倆看起來真的好搭啊!


    “都說別叫我安董,也別叫老板,叫我安導就行了。”安柔然在一個本子上劃了點什麽,把本子合上,起身就走:“好了,下午放工了,你們該幹嘛幹嘛,該泡妞泡妞去。”


    “yes sir!安導!”眾漢子們連忙眾口一詞叫著,目送著安柔然妖嬈的背影篤篤有聲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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