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局內部還在敲定種種條款補償,這些暫時按下不表,卻說楚子沉這裏,他正麵臨著一個光榮而無可推卸的任務。


    這個任務叫做運動會。


    一個二百米,一個三千米,一個4乘100接力。


    運動會開在周五,而此時正值周四,還提早放學,以便於大家購買各種零食。在這種誘.惑下,十一班人心浮動,也沒怎麽用心上好課。


    就連各科老師今天也把態度放的輕鬆了一點,跟大家說些閑話。全校入場的時候是要走隊列的,昨天十一班剛訓練過隊列,走隊列時喊得口號已經被大家玩壞。


    什麽“美國風暴,印度海嘯,為何來到,十一駕到。”、“發型到位,氣質高貴,我們呐喊,十一萬歲。”、“高一十一,全國第一,諸位愛卿,速迎十一。”


    班任當然不可能放行這種口號,到最後他選了個中規中矩的出來,明示了好幾個活躍分子,絕對不許耍花樣。


    英語老師聽了十一班原本定下的幾個口號,表示你們這都不算什麽,昨天我在辦公室聽到人家十五班的口號,感覺那個比你們這個強。


    十五班是全年級都有名的恐怖主義,六大主科每科老師都是發瘋一樣的嚴厲凶狠——而且他們還留很多作業,很多很多的作業!


    對於這個班級,大家紛紛表示興趣盎然。


    英語老師就給他們念了一遍高二十五的口號:“那我念了啊,你們聽著——高二十五,高二十五,再來一遍,高二十五!”


    全班:“……哈哈哈哈哈,老師你一定逗我們玩呢!”


    英語老師攤了攤手:“我沒逗你們啊,昨天一辦公室的老師都聽著呢,我們幾個都樂不行,口號咋還有這樣的呢。”


    班任對他們心浮氣躁一事心知肚明,放學的時候特意壓了好一會兒的堂,絮絮叨叨的叮囑了很多運動會需要注意的事宜——比如說別智商不夠往鉛球場上跑。


    所有同學都哈哈大笑,表示這種事怎麽可能嘛,老師你真是多慮了呦,卻被班任表情嚴肅的打斷:“不要笑,我不是跟你們說著玩兒的。上次鄭克難踢球的時候躺倒地上我先不說,你們知道我上周看到什麽了嗎?付博文在鉛球場上用手去接盧佩珊的鉛球!”


    盧佩珊乃是全班唯二的女漢子之一,另外一個是葉梓,論起來她還要更勝葉梓一籌。此女從幼兒園時就開始學跆拳道,到如今已經十多年,身材健美漂亮,踢斷木板隻是等閑。


    班裏關於此女還流傳許多奇聞異事,一說是盧佩珊凶名在外,連她的跆拳道教練都對孩兒們下達詔令:“你們誰要是能站著不動受她一腳,我管你們叫爹的。”


    至於另一說,乃是眾人親眼得見——上次運動會上她扔的鉛球破了女子鉛球校記錄,甚至都能打入男子鉛球的前三。


    敢用手接她的鉛球,付博文同學真乃猛士,從不畏懼淋漓的鮮血——幸好是沒接著。


    有一個以身擋足球的後衛,一個用手接鉛球的奇葩,十一班一定是哪裏的風水不對。


    “嚇我一大跳,你們知道嗎?”班任用手抹了抹額頭:“我當時隔著半個操場看到這事,腿都不會走道了。孩子們,膽子不是這麽練的啊,你說要是當初付博文接著那鉛球,或者是用腦袋接的,你讓他家長怎麽辦啊!”


    全班哄堂大笑,付博文座位左右的男生都把臉轉向他,聲音不高不低的調侃起來,大約都是“哥兒們還有這本事呢。”“行啊,以後跟你混了。”“有前途,真有前途,就是缺點智商。”之類的話。


    班任等調侃的聲音稍稍低下去,才重新拍了拍手:“好了,孩子們,聽我繼續說。第一點是沒事不要去鉛球場那個地方,太危險了。第二點是,大家最好不要貼著跑道走,咱們寧可繞點遠。”


    他是個事無巨細的人,令人信賴又不失親和,做事情之前會先講道理。例如他提出了這次要繞著跑道走後就立刻解說了一番:“咱們校還是有幾個國家二級運動員的,他們跑起來很漂亮,挺具有觀賞性——這個咱們一會再說。我不知道大家看沒看過體優訓練,尤其是百米的時候,具有的能量相當大,站的比較近的人知道,就像一陣風刮過去似得,而且地皮都顫。”


    頓了頓,班任繼續深入的跟他們分析:“伯努利原理大家都學過,你們想沒想過,萬一誰摔在跑道上,一個體優恰好跑過來,刹不住車。對了,體優們都是有釘子鞋的。”


    全班又一次小範圍的騷動,有男同學接嘴:“那肯定背後戳窟窿了。”


    “不止是是窟窿啊。”班任索性跟他們說得更徹底:“人跑步靠的是摩擦力,腳是要往後蹬地的,一旦要被速度那麽快的蹬到了,肯定整個後背都被片下去一層皮。”


    班級悚然,全部向老師保證,他們肯定都繞著跑道走。


    班任滿意的笑了笑,繼續交代分析接下來可能出現的種種事故。


    十一班的班任一向在活動上叮囑的很細,傅瑾瑜那裏就沒有那麽多事,老師直接大手一揮給放了學,傅瑾瑜還要跑到樓上來等楚子沉。


    等十一班放學後,楚子沉跟幾個男同學結伴走出來,他們看到樓梯口拐角處靜靜站著的傅瑾瑜,都忍不住吹起了口哨,唯恐天下不亂的“呦~”起來。


    楚子沉接過傅瑾瑜的書包,低聲道:“嚴肅些。”


    這些男孩子是真的不怕他,他們聽了這話都笑起來“長原,你又這樣。”、“又跟我們裝是不是。”、“有妹妹就偷著樂,別以為我們不知道。”


    楚子沉連頭都沒回。


    他單手拎著傅瑾瑜的書包,一麵走一麵叮囑傅瑾瑜:“下次直接去樓下車裏等我,不要再上樓來,我怕於你聲譽有損——日後我會跟他們談談。”


    “也不用啦。”傅瑾瑜有點不好意的笑了笑:“男孩就是有點沒輕沒重沒大沒小的,我們現在都念高中呢,這些事本來也算不了什麽事,九哥不用這麽在乎。”


    楚子沉側頭看了她一眼,不輕不重的斥責了一句:“胡鬧。我妹妹又不是用來給他們評頭論足的。”


    傅瑾瑜就不再說話,低頭抿嘴一笑,心裏覺得甜絲絲的。


    “妹妹今日是打算先回家,還是先去購買運動會的吃食?”


    “先去超市吧。”傅瑾瑜抬頭,對著楚子沉燦爛地一笑:“九哥要幫我推推車!”


    楚子沉微微一笑:“都依你。”


    超市設是有販書區的,雖然地方很小,賣的都是些暢銷書,但也足夠楚子沉看到那本《野史風流細說楚子沉》了。托語文老師的福,他如今對野史十分敏感。


    他的目光在那顏色炫目的書皮上停留不到三秒,書就被傅瑾瑜搶著拿下來:“看上去還挺好玩,九哥想看?我買下送你啦。”


    楚子沉:“……”眼不見心不煩,妹妹,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看。


    不過從傅瑾瑜這靈敏的反應來看,她這些年究竟是怎麽號她二哥的脈,就可見一斑。


    楚子沉沒忍心駁斥傅瑾瑜的一番好意,默許了傅瑾瑜的行為。


    後來在回家路上,傅瑾瑜塞著耳機睡著。楚子沉輕手輕腳的把她的手機音樂靜音,為了解乏主動翻看了那本野史荒談,然後……


    簡!直!停!不!下!來!


    文章的作者實在是腦洞清奇,功底深厚,旁征博引的功夫堪稱當時一流,用一種精妙絕倫的筆觸將兩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聯係到一起——而且看起來竟然還很有道理!


    荒誕到了極致就惹人發笑。楚子沉也不是心胸狹窄之輩,細細閱讀實在覺得這滿紙荒唐言妙趣橫生,讀到興處幾乎叫人拍案叫絕——當然,要是這本書寫的不是他自然就更好了。


    能把章王為了銷鋒鏑鑄造的十二金人說成是要招楚相魂魄所鑄,這作者也是醉了,不知道寫這段的當天喝了幾斤白的。


    讓人發指的是,這人有理有據,引用《戰國策》、《史記》等多方論點,硬是扭黑為白,把這兩片哭笑不得的曆史碎片給強行連接在了一起。


    不過賈寶玉對史湘雲是真愛都能成為紅學大家的主流觀點,區區招魂小事,在封建迷信的古代又算得了什麽。


    楚子沉對這本書真是愛恨交加,吃過晚飯後又回房通讀一遍,依舊興味不減,索性找出紙來在扉頁題上“偶得奇書,頗惹捧腹,與君共賞”十二個大字,主動給傅致遠送了過去。


    也是傅致遠運氣較背,他今天沒關書房大門,楚子沉過來的時候也沒有認真工作,而是背對著門口高舉著雙手拉著懶筋。


    抻過懶筋的人都有這種經曆,一天沒伸展腰身,一拉開就容易打哈欠,而這時候五感都幾近封閉,根本聽不到身後的腳步聲和敲門聲。


    於是傅致遠那如同猩猩一般的英姿就展現在楚子沉的眼簾裏。


    要命的是,傅致遠抻懶筋還有個習慣,他喜歡扭腰。


    常年在健身房裏鍛煉出的肌肉也算有料,一身正裝的男人最帥氣,扭起腰來也絕對不難看。楚子沉愣了一秒,還不等為看到如此私人的一幕抱歉轉身時,傅致遠就睜開了眼睛。


    他麵前就是一個大大的鏡子。


    傅致遠:“……璋華來了。”


    楚子沉:“……是。”


    傅致遠:“……璋華快落座。”


    楚子沉:“……謹之盛情,就此不恭了。”


    楚子沉心理素質到底過硬,麵不改色的裝作自己什麽都沒看到,跟傅致遠談起了這樁趣聞。傅致遠也十分配合的一唱一和,帶著笑意從楚子沉手裏接過書本。


    等楚子沉離開後,他才覺得有些懊惱。


    男人總是想把最好的一麵展示給心儀之人看的,即使展示不了最好的一麵,也不希望心儀之人發現自己在扭腰……真像娘炮。


    傅致遠默默無語的想了半晌,決定自我忘記這個黑曆史——扭腰算什麽!當初楚相來的第一天,他就連他的菊花都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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