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匆匆趕去,柳文澤忙裏偷閑的向楚子沉介紹情況。


    “如果猜測不錯,這次的異能者應該是一名學生,本身的危險度不高,但是異能的危險級別很高,因為本身在學校這種高密集人群的地方,所以可能會控製不住,導致嚴重後果。”


    “我們的人員已經事先給學校打過電話,對該樓層的班級實施了疏散隔離,現在那個孩子應該獨自呆在教室裏。”


    楚子沉所念的學校,高一高二高三都在不同的樓裏,一層平均五個班,每個學年三層,樓上兩層是老師辦公室和活動教室等地。


    楚子沉念高二,一向在b樓來往,現在看柳文澤也向著b樓的方向走,他不自覺的唔了一聲:“高二的學生?”


    “而且還是您那層,楚相。”柳文澤低聲回答道:“您和隔壁班級本來就都有體育課,所以我們遣散學生也就更容易了。”


    二樓走廊原本鋪著理石地板,色調暗灰,沉穩而不引起別人注意。然而如今,暗灰色的地板縫隙裏已經蒙上一層鐵鏽般的血色。


    半幹涸的鮮血在地板縫裏蠕動流淌,那介乎紅和褐中央的顏色,帶著點逼人的腥氣,不自覺地讓楚子沉的眉頭皺了起來。


    柳文澤正在對那個幹癟瘦小的男人打手勢,示意他快速推進。看到楚子沉的表情,他壓低聲音輕聲解說一句:“您放心,並沒有發生流血事件。”


    瘦小男人身輕如燕,速度非凡,悄聲無息的接近了目標教室。


    楚子沉所在的學校教學設計是非常好的,每個樓層隻有一排教室,而非兩排。不但左側教室右側走廊,教室靠走廊一側還設有四扇大大的玻璃窗,方便透光,也方便老師巡回檢查。


    如果那瘦小男人不是貼著地皮滾過去,教室裏的男孩隻要側側頭就能看到窗外的男人,而這無疑會引起男孩的警覺。


    瘦小男人對柳文澤比了一個準備完畢的手勢,柳文澤果斷的把手向下一揮——動手!


    這幹瘦的跟猴兒一樣的男人就慎重的點了點頭,把雙手食指抵在腦殼上,兩眼一閉,口中發出了“滋——”“滋——”的電火花聲。


    似乎嫌棄隻有電火花動靜還不夠大一樣,過了一會他竟然低聲道:“動——感——光——波——”


    楚子沉看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的把目光轉向柳文澤,視線中的控訴肉眼可見:這隻【嘩——】是個什麽玩意!


    麵對潛在的危險異能者,你們就找出這麽一個白內障、甲狀腺功能亢進症外加腦殘晚期無可救藥的綜合患者過來?十七局還能不能好了!


    柳文澤真沒想到進來的時候能迎麵碰到楚子沉,此時被看到這接近羞恥y的一幕,也是臉上發燒。他咳了幾聲,詳裝鎮定的輕聲說:“山壯是精神異能者,他打算用精神力安撫下屋裏那個孩子覺醒異能時暴動的情緒,剛才那一套……咳,他說那有助他更好的利用異能。”


    楚子沉沒點頭也沒搖頭,他高深莫測的看著那個瘦的跟麻杆一樣的背影,用一種很難說明其中意味的語氣讚道:“好名字。”


    好名字啊,缺什麽補什麽啊!


    他怎麽就不叫山智壯呢?


    柳文澤看出了楚子沉目光中的潛在含義,艱難的為山壯進行辯解:“……您有所不知,山壯曾經體態肥壯健碩。”


    楚子沉居高臨下的掃了他一眼:“劍主如今所言,隻怕比昨日言明不是故意掘了在下陵墓還要違心吧。”


    十個山壯捆在一塊也不敢說肥壯健碩!


    柳文澤隻覺得百口莫辯,萬念俱灰之下隻有揚手向山壯一指——楚相你看啊,你看啊你看啊,有現場有真相啊!


    山壯口中念念有詞,眉心緊聚,表情嚴肅,看來正是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他此時皮膚通紅,渾身上下都散出白色的蒸汽,就如同被放在蒸鍋裏的螃蟹。


    楚子沉驚疑不定的挑了挑眉毛,這個瘦小幹巴的男人好像又縮水了一圈?


    之前他還能算根晾衣服的竹竿,如今就隻能當塊揉皺巴的鹹菜了。


    “精神力的使用極其耗費精力和能量,脂肪隻是一部分罷了。”柳文澤有些憂心的看著山壯:“當初他的腰身要兩人才能合抱,如今……唉。”


    歲月是把殺豬刀,坑了組長,瘦了熊貓。


    過了好一會兒,身上衣服全部濕透的山壯才睜開眼睛,有氣無力的衝著柳文澤打了一個手勢,看來已經將情況穩定下來。


    柳文澤連忙疾步趕過去,顧不上還癱在地上的山壯,隔著窗戶衝著教室裏看了一眼,一個男孩伏在桌上,手肘下壓著淩亂的書本卷子,看樣子已經酣然熟睡。


    楚子沉也走過去看了一眼,那位瘦弱的壯士就在他腳邊躺著哼哼,初見時那雙醒目的白內障招子已經更加白內障。他看著這位仁兄,突然覺得自己微妙的感覺到了當初自己隻剩一口氣吊命時,旁人看著自己的心情。


    山壯一邊發出細若蚊蠅的嗡鳴,一邊小幅度的滾來滾去,濕漉漉的衣服也不知道是汗是油,跟地板縫裏的鮮血混成一灘。好一副髒兮兮的尊容。


    楚子沉:“……”罷了,旁人看他大約不是這種心情,至少他還很幹淨。


    柳文澤確定了屋裏的學生此時出於安全狀態,這才蹲下去扶起山壯,也不嫌他衣服髒,動作小心翼翼:“怎麽樣,感覺還好嗎?”


    山壯連眼睛都沒睜,隻是吐出一個氣若遊絲的字來:“餓。”


    柳文澤臉色猛然一變,迅速抬頭看向楚子沉,表情詭異糾結:“咳,楚相,此地汙穢,容我慢慢清理。您可否離開,免得冒犯?”


    楚子沉溫和的笑了笑,仿佛沒看出柳文澤的為難:“我也曾困頓成泥,並不是沒見過這些,血腥而已,何來冒犯?”


    柳文澤神色一緊,剛剛要說什麽,就被山壯抓住衣角。那瘦的幾乎脫了人形的男人竟然還盡了最後一點餘力撐起身體,霧蒙蒙的雙眼緊盯柳文澤:“不行!說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1)”


    祖宗誒!盯著楚子沉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柳文澤雙膝一軟,差點就給他跪了。


    看楚子沉的態度是絕不肯走的,他隻好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掏出大一塊巧克力剝了皮塞到山壯的嘴裏:“……吃吧。”


    隨即他抬頭看向楚子沉,苦笑著解釋:“有時抽取的精神力太多,會造成一定的精神紊亂,他可能會接收到一些別的腦電波和其他信號,說一些此時附近電子設備裏的東西,您見笑……”


    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個已經把巧克力嚼化,可以含糊不清吐字的瘦子打斷。山壯飄渺無神的眼神還是看著柳文澤,喃喃道:“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麽愛你都不嫌多(*2)。”


    柳文澤:“……”你說什麽我沒意見,但你別看著我啊!


    楚子沉沒讓柳文澤繼續尷尬下去,他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神情,揚眉抬眼時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冷淡,但說出的話卻算得上雪中送炭:“劍主先去處理別的吧,這位……壯士這裏,我尚可幫襯。”


    他的話剛出口,就被山壯猛然扭頭盯上,楚子沉不知為何有了點不好的預感,還不等後退半步,就聽到一聲猖狂的:“阿瓦達索命!(*3)”


    楚子沉:“……”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一時間,楚子沉的表情實在是難以言喻。


    柳文澤裝作自己什麽都沒有看到什麽都沒有聽到,飛也似的跑進教室,翻出一管藥劑小心緩慢的給男孩注射進去,又掏出一個閃著奇異金屬光澤的圓球,別在了男孩的領子上,把男孩背出來,跟倚著牆的山壯排排坐分果果。


    “事情已經解決了,等我的組員恢複完畢,我就離開了。”


    “嗯。”楚子沉應了一聲,目光已經投向了血液幹涸的地板縫,又看了看那男孩紅潤的臉色:“他沒有流血?”你剛才又說沒發生流血事件,這遍地的血液是哪裏來的?


    柳文澤蠕動了兩下嘴唇,看樣子竟然有些難以啟齒。


    過了一會他才道:“操控血液是這個異能覺醒時的本能,通常會從外界有血液的地方開始操控,人體內的鮮血隻是次要之選。”


    楚子沉點了點頭,依舊凝視著柳文澤——這裏可是學校,為何會在外界有鮮血?


    柳文澤咬了咬牙,仿佛下定決心一樣吐出了四個字:“女衛生間!”


    楚子沉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柳文澤已經窘迫到了極致。男性之間談點這種話題通常都是增進友情的好辦法,然而對楚相說這些,簡直讓他覺得自己又黃又low又低級,“……大姨媽。”


    如此現代化的詞語,楚子沉顯然就更不可能聽懂了。


    柳文澤一邊在內心深處罵自己是蠢貨,一邊挑了個方便楚子沉理解的說法:“就是,女子月月都有的癸水。”


    楚子沉的臉色瞬間就綠了!


    剛才他看著山壯的眼神像是在看【嘩——】,而如今他看著這個學生的眼神簡直就像是在看【嘩——】【嘩——】!


    偏偏此時山壯還不甘寂寞,眼神迷離的叫道:“雅.蠛.蝶.~(*4)”


    楚子沉:“……”真不巧,當年他上網搜養成的時候也順便科普過這個詞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誇了柳文澤一句:“貴局真是人才輩出。”就轉過身,幹脆利落的直接離去,和昨天一樣隻留給了柳組長一個帥氣的背影。


    柳組長差點眼淚掉下來。


    他感覺局裏想要攻略楚子沉的難度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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