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院子裏濕漉漉的。


    春花打濕了,仿佛出浴的美人,在那憔悴之中,流露著一絲朦膿的誘惑。


    雨水沁在窗紙上,就像是墨水,彌散在宣紙上一般。


    “雨停了。”鐵水道。


    秋鳳梧道:“春天風雨不定,說不定等會兒又會下起來。”


    鐵水道:“這裏本就是江南。”


    秋鳳梧道:“這裏是你的家?”


    鐵水道:“不錯。”


    秋鳳梧道:“鄧湛呢?”


    鐵水笑道:“這是鄧湛的家,這也是灑家的家,你說鄧湛是誰?”


    秋鳳梧道:“鄧湛就是你?”


    鐵水道:“不錯,灑家俗名本就叫鄧湛。”


    秋鳳梧對白玉京笑道:“現在看來,這一切都好解釋了。”


    白玉京道:“鄧湛就是鐵水,他的功夫也不賴,我看,他就是那人。”


    秋鳳梧道:“更何況他是青龍會之人。”


    鐵水道:“灑家說我是青龍會之人?”


    秋鳳梧道:“難道你不是?”


    鐵水狂笑:“灑家平生最恨寄人籬下,自然不會加入青龍會!”


    秋鳳梧道:“你說不是就不是?”


    鐵水道:“你可以問問他們!”


    “不可能!僧王怎麽會加入青龍會!”


    “絕對不是!”


    秋鳳梧眉頭微皺:“看來真不是。”


    白玉京道:“看來我們來錯地方了。”


    秋鳳梧道:“或者說我們中了青龍會的計。”


    鐵水道:“你可知道灑家為何知道你們會來?”


    秋鳳梧道:“不知。”


    鐵水道:“因為灑家的手下在三雅園看見你們了。”


    白玉京道:“那又如何?難道你早就打算謀害我們?”


    鐵水道:“其實也不是謀害你們,本來隻想害你,但,這你這兄弟似乎也想找死,所以,幹脆把你們一鍋端了。”


    秋鳳梧道:“或許偷襲我們的根本就不是青龍會之人。”


    白玉京道:“又或許是的。”


    鐵水笑道:“不管如何,你們總是活不過今天晚上。”


    秋鳳梧道:“你這麽肯定?”


    鐵水道:“灑家知道你們厲害。”


    白玉京道:“知道就好。”


    鐵水道:“你們身上有他們要的貨,你可知道,這裏有多少人?”


    兩人搖頭。


    鐵水道:“這屋子有二十七個半的人。”


    秋鳳梧道:“這半個人是怎麽來的?”


    鐵水道:“你可知道單亦飛?”


    秋鳳梧道:“他可是個難對付的角色,他好像隻有一隻手,一隻腳,半邊身子,一個腦袋。難道是他?”


    鐵水道:“他還算是有一整個臉,也算不得半個人。”


    秋鳳梧道:“難道還有比他更殘之人?”


    鐵水道:“自然有。”


    那人已經走了出來,一隻腳,一隻手臂,還有,半邊身子......半邊臉!


    他的臉隻有半邊,另外一邊都是模糊的血肉,似乎是被燒壞的。


    “鄙人薛纏,單亦飛正是鄙人好友,閣下與其可曾相識?”這半個人說道。


    秋鳳梧道:“我與其也是有一段不解之緣,既然他是你的好友,你自然也是我朋友。”


    薛纏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話直說。”


    秋鳳梧道:“我在聽著。”


    薛纏道:“這裏的人,大多都是為了僧王的貨所來,既然貨在你的身上,那麽我們就不得不動手了。”


    秋鳳梧道:“沒得商量?”


    薛纏詭異的笑道:“怎麽可能有商量?”


    秋鳳梧對鐵水說道:“我實在弄不明白,你為何要殺白玉京,他們為什麽會相信你的話。”


    鐵水笑道:“殺白玉京自然有我的理由,而他們為何相信灑家的話?嘿嘿!僧王二字,足以讓他們相信!”


    秋鳳梧道:“好!”


    鐵水道:“自然好!”


    接著,他又轉過身去,拍了拍手說道:“上酒!”


    侍女已從裏屋款款走出,手裏捧著波斯產的精致的酒杯,酒杯是銀色的,或許是純銀打製。


    酒杯上雕刻著各種各樣的圖畫,秋鳳梧件都沒見過。


    秋鳳梧微笑:“難道說僧王要請我們喝酒?”


    鐵水道:“不錯。”


    秋鳳梧道:“不知是什麽酒?”


    鐵水道:“你喝一喝便知,雖然是我請你,但你隻配喝一杯,白玉京則是三杯。”


    秋鳳梧道:“這不公平。”


    鐵水道:“很公平,你在江湖上籍籍無名,而白玉京則是譽滿江湖,他都隻配喝三杯,你配喝幾杯?”


    秋鳳梧道:“憑我是他朋友就配喝三杯!”


    鐵水道:“有道理!就給你三杯,我給你三杯絕不是因為你是白玉京的朋友,到現在,也隻有你敢這麽和我說話!”


    秋鳳梧道:“謝謝!”


    兩人微笑著喝了酒,第一杯他們竟然沒有看酒杯裏是什麽。


    鐵水道:“你們就不怕我在酒裏下毒?”


    秋鳳梧道:“下毒你就不是鐵水!”


    鐵水道:“好!憑這句話,你還配喝一杯!”


    秋鳳梧道:“好!白開水我也喝了!”


    酒,自然是好酒,卻不是白開水,有著一種獨特的誘人的氣味。


    秋鳳梧喝到第三杯才往杯裏看了看,血!竟然是血!這是血酒!


    白玉京也看見了,兩人自然沒有驚慌,血酒又如何?飲血本是家常事。


    “在下鬥膽問問僧王,我可配喝幾杯?”一人從那二十七個半人中走出,這裏,除了秋鳳梧與白玉京,若還有一個人能如此問鐵水,也隻有他了。


    鐵水道:“原來是鳳陽刀羅鳳陽先生,灑家瞎了眼方才竟然沒有看出你!哈哈哈!”


    羅鳳陽道:“現在看出來也不遲。”


    鐵水道:“你本來配喝五杯,但,現在,隻配喝三杯。”


    羅鳳陽道:“這是為何?”


    鐵水道:“這兩人還沒死!”


    羅鳳陽道:“好!古有關二爺溫酒斬華雄,那我今日就來個鳳陽刀飲血長生劍!”


    鐵水道:“好!酒我給你留著!”


    羅鳳陽道:“我要先喝一杯!”


    鐵水道:“自然可以!”


    喝酒壯膽固然如此,但,他顯然喝酒不是用來壯膽的。


    秋鳳梧看見這人,忽然有種熟悉的感覺,顯然不是他年少聽他爹提過九轉鳳陽刀的熟悉。


    白玉京道:“他指名道姓的要我命,這次你就先歇著吧。”


    秋鳳梧無奈道:“我也想歇著,你就專心對付這一個,剩下的,交給我!”


    白玉京道:“好!”


    鐵水道:“好大的口氣!”


    秋鳳梧笑道:“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白玉京問道:“你也喜歡李白的詩?”


    秋鳳梧道:“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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