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敏順著女孩的視線望去,看到從樓上走下來的女人,緩緩的開口。


    “她是老太太請來專門照顧身體的護士,安娜!”隨即拉起女孩的手,對著向自己走來的人介紹道:“這是郡笙的表妹,冷月!”


    冷月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驚訝中走出來,所以當安娜禮貌的向她伸出手時,她還直盯盯的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沒有任何反應。直到身旁的閔敏用胳膊輕輕的搥了下她,她才從繁雜的思緒中抽回,看著她伸過來的手,僅是禮貌的頷首,並沒有回應她的邀請。


    “嬸嬸,我累了,想休息了,我先回房嘍!”抽回自己的小手,兩顆標誌性的小虎牙又跑出來曬太陽了,一蹦一跳的向樓上跑去。


    “安娜啊!別跟小孩子一樣,她還太小,而且她……”還沒等閔敏把話說完,安娜連忙微笑的擺了擺手。


    “夫人,您不必跟我解釋這麽多!我隻不過是來這裏照顧老夫人的,所以我隻需盡我應盡的責任就好!”


    看著她那副善解人意通情達理的樣子,閔敏對她的好感又多了些,抬手拉著她的,輕輕的拍了拍。


    “真是個好孩子!”將她拉到自己旁邊很是隨意的聊起了家長裏短,似乎已經忘了樓上那位小公主和跑出去攆媳婦的兒子了。


    當歐郡笙一點點撥開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那顆躲在軀體裏的心被人狠狠的攥緊,窒息的痛蔓延開來,不容他悔恨,不容他駐足,因為隻有他清楚那個不為人知的另一個她,脆弱的,敏感的,膽小的她。不忍心在看到她躲在角落裏澀澀發抖的哭泣,隻要想到這些,歐郡笙就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他沒想到短短半個月裏會發生這麽多的變故,而她一個人也在獨自承受著這些變故帶給她的悲傷和痛楚,隻是,自己沒有陪在她身邊,甚至連個肩膀都沒借給給她哭泣,這樣想著,這個男人突然覺得這個城市裏消失了一個人,而這個人帶走了自己所有的快樂和幸福,甚至是生的意義!


    夏日末期的悶熱天氣讓人的心情異常的煩躁,那種憋悶的就要窒息的感覺讓天台上的男人煩躁的扯開領口的幾顆鑲金紐扣,北冥鈺站在禦景園的頂樓上,近處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並沒有吸引他,反而頭頂那片漆黑的幕布像是施了魔法般的緊緊的吸住他的雙眸。身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他並沒有轉身的想法,就那樣定定的仰望著天空。


    “她以前最喜歡的就是坐在這裏數星星?”姚莫沉來到平台邊緣席地而坐。


    “她說她數學學的不好,要時常過來溫習!”


    姚莫沉悠悠的吐了口青煙,煙霧繚繞在眼前,分不清虛實。


    “其實她小時候學習成績很好的!”


    北冥鈺慢慢收回視線,轉而走到姚莫沉旁邊,斜倚著平台欄杆,目視前方。


    “你和歐郡笙這次被伏擊應該是有人裏應外合!”


    姚莫沉無所謂的聳聳肩,“無所謂,想要要我們性命的人很多,那就要看我們能不能守住這條賤命!我此刻擔心的是莫怡的安危,我覺得有些人的目標是她!”


    “其實,當初你應該帶著她一起離開!她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堅強!”北冥鈺抓著欄杆的指節慢慢泛白。


    姚莫沉隻是將指尖的煙蒂輕輕彈起,隨即拍掉身上的煙灰,起身而立。


    “你當初為什麽要離開她?”


    “綁架她是你安排的吧?”北冥鈺將點燃的煙又遞給身旁的男人。


    “我和兄弟們隻是想給你們彼此一個機會!”


    北冥鈺苦笑道:“可惜我錯過了,本以為想要將自己的麻煩全部掃清了才能有資格和她在一起,然而,等自己回來的時候才發現那個人已經走出很遠很遠!”


    “就這樣放棄了?”


    “我想讓她幸福,即便不是我能給予的!”


    姚莫沉很是欽佩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是太過理智了,忘記了感情有時候是需要衝動的!”


    北冥鈺隻是無奈的搖頭,並沒有回答。


    一陣微風襲來,似乎夾雜著雨水的土腥味,讓人覺得異常的不舒服,歐郡笙從頂樓出口剛探出頭來,便看到平台邊緣上的兩人,緊蹙起眉頭,欲要轉身,卻被人叫住。


    “都已經來了,為什麽還要走?”


    歐郡笙看著轉身看向自己的姚莫沉,無奈的向前走去。


    “我沒有時間和你們閑談敘舊!”


    姚莫沉一側唇角勾起,“看來當上總裁的人畢竟是要比我們這些閑人繁忙啊!”


    “別說廢話,有什麽事快說,我還有事!”


    “我妹妹很狡猾,如果她不想被我們找到,那麽找到她便是難上加難!”


    聽姚莫沉這麽說,歐郡笙很是反感的轉身欲走“什麽事都要去嚐試,這樣至少還有一半的成功幾率,坐以待斃隻會讓機會從自己手邊溜走!”


    看著好不容易騙出來的人就要離開,姚莫沉很是不爽的喊道:“你家裏那個麻煩如果你下不去手的話,我會免費幫你做掉!”


    急速前行的腳步一頓,身體慢慢轉回。


    “留著她才能揪出幕後指使的黑手!”歐郡笙覺得自己絕不能再讓姚莫怡受到一點點的傷害了,那是他決不允許的。


    “不一起合作麽?畢竟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歐郡笙笑了,張狂中略帶苦澀。


    “我的女人我自己去找,也隻能由我一個人來保護!”


    一直沒說話的北冥鈺突然轉身,直視著對麵的男人。


    “害她傷心欲絕的人是你,逼她離開的幕後黑手也是你,你的保護難道就隻是這些麽?”


    “能讓一個人傷心,被一個人逼上絕路,也隻能說她太在意那個人了!”雖然眼眸裏盡是掩飾不住的自信,但是擱放在兜裏的手卻緊張的微微顫抖,“她需要的是一個活生生存在她世界裏的人,而不是躲在暗處或是帶上麵具的小醜!”


    北冥鈺被他的話激怒了,緊握的拳嘎嘎作響,幾欲衝上前的身體被姚莫沉扯住。


    “你們兩個人怎麽一見麵就掐,那件事都過去多久了,怎麽就沒辦法解開你們之間的心結呢?”


    歐郡笙明顯已經很不耐煩了“誰讓有些人就是喜歡覬覦別人的東西!”


    “歐郡笙,你不要太得寸進尺!我不與你計較並不是怕你!隻是不屑於與你這樣的人爭論!”


    “無所謂,反正我也看不慣你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話不投機半句多!”歐郡笙將視線投向姚莫沉,“以後,有這個人出現的地方盡量要提前預知我,我很討厭他!”話落,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大廈平台。


    北冥鈺掙脫開姚莫沉的束縛,無比氣憤的連踢了欄杆幾腳,用力的拉扯了幾下欄杆,慢慢的深呼吸來調節自己的情緒。


    身旁的男人無奈的搖搖頭,“誰讓你們品味這麽獨特!總是喜歡上同樣的東西!”


    北冥鈺仰天長歎,那種無法用語言來解釋誤會的感覺讓他煩躁的想要殺人。


    “莫沉,如果我說當年那隻是一場誤會的話,你會相信麽?”


    “我隻能說如果是誤會的話,那就隻能說明情節太逼真了!”姚莫沉略顯敷衍的回答讓北冥鈺更加鬱悶了、


    “算了,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即便是說不清的誤會,如今看上去也是不爭的事實了!”深呼一口氣,北冥鈺將與姚莫怡相關的報警裝置扔給旁邊的男人,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假的!”


    姚莫沉手拿著猶如耳釘般大小的裝置,一雙猶如獵豹般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的定在上麵。


    “內鬼?”


    北冥鈺點了點頭,“她想讓姚莫怡死!”


    空氣中的塵埃一點點的凝結,似乎能夠看到來自男人周身的冷氣一般讓人不寒而栗,姚莫沉輕輕撚碎了手裏的東西,冷聲說道:“這世上敢動我妹妹的人下場隻有一個!”張開手指將上麵的碎片彈落掉地,“一定要查出那個人是誰!”


    北冥鈺隻是站在欄杆處看著城市的繁華,卻沒有被其感染,聽著離去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而他卻慢慢滑在地。


    歐郡笙覺得此刻沒有比找到那個不聽話的女人更重要的事情了,從知道她消失的那一刻開始,那顆心就開始騷動起來,從未有過的恐懼像藤蔓般的向他襲來,將他束縛的有些喘不過氣來。本想把所有問題解決之後才有資格陪在她身邊,可是,現在他改變注意了,因為他明白了一個道理:愛不容等待,不容錯過,隻需握緊,隻需珍惜!


    當歐郡笙剛走出單元門口時便看見迎麵走來的兩人,幾人均是怔愣了片刻,突然,一向溫柔的商冉幾步上前,拎起手裏的手包對著歐郡笙就是一頓亂打,嘴裏還不停的怒罵著:“你這個卑鄙小人,現在回來了還有什麽用?需要你的時候,你的人在哪裏?獨自風流快活了?就應該讓你看著躺在血泊中的姚莫怡,還有聽聽她苦苦呻吟的聲音,才能把你那顆堅如磐石的心敲開!”不停發泄的女人突然掩麵痛哭起來,“你永遠都不會明白一個女人失去自己的孩子是怎樣的一種絕望,而她甚至連自己擁有過他都不知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她怎麽會受這麽多的苦!”


    不明所以的歐郡笙被商冉後麵的幾句話驚醒,伸手抓住她的雙肩,“你剛才說什麽?她懷孕了?”


    商冉用力的掙脫開他的手,“是的!懷孕了,可惜沒了,孩子沒了!你滿意了?”


    歐郡笙很是不解的望向她身後的蕭梓浩,他調查過關於姚莫怡的近況,卻隻知道她生病住院,並沒有關於她流產的消息!所以,唯一的原因便是有人刻意隱瞞。


    “是我做的,如果不這樣,無論是你還是姚莫怡都會陷入媒體的炒作中,而受益的隻有他們!”蕭梓浩很是坦然的承認。


    如果說歐郡笙剛才還自信滿滿的想要把她抓回來,好好的守護著,那麽此刻,他有些膽怯了,因為他不確定自己缺席的這段悲傷,她是否願意分擔。孩子?這兩個字輕輕的敲著他的心,他想起那一晚母親的提醒,如果,如果當時自己多留意一些,也許她便不會遭遇這麽多的痛楚。自責,懊悔侵襲著他,讓他痛不欲生。


    蕭梓浩慢慢向他走來,手輕輕的搭在歐郡笙一側的肩膀上,那裏正在微微的顫抖,手上倏爾加重了力氣,像是安慰,又像是同情。一向多嘴的有些欠揍的他此刻什麽也沒說,隻是拉著掩麵而泣的女人離開,也許他應該需要時間來撫平自己烙印下的創傷,與他人無關。


    漆黑的臥室裏,濃烈的尼古丁味道讓人不禁想要屏住呼吸。歐郡笙靠坐在床圍邊,緊閉的空間裏不容他人的涉足,煙蒂散落滿地,甚至有些還未熄滅的就那樣躺在昂貴的地毯上,熏黑一圈圈黑印。指間的高腳杯裏早已空空如也,隻是它的主人似乎還在執意的將它送到嘴邊,再放下。


    房門就在主人最不願開啟的時候被人從外麵推開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灌入安娜的鼻腔中,不適的捂住口鼻,不住的咳嗽著。


    “滾!”男人的聲音冰冷而又堅決。


    門被合上,人卻擠了進來。一條黑色v領吊帶裙將她的曲線勾勒的極其完美,長發泄在兩側,光潔的小腿下一雙白嫩嫩的腳丫踩在鬆軟的地毯上,那麽的悄無聲息。


    “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了!”安娜慢慢俯身,手滑到他略帶胡茬的臉頰上。


    歐郡笙緩緩抬起布滿血絲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她。


    “你很像她!”


    安娜的身體倏地一僵,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麵前這樣坦誠的提起她,而且還是那麽的溫柔,這讓她無比的激動,因為,至少她清楚了他的想法,那就是他還很在意那個女人,這便足矣!收回撫摸他的臉,慢慢覆上自己的,輕輕的說著,“我寧願我長的不像她,那麽我便不會成為她的影子!”


    男人扔掉指間的煙蒂,略帶煙味的指腹輕輕的摩挲著她的臉頰,嘴角不自抑的勾起。


    “她很善良,也很體貼,總是包容我的過錯和不足,安慰我時不時就泄氣的心!她喜歡帶刺的紅玫瑰,雖然容易刺傷別人卻擁有它獨有的魅力,她喜歡看書,書架上一半以上都是她的書,因為她總怕跟不上我的步伐!所以我知道其實陪在我身邊她也很累,很辛苦!”這樣說著,男人深邃的眼眸裏竟泛起了水霧,歐郡笙伸手用力撫了一下自己的臉,垂眸看著小手指上那個有些褪色的指環,輕輕旋繞幾下將它取下。看著因為長久佩戴的原因,指根處已經凹進深深的印記,不經意的苦笑道:“總以為圈住的便是永遠,其實,隻有守住的才是永恒!”


    安娜從他手裏拿下那個女士指環,輕笑著將她套進自己的指間。


    “其實我想套住的隻是屬於我們的幸福,永遠太遙遠了,我奢望不了那麽多!”


    “是呀!我也覺得那是奢望,可是還是執迷不悟的想要廝守,所以,結果終究是錯的!”


    “錯誤的是你選錯了人,而不是你固執的奢望!”安娜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的覆在他的唇上,有些冰,有些涼。


    歐郡笙斜睨著她,倏地將她的手腕抓緊,慢慢的離開自己的唇。


    “你應該清楚她是怎麽死的,又為了什麽而死吧!”


    安娜笑了,雖沒有回答,卻也算是給他一個答案了吧!


    將對麵女人的身體慢慢靠向自己,歐郡笙看著近在咫尺的臉,沒錯,他敢肯定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那個女人死在眼前,他一定會認為此刻的她就是過往的那個她。


    酒氣夾雜著濃濃的尼古丁氣息噴灑在安娜的臉上。熾熱的,濃烈的讓她有些神往,與他鼻尖相對的臉慢慢歪下去,水潤的雙眸慢慢的闔上,唇一點點的向他的靠近。


    就在剛要觸及到他唇的時候,對麵的男人竟主動的吻上她的,倏地讓她張開雙眸,嘴角微微勾起。


    安娜的雙臂慢慢環住他的脖頸,熱烈的回應著他的熱情。突然的騰空讓她淺淺呻吟出來,男人俯身壓在她的身上,伸手扯下她一側的肩帶,隻是短暫的溫柔還沒有讓她陶醉夠,便聽到自己睡裙被撕扯成雪花紛飛狀,躺在床上的女人倒吸了口涼氣,隨即更加熱烈的攀附著他。


    看著身下意亂情迷的女人,歐郡笙抓住她的手慢慢的滑倒自己的腿間,感覺到她的一絲顫栗,男人滿意的勾起唇角,毫不留戀的從她身上躍起,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斜睨著瞪大眼睛直視自己的女人。


    “看到了?就算你脫光衣服來引誘我,我依然連最基本的生理反應都沒有!所以,你是誰,為了什麽接近我,又或是想要得到我,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甚至連外麵收費的都不如,至少她們還能挑起我的原始需求!”


    安娜不敢置信的張開嘴,就在剛才她還以為他們會順理成章的在一起,可是當她觸碰到他那裏的時候竟有些懷疑他的身體,如今才清楚的明白他想要告誡自己什麽,那就是無論自己做什麽,怎麽做都無法走進他的心,甚至待在他身邊。


    歐郡笙撿起地上的西裝外套搭在肩上,低頭點燃一支香煙,將打火機扔到床上,淡淡的出聲。


    “現在你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即便你長得很像她,也是無濟於事的,因為,那個女人也已經被我驅離了!如果你想安心照顧我奶奶的話,我會把你們送回英國,薪資會高出兩倍,如果不想這樣,我也會給你一筆能夠度老的費用,但是條件便是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慢慢穿上衣服,回頭看著呆滯的女人,“怎麽選擇由你,不過要快!”說完,加快步伐離開臥室。


    躺在床上的女人眼神裏盡是絕望,那是一種比死亡還要可怕的感覺,因為你毫無保留的交出你的身體甚至是那顆跳躍的心,而他卻像躲瘟疫般的嫌棄著你。那雙空洞的眼眸裏再也擠不出一滴淚水,因為隨著那顆心的死亡,還有屬於這身軀裏的靈魂也一並紛飛而去了。


    “女人有時候不要太作踐自己,尤其是連自己都覺得犯賤的事!”冷月斜倚著敞開的門框,悠哉的吮吸著插有吸管的酸奶,看著躺在床上一絲不掛的女人,有些幸災樂禍。


    安娜的思緒倏地抽回,慢慢收起自己的狼狽,抓起一旁撕成兩半的睡裙披掛在身上,極力的保留自己僅留的自尊,故作鎮定的想從冷月身邊走過,隻是對麵的人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冷月伸出手臂擋在門中間,甜美的臉上陰霾密布。


    “你給我聽好,無論你是多年前的沈雪靈還是如今披著她軀殼的安娜,我警告你,離我表哥和他一家人遠一點,否則,我會讓你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我今天聽的警告已經很多了,不必你再多重申一次!”安娜伸手想要推開冷月的手臂,卻被她反鉗製住。


    捏著她如蔥白的玉手,冷笑道:“手指上的老繭並不代表你的槍法有多精準,隻能說明你握了幾年的槍而已!”毫不留情的甩開她的手,“這麽明顯的特征,你以為我那精明的表哥會看不到麽?”冷月看著安娜的臉扭曲的愈發猙獰了,心情似乎大好的哼起小曲兒擺著楊柳細腰慢慢走回幾步之遙的臥室。


    羞辱已經不能完整的詮釋此刻安娜的心境,那個男人幾次三番的侮辱和無視讓這個本就不善的女人慢慢扯開自己的本性,邪惡的嘴角咧開,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那麽的詭異和陰森。


    次日,當晚餐時依舊沒見安娜出現的時候,大家仿佛才發現她的離開,並沒有對她的離開展現的太過驚訝和不解,甚至覺得這是遲早又或是理所應當的事,這個家似乎並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變得有什麽不同,反而更像她並沒有來過一樣。


    接近淩晨的醫院長廊裏,隨處可見的是席地而睡的陪護人員,昏暗的光線從遠處望去像是停屍已久的太平間,姚莫怡有些後悔選擇這個時間段回來,可是當她接到醫院的電話,便火急火燎的趕飛機回到燎城。路過護士值班區,看著熟睡的小護士,並沒有上前打擾的意思,隻是快步向父親所在的病房走去。


    長廊的盡頭,一間緊閉的房門裏便住著她的父親,因為一時之間無法湊齊昂貴的vip病房,所以,她隻能將他安置在這裏。想到醫生通知自己父親病情惡化的消息,她的心再一次自責起來。伸手剛要觸及銀白色的把手,身後便傳來皮鞋踩地那獨有的清脆聲音。懸在空中的手慢慢收回,人佇立在原地,沒有回頭。她知道他是誰。


    腳步聲的突然停止讓本就寂靜的長廊變得更加寂寥。男人極力克製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身側的拳捏的更緊了。


    “去哪了?”


    姚莫怡一側身體倚著牆壁,隻留他一個纖細的背影。


    “醫院的電話是你讓打的吧!”


    時隔多日見麵的兩人語氣愈加的生疏和冷漠,彼此間那道鴻溝越來越深,越來越大。


    “你的身體還好吧!”他本想問她身體恢複的怎樣,可是隻要關聯起孩子兩個字他便有些難以啟齒了。


    一直背對自己的女人突然轉身,那雙熟悉的眼眸盡是他所不熟悉的陌生。


    “歐郡笙,我們結束吧!沒有所謂聯姻的束縛,我們也應該順其自然的結束這段荒唐的婚姻!”


    歐郡笙的心突然收緊,氣息開始混亂起來,捏緊的拳頭微微顫抖了幾下。


    “還沒開始就無所謂結束,我們之間除了婚姻的束縛,還有其他的牽絆!”


    姚莫怡笑了,看著他那副受傷的表情,有些自嘲的將兩鬢的碎發別到耳後。


    “孩子麽?”


    三個字,輕輕觸碰了他們的心,一下又一下,疼了又疼。


    “對不起,沒能陪在你身邊!”此刻他不知道該怎樣講才能讓她原諒自己一些,隻是他並不知道眼前的她真正在意的是什麽。


    “你不在身邊的時候太少了,也不差這一次!”整理下自己略顯狼狽的衣襟,想要從他身旁走過,可他卻沒有輕易讓她離開的想法,手臂如過往無數次一般的被他攥住,而她隻是那樣執著的任他扯著,沒有反抗,沒有言語,似乎並沒有將他的人,他的行為放在眼底和心上。


    歐郡笙緊抓她的手慢慢的鬆開,她的無聲反抗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沒有什麽比被無視來的更讓人心痛。


    “要怎麽樣才可以原諒我!”


    兩人肩並著肩,視線所及的卻是相反的方向,姚莫怡深吸幾口氣,慢慢的轉過身,望著這張曾經讓她癡迷的側顏,竟有些失聲笑了起來。


    “如果我們始終走在平行線上多好,各自陶醉於自己的幸福與悲傷裏,那樣就不會彼此傷害了!”垂落在一側的手微微顫抖的撫在自己的小腹上,一滴淚砸在手背上。


    鑽心的痛。


    “是你把種子種在裏麵,也是你硬生生的將他拔出去的!你說要我原諒你,我又該怎樣坦然的接受你的道歉,欣然的原諒你對我和他做過的事!”


    歐郡笙機械的轉過頭,緊蹙的眉頭似乎在申述他的冤屈。


    “你說的我不懂!”


    看著他,聽著他,姚莫怡覺得自己此刻做的一舉一動都是多餘的。但她還是忍不住的想要把積壓在心底的委屈和疼痛一並的宣泄出來,否則她會因為窒息而失去呼吸的能力。


    “不懂是麽?我來解釋給你聽!”回身來到一側的椅子上,將身上的包一扔,坐在上麵仰視著始終高高在上的他。


    “安娜來找過我!”


    歐郡笙垂眸的動作讓姚莫怡更加惱怒起來,她真的應該弄死這對狗男女,否則,這股火隻要輕輕觸及就會爆發。


    “如果不是她來告訴我自己流產的事情,也許我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曾經做過三十幾天的母親!”手扶椅邊的手緊緊的攥住邊緣,嘴角卻扯出一抹微笑。“你應該也很快就做爸爸了!”


    歐郡笙更加不解了,他覺得自己缺失的不僅僅是這段時光,更多的是這段時光裏發生的故事。


    “怎麽可能?你的,我們的,不是已經……”


    “是啊,我們的沒了,願意給你生孩子的女人卻有很多,你家裏不就有一個麽?”


    看著她那副滿不在乎的掩飾著內心的痛楚,歐郡笙心如刀絞,一步步向她靠近,慢慢屈膝,單腿跪在她腿前,手掰開她緊扣椅邊的手,緩緩的收入自己的掌中,抬眸看向那張倔強的小臉。


    “可是,我隻想和你擁有一個我們的孩子!”


    “嗤!”女人毫不留情的鄙視著他,“這樣的動作和語言你究竟和多少個女人說過!”


    “隻有你!”


    “安娜呢?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憑空長出來的麽?”


    歐郡笙聳聳肩,一貫的事不關己的架勢讓姚莫怡更加生氣了。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別開臉,“她說是你的!”


    捏著她的下巴一點點的看向自己,歐郡笙一臉認真的說道:“自從和你在一起,就再也沒有其他人!所以,她沒有懷孕,即便有了孩子,那也跟我沒關係!”


    一把拍下他的手,“你家裏的女人來到我床前,說她肚子裏懷了你的孩子,而我的卻沒了!”


    男人倏地站起身,俯視著她,“她的話你也信?”


    “雖然安娜的話我並沒有完全相信,但是事實就是這樣,我的孩子沒了,至於你們之間的事我也沒有興趣知道!”姚莫怡調開望向他的視線,垂眸看向自己的腳裸,“我不是不肯原諒你,而是沒有力氣再去爭搶你那微乎其微的垂憐和施舍!”


    “這就是你想要和我說的全部?”


    女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其實,我一句話都不想和你多說!”


    歐郡笙似乎很是抓狂的雙手支在腰間,煩躁的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薄唇緊抿,似在隱忍。突然來到姚莫怡身前。


    “我沒有和安娜發生過任何過分的事,所以她的事與我無關!至於我們的孩子,我承認是我的過失和疏忽,但是你不能就憑此將我全盤否定,不是麽?”


    “你愛我麽,歐郡笙!”


    “愛!”一個字像是積蓄在心底許久沒有說出,又像是早就想要迸發出來一樣脫口而出,他早就將這個愛字與身前的女人緊緊的牽係在一起了,也唯有她。


    姚莫怡笑了,沒有預想的甜蜜,更多的是苦澀和不甘。


    “可惜,你的愛太遲了!”猛地站起身,與他麵對麵,手指著他的胸口,“當我想走進它的時候,你把它緊緊的鎖住,如今想要敞開它來迎接我,可惜的是我已經背離它很遠很遠了!”收回自己的手,慢慢的放在自己的胸前。“這裏的你已經被我連血帶肉的割舍掉了,所以,不會再冒險的讓你重新涉足這裏!”俯身撿起椅邊的包,漫不經心的說著:“別強行把我留在你身邊,你應該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我會做出比殺死自己更加殘忍百倍的事!”


    歐郡笙站在原地看著她與自己擦肩而過,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輕,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這寂靜的夜裏。他沒有伸手攔住她,她說對了,他太了解她了,所以才會不忍去傷害她,縱然曾經無數次讓她痛,但從今往後他隻會好好的愛她,寵她,用他餘下來的所有時間。


    姚莫怡隻覺得自己越走越快的腳步最後變成一路狂奔的衝出了醫院大門,站在門口處的她雙手拄著微曲的膝蓋,大口大口的呼吸,身後的男人就是有一種魔力,讓她在他麵前毫無招架之力,甚至有些窒息的難以呼吸,剛剛那些話雖是憋在心底許久的怨氣,但是真正將它吐出來之後,並沒有讓那顆沉甸甸的心輕鬆,反而更加壓抑起來。慢慢的起身,望著遠處昏暗的街道,零星駛過的汽車,努力的深呼吸幾次,抬步向大門外走去,沒有張望,沒有回頭,更沒有遲疑。


    醫院長廊玻璃窗前,男人碩長的身影久久沒有離去,看著她絕然的離去,他竟失去了追回她的勇氣。她的決絕像利刃,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攪亂了裏麵的紋路和軌道。


    姚莫怡隻在燎城停留了兩天,這兩天時間裏她把父親住院期間的相關事宜安排好,因為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康複,所以她並沒有著急帶他離開。其餘的時間便是與商冉他們的小聚以及簡單的告別。


    機場裏。


    “莫怡,你別走了不行麽?”商冉抓著她的手臂戀戀不舍的搖晃著。


    姚莫怡回手與她相擁,其實她也是不舍的,隻是有太多的無奈而已。


    “我會常回來看你們的!”


    附在在她肩上的女人有些哽咽的說道:“都怪那些臭男人,一個比一個壞!”


    “那你旁邊的那位呢?”姚莫怡將她從身前推開,嘴向著蕭梓浩努了努。


    被談論的男人一臉無辜的望向兩人,這便是傳說中的躺槍吧!


    姚莫怡突然拉起商冉的手,“有時間幫我去看看我的爸爸,等他康複了,我會帶他一起走的!”


    “放心吧!”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我聽你說你和你哥哥重逢了,怎麽這兩天沒見到他呢!”


    “他啊,牌大,不想見的話跪求都無效!”雖然很說的很委屈,但嘴角卻掛起甜甜的微笑,“我知道他一定在某個角落守護著我,像以前一樣!”


    耳邊傳來了地勤工作人員優美而禮貌的提示,姚莫怡俯身將地上的行李提起,看著對麵來送行的兩人,繞過他們環視著偌大的機場大廳,像是在尋找誰的身影,隻是落寞的眼神泄漏了她此刻的失望。


    商冉將她的失落盡收眼底,撇了撇嘴,嘟囔著:“昨天我就讓蕭梓浩打電話給他了,也不知道那個混蛋到底在忙什麽?”


    “無所謂,他來了反而讓我覺得不自在!”深呼吸,“好了,我要走了!記得要常常打電話給我哦!”說完拖著沉重的箱子慢慢淹沒在人潮湧動的機場裏。


    “別看了!人都不見了!”蕭梓浩好心的提醒卻換來商冉一頓拳打腳踢。


    “都跟你說了,就算是綁也要把那個家夥綁來,現在人呢?如果這次不把他們倆拴在一起,恐怕時間長了兩個人的感情淡漠了,就再難走到一起了!而且也太便宜歐郡笙那個王八蛋了!”


    蕭梓浩看著對別人的事比自己事情還上心的女人,氣的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向門口走去,嘴裏還嘟囔著:“人家的事用得著你這麽費心麽!還真是皇上不急,急死你這個小宮女了!”


    兩人相互打鬧的聲音也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和所有送行的人一樣,有離別就有期待,隻是離開的那個終究是孤單的,而留下的也隻能是默默守候!


    姚莫怡坐在普通艙臨靠窗戶的位置,聽著周圍略顯吵雜的聲音,思緒開始飄渺起來,本應該為結束一段不該開始的感情而感到輕鬆,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是悶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將眼罩一點點的拉上去,一切陷入黑暗之中,甚至連周圍的聲音也開始虛無起來,她想讓自己放鬆下來,不用顧慮太多無謂的煩惱,那就這樣瀟灑的逃離他,逃離這座有他存在的城市。


    伴隨著空乘小姐溫婉的提示,飛機緩緩起飛,身體突然離地的感覺讓人稍稍有些不適,姚莫怡慢慢扭動幾下身體,選擇一個合適的姿勢坐好,準備一路補充睡眠。隻是當她剛有些暈乎乎的時候,空乘小姐慢慢的走到她身旁,禮貌的碰觸了下她的肩膀。


    “小姐你好!”


    姚莫怡很不耐煩的拉下自己的眼罩,眉頭輕挑,抬眸望向這個非常不識相的美麗女子。


    “不好意思,打擾到您!隻是這位先生強烈要求要坐在你身旁的位置,所以……”空乘小姐很是無奈的側開身體,將後麵的男人展現在姚莫怡眼前。


    “讓他滾!”姚莫怡毫不留情的甩下幾個字,便歪頭裝睡去了。


    乘務員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又瞄了眼身後風度翩翩的男人,突然會心一笑,很是識趣的退了回去。


    隨著旁邊位置慢慢凹陷下去,姚莫怡清晰的感覺到他身上獨有的氣息和味道,雖然眷戀著,著迷著,但還是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選擇完全無視身邊的男人。


    歐郡笙似乎也沒想找她的麻煩,隻是雙手環胸頭後仰著閉目養神。他的時間很多,未來的日子很長,所以他並在意這片刻的生疏。如果說他為了身邊的女人做過什麽的話,那麽他覺得除了傷害她意外,其他的都沒有做過,所以,拋開一切賴在她身邊是他今後唯一要對她做的事,所以,姚莫怡,你跑到哪裏,我就追到哪裏!


    ------題外話------


    日更一萬的日子太*了,哈哈!繼續努力!還不知道有木有人訂閱呢!嘻嘻!以後還是這個時間更新,親們早晨起來再看吧!不要和妞兒一樣熬成熊貓眼!繼續碼字去了,不能斷更!歐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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