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展昭見過師父。”展昭一見尚青立刻撩衣跪倒磕頭。他跟隨尚青學藝十年,這十年間尚青不光教導他武藝,還教他念書,這才把他培養成文武全才的。雖然尚青性情有些古怪,可是展昭對他的這位老師還是十分的尊敬的。


    尚青含笑坐在那大馬金刀的看著展昭磕頭,完全沒有一絲客氣,這讓一旁的白玉堂有些看不過眼去。在他看來這個尚青看起來很年輕,比那隻貓也沒有大多少,要不是他了解展昭的為人,他都有些懷疑這是展昭從哪裏弄來專為耍他的人。


    其實白玉堂的懷疑也恰好是展昭的懷疑,在他跟尚青學藝的那十年,尚青的容貌沒有什麽變化。不過一來那時展昭年紀小,全部的熱情都放到了學習上,對於老師的長相沒有那麽多的研究。二來畢竟從二十多歲到三十多歲人的外貌變化因人而異,有的人就是沒什麽變化。所以即使尚青頂著一張十年如一日沒有變化的臉,展家上下也沒有多少懷疑。


    不過距離尚青離開展家都又差不多快十年了,那麽就從外表估算的年紀來看,他都要四十往上了,可是他的容貌還是當年展昭第一次見到的時候的樣子,這使展昭也不由得在心中嘀咕起來。他最近經曆了太多的事情,身邊多出了楊戩那個人,單看容貌,楊戩看起來也隻比他大一點,可是兩個人卻完全是兩輩人。


    展昭眼中有一絲懷疑的看向尚青,難道他的師父也是楊戩那樣的人?


    “師父您為什麽會在這裏?”


    尚青臉上出現一個輕快的笑容,他的笑容中似乎隱藏著什麽。“沒什麽,為師就是覺得哪裏會有熱鬧看,為師就奔哪來。”


    “看熱鬧?這裏有什麽熱鬧?”白玉堂插了一句。


    “當然有了。”尚青臉上掛著某種惡作劇得逞的笑容,“比如說什麽小老鼠要跟小貓逗了,還比如……”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白玉堂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這又貓又鼠的,說的不就是他和展昭嗎。難道這家夥的意思是他這隻老鼠永遠鬥不過展昭那隻貓?這讓心高氣傲的白五爺如何能忍耐,他現在就差拔劍要跟尚青決鬥了。


    “師父。”展昭有些無奈了,他這個師父一向就是這樣。他跟隨師父學藝的那十年可是沒少被師父折騰,什麽騙他穿女裝,什麽讓他做出許多種誇張的古怪表情,什麽……總之展昭覺得自己現在能有這麽好的脾氣,多半都跟他從小被他的那個惡作劇點子多的數不清老頑童一般的師父給折騰出來的。


    尚青本來還有話沒說完,結果就被白玉堂給搶白了。他也不氣不惱,笑眯眯的看了眼臉色漲紅的白玉堂,又看了眼一臉無奈的展昭。嗬嗬,還是他的徒弟的這張有表情的臉好看,比那一張一模一樣卻沒什麽表情的臉好多了。他若無其事的往茶攤外的某處瞟了一眼。


    尚青突然站起身,抖抖袖子:“為師先走了,你們自己玩吧。”


    “師父……”展昭有些無言,他師父的性格怎麽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劣。


    尚青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麽,又站住:“對了,小昭兒記得把為師帶給你的劍隨身帶好,始皇陵裏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麽容易玩的地方,你和小白鼠好好去玩吧。”說罷他揮揮手就出了茶攤。


    “師父……”展昭追了出去,可是奇怪的是,他的師父早就沒有了蹤影,他隻能怏怏的走回茶攤。


    展昭還在心中思索師父臨走的時候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那邊白玉堂就惱羞成怒了。他雖然號稱五鼠之一,可是也沒什麽人敢當麵一口一個小白鼠這麽叫,以前這麽叫的人都被他白五爺給收拾了。不過這次,這個家夥是貓兒的師父,他得給這隻貓麵子。


    “貓兒,我們走。”白五爺扔下銀子率先大步走出茶攤。對了你不是一個勁的叫我小白鼠嗎,我就一口一口貓兒叫你徒弟好了。白五爺在心中如此傲嬌的想著。


    展昭再次無奈了,他怎麽覺得在某個方麵白玉堂跟他師父是一類人呢,兩個人有時候都那麽自以為是目中為人,還聽不見別人的話。


    歎了口氣,展昭拿起自己的劍跟上了白玉堂。握著熟悉的劍身,展昭還在思考老師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給徒弟扔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就溜之大吉的不負責任師父尚青此刻正站在離此地有千裏遠的高山山巔,他正背著手站在山崖邊哼著小曲看著腳下被迷霧籠罩懸崖下。


    “在下不知道原來教主有如此雅興,居然會在人間收一個凡人做徒弟,這要是讓西方的如來、趙公明、三宵姐妹他們知道,不知道該作何想?”楊戩悄然無聲的出現在他的身後。


    尚青,或者說是上清靈寶天尊,也就是截教的通天教主轉過身來。“喲,楊小戩。見了麵連聲師叔祖都不叫,真是沒有禮貌。我徒弟小昭兒還知道見了我給我磕個頭呢。”他在師叔祖和徒弟兩個詞上加了重音,果然對麵一向麵無表情的楊戩臉上閃過一絲異色。這讓在看到展昭的第一天就決定收他做徒弟的通天教主爽在心中,他當時就想著今天這個情景了,不枉他用了十年的時間來看這一個熱鬧。


    通天教主的畫外音楊戩自然是聽明白了,他也肯定麵前的這位總是狀況外的通天教主是故意的。他知道了展昭與自己的關係,然後故意收了展昭做徒弟,那樣從輩分上講展昭就成了自己的師叔了。


    既然知道通天教主已經知道自己和展昭的關係,楊戩也打算否認了,他也知道在這些聖人麵前他也沒什麽可能隱瞞的。當初他能騙過天庭和全天下的人,設計了沉香的培養計劃,也是看在幾位聖人多年不問世事的情況下,如果他們當中的某個人出手的話,楊戩不確定自己布下的局能否成功完成。


    “確實如教主所言,展昭是教主的徒弟。不過他也是弟子的親子,因此是我師父的徒孫。如此算來,教主是我師父的師侄,我師祖的徒孫……”楊戩臉上依然平靜,不過眼中卻閃過一絲精光。


    果然通天教主一下子跳起腳來,他當時隻是在偶然去凡間玩的時候看到了在水中玩水的展昭。當時他就看出來展昭身上有龍族的血統,進而又發現展昭身上的血統混雜,之後他掐指一算算出了展昭的身世,知道了他是楊戩的親生兒子。


    楊戩是通天教主一向欣賞的人,當然如果在封神的時候,楊戩能少算計他截教的門下的話,他一定會更欣賞他的。封神之後,通天教主被師父鴻鈞帶走,在紫霄宮聽了千年的經才被放出來,報複二哥元始天尊還有闡教的心早就淡了。不過如果能使個絆子順道看個熱鬧,他也是極歡喜的,於是當時就扮作人間的遊俠,化名尚青去到展家收了展昭做自己的徒弟。他當時就想著看到展昭父子相認之後,楊戩看到自己生生的低了親生兒子一輩的反應了,結果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被對方鑽了空子。


    “明明長的一樣的臉,我還是覺得小昭兒更可愛一些。”通天教主小聲的嘀咕著,他家徒弟不光長得漂亮,還懂得尊師重道,絕對是個好孩子。


    一開始通天教主本著讓楊戩吃癟的想法才收展昭為徒的,他本來打算隨便傳授一些武藝就離開的,反正他堂堂的聖人隨便弄出來的東西都夠人受用的了。不過相處下來,他發現展昭無論是資質還是品性都是很不錯的。當年楊戩拜入闡教玉鼎真人門下的時候,好為人師的通天教主就有些鬱悶,鬱悶自己錯失了一個天才弟子,現在亡羊補牢沒了老子把人家兒子培養成才也是不錯的。於是在展昭不知道的情況下,他的師父已經把他跟他那些沒見過的師兄、師姐,多寶道人、金靈聖母、龜靈聖母、無當聖母並列放在一起,視作未來截教再次崛起的希望了。


    聽著通天教主用那大到旁邊人都可以的音量在嘀咕,楊戩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雖然在發現展昭的師父居然是這位通天聖人之後,他也不知道是該為展昭擔心還是高興了。之前通過那柄被封印的巨闕寶劍,他就發現展昭的師父絕不可能是普通人,曾經擔心過會讓展昭遇到危險,現在看到是通天教主,他多少算是能放下心了。


    雖然教出的徒弟們運氣都不怎麽好,可是畢竟這位教主也是曾經洪荒公認的名師,展昭跟他學習也一定能有很大的收獲。可是也就是這運氣差一點,就足夠楊戩為展昭擔心了。想想教主之前那些徒弟們的下場,在想想自己的身份會給展昭帶來的麻煩,楊戩在考慮是不是要破壞掉他們之間的師徒關係。


    不過現在他需要先解決一個問題。


    “教主不知你為何要讓昭兒去始皇陵,你明知道始皇陵內布滿了機關,還有那些人間的修士也進到皇陵當中,這不是現在的展昭能對付的?還有那以血伺劍,以人命養劍的瘋子。”楊戩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在展昭上門向他詢問的時候,楊戩就打定主意要跟著他來鳳翔府了。隻不過他也知道此時的展昭對他可能很不待見,他也隻能暗中跟著。在明處的展昭白玉堂他們還沒有把整個事情弄明白,可是在暗處的楊戩已經搞清楚了一切的事情,隻不過因為這是凡人之間的事情,他並不像多參與。但是因為這裏涉及到展昭,他也隻打算暗中處理了。


    通天教主搖搖頭:“楊戩啊楊戩,你還是老樣子,把一切都背在自己的身上。你當初為了救你母親瑤姬,把妹妹送到蝸皇宮,獨自一人背負一切。你為了讓妹妹重獲自由,甚至準備搭上一條命來教導自己的外甥。你什麽時候才能不那麽自以為是,把所有人的事情都扛在自己一個人身上?”


    “教主,楊戩所為皆是出於自願,不用介意任何人的看法。”楊戩的聲音變得更加冷冽。


    “可是那些人並不是這麽想的,也許當年你妹子也想為救母出一份力,也許你外甥並不想要擔負這一切,他們可並不是你的木偶,可以讓你操縱他們的思想。”通天教主一臉嚴肅的說。


    不過他馬上話鋒一轉:“不過我覺得你那妹子和外甥估計也沒有我想的那麽高深,要不也不會被你騙的一溜溜的了。不過我教出來的小昭兒可是一定不願什麽事都被你給解決的。”他一臉的得意,顯然對於自己的徒弟十分的驕傲。


    原本被通天教主的話勾起了心結的楊戩一下子被教主的話給氣樂了。


    教主臉上又變得十分鄭重:“楊戩,展昭是你的兒子,他的未來不可能永遠隻是一個凡人。現在隻不過是一個人間帝王的皇陵和幾個人間修士,將來他麵對的又是些什麽,你應該想到過的。你應該知道,留給他身為人的時間不多了。”


    教主的最後一句話說在了楊戩的心坎上了,接連經過兩次生死危機,展昭身上的封印已經變得不穩定了。雖然楊戩可以再次進行封印,可是展昭身上的封印早晚還是有一天會崩潰的,如果到那時候還沒有做出選擇,等待展昭的隻有死亡了。


    “到那時候的事情自有弟子這個做師祖的來處理,不勞師叔操心。”另外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來,玉鼎真人在哮天犬的陪伴下悄然而至。原來在楊戩暗中看到通天教主的時候就派哮天犬去玉泉山把玉鼎真人請下山來。對上教主,楊戩這個做徒孫的或許會吃虧,可是玉鼎這個做師侄的未必會落了下風。起碼無論是鬥嘴,還是動手,教出了楊戩這樣徒弟,手上還有可以跟通天教主的誅仙劍陣杠上的斬仙劍的玉鼎真人可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玉鼎?”通天教主一看到玉鼎這個總讓他吃癟的師侄,在看一眼跟在玉鼎真人身邊的哮天犬,自然知道是楊戩命令哮天犬搬來的救兵。他瞪了眼楊戩,然後就準備溜之大吉,開玩笑同時麵對這對師徒,他不等著活活被氣死啊,他還是去看看自己小徒弟,還有洪荒時的舊識祝融的太子長琴好了。


    “本教主突然想起還有事情要辦,我先走一步了。”話音未落通天教主已經不見了蹤影。


    “師叔雖然荒唐,不過他這次確實說的不錯。你必須學著放手讓展昭自己成長起來。”玉鼎真人走到楊戩身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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