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林玨身邊圍了很多人。


    “林公子,你說這次的題目會不會很難啊?”一位青衣學子有些忐忑的問,看得出來,他很是緊張,右手提著考箱,左手卻在一直不停的撚著衣角。


    林玨困惑的皺皺眉頭,他實在想不起這個沒什麽存在感的學子叫什麽名字了,隻能輕聲安慰:“別緊張,一共要考九天呢!隻要平常發揮就沒問題的!”


    青衣學子感激的笑笑,但可以看出這幹巴巴的安慰的話並沒有起作用。


    林玨輕舒口氣,對這周圍的同窗笑一笑:“大家都打起精神,快到時間了,要開始了!”林玨話音剛落,考場的大門就緩緩打開了,林玨拿著考箱,對跟來的管家和小廝觀棋揮揮手,走上前去。


    鄉試是大覃朝在各省省城和京城舉行的科舉考試。照例每三年舉行一次,逢子午卯酉年為正科,遇皇家有喜慶之事加科稱為恩科,由皇帝欽命正副主考官主持,凡獲秀才身份的府、州、縣學生員、監生、貢生均可參加。


    考試通常安排在八月舉行,因此叫“秋試”。按四書五經、策問和詩賦分三場進行考試,每場考三天。分別於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進行。鄉試考中的稱舉人,俗稱孝廉,第一名稱解元。


    讀書人成了舉人才有資格進入更高層次的會試。鄉試是由南、北直隸和各布政使司舉行的地方考試。地點在南、北京府、布政使司駐地。每三年一次,逢子、午、卯、酉年舉行,又叫鄉闈。考試的試場稱為貢院。考期在秋季八月,故又稱秋闈。凡本省科舉生員與監生均可應考。


    主持鄉試的有主考二人,同考四人,提調一人,其它官員若幹人唐伯虎鄉試第一,故稱唐解元。鄉試中舉叫乙榜,又叫乙科。放榜之時,正值桂花飄香,故又稱桂榜。


    放榜後,由巡撫主持鹿鳴宴。席間唱《鹿鳴》詩,跳魁星舞。


    林管家看著林玨離開自己的視線,喃喃自語:“二十年了啊,二十年前我來送老爺考試,現在又來送少爺了,林家列祖列宗,保佑少爺吧!”這位林管家可是林如海的左膀右臂,今天特意代表林如海送林玨進考場。


    觀棋有些奇怪:“林伯,你在說什麽?”聲音太小了,聽不太清楚,隻是少爺和林大人雖然都姓林,卻早就出了五服的啊。


    林管家拍拍觀棋的頭:“沒什麽,先回去吧。過兩天來接少爺就好了。”


    五更鼓響,考場便開門了,維持秩序的巡鋪兵丁開始列隊,負責考務的禮部官員也在門前列隊,每人手裏舉了一塊牌子。有官員在門前大聲叫道:“照你們名狀北麵的字,找到相應的考務,迅速列隊站好,一刻鍾後,開始依次進場。”林玨仔細看那些牌子,上麵按照千字文的順序,寫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之類。他從懷裏掏出自己的名狀,翻到背麵一看,有個‘黃字十七’林玨和幾個認識的學子打過招呼,便徑自離去。


    說著話,不知不覺天光大亮,終於輪到林玨他們入場了。那名打著‘黃’字牌的禮部官員,引導著他們這一組四十人,進入大門。大門內,有官員對照名冊,嚴格盤查考生,姓名、籍貫、年齡,相貌等等,都要詢問查看,以防有人替考。


    待所有人都驗明正身,那打牌的官員,便帶著他們繼續往裏,拐到左側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棚子裏。在這裏,先是沐浴更衣,又放過了炮,至公堂上擺出香案來,此次江蘇秋闈主考官梁學政,戴著折腳襆頭,穿著緋色官袍,出現在考生麵前。


    先給至聖先師上過了香,梁學政立起身來,把兩把遮陽遮著臉。書辦跪請三界伏魔大帝關聖帝君進場來鎮壓,請周將軍進場來巡場。放開遮陽,謝學士又行過了禮。書辦再請七曲文昌開化梓潼帝君進場來主試,請魁星老爺進場來放光。把這些神神鬼鬼的都請來,梁學政便對考生訓話,無非就是珍惜機會、用心考試,切勿心存僥幸作弊雲雲。


    一進二門,便是長長的一粉牆,上麵張貼布告,密密麻麻上百張紙,注明了每個考生的考場和座次。林玨在標著‘黃’字號的那張告示上找到自己的名字,順著路標的引導下,前往自己的號房。


    林玨進入號房,不由皺了皺眉。每間號舍,高6尺,寬3尺,深4尺,僅容一人平坐答卷或蜷臥休眠。號舍裏備有兩塊木板,一塊木板當桌子,一塊木板當凳子,兩塊木板夜晚可拚作床鋪。號舍的排與排之間“狹隘已甚,其逼仄處兩人對麵不能過。當時學子們在號舍內以墨筆答卷,此手寫卷稱為“墨卷”,交卷後墨卷中名字部位被密封,隻有號舍的號數顯露。在考卷交由閱卷官員之前,要有眾多謄錄者謄錄,避免因筆跡熟識或其他串通手段作弊。謄錄時要用朱筆抄寫一遍,朱筆抄寫後的卷子稱“朱卷”,朱卷才能交閱卷官評閱。評閱後,主考將選出卷子的號數列出草榜,再以此寫“正榜”。


    看著這樣的環境,林玨暗暗發誓,就是為了少受一次罪,也要一次過啊!林玨把考箱擱下,把卷袋掛在桌邊,從中拿出筆墨硯台,又找出水杯,到門口貼著飲水處的地方,斟了一杯溫開水。一來潤潤喉嚨,二來,待會兒也好研墨。


    三天考試,要攜帶的東西很多,除考試必需品——筆、墨、硯、字圈之外,還要攜帶食品、餐具等。因為是八月份,天氣仍然比較炎熱,隻能備一些月餅、板鴨、熏肉、蜜橙糕、蓮米之類不易變質的食品進去。還有助消化、預防頭痛腦的丹藥,睡覺的鋪蓋卷、用來裝試卷的卷袋……林林總總,皆已備齊。考箱是汴京城最有名的胡家木器行出品,用料考究、設計也相當精巧,裏麵分三層,除上下各一個大抽屜之外,中間一層還設計了兩個小抽屜,方便考生分門別類收納物品。而且它還有個好處,就是足夠結實,考生候考時如果需要休息,它便是一張杌子,這樣可以省去帶考凳了。


    林玨把毯子拿出來鋪在木板床上,又拿出一件皮襖搭在腿上,要知道,皮襖的用處可是太多了,既可以搭在腿上擋寒,又可以在晚上折起來當枕頭,在這幾天,休息也很重要的。然後就拿出點心慢慢吃了起來,現在已經接近午時了,折騰了大半天,早就餓了。陸陸續續的學子都在自己的號房坐好。


    這時負責監考的官員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兩名穿青袍的低級官員,還有三名穿直裰的軍漢……四十個考生,六名監考,還有流動巡視的,完全是防賊的架勢。考生們趕緊把桌麵收拾幹淨,正襟危坐。考官又宣布一遍考場紀律,諸如不得交頭接耳、不得左顧右盼,任何行動都必須先達報告等等,然後才把考題發了下來。


    林玨深吸口氣,打開卷子,仔細地每道題都看過,不由露出笑容,君子還是前一世此時的卷子,自己可是早就琢磨過好多次了,解元的文章都看過了,又一次次的以考題為基礎,做了不少題,可謂是成竹在胸啊!


    九天時間,倏忽一瞬。林玨蹣跚的走出大門,隻感覺陽光是那麽的耀眼,幾乎要流出眼淚了。


    不等林玨去找自家的馬車,就聽見觀棋大聲喊道:“爺在這,快過來!”


    林玨整個人都放空了,感覺身子都是軟了,整個就想癱在地上,隻是被人緊緊扶住。林玨腦袋裏亂哄哄的,隻能任人半扶半抱著走向馬車。


    走到馬車裏,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先別睡,把參湯喝了!”


    林玨這才發覺自己身旁這位一直扶著自己的不是觀棋,而是石子煒。


    看見林玨張口欲說什麽,石子煒直接把參湯喂了過來:“先睡一會兒!”林玨迷迷糊糊地被服侍著喝了參湯,就睡了過去。


    林管家看著石子煒看不出表情的麵孔和如深夜一般墨色的瞳孔,本能的感覺有什麽不對,隻是不能他想明白,石子煒的目光就掃了過來,頓時就愣了,心裏隻有一個想法:不愧是皇家貴胄,這般的年齡就有這麽利的氣勢了。


    而一旁伺候的觀棋和愧疚就沒有這麽多想法了。在觀棋心裏,這半年來,自家爺和世子爺這半年來的交情愈發深厚了而已。


    等林玨醒來,看著頭頂的窗紗,才回過味來自己已經在家裏了,輕咳一聲,蜜兒連忙進來,看見林玨醒來,喜不自勝:“爺這快睡了十二個時辰了,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點東西?廚房裏一直熱著粥呢。”林玨這才發覺自己腹中空空,點頭。


    林玨吃完飯,又淨了麵,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長舒口氣。


    走到正院,和杜氏問過好。杜氏看見林玨精神抖擻,才放下心:“昨天你回來就請大夫看了,還好你年齡小,隻是有些虧欠,並沒有傷了根本!”


    林玨笑:“還好,”看著杜氏想要開口的樣子,連忙道:“考得還好,不說能考解元,但是舉人是跑不了的!”


    杜氏連呼老天保佑,臉上笑開了花。


    林玨接著說:“昨天好像看見了林管家。”


    “恩,他是等大夫給你診了身體才回去的!”


    林玨起身:“那我就先去老師那看看!”杜氏表情一僵,回到:“應該的,隻是晚上要記得回來吃飯,你父親等著呢!”


    看著林玨離開,杜氏不由攥緊了手中的帕子。仿佛又聽見了林嬤嬤的話:“你養育了少爺這麽些年,也不想給你難堪。隻是少爺一定要認祖歸宗的。要是好好的,也沒什麽,你下麵的兩個孩子少爺也不是不能幫襯,仔細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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