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玨端正的坐在椅子上,頗有些坐立難安的感覺。


    石子煒有些好笑,何時見過這般性情的林玨,好聲道:“好了,要等雍親王要過來,還有一會呢,你好歹靜下心來,喝口茶吧。”


    林玨聽了,愣愣的端起茶杯就要灌下去,石子煒連忙攔住,親自給他換了一杯熱茶:“回回神吧,鎮定下來,你這樣是什麽樣子?”


    林玨這才回過神來,長吐口氣,聲音有些暗啞:“我盡量吧。”要知道,總是在二十一世紀他也沒有這樣麵對麵的見過一國之主啊,雖說要明年這時候才正式登基,現在隻是個潛力股。但現在可不是什麽民主社會,而是該死的封建社會,是一句話決定一個人、一個家、甚至是一個家族命運的時候。


    林玨喝了口茶,感覺嗓子舒服多了,才慢慢地靜下心來,等著雍親王的到來。


    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雍親王才姍姍來遲。石子煒出麵,把雍親王迎了進來。


    這一次見麵的地點是一間茶樓,是雍親王一屬下的茶樓,安全和保密方麵還是比較有保證的,而林玨現在還不是官身,也談不上什麽結交臣子。


    雍親王坐在上位,這是一個四十幾許的男人,但單看麵貌,大多數人會說此人也就而立之年。看上去很是嚴肅,板著臉,但目光很是和藹,手腕上環著一串佛珠。林玨不動聲色的提了一下左袖子,讓自己手腕上的佛珠半露不露。


    “這位就是林小解元了吧?百聞不如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才啊。”雍親王拂拂胡須,誇讚道。表麵不動聲色,心中卻是驚訝,還以為是個書呆子呢,現在看來進退有據,林如海好福氣啊。


    林玨強迫自己聲音平穩下來,行跪拜之禮:“姑蘇林玨見過雍親王。”雖說進京兩年,也為雍親王做了兩年的間諜,但平時自己收到的消息都是送到雍親王下的一個布店裏的,這真是第一次見麵啊。


    雍親王有些驚訝,親手拉他起來:“好孩子,今天我是微服而來,隻管把我當一長輩就好,不用行此大禮。”


    “禮不可廢,學生仰慕王爺已久,今天有幸得王爺召見,絕不敢有負上恩。”林玨縱是竭盡全力,聲音還是有些飄忽。


    “好、好、好,真是少年英才。這兩年你和你父親都做的很是不錯。”雍親王拍拍林玨的肩,誇讚道。


    林玨偷偷的憋氣,讓自己的臉頰甚至是耳朵紅了起來,看上去好像是因為雍親王的誇讚而害羞或者是激動了。“當不起王爺讚賞,能為王爺辦事,是學生及家父的榮幸。”嗬,誇兩句管什麽用,小爺是來要實惠的。


    看著林玨激動的手足無措的模樣,雍親王忍不住大笑出聲:“林如海教的好啊!”又問:“聽穆言說你有事要找我,何事?”石子煒,梁王世子,字穆言。


    外麵等著的石子煒鬆開攥的死緊的手,舒口氣,看來兩人談的還不錯,真不應該在外麵守著的,進去好歹能幫他說句話啊,等待的時光真是太煎熬了,石子煒不由感慨。


    林玨又跪了下去,恭敬地答道:“家父孤身一人留在江南,學生及家妹日夜思念,且今春父親又染病,學生不能在父親跟前盡孝,實在不孝。”說到這兒,想起林如海對自己的關愛,忍不住紅了眼眶。以頭觸地,悲啼道:“求王爺想想辦法,把家父召回京城吧。”


    雍親王皺眉,嚴肅道:“這是你的想法,還是林如海的想法?你應該明白江南鹽政的地位,鹽稅每年在戶部占得稅可是比重不少啊。”


    林玨哽咽:“此事學生已給父親去信,回信未到。但我想父親一定也想回京的,父親說過: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家人了。”


    雍親王的眉頭舒開,扶起林玨:“這事要慢慢商議,江南鹽政的位子實在是太重要了,你一定會明白的,對不對?”


    林玨感激的看向雍親王:“王爺願意相助,學生及家父感激不盡。”


    說完正事,其餘時間就是閑談了,雍親王也是一個學問嚴謹的人,忍不住考問起林玨的學問來,林玨不由捏著一把汗,好在打的底子還算牢固,回答有理有據,也很顧及雍親王的麵子,有些回答故意不動聲色的露出自己見識還少,比較衝動的一麵。


    總體來說,雍親王甚是滿意,甚至還指點了一些,道:“原來還以為你去年就要考試的,結果壓了一屆,這就是三年,可還高興?”


    林玨露出靦腆的笑容:“家父說學生年紀還小,應該在國子監學習幾年,故推遲了一屆,學生並無不滿。”


    “那就好,做學問嘛,可不是一朝一夕就有成就的,日積月累,總是比較好的。”


    林玨點點頭,崇拜的看著雍親王:“王爺的學問就很好。”說著,還肯定的點點頭。


    雍親王樂了:“你知道什麽叫學問好?等兩年吧。”說著,指著林玨左手的佛珠道:“你還信佛?”


    林玨不好意思的把佛珠露出來,聲音低落下來:“學生不信佛,但是娘親信佛。這串佛珠是姑蘇清泉寺菩提大師所贈,我拿去孝敬給了娘親,我過繼給父親的時候,娘親又把這佛珠給了我,說是希望我一生平安。”


    雍親王不由想起自家那幾個孩子,感慨:“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呐。”說著,拍拍林玨的手,站起身來:“呆了這麽長時間,我也該回去了。以後有事就不用找穆言說了,直接來找我就好了。”


    林玨點點頭,送雍親王下樓。


    直到灌了兩杯茶,坐在石子煒的馬車裏,林玨還有些心神不穩,自己這就和國家(預備)最高領導人見麵了?還一起喝了茶?竟然還被考校了學問?腫麽有些感覺不真實呢?


    石子煒看著林玨心神不寧的樣子,很是擔心,看著雍親王出來時還笑嗬嗬的,沒生氣啊,他這是怎麽了?忍不住拿手在林玨麵前晃了晃:“回神,有事就說出來,我一定會幫你的。”


    林玨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石子煒:“沒想到王爺那麽平易近人,真好。”


    石子煒鬆口氣,冷哼一聲,低聲道:“傻了你,哪位是什麽人物?還平易近人,小心被人賣了。”石子煒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看不過林玨因為別人露出那種傻笑的。


    林玨正高興呢,結果被潑了冷水:“被誰賣了?我早就被你賣了,不然會有今天。”


    石子煒不出聲了,他現在很是後悔把林玨拉進來趟進這渾水,官場險惡,萬一他不留神,讓人把林玨叼走他就是哭死也不管用了。


    林玨晃著身子,碰碰他的肩:“我又沒怪你,你裝什麽憂鬱啊?快想想辦法,我父親真進了京,他去哪裏啊?”


    石子煒打起精神:“他在江南呆了十幾年,怕是會先在一些不重要的地方呆兩年吧,你說林大人是喜歡禮部還是工部呢?”


    林玨笑的舒心:“這種事,等父親拿主意就好了,我終於可以歇歇了。”


    石子煒不由看呆了,這一笑瞳仁靈動,長長的睫毛掃出扇形的陰影,下巴微微抬起有些驕傲,優雅入畫,不由輕聲自語:“這雍親王這麽器重你,這容貌怕是增了不少分吧。”


    林玨微一瞪眼:“你說的什麽?”


    石子煒恍然回神,摸摸鼻子,打了個哈哈。心中疑惑,他到底開沒開竅啊,怎麽這一舉一動在我看來都和勾引似的,是我太齷齪了嗎?想到這兒,在心裏扇了自己一個巴掌,老實點兒,可不能嚇到他。


    那邊,雍親王坐在書房裏:“胡先生對這林家怎麽看?”


    “林如海這些年在江南兢兢戰戰呆了那麽些年,可不是一般人物。就衝聖上對他的這份信任,不簡單那。”被稱作胡先生的人一身青衣,看上去很是飄逸:“就我今天看來,這林玨也不是簡單人物。”


    “這個早就知道了,要是簡單,能十一歲考上解元?那時他還沒有過繼給林如海呢。”雍親王點點頭:“在國子監兩年,收集了那麽多消息,誰能想到從這些官家的子嗣入手呢,再不受寵的孩子對自家的事還是知道一二的,這一招也真是出人意料了。而且,他最出眾的不是收集資料,而是能分辨出哪些有用,哪些是真實的,然後如何使用這些資料達到自己的目的。”說到這兒,不由歎了口氣:“弘兒過於方正了,這樣實在不是為君之道啊。”


    胡先生屏住了呼吸,這可不是自己能聽的話,一不小心就沒命了啊,過了一會兒,才輕聲安慰道:“王爺安心,這刀,隻要好用,且不會傷到自己,就好。不用顧慮太多。隻要他們父子安心為您辦事,就是把林如海調到京城來又能如何?”


    “也對,又到了吏部考核的時候了,林如海已經在江南呆了四屆了,想要他走的人不計其數,這時給他提個一官半職的,也好辦。”雍親王的聲音越來越低,但是麵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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