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之風上的藍寶石是以特殊手法合成,即便是用火燒,用刀撬,也無法把藍寶石從手柄上剝離。因此,要用藍寶石當誘餌,就需要使用整個藍色之風。


    藍色之風是龍息之鋼做成,而世上為人所知的以龍息之鋼所製成的武器共有五把,可見藍色之風的珍貴程度,便是用價值連城來形容也稍顯不足。


    塔卡萊斯這個窮人家的孩子完全不敢用這麽貴重的東西來冒險,若藍色之風有個什麽損傷,那把他買了也賠不起。


    塔卡萊斯說:“要不咱們換一個什麽東西吧”


    路布說:“不用。”


    塔卡萊斯說:“萬一藍色之風被影獸搶走了怎麽辦?”


    路布說:“我會搶回來。”


    既然正主都不介意使用藍色之風,塔卡萊斯也不好再說什麽。他們拉住一根從樹枝上垂下的藤條,把藍色之風綁在上麵,讓其在半空中懸掛,而後他們四個就躲在樹上,藏在茂密的枝葉後,守株待兔。


    四人這一等,就等到傍晚,夕陽的餘暉灑滿獸林,給每一片葉子和每一朵花都渡上了溫暖的金色。


    夏佐靠著路布打瞌睡,“這影獸會不會都走出這片區域了根本看不到藍色之風啊,它都沒來。”


    菲爾西說:“在白日裏藍寶石的光澤並不明顯,當天色暗下來,才會大放異彩。”


    塔卡萊斯說:“對,再耐心等等吧,影獸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夏佐說:“好吧,我先睡會兒,等影獸來了路布叫醒我好了。”


    路布:“……”


    沒有實體的影獸能隱藏在任何東西的陰影裏,三人全神貫注地盯著藍色之風,就怕影獸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突然,藍色之風動了下,塔卡萊斯剛要有所行動,菲爾西就按住了他,對他搖了搖頭,讓他稍安勿躁。


    路布向來都是能沉得住氣的,他蓄勢待發,猶如一頭獵食的豹子,目光鎖定了藍色之風。


    藍色之風動了下後又靜了下來,那是影獸在試探。


    路布轉動眼珠,借著藍寶石的光看到了一朵黃色小花上不和諧的灰色——影獸的本體!


    路布向塔卡萊斯打個手勢,塔卡萊斯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就在路布要悄悄繞到影獸背後去時,藍色之風就被一團黑暗包裹,瞬間消失了!


    菲爾西尷尬地說:“我忘了說,影獸喜歡吃發光的東西。”


    路布:“……”


    路布雖能大方地把藍色之風貢獻出來當誘餌,但這不表示他不在意藍色之風被魔獸當成了食物。


    這把匕首是路德雷花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幫他尋來的,他必須得奪回來!


    路布掐了下夏佐,夏佐從夢中驚醒,本能地要痛呼,卻被路布捂住了嘴,他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是在埋伏魔獸,不是春日出遊。


    菲爾西說:“行動!”


    四個人全部動起來。


    菲爾西向下灑出了亮晶晶的粉末,那粉末在粘在影獸時就粘附在影獸的身上,現出了它的身形,讓它成了一個五顏六色的發光體。塔卡萊斯和路布翻身下樹,路布踩住影獸的一片影子,塔卡萊斯則用劍氣之間直刺影獸。


    影獸受驚,發出刺耳尖叫,“嘭”地變成一團霧氣,急速逃離,可它沒逃出多遠,卻觸碰到了陣法,被困在陣法當中動彈不得——這是菲爾西事先畫下的陣法,專門用來困住魔獸的。


    陣法從圓心向外建起結界,影獸在陣法裏橫衝直撞,也隻是撞到了結界上。


    影獸怒了,發出黑色衝擊波,那衝擊波是彌漫的黑霧,在小範圍迅速擴散。


    菲爾西說:“別讓黑霧沾到!”


    然而這黑霧像是會自動跟蹤,竟是如影隨形地追著四人,且黑霧的速度快過他們,在他們奔跑的途中那黑霧就直挺挺地撞進了他們的背心!


    噩夢,來了。


    塔卡萊斯。


    白獅傭兵團升級為大型傭兵團,成為某個國家的專屬傭兵,他的名氣響徹大陸,他的傭兵團被傳為神話。可是有一天,當他起床時,他驀地發現他回到了約克鎮,住在他那下雨就會漏水的破房子裏。


    蒙哈馬在門外叫道:“塔卡,我們該去打漁了!”


    塔卡萊斯莫名其妙,問:“打漁?打什麽漁?”


    蒙哈馬說:“不打漁我們就沒有工錢了啊。”


    “工錢?”塔卡萊斯愈發迷惑了,“我們的傭兵團呢?”


    “什麽傭兵團?”蒙哈馬拍著塔卡萊斯的肩大笑,“你在想什麽呢?睡覺還沒醒吧!嘿,兄弟,快醒醒,再不掙錢咱倆都娶不到媳婦兒啦。”


    塔卡萊斯說:“我有媳婦兒了。”


    蒙哈馬笑得彎了腰,“你就別再發夢了,就你這樣子,沒有錢的話誰願意嫁給你?”


    塔卡萊斯回到屋內,翻箱倒櫃地找出了一麵鏡子,鏡子中的男人是一個麵目平庸到沒有絲毫特色的人,與他記憶中的自己天差地別?這是他嗎?


    沒有了傭兵團,沒有了美貌的他,到底還剩下什麽呢?最重要的是,沒有了這些,他便不能擁有菲爾西了。


    鏡子落地,碎成了一片片。


    夏佐。


    他在一個陷阱裏,一動也不能動,但凡他動一下,陷阱的牆壁會射出萬千箭矢,把他穿成刺蝟,或者是地麵會冒出密密麻麻的鋼針,令他千瘡百孔。在這個陷阱裏,他成了一個普通人,不能使用任何魔法。這意味著夏佐不能坐下,不能睡覺,他要原地不動地站到死亡。


    夏佐向來都是懶洋洋的,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可現在,他卻要一直站著,他懷疑自己會變成一座雕像,一尊為了不想死而站立的雕像。


    夏佐想,算了,太累了,這樣活著與死了也沒區別。於是他幹脆地躺下了,箭矢與鋼針同時穿透了他的身體。


    路布。


    他仰望著高聳入雲的囚禁塔,這是全大陸最高的建築,共有一百六十層,困住了六十隻一級魔獸,五十個罪大惡極的犯人。若這塔裏的魔獸們被放出,三片大陸皆會生靈塗炭!


    囚禁塔的被封印了多年的大門在路布的眼前緩緩打開,無數的黑氣從內向外湧,飄向世界的各個角落。


    路布拿出他的藍色之風,想要殺進囚禁塔,為了保護這個世界而盡綿薄之力,可他一轉身,卻看見了他的哥哥,路德雷。


    路德雷英俊而削瘦,他靜靜地凝視著路布,微微一笑,他說:“弟弟,歡迎回來。”他向路布張開雙臂,想要擁抱他,可路布才一動,鮮血就從路德雷的嘴角溢出,他按住了自己的腹部,不斷地嘔血,他的麵色越來越蒼白,路布急得雙眼發紅,可無形的力量橫亙在他們兄弟之間,讓他們無法彼此接近。


    路德雷向著路布的方向伸手,路布用盡全身的力量去回應路德雷,他想握住路德雷的手。可終究,他們失之交臂。


    路德雷倒在了血泊中。


    路布動了動手指,空蕩蕩的,他什麽都沒碰到。他收回了手,頹喪地跪倒在路德雷的屍體前。


    菲爾西仍在獸林裏逃竄,影獸的噩夢攻擊對他並不起效,可中了招的塔卡萊斯,路布和夏佐三人卻受影獸控製,無差別地對他展開了攻擊。


    菲爾西騎著雪獸,飛上天空,他召喚來雷電,當著下麵因找不到目標而相互攻擊的三人就毫不憐惜地劈下去。


    夏佐被雷電擊中,軟綿綿地倒下了,塔卡萊斯和路布卻因身手敏捷而躲過了雷電,但雷電劈在他們的腳邊,炸開的碎石打在身上也挺疼的。


    菲爾西喊道:“塔卡萊斯,你給我醒醒!”


    塔卡萊斯一愣,單膝跪下,晃了晃頭,從噩夢中走出,他凝聚出劍氣之劍,又看向菲爾西,舒出一口氣,還好,那都是夢。


    因著菲爾西的這一聲喊,路布也回過神了,他低垂著頭,臉色鬱卒得可怕,他飛奔回困住影獸的陣法處,塔卡萊斯連忙扛起暈過去的夏佐跟上,菲爾西則直接從空中飛去。


    影獸在陣法裏做困獸之鬥,見到這四個人類去而複返,又想故技重施,可它的技能尚未使出,它的身體就由內而外的爆發出一團刺眼的藍光,把它從黑色的霧氣變成了藍色!


    路布在催動藍色之風!


    龍息之鋼,大陸上最堅硬的鋼鐵,能劈斬一切事物。


    魔獸,也不例外。


    那藍色的光芒形成一個漩渦,瘋狂旋轉,一點點地吞噬著影獸的身體,影獸痛苦尖叫,叫聲響徹獸林,讓林中許多弱小的獸類瑟縮進自己的洞穴,不敢外出。


    影獸變成各種形狀,試圖逃脫,可藍光牢牢地把它固定住,在它的不住掙紮中把它吞噬殆盡!


    一把匕首落進草地裏,藍色的寶石晶瑩潤澤,而影獸,卻已灰飛煙滅。


    菲爾西說:“可惜了,我本想收服這隻影獸的。”


    路布說:“這次算我欠你的,下次會還你一隻二級魔獸。”


    菲爾西說:“一言為定。”


    路布說:“嗯。”


    戰鬥結束,夏佐這才從昏迷中悠悠轉醒,他跳下塔卡萊斯的肩膀就趴雪獸背上,舒服得嗷嗷叫。


    夏佐說:“菲爾西,親愛的,你就把雪獸借給我騎一會兒吧,我好累哦。”


    菲爾西說:“一路都是團長扛著你的你有什麽好累的?”


    夏佐說:“心累!”


    菲爾西:“……”


    菲爾西掐了下夏佐的臉當做租金,把雪獸借給夏佐當坐騎了。


    處理完影獸,四人就出了獸林,去傭兵公會交差。期間菲爾西去了一趟皇宮,向國王稟告有魔獸在獸林出沒一事,讓國王加強獸林的守備。國王對菲爾西很信服,當即就增派了一隊守林人,又給了菲爾西許多賞賜。


    全部忙完,四個人才回了菲爾西家。


    他們聚集在庭院裏喝下午茶。


    夏佐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動,詢問其他三人都做了什麽噩夢,當然,作為交換,他先把自己的噩夢說了。


    塔卡萊斯聽後不住搖頭,說:“你遲早要懶死。”


    夏佐說:“嘿嘿,團長,你就別說我了,你做了什麽夢來給我們分享下嘛。”


    塔卡萊斯聳肩,說:“我夢到自己成了一個漁人,過著很平凡的生活,變成了一個醜八怪。”


    夏佐笑道:“哈哈,菲爾西,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這個外貌協會,團長的噩夢也不會是變成醜八怪了。”


    菲爾西安慰地握住塔卡萊斯的手,說:“夢都是假的,別擔心。”


    “嗯。”塔卡萊斯撓了撓臉,說,“在夢裏時是挺擔心的,怕你不要我了。”


    菲爾西笑得彎了眼,覺得有著這樣小擔憂的塔卡萊斯真是可愛極了。


    夏佐轉而問起菲爾西的噩夢,菲爾西則說他對影獸的噩夢幻境免疫,讓夏佐好一番羨慕嫉妒恨。


    夏佐碰了碰路布,問:“你呢?”


    路布沉默。


    從消滅了影獸後,路布就一直沉默,雖然沉默是他的常態,但沉默到連一個字都沒有並渾身散發出濃濃的低氣壓倒也是頭一次。


    想來路布的這個噩夢恐怕真的是呈現出了他心底最害怕的東西。


    路布不說話,夏佐就又問了一遍,“路布,,你的噩夢呢?你說說嘛,也許說出來就不難受了。”


    夏佐會主動提起噩夢這個話題,一部分也是為了讓路布能夠有個宣泄口,他認為無論什麽事一旦說出來了就會好受很多。顯然,路布的想法與他不同,他直接站起身,一言不發地走了。


    夏佐:“……”


    夏佐嘟了嘟嘴,趴在桌子上,不高興。


    菲爾西揉了揉夏佐的頭,說:“路布不想說,那就別問了。”


    塔卡萊斯說:“嗯,作為同伴,我們能夠為他做的,就是無條件支持他。”


    夏佐說:“你們說的我都明白,可我就是不開心,他什麽話都憋在心裏不跟我們講,明明我們都是為了他好!”


    塔卡萊斯和菲爾西無奈對視,又勸慰了夏佐兩句。


    路布回了房,關上門。


    他靠在牆上,盯著自己的手。


    那個夢境太過真實,真實得仿佛路德雷已在他麵前死過一次,真實得仿佛他已錯過了他的哥哥。


    路布想起路德雷當上國王那一天,是自己親手為他戴上王冠,他親吻路德雷的手背,宣誓會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他。


    然後呢?


    然後他就離開了格雷戈裏,離開了他發誓要守護一輩子的人。


    他用拇指摩挲著藍色之風,他知道,他在想念路德雷了。


    可他,不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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