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夜下火。


    帳篷外載歌載舞,圍篝火而歡。


    火光在夜幕下照耀一片溫暖,落在每一位族人的臉上都充斥著洋洋笑意。


    這草原上的盛宴,便是如此的樸實,也帶來了歡快和熱鬧,不似修真界各宗那般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在帳篷內,薑雲逸靜默的看著那火光,聽著外麵的歡鬧聲,忽然有些感慨這是世俗過節才有的場景。


    “孩子,這一次前來是作何打算?”


    “陪夫君,上天闕。”


    陸凝霜淡漠的眼神,看向老嫗身後靈。


    山神之靈心中一顫,趕忙恭敬行禮,在陸凝霜麵前不敢有任何高傲與造次。


    這一幕無疑是落在薑雲逸眼裏,望向那道身影,虛虛實實,似某種靈體。


    “好好好,第二天老身就開祭。”


    至於為何是第二天,無疑是這一次盛宴舉行,結束後好休息一天。


    “有勞。”


    “孩子無須客氣,你母親可是我們天狼部落的神女大人,更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陸凝霜隨意應了一聲,就專心致誌的投喂薑雲逸,顯然對這些話題不感興趣。


    能和神女的後人相聊,老祭司已經心滿意足,沒有過多打擾,向秦首領簡單說一聲後就施法默默離開。


    秦首領一家對陸凝霜和陸凝霜一如既往的尊敬,而用膳途中,讓火熱的盛宴更加熱絡的階段無疑是“敬酒”。


    這是為表達對客人的尊重和祝福,同時也是想要沾一沾作為神使的仙氣,盡管他們不知道不久前所發生的事,但卻知曉陸凝霜和薑雲逸來自神女同源之地。


    到了敬酒階段,帳篷外的天狼族人就會端著一碗倒滿的烈酒前來,一半敬首領,一半則敬今日尊貴的客人。


    “哈哈哈!幹!”


    秦首領端起碗,朗聲開口,碰撞間清脆響聲在帳篷外傳開,滿碗烈酒痛飲。


    “神使大人,敬您一碗!”


    輪到給薑雲逸敬酒時,他始終都在微笑著喝完,不曾拒絕,半碗酒飲盡。


    “神使大人果然豪爽!”


    天狼族人紅著臉讚歎,不曾用半分修為化解酒精。


    薑雲逸同樣如此,但也是笑著。


    不過在桌案底下,他的手一直掐著陸凝霜的大腿,讓她不經意的寒冰之氣刺激自己的大腦,以此來保持清醒。


    因為一碗又一碗烈酒入喉,薑雲逸漸漸有些受不了,他不喜歡喝酒,不代表不能喝,也不能說明他很能喝。


    但是別人卻不會停下。


    就在他下一碗入口時,陸凝霜接過碗。


    天狼族人錯愕道:“神使這是?”


    陸凝霜一飲而盡,嘴巴也因酒氣染上嫣紅色彩,隨後將碗放置在桌子上,平靜說道:“夫君陪我累,我來。”


    她拿起酒壇為自己續上。


    陸凝霜的舉動讓所有人驚訝,但更多的是好奇。


    雖說敬的都是男方,可並沒說女方喝不得,畢竟天狼部落裏有的女漢比男兒還要彪悍,男兒被灌醉的也有不少。


    這讓天狼族人都在好奇,如仙子般的神使大人,又能喝倒幾位?


    薑雲逸沒醉得太厲害,隻是有些微醺,所以不服的看著她。


    陸凝霜見到他一臉倔強,為了給他的參與感,每次都將一點的烈酒交給他。


    不過很快,就有幾名男孩找過來。


    薑雲逸雖被奉為神使,卻並非高高在上,再加上他時常掛著溫柔的笑,讓這幾名孩膽大的找他想知曉外界之事。


    陸凝霜餘光看去,幾名男孩年紀尚小,其中就有阿風。


    於是她默默在桌案下抓住薑雲逸的手,十指緊緊相扣,似將他牢牢抓在手心。


    薑雲逸算是明白了,陸凝霜抵觸自己接近任何人,但保持最基本的尊老愛幼,說明自己教導有方,她也一直銘記在心。


    可.......


    薑雲逸望向秦玉嵐那邊,小丫頭臉蛋現在都凍得紅紅的,顯然陸凝霜已經很克製。


    薑雲逸歎息一聲,在幾位男孩期盼的目光下講誌怪故事,而陸凝霜單手飲酒,從始至終神色不變,姿態優雅,仿佛杯中酒水並非烈酒,隻是普通的茶水。


    “........”


    酒後醜時,肉變冰涼。


    酒水喝盡,唯一清醒的陸凝霜將靠在自己身上的薑雲逸抱起,哪怕她在小心薑雲逸終究還是醒了。


    陸凝霜也隻能放棄抱他的打算。


    “宴會完了?”薑雲逸睡眼朦朧。


    “嗯,完了。”陸凝霜道:“夫君,一起回房休息,明日再上天闕。”


    薑雲逸伸個懶腰,答:“都可以。”


    “握緊手。”


    “夠緊了。”


    帳篷外眾人頭腦暈沉,有的被自家婆娘拖走,有的則趴桌就睡.......


    負責站崗的天狼戰士沒喝酒,早早就在巡邏,見到陸凝霜牽住薑雲逸走出帳篷時,他們都充滿敬意的行禮。


    畢竟這位仙子可是百碗不醉啊!


    要知道上一位這麽能喝的人,也就是秦首領的三十多碗烈酒,最後還是首領妻子扶著他回家的。


    陸凝霜倒好,完全不醉。


    陸凝霜頷首略過,月華傾灑,將二人的身影拉得筆直,來到秦首領提前為他們準備好的帳篷居所前。


    她停頓一下,手指點在虛空中,片刻才走了進去。


    帳篷不再是天狼部落該有的裝飾,而是熟悉的竹屋居所,薑雲逸很快的倒在床榻上,極軟如躺在天上雲端。


    雖說衣著無味,且一塵不染,但陸凝霜還是褪下外袍,將束發解開,一頭烏黑秀發垂至腰際,還有幾縷散在肩頭。


    即便是昏暗的房內,也掩飾不了她的美貌,薑雲逸愣了許久才轉過頭。


    可他想到陸凝霜又不是沒穿衣服,自己幹嘛要避嫌?


    這樣想,薑雲逸也就不躲了。


    .........


    帳篷外表,竹屋內設。


    法陣籠罩,無人可竊。


    “古時候的東原,並沒有如今富饒,甚至鬼怪妖魔無惡不作,導致這裏百姓苦不堪言,許多部落都選擇離開草原,而原先的天狼部落,那時候還隻是普普通通的部落,但願與眾妖魔抗爭。


    當時我並非想要拯救此地,隻不過眼看自己天罰將至,才想著賺取大量功德,於是打算斬殺此地君王天狼。”


    陸凝霜在床邊緩緩道:


    “此族有人懇求我斬殺天狼後將屍體贈予他們部落,說是想要利用天狼血脈之力引天地靈氣。


    我覺得能得功德,就移山鎮壓天狼,結果天罰降臨,被迫迎接。不想天罰之劫的劈落,讓石山生靈,也因此石山可自我壓榨天狼妖魔,供部落慢慢壯大起來,獵殺附近妖魔,擁有自己獨特的習慣乃至傳承,我也從而獲得大量功德,就不在多管。”


    聽她講完,薑雲逸打了個哈欠,問道:“陸凝霜,你怎麽也會降天罰?”


    陸凝霜平靜說出真相:“殺的多。”


    “陸凝霜,殺了罪孽深重者就不可能會降天罰,除非是無辜或功德無量者才有可能,你殺誰?”薑雲逸皺眉問道。


    功德無量,有天道存護。


    隻要是殺害功德無量者,自會降下天罰,這也是為何那麽多修士,渴望修煉功德金身的緣故,隻要修成功德金身,大能者都不敢輕易動手。


    即便是魔教中人,都得慎重考慮。


    即便那時候陸凝霜修為通天,應該也是如此,畢竟得罪天道,有害無利。


    不過現在的她,薑雲逸不好確認,畢竟陸凝霜很久之前可是在外門殺了位天命之子,也就是主角模板的家夥。


    結果她什麽事都沒有,反倒是自己鑄造個紫府反就降天罰......


    薑雲逸現在想想都覺得悲催。


    “夫君我曾說過,正道即是魔道,魔道即是正道。”陸凝霜道:“有些正道宗門明麵上做善,私底下做著肮髒齷齪之事不計其數,靠著先祖積累的功德躲過天,卻躲不過我,所以我都除了。”


    “都殺了?”


    “殺了。”


    “就沒人賄賂你?”


    陸凝霜思考了一番,點頭道:“有人願給我們天淩聖地很多靈石,換命;有人給長生不死丹,鎮宗仙器,靈礦.......”


    “都沒要?”


    “他們死了,東西自然是我們天淩。”


    “........”


    “說的也是。”


    說起來,這句話還是他五百年前教的陸凝霜,由於長時間下山曆練,兩人遇到的魔教也數不勝數。


    有的魔教性情剛烈,會選擇服毒自殺或自爆;有的則會選擇投降認輸求饒,給予兩人身上所有資源求一條活路。


    薑雲逸從沒留情,皆是殺之,並告訴她這句話‘求饒的魔教不用理會,反正殺了身上所有資源也是屬於我們的。’


    他又問:“那時天罰你自己扛?”


    “自己扛。”


    “之後可還有天罰對你降下?”


    “就一次,無傷。”


    這無疑表明現在她,功德可抵消殺罪,或者是現今根本不需要她動手去製裁。


    不過聽到她說“無傷”二字,還是讓薑雲逸忍不住道:“你很驕傲?”


    “驕傲?”陸凝霜輕言細語:“我隻知道天罰淬體,變強,以後能保夫君。”


    薑雲逸聞言一頓,不等他再次開口。


    陸凝霜將被褥掀起,利索的鑽進去:“夫君問完,是不是該讓我睡。”


    “滾,我睡著再說。”


    雖然聽上去容易誤解,但習以為常的薑雲逸,何嚐聽不出她是想要抱自己睡。


    “我已經將天狼部落的故事告訴夫君,夫君卻還是沒睡著。”陸凝霜是看他醒來後睡不著,才將事情告訴薑雲逸。


    “那不關我事,睡不睡得著,又不是我決定的。”薑雲逸撇清自己。


    陸凝霜輕輕嗯了一聲,沒反駁。


    漸漸靜下來。


    她一隻手抓住薑雲逸肩頭的衣角,側臥靜靜望著那張臉龐,良久柔軟的唇瓣輕啟:“夫君是否睡著?”


    “沒。”


    又等了一會。


    “可睡著?”


    “沒。”


    一盞茶的時間。


    “睡著?”


    “沒。”


    “........”


    薑雲逸逐漸有點不耐煩:“陸凝霜,不想讓我睡的人,是你吧?”


    “嗯,因為我糾結。”


    薑雲逸轉而詫異:“糾結?”


    “我想在寂靜的夜裏,多聽夫君的聲音,也想在床上,摟著夫君感受溫暖。”


    “貪心,不給。”


    薑雲逸在被窩裏用腳掌推她,試圖與陸凝霜拉開距離,但陸凝霜抓住他的腳裸紋絲不動,反而貼近他。


    腿直接被她搭放在纖細的腰上。


    兩人躺在床上麵對麵,薑雲逸往後挪,已經感受到背後就是牆壁,眼中閃過掙紮。


    她就硬往自己身上湊.......


    薑雲逸嚐試威脅:“陸凝霜,保持點距離,在湊過來我可揍你了。”


    “夫君寬宏大度。”


    “........”


    “等下別說我突然罵你。”


    “夫君文質彬彬。”


    “........”


    “你是想把我氣死是吧?”


    “夫君淑人君子。”


    ........


    休息一天一夜。


    第二天,宿醉的人醒來,盛宴過後也是要經曆了一場掃除。


    不過天狼族人見到陸凝霜時,一個個跟見到鬼似的紛紛移開目光,甚至連看一眼都不敢,生怕見到她的嘲笑。


    畢竟這位仙子沒用修為化解酒精,卻有那般酒量實在是太過恐怖,硬生生把所有人喝倒,也是麵色不變。


    這一路算是風光無限。


    不過陸凝霜顯然是個冰冷女子,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隻是坐在薑雲逸一旁,靜靜陪伴生悶氣的他。


    此次登山不同往日,而是要進入一處空間,這才是此山能夠抵抗天罰的真正原因,相當於短暫超脫三界之外。


    如此一來天罰降世,隻劈石山表麵。


    老祭司早已準備好所需的祭品與鮮血,隻需要等兩人到場即可,而祭祀現場,陪把族人必須虔誠整肅。


    “大祭,將起!”


    老祭司緩步向著薑雲逸和陸凝霜靠近,拿起祭台上的一支木杖後,雙手高舉,口中振奮念著晦澀難懂的咒語。


    嗡嗡嗡!


    石山,以及雕像開始共鳴。


    隨後老祭司揮舞木杖指引方向,薑雲逸與陸凝霜能聽到吟誦的咒文,隻見一道光芒從天空中投射而下。


    “那是什麽?”


    亂石山,隔著老遠。


    有人驚悚的發現在那遙遠的地方,一股恐怖的威壓籠罩下來。


    那是一座巨大的門戶,屹立天穹之頂,散發出璀璨星辰般的光華。


    ‘大祭,將起!’


    冰冷的聲音,自厄土的虛空響起,驚動玄州諸城。


    半空影影綽綽。


    有諸多強者似乎察覺到機緣降臨,當即禦空化虹過去一探究竟,遠遠就將孤寂的石山天闕盡收眸裏。


    縱使他們修為很強,就在接近之餘,一道神秘、深邃、冷豔無雙的身影正牽著一名少年的手,站在天闕門前。


    那一抹倩影背對著眾人,身姿絕世,墨發如瀑布飄蕩,哪怕隻是側臉,也能感覺到她的風華絕代。


    回眸一瞥傾城顏。


    陸凝霜冷漠的眼眸盯著眾人。


    “諸位是來尋死?”


    那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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